章 節目錄 第57章 如何讓你遇見我 文 / 烽火戲諸侯
老狐狸錢子項一輩子強勢又極有手段,在江蘇這一畝三分田里足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錢正嵐這三個字是他半世榮光裡一個永遠也消磨不掉的黑斑,足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梗的他喘不過氣來,白髮人送黑髮人最是淒涼,後繼無嗣是對一個老人最殘忍的詛咒。所以當初陳浮生吃定了錢子項這一點,寥寥幾句話便贏得了他在南京乃至江浙滬最大的助力和靠山。
但是這種時候仍然輪不到他去插嘴。
錢子項在書房內來來回回走了四五圈最後又停在書桌前,提筆寫了一個大大的靜字,就蓋在剛剛那一行十二個字的上面。寫完後錢子項提著筆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那個魏書的大字,似是自言自語,「幾年時間你們都等不及了,打算讓我主動放手?」說到這裡錢子項冷冷的哼了一聲,陰沉著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陳浮生,「浮生,你先出去吧,多陪陪你乾媽,不要再提正嵐的名字。」
陳浮生點點頭走出書房。
此時黃丹青已經做好了飯菜滿滿的擺了一桌子,錢小琪坐在沙發上盯著飯菜發呆,黃丹青也在發呆。陳浮生走過去坐在黃丹青的右手邊跟錢小琪正對面,錢小琪瞄了他一眼沒講話。黃丹青看見了兩個人的小動作不禁笑了笑,拍了拍陳浮生的手背,「浮生,琪琪在國外待了很多年可能脾氣怪了點,你是哥哥多讓著她一些。」黃丹青慈愛的看了看陳浮生又看了看錢小琪不禁感歎一句,「上次我們一家人團聚在起吃飯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啊。」保養的極為出色的黃丹青也終究抵不過歲月的風霜,眼角的魚尾紋已經有四處蔓延的趨勢。
聽到黃丹青講這個錢小琪翻了翻眼睛抬手制止,「打住,老媽,您認什麼乾兒子我不管,但別強加到我身上。」咬了咬牙錢小琪幽幽說了一句,「我只有一個哥哥,不是他。」
黃丹青聽到這個不禁愣住了,這個時侯門鈴響了,黃丹青強打起精神笑了笑,「我去開門。」說完站起身子逃一樣的離開座位。錢小琪撇撇嘴眼裡有一絲不忍扭頭又瞪了陳浮生一眼。
來的是陳圓殊,一見到錢小琪便撲了上去,「琪琪,好久不見啊。」
錢小琪一直冷冰冰的臉終於有了點笑容,「圓殊,好久不見。」
兩個女人尤其是兩個漂亮的女人抱在一起總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至少陳浮生此時捏著下巴看的有些出神,有那麼一瞬間陳浮生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陳圓殊一直沒有結婚的原因,嗤笑一聲搖搖頭把這個荒唐的念頭徹底趕出自己的腦海。
陳圓殊的到來終於成功轉移了錢小琪對陳浮生**裸的敵視態度,一頓飯吃的還算是其樂融融,錢老爺子也極為少見的拿出一瓶酒跟陳浮生對飲了幾杯,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陳圓殊要走陳浮生站起身說出去送送也跟著走出錢家。
「姐,一陣子沒見你又漂亮了不少。」陳浮生嬉皮笑臉的沖陳圓殊講話。
陳圓殊板起已有些紅暈的臉蛋佯裝生氣,「油嘴滑舌!討打!」說著抬手在陳浮生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無事獻慇勤,說吧,有什麼事情又要姐出馬的?」
陳浮生依然嬉皮笑臉的,「姐,又冤枉我了,什麼事用得著您出馬啊。」
陳圓殊撇撇嘴,狠狠的瞪了陳浮生一眼,不再跟他貧嘴。陳圓殊雖然論臉蛋的精緻程度還比不上素有南京第一美女名頭的周驚蟄來的嫵媚,但也是出落的極為出色,尤其氣質更勝一籌,動靜之間相得益彰。接觸了這麼久陳浮生依然想像不出看似柔弱的陳圓殊當初是怎麼把京津大紈褲葉燕趙一腳踩回北方的,至於提著兩麻袋錢去闖崇明地下賭場更是難以想像。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不親眼見到是絕難以相信的,即使已經有確實的證據去證明這件事情確實發生過。
「姐,上次讓你查的那個非法集資案現在怎麼樣了?」陳浮生問了一句,「還有這個錢大小姐是個什麼來路?怎麼看見我跟見了仇人一樣?」
陳圓殊聽了以後不禁有些好奇,「浮生,還沒問你呢,怎麼對那件事有興趣了?你有投資在裡面?」
陳浮生撓撓頭,「也沒什麼了,就是一個老同學托我打聽一下。」
陳圓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略帶揶揄的講了兩句,「老同學?據我所知你沒有上過大學,也就是說最晚也是高中的同學,高中同學這麼多年還能念念不忘,不會是你當年的小女朋友吧?」
陳浮生大汗,有心掩飾過去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講,就在愣神的這十幾秒裡陳圓殊回過頭來瞟了他一眼,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行了,別再找詞兒了,講講具體的情況吧。」
陳浮生不再糾結於那個話題,正色道,「那同學的男朋友估計你也聽說過,叫齊東吳。其實齊東吳也是我同學。」
陳圓殊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還是三角戀啊,看來那個女孩沒有眼光,最後選錯了郎君。不過齊東吳這個名字我確實聽說過,玩私募很出色,幾乎可以和公募之王李石柄分庭抗禮了。」讚賞的目光瞟了一眼陳浮生,「你選的對手沒有辱沒了自己。」
陳浮生徹底無語了,女人關注的焦點確實比較不合常理。「不是三角戀,是我根本沒有戀成。」
陳浮生不願意深究這個問題陳圓殊卻是來了興致,拉著陳浮生坐在路旁一個長椅上,雙手托腮眨巴眨巴明亮的眼睛一副好奇相,「那就說說唄。」
知道今天這一劫逃不過了陳浮生有些頭痛的捏捏太陽穴,雙臂張開仰靠在長椅上,「姐,你也知道我是東北一個很偏遠的小地方走出來的,家裡有一個整天醉醺醺的老頭,一個疼了我二十幾年的老娘,還有一個護著我的哥哥,整個寨子滿打滿算加起來也沒超過一千人。」
陳圓殊微笑,「男孩要窮養女孩要富養,小時候的經歷不是你的弱點,是優勢。」
陳浮生雙眼微瞇,似乎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沒有接陳圓殊的話。
「當初我的學費是富貴起早貪黑進山打獵再把獵物賣給上門的山貨商好容易才湊齊的,其實富貴比我聰明更適合上學,但是娘和富貴鐵了心要把我送進學校,我拗不過。那時候我每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會帶一罐娘親手弄好的醃菜去學校吃,」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扭頭看看聽的入神的陳圓殊,「我不是在哭窮,我想我娘了。」
陳圓殊輕聲回答,「阿姨一直在看著你,你沒給她丟臉。」
陳浮生點點頭繼續回憶,「和童心認識是在初中,那時候班上的同學不少,但是肯跟我講話的沒幾個,他們都說我這個人天天吃醃菜整個人身上都是一股醃菜的酸臭味,童心例外。」隨手點上一根煙吹了個眼圈,「我這個人當時有些小聰明,數學學的好,但是搞不懂語文和英語。」男人有了煙便有了故事。
「所以對你青眼有加的童心同學便給你做了免費的輔導老師?」陳圓殊插嘴一句,話裡話外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味道,酸不酸甜不甜。
陳浮生啞然失笑,「你說的那是小說,我可沒那能耐讓女人主動倒貼。」說到這裡陳浮生臉上露出個古怪的笑容,「事實上是童心請我幫忙給她講數學。」
陳圓殊又好氣又好笑白了陳浮生一眼,「還不是一樣的。」
「當時第一眼看見童心的時候,我彷彿看見了張家寨冬天裡被大雪封住的那片白茫茫的原始森林,怎麼說呢,對,就是純潔。當時盼望著下課,因為下課了可以跟她講講話。」陳浮生自嘲的笑了笑,「當然,我們的講話僅限於討論數學題。當時我的心思估計全班同學都知道了,各種流言蜚語漫天飛,那時候我對那些喜歡嚼舌根的同學其實挺感謝的,感謝他們給我創造了這個曖昧的環境,我臉皮厚裝作沒聽見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沒想到童心居然也可以視而不見,。當時我對童心除了愛慕,還有一份感激在裡面。」
「然後呢?」陳圓殊見陳浮生半天沒講話禁不住追問了一句。
陳浮生輕笑一聲,「然後,就該升高中了,家那裡有一所重點高中,童心的學習很好去那裡幾乎是十拿九穩,當時我拼了命的看書做題為的就是也能走進那所學校。還好除了語文英語其它的功課都很爭氣,最終我如願以償。」
聽到這裡陳圓殊沒來由的心裡突然一疼,有一句話不自覺的在腦海浮現: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