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七十五章 當朝宰輔 文 / 古夢月緩
出了京師城門口,再行數百里,便可見,一座壯觀大氣的墳塋獨立在荒野之上,那就是已故凌翰林之墓。\\
墓碑的右下方,細緻地雕刻著,由定遠侯程元瑞親筆所提的小篆:
菰葉浮江浦,紅蕖逐晚輝;清影千葉淺,蘭橈細浪開。
殘香入荒野,翠峰壓暗塵;遙望江南遠,終是魂夢歸。
荒郊野外,除了清明時節,本該就人煙稀少,然此時,卻有一位身著繡有仙鶴官袍的中年男子,獨自站於青石階下,神色凝重。
「恩師,一晃近二十年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中年男子的腰間,佩戴著黃、綠、赤、紫織成的雲鳳四色花錦綬,而這些,無不在昭顯著,眼前中年男子的位高權重,煊赫身份。
「張相爺國事繁忙,卻還惦記著授業恩師的祭日,實在是令人可敬可佩。」環珮聲響,一位衣著素淡的女子,不知在何時,已從凌翰林的墳後,悄然現身。
這名女子的聲音,猶如清泉出幽谷,纖塵不染。
「袁靜蓉,你不好好待在江南,跑來京師做什麼!」張仁一見這名女子,就臉色乍冷,不怒而威道,「本相讓你接手吳中沈家,進而控制江南,而你倒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拿了個假的沈府信物,來糊弄本相。」
原來,趙慕恆一心利用的袁靜蓉,竟是張相爺的人。
「張相爺好大的火氣啊。」女子抬首,笑得傾城絕代。
一襲淡青色的羅裙,絲帶纏纖腰,絕美的容顏,隱隱浮現著一抹瑩然淺笑,那淺笑,仿若是一種歷盡滄桑之後的釋然。
女子蓮步輕移,緩緩走向張仁,清澈的眸中,卻無絲毫俱意。
張仁剛欲出聲斥罵,卻在猛然間,生生止住。
「你——你——你不是袁靜蓉!」權傾朝野的張相爺,於此刻,竟被這個柔弱女子,嚇得面如土色,驚慌失措。
「清洛,是你!」當年京師一別,再相逢,他老了,而眼前的女子,卻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張相爺目露驚恐,顫抖地喊出,那隱藏在他心底近二十年的名字,清洛。
凌清洛,已故凌翰林之女,十餘年前,被皇上認作御妹,賜封為榮惠公主,而沈少爺,就是她與沈含植所生之子。
凌清洛死而復生,張相爺震驚過後,再思及剛剛的不打自招,後悔莫及。是啊,清洛出身於書香門第,自小在恩師的熏陶之下,自是滿腹詩華,而袁靜蓉,只是商賈之女,任她再如何地與清洛容貌相似,也終歸無法形成,清洛與身俱來的高雅之氣。
凌清洛望向張仁,眼中的輕蔑之色,直逼得這位炙手可熱的當朝宰輔,無所遁形。
她淡淡地開口,卻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張仁大哥,你為了權勢,不僅欺師滅祖,甚至還假傳聖旨,迫使沈老爺子借趙慕雨之手,殺我滅口。敢問張相爺,清洛到底在哪裡得罪了你,你非要害得清洛家破人亡,孤苦無依!」
凌清洛醒來之後,只猜到當初沈老太爺為保吳中沈氏一族,在不得已之下,才會縱容趙慕雨下毒謀害她,於是,她與沈含植循著當年留下的線索,終於找到了要殺她滅口的罪魁禍首,當朝相爺張仁。
原以為,爹爹的死,罪不在張仁,孰料,張仁當年的所作所為,並非是顧全大局,而是利益熏心。
想不到,這個真相的揭曉,整整遲了近二十年,凌清洛愴然而笑,悲涼無限。
「清洛,你聽我解釋——」
此時此刻的張仁,哪還有當朝相爺的威嚴,他虔誠地注視著凌清洛,極盡卑微。
凌清洛平靜的雙眸,漸漸地起了波瀾,「除了這些,你還趕盡殺絕,在一年之前,你不惜親自下令,命高知府要殺了我的兒子,是與不是!」
「清洛,是小念生先殺了我兒,」張仁面含痛苦,「玄顥即使多有不是,可他,終是我的兒子。」
「我凌清洛的兒子,豈是濫殺無辜之人。」凌清洛正氣凜然,冷笑道,「既然小念生肯放你兒子回京,定不會再出爾反爾,做出此等小人行徑。我相信,張玄顥之死,與念生無關。」
張仁聽後,似有所悟,其實,早在一年之前,他就對張玄顥的死因,心生懷疑。為官二十餘載,他自是樹敵無數,那麼,究竟是何人,在暗中挑撥相府與吳中沈家?
「清洛,你可知,當年你爹想把你許給程元瑞,——,」張仁憶及往昔,略顯蒼老的臉上,竟劃過一絲黯然。
「哈哈哈——,當年,我做了這麼多,到了最後,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罷了,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極,可笑之極!哈哈哈——」忽然,張相爺似瘋了般,笑得癡狂。
凌清洛聽得一頭霧水,只能愣在當場。
「沈夫人,本相還有事,等過些日子,本相再來看恩師。」張仁大笑過後,神色一轉,很快,他又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輔。
「清洛,就這麼讓他走了。」一襲白衣的沈含植,護妻心切,他來至凌清洛的身旁,看著遠去的張仁,氣道,「若非他,你怎會受盡磨難!」
「若無他,我怎能遇上你,沈老爺。」凌清洛打趣道,「沈老爺,你不是待人溫雅,怎麼今日,也變得如此的斤斤計較。」
張仁是手握重權的當朝宰輔,她能耐他何?再加之,張仁已位極人臣,權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