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初綻卷 vip240 終是諾言已老 文 / 沐謹顏
「奴才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夫人接了過去。」青木也是個機靈人,怎能看不出來蘇子衿的刻意打混?話鋒一轉,卻是再次把蘇子衿逼至絕地,「奴才想說,夫人和那南風殿下一起去了塔頂,可是殿下沒有進去,夫人您卻進了去!」
「你跟蹤我?」跟一個扯淡的人聊天,你除了扯淡還能做什麼?她到是不介意和這個青木玩上一局故事接龍之你頭我尾,渴死這大半夜的,真心是很睏啊……
「青木不敢。」少年低頭答道,「不過是無意中看到夫人鬼鬼祟祟,目的不明,便跟上去多瞧了一眼。」
哎呦呦,還鬼鬼祟祟,目的不明,他當年怎麼沒去拍007呢?肯定能夠挽救票房危機!這胡說說的真心有水平,夠顛覆,狗創造,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厘頭鼻祖?
「你說本夫人目的不明,鬼鬼祟祟?」蘇子衿的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像是聽到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當時可是紅離抱著她上的臨天塔,這個青木居然還能看到她鬼鬼祟祟,目的不明,還真是眼神好用的很。
「是!」青木答了一句,掏了掏衣襟,卻是從裡面掏出了一塊絲帕,正是前些日子蘇子衿蒙眼睛時所用的白綢,「奴才還在禁地外面撿到了這個!」
舞東海「哦」了一聲,很是驚異地走到了青木身邊,拿了那方絲帕反覆端詳,半響才瞪了青木一眼,假裝慍怒道,「你有這麼重要的證物怎麼還私藏了起來!」
「奴才害怕夫人日後報復,直到有了長老撐腰才敢拿出來。奴才家中尚有老母要侍候,自己又是家中獨子,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出了什麼岔子!」青木的聲音很輕,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舞東海滿意的點了點頭,「下去領賞吧!」
青木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地就下去領賞了,那生風的腳步著實讓人懷疑他家有老母一事的真實性。試問一個家裡負擔中的孩子會有如此歡脫的腳步?原諒她見識膚淺……
還未從三觀盡毀的大坑中出來,舞東海的一聲厲喝就將蘇子衿喚回了神,「不知夫人這回還有什麼話說?」好整以暇地看著蘇子衿,舞東海眼中的笑意更甚,他就不信這回她還能掀出什麼浪來!
阿勒,那不是她蒙眼睛的絲帕麼,什麼時候到了青木的手裡?蘇子衿的眼角抽了抽,猛然節能減想起自從到了舞家自己貌似就沒有用過絲帕這個東西,原來竟是無意遺失,到了那青木的手裡。
「絕色啊,你的絲帕怎麼會在青木那廝的手裡……」蘇子衿銳利的小眼神一瞥,頓時讓北唐絕色通體生寒,他就知道,蘇子衿這貨一碰到難題絕對會甩給自己。
剝蔥一般的小手掩唇,尷尬的笑了兩聲,接過絲帕看了兩眼,北唐絕色道:「大伯,這絲帕還真是我的,那日子衿未帶白綢,我就暫借了她一日,後來她便還了我。」既然大家都在胡說,他北唐絕色也不能甘於人後不是?
舞東海從地上站了起來,身後的小廝主動給他拂了拂衣袍,拭去上面的塵土,瀟灑的姿態堪比鳳城龍椅上的那一位。
「夫人是家主的人,家主自然會心有所向。只是這編出的鬼話實在是難以服眾!」
他編的鬼話就讓人心悅誠服,她和北唐絕色編的就難以服眾,我靠,這個舞東海絕對是嚴重的自戀症患者。嫌棄地撇了撇嘴,蘇子衿扁了扁嘴,很是委屈地嘀咕了一句,「那青木還是你的人呢,怎麼就不說你們兩個是一夥的,想要躥取家主之位誣陷我和絕色呢……」
「你個小丫頭,休得在那裡胡說八道!」舞東海怒吼了一聲,額角的青筋在不住的跳動,被風吹起的頭髮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隻炸了毛的獅子,肚子站在那裡,張開血盆大口咆哮著。
內存異心這種事,自己做是一回事,被人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雖說舞東海的異心是舞家人盡皆知的秘密,可是迫於他長老的壓力,那些個舞家人自然是不敢說些什麼的,更何況舞家大部分的子弟都是舞東海的子女,就算舞東海掌了實權也只能說是民心所向。
心裡一動,竟然是覺得北唐絕色可憐起來。父母早死,年紀輕輕就被人追殺,就算最後在西林落地生根,也只是身在異鄉。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蘇子衿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淺笑看著舞東海,亮閃閃的星眸直直地跟舞東海對視著,週身散發出的氣勢一下子就蓋過了滿臉怒意的舞東海,像是馴獸師和獅子,勝負立刻就可以知曉。
「大伯啊,你為什麼說花月舞是罪人呢?」拽著自己的腰帶,蘇子衿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神情輕鬆的就像是和鄰家老奶奶在話家常。
「還不是我舞家人就尋思著掌手舞家的事了,你這小丫頭還真是心機深沉!」冷笑一聲,舞東海不留痕跡地回擊了蘇子衿一句。
「我只是好奇嘛!」咂了咂嘴,蘇子衿往北唐絕色的身邊蹭了蹭,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撒起嬌來,「絕色絕色,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真的對鬼醫花月舞感興趣的很,你就告訴我一點點好不好?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乖乖地舉了三個手指對天發誓,把那可愛無知的小女生演了一個十成十。
「嗯……這個嘛……」北唐絕色托了下巴,裝出了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被蘇子衿晃蕩得發暈,才緩緩開口,「花月舞是我爹爹和一位青0樓女子所生,被認為是敗污我門楣,從小便被視作『孽子』。本想把她在舞家囚禁,誰知道她竟然偷跑出去,敗壞風氣……」
「哦?」蘇子衿摸了摸鼻子,越來越覺得舞家的事情有趣。根據北唐絕色的紙條,花月舞的父親應該是舞東海才對,怎麼反而扯到了舞東若,著實是有意思。
「那個女人不是青0樓女子麼,怎麼知道她的腹中的胎兒就是你父親的?」
「滴血認親過的,兩滴血相融了。」北唐絕色答道,心裡卻是波瀾起伏,他剛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事出蹊蹺,可是當年在場的人卻是都可以證明兩滴血相溶,真心不知道舞東海使用了什麼手段。
滴血認親麼……蘇子衿一聽,唇角勾起了一絲無人察覺的笑意,低聲喚了北唐絕色的丫鬟拿了一個水碗過來,對著那邊傲氣的舞東海道:「大伯,我想借你的一滴血好不好?」滴血認親這種事懵一懵還未開化的古代人也就算了。不過,她蘇子衿倒是閒得很,不介意給他們進行一下文化普及。
「給你又如何!」舞東海說罷,鋒利的利刃就劃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到了水中。他當年找來的天師可是法力深厚,要不然也不會讓舞東若的血和花月舞的融為一體。既然這小女娃懷疑,他就任由她鬧去。
「來來,絕色,把你的血給我一滴!」蘇子衿把碗端到了北唐絕色面前,看著鮮紅的血滴進了碗裡,手腕用力,利落的搖晃了幾下。就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兩滴血迅速融為了一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家主是長老的兒子?」
「怎麼可能!你看看家主的樣子可是和前家主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怎麼可能不是前家主的兒子!」
「對啊,前夫人對前家主的一往情深我們可都是知道的!」
……
之前寂靜的如同死人的舞家丫鬟小廝們一瞬間都活了過來,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就快把八百年前的奇聞異事都拿出來說了。
「你這個妖女,一定是用了什麼妖術!」怎麼可能,他的血怎麼說也不可能和北唐絕色的混在一起,一定是其中有詐。
北唐絕色倒是淡定的很,抖了抖自己手中的小帕子,扭了扭自己還有些酸痛的小蠻腰,抱了肩膀,歡脫的看著這即將上演的好戲。
「滴血認親其實並不準確,不一定非得是至親的血才可以互溶,近親的血也可以,就連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也是可能互溶的。你和北唐沒有關係,所以當年的花月舞和舞東若也不一定有關係。」「啪」的一聲,蘇子衿扔掉了手中的碗,跌落在地,摔成了無數的碎瓷片,血水散成一灘,變成一朵好看的血花。
舞東海的老臉一下子變得青紫,低頭看了看血碗,又看了看一臉輕笑的蘇子衿,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喉嚨,「我為什麼要聽信你這麼一個妖女的話,說不定你就是來舞家竊取大權的!」
「要說竊取大權也應該是大伯你吧。」北唐絕色吹了聲口哨,眉眼一斜,傾瀉出無數的嫵媚多情,右手一揚,卻是飛出無數的信件,直直地打到舞東海的臉上,「這些都是你和鳳城的夢貴妃勾結的證據哦~」
舞東海看著那些信件,一雙眼睛越瞪越大,「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是不是在想,你明明都已經把通信的信件都毀了,為什麼我們這裡居然還有?」善良的給了一個「友情提示」,某女繼續善良地為他解釋,「這些信件可不是之前的,是今天剛才鳳城送來熱乎乎的新信哦~」
之前她看到舞東海和那個青衣小廝竊竊私語的時候就覺得事情詭異,便偷偷叫紅離派人跟了那小廝,誰知道那人居然能是去馬廄牽了上等良駒,揣了信件就往鳳城飛奔。紅離家的侍衛也就淡定地跟在他的身後,等到小廝得了千錦夢的回信之後,殺人滅口,奪信越貨。
舞東海一愣,然後竟然是仰天大笑起來,「我給千錦夢去信不過是想求證一下……你到底是不是藍和瑾……」
一聽到「藍和」兩個字,舞家的人齊齊一愣,看向蘇子衿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戒備。這麼聰明漂亮的夫人居然是藍和家人,只是她和家主在一起會不會是別有所圖呢。
「瞪我做什麼!」惡狠狠地把那些小廝不友善的目光瞪了回去,蘇子衿很是憤怒,「和我有仇的是舞家人,和你們這些小廝丫鬟有個毛關係!誰在敢瞪我,絕對讓你們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一句話,讓那些個吹鬍子瞪眼睛的小廝統統沒了聲響,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靜候事態的發展——
懶妃劫財我,王爺死開——
「司雪衣,你一天天這般是做給誰看!」千錦夢一身水藍色的宮裝,雙眉間的蝴蝶吊墜因為憤怒也隨著她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狠狠地摔掉司雪衣手中的琉璃酒杯,一雙美眸快要噴出火來。
司雪衣抬眼看了千錦夢一眼,冷漠的眼神快要把她的心凝結成冰,「滾出去……」他道了一句,神色平靜,語調壓抑的卻是不容別人置喙。
千錦夢不說話,美目低垂,千萬句話都哽咽在喉。
「司雪衣,你知道麼?我千錦夢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帶你去了那水晶棺,讓你看到了她,帶走了她。」仰頭嚥下那苦澀的酒,喉間一陣辛辣,嗆得肺都火辣辣的痛,「如果沒有蘇子衿,陪你俯瞰天下的那個人就一定是我了……」
千錦夢喃喃地說著,不由自主竟是想到了幾年前,他和她一起站在雪山之巔的時候,他說他想睥睨天下,她說她願伴君身側。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開始變了呢……
思緒至深,竟是兩行清淚滑落。司雪衣,我們終是諾言已老……
這一章寫的顏顏心疼,愛情裡本就沒有對錯,千錦夢只不過是追求的偏執了一些,極端了一些。興許所有人中千錦夢的愛是最為純粹的,沒有司雪衣和柯孜墨的瞻前顧後,沒有蘇子衿和紅離的小心翼翼,一直都是那麼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