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十年癡,美夢一場 文 / 期海飛魚
「我好難受,救我,救我--」在綁匪頭子數到五時,周梓若被嚇得心膽欲裂,她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求。
秋若水不由地往前走了半步,複雜的目光看向被綁匪押著的林詩語,卻未看哀嚎的周梓若。
綁匪頭子一直偷偷觀察著秋若水面上的細微表情,見秋若水往前邁了半步後又收足不前,就覺得興味索然。「還有五秒,秋二小姐想好了嗎?!」
秋若水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死死的盯著一個地方,一滴冷汗滑過眉毛,落入她的眼睛,一陣鹹酸讓她眼睛難受,但她卻不敢閉上眼……
綁匪頭子這才有些興奮起來,提高嗓音大喊:「六!」
他沒有緊接著喊七,而是幸災樂禍地瞟了眼站在旁邊身體繃直的秋若水,「秋二小姐要趁早選哪,這要被我喊到了十你還沒選好,可是倆都保不住啊!」
下一秒,綁匪頭子腔調怪異的又喊一聲,「七——」響徹了整個小院。
林詩語看看齊腰深的汽油,兩手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肚子,自從秋若水看過她那一眼後,她再沒有去看秋若水,奢望注定會變成失望!再說她也沒有祈求人的習慣,倔強的仰望著露出幾顆星星的殘破屋頂,她開始為自己尋找生機。
她想,若是起火後用手肘撞開兩個綁匪、躍出汽油桶打滾撲滅身上的火、再踩上汽油桶邊上的破桌子扒牆翻出破屋子的話,最少也得一分鐘,一分鐘之內若是出不去,恐怕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就要葬身火海了。
呵,十年前的葵園大火是因著裴湛的捨身想救,她才逃過一劫,可十年後的今天,裴湛不在身邊,誰會救她?
她微瞇著眼睛,努力讓紛亂如麻的心緒緩緩歸於平靜,雖然以她的身手逃生的機會很渺茫,但她還是要一試,只為保住這個孩子!
秋若水眼中佈滿血絲,她抬起頭,從進來開始,第一次,正眼看向林詩語,周梓若殷切希冀的眼神她沒有去看,只是緊緊地注視著林詩語。
聽說她懷孕了,孩子不是自己希望的那個人的,而是裴湛的。
如果今天林詩語一屍兩命,不知道裴湛會是什麼反應?
忽然就想起十年前,十五歲的林詩語在接到她的信後,獨自一人爬上葵花山,見到她的時候,已是凌晨兩點,整整在山裡轉悠了一天的林詩語,渾身被山間雜草亂枝掛得衣衫襤褸。
那個時候,她臉上身上都是一道道的細微劃痕,長長的睫毛撲閃,眼睛瞪圓的看著她,「阿姨,我想報仇!」
「阿姨,以後我就是你的孩子,肯定不再讓你孤單!」她拉著林詩語進屋時,林詩語忽然在她背後說了這麼一句。
那一張滿是劃痕面上的笑容浮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那年那月那日的一絲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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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綁匪頭子激動地提高了音量,一雙眼睛裡是嗜血的興奮,俗稱為變、態。
只是他的嘴剛剛要喊出第九,院子的大門就從外「匡當」一聲被人撞翻倒在地上。
包括綁匪頭子在內的人都錯愕地張大嘴,沒明白過來地看著門口--不甚明亮的路燈下,撲撲灰塵飛揚在空氣裡,一陣又一陣的秋風從大開的門口呼呼刮進來。
林詩語心跳一滯,驀地抬頭看向門口,只是還未等她看到什麼,耳畔就聽到啪嗒啪嗒兩聲……
看到綁匪鬆開林詩語和周梓若準備拋下火機的瞬間,站在門口的秋若水脖間青筋暴起,她驀然指向兩人中的一個,用驚恐到極點的聲音喊叫,「選她,我選她——」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左邊的汽油桶,嘴巴也順從了自己的心意。
「秋若水,如此對我妻子,你會不得好死!」
淡冷低回的嗓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了出來,就在此時秋若水只覺眼前一花,數道黑影已在瞬間凌空而下,屋內四個綁匪還來不及回頭已被八支短槍同時抵住了腦袋。
裴湛從屋頂一躍而入,依次躍進來的還有四少,五少和古馳,古馳大搖其頭,「禍水三嫂,為了救你我三頓沒吃了,你得請客啊。」
似什麼也沒聽見,時間似乎停滯在了秋若水選擇的那一刻,雖然答案是已知的,林詩語還是心疼得幾乎窒息,她緊緊地閉著雙眼,大口大口的喘息,整個人就像是經歷了煉獄般的煎熬。
但是,裴湛來了!呵——她全世界唯一最愛的男人在最後一刻趕到了!
下一秒,只覺得身子被人凌空攬起,林詩語微微顫抖的睫毛上沾著水汽,她不敢睜開眼,只是用手緊緊地抱住裴湛的脖子,就像是大海裡的浮萍找到了自己的港灣。
與此同時,耳畔忽然傳來「砰--」的一聲,林詩語睜開眼循聲望去,見周梓若被古馳拎出汽油桶然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激起濃重的灰塵。
「啊——」一聲沉重的痛呼幾乎刺穿在場人的耳膜,周梓若的身上傳來陣陣劇痛,甚至能感受到有暖暖的血流從她的被割破的皮膚上溢出,早被汽油浸濕的衣服混著血跡緩緩的染紅了地面。
凌亂的長髮因為冷汗而貼在臉頰上,她狼狽地跪趴在地上,手臂因為脫臼而失去了知覺,但她還是仰起頭,淚眼朦朧著梭巡那個男人。
「嫁給四叔是眾望所歸」
「要我嫁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我就嫁」
「什麼條件」
「我要你對我好,哪怕是假裝」
幾年前的對話還在耳邊清晰地響起,卻也殘忍地諷刺著眼前這一幕,呵,假的就是假的,戲演得再好,鑼鼓一收,就是落幕。
虛妄了多年,直到林詩語的歸來,才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悲哀,人人都說林詩語是因著與自己長得三分近似才得到裴湛的另眼相看,其實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若不是這三分近似,恐怕裴湛連那個假裝都不會答應!而那個假裝的背後,她內心深處一直都明白,她只是那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人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