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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和她的故事 文 / 期海飛魚

    「你半年前去過維多利亞島!!」如果說剛才是疑問,那麼這一句就是肯定了。

    裴湛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定,只是伸手自床頭櫃上抓過一盒香煙,抽出一支,點燃。

    林詩語看的真切,裴湛聽到她的問句時,眉心微蹙,好似陷入某種刻骨的回憶之中。雖然是自說自話,她還是偏執的順著自己思路繼續問,「那次,是你把我從大海裡救出來的吧?」

    他依舊不答,夾煙的指伸到茶几上,無聲彈下一截煙灰。

    微微閉上眼,深呼吸,她用顫抖的聲音又一次重複,「為什麼?!」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記憶裡會有他?

    為什麼,空難後救她的會是他?

    為什麼,曾為她喪命火海的少年會涅槃重生變成如今叱吒商界的他?

    又為什麼,曾愛她如命的他在十年中只如庇護神般暗中守護她卻與她站成彼岸不相認?

    呵,剛才還詫異於他的偏執,沒想到眨眼間就風水輪流轉,此刻換她苦苦執著求一個答案!她只是在經年的大災小難中腦組織受傷忘記了一些東西,但並不是笨蛋!她忽然覺得自己印象裡一直執著的東西似乎並不是真的,比如,十年前、五年前的事;比如,少年的信息;再比如,她誤以為庇護她的神明,原來只是眼前人——裴湛!這,該是多麼恐慌的發現?

    雙指之間燃著白霧的男人,堅持沉默是金,並忽然轉過身去。

    這人,這人,終被激起一絲脾氣的林詩語忘了膝蓋的痛,猛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不管不顧的像個孩子般從背後伸臂攬住他的腰,臉頰緊緊貼在他精實的後背,輕微而痛苦地喚,「裴湛,求你。」求你回答我,十年來,這一切的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無止境的沉默。

    就在她絕望的以為時間靜止或者他是不是啞巴了的時候,耳畔忽然聽到煙被掐滅的嘶聲,繼而在靜謐空間裡響起他的嘶聲啞嗓,「為什麼你花給我的心思永遠那麼少?」

    「我沒有!」

    「你有!!」

    這人瘋了,她不想惹禍……就在她準備鬆開手臂時,裴湛忽然轉身,用一股強大到她無法反擊的力量把她反禁錮進他懷裡。

    來不及發出任何的聲音,裴湛的雙臂在收緊,他低頭埋進她的頸間,熱熱的呼吸落入她的耳蝸,聲聲低喃:「還記得那首《早開的晚霞》嗎?」

    身子一僵,還沒等她回答,他就低低的哼唱

    天要黑了嗎要告別了嗎

    能不能多留一下別管那晚霞

    反正我比你更熟悉那黑暗

    沒有你陪我也得回家

    你不捨得嗎你會想念嗎

    如果想到我會哭你會心疼嗎

    有誰來教我忘記你的方法

    你的笑啊和你的淚啊

    還有血紅的晚霞

    所謂的寬容堅強我做不到啊

    往後的寂寞年華怎麼去消化

    我沒有給你翅膀

    你為什麼要飛翔剩我一個人

    聽他們勸我你在天堂

    不安的手掌撒嬌的模樣

    你像個天使一樣那麼會歌唱

    奇怪我最近關於你的印象

    你的笑啊和你的淚啊

    都好像還沒長大

    所謂的寬容堅強我做不到啊

    往後的寂寞年華怎麼去消化

    我沒有給你翅膀

    你為什麼要飛翔剩我一個人

    在回憶蹣跚

    天會亮也會暗心會跳會死亡

    那時候的晚霞才能算開得正好

    晚謝的我的黑髮在哪裡落下

    早開的你的夕陽美得不像話

    好端端在我搖籃

    流浪到什麼天堂若我想抱你

    要怎麼到達

    所謂的寬容堅強我做不到啊

    往後的寂寞年華怎麼去消化

    我沒有給你翅膀

    你為什麼要飛翔剩我一個人

    聽他們勸我你在天堂

    他如天籟般的清唱,讓她的心酸到了無法抑制,這熟悉到靈魂的歌——是十年前被葵園大火燒得昏迷如植物人的那半年裡,有人時時在她耳邊哼唱的;是五年前在芝加哥郊外被襲擊致奄奄一息時,有人抱著她一路飛車中的安撫;也是半年前空難墜海被人救時唯一響在她耳邊的……呵,欲哭無淚,柔腸百轉……身體也早已停止掙扎,任由他緊緊地擁抱著。

    一曲清唱完畢,他將她的頭按在胸口,心跳聲清晰可聞。

    「我想講一個故事,你想聽嗎?」

    林詩語失魂落魄,直覺告訴她,這個故事,就是上次未被裴湛講出來的那個故事裡的事!

    「哦,我……」還未等她說出yes或no,裴湛的聲音就已幽幽響起,「12年前……」

    她無聲淚流,看來今天無論她的回答是什麼,他都會自顧自的講下去吧?

    「一個男孩認識了一個女孩。那時,男孩16,女孩13,男孩因父母之間的殘忍事情而過早的成熟,而女孩卻在父母的保護下很天真,淘氣,驕傲,也很善良。

    男孩每週都抽時間陪女孩,就這樣一年過去女孩還是單純得懵然不覺男孩對她的意思,而一直把他當做好朋友而已。

    後來,男孩的耐心終於告磬,在女孩十四歲生日那天索了她的初吻,那也是男孩的初吻,女孩的少女情懷終於被男孩勾動,兩人相互交出了純真的心。

    那時候,男孩的母親與女孩的母親比較熟悉,也都樂見一對小兒女兩小無猜就默許他們的交往。那時男孩非常非常愛女孩。愛到把心剜出來給她的想法都有……

    而女孩對男孩的感情也並不比男孩少,這點男孩能感覺得到!因女孩各項天賦都異常高,在學校折服了一大批同學朋友,他們擁護她追隨她,而她對任何人都熱情,親和,樂於助人。

    但惟獨在男孩的面前,卻異常刁蠻任性,只要她想做什麼就不許他管,否則她會嘟起小嘴把他關在房外,他捨不得惹她不開心,所以只要是在他的陪同下,不管是什麼事幾乎都對她千依百順。

    那時男孩把女孩寵入了心,也寵到了無法無天,以至於女孩對『人世險惡』這四個字完全沒有概念。」

    不知何時淚縱橫的林詩語只是沉默地充當著一名聆聽者,裴湛卻忽然放開了她,酸楚地笑了笑,自床頭櫃上拿起一瓶酒喝一口,然後越過她慢慢地踱步到落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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