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終章3 文 / 石三少
距離清明節還有一個星期的樣子。
「嗯,我會給他說的。」葉妃舒明白南音其實是想通過自己告訴白禹,估計現在南音見不到白禹,才會來找自己。
南音雙手交疊自然地放在膝頭,那雙手竟然看著跟白色的棉布裙子一個顏色,白的通透。
清明時節雨紛紛,春天裡也總是這樣雨絲連綿的陰沉天氣。花園裡被春雨澆灌過的花草冒出了清翠的一點兒嫩芽,偶爾一兩隻燕子,身姿輕盈地飛過樹葉之間。
南音看著這一副安靜的春景出了會神,意識到自己在葉妃舒面前失態了,她歉意地對著葉妃舒笑了笑。
「其實……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南音的紅唇輕顫,在這樣的日子裡面她不想一個人呆著。可是偌大的神秘莊園裡面,卻找不出幾個能和自己說話的人。
似乎只有面前這位葉妃舒了。
管家端上了下午茶和芝士蛋糕,並沒有立刻走開,而是在南音的後面站定了,目光緊盯著南音,這是在防備她。
南音端起冒著熱氣的奶茶輕啜一口,隔著熱氣,她的雙眸裡面氤氳出了朦朧的水光,比飄渺的霧氣還要美。
葉妃舒心底裡面歎口氣,這樣的極品美人,居然會遇到那樣的悲慘事情。
門鈴響起,打破了這個時候的尷尬的氣氛。管家高興地將人迎了進來,「夫人,是小少爺回來了。」
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畢念己,葉妃舒高興地站起來,俯下身去抱了抱念己。
「玩的開心嗎?」她忍不住揉了揉孩子的臉頰,還好,並沒有變瘦。
「還行。」畢念己不是第一次出國了,那個島嶼幾乎每一年都會去過冬,因為那個島嶼是畢家買下來的產業,專門用來冬天度假的。
砰地一聲,南音不小心將手裡的杯子給砸到了地上,摔成了兩半。
兩行淚順著她白膩的臉頰上流了下來,「思安,思安嗎?」
畢念己咋然看到南音出現在自己的家裡,英挺的小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她怎麼在這兒?我不是什麼思安,我叫畢念己。」
南音美麗的眸子倏然間睜大,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摀住了唇,低低地道了一聲「對不起。」幾乎是小跑著走出了別墅。
「媽媽,別管她。」畢念己抓住了葉妃舒的手,撒嬌道,「我餓了,想吃你煮的面。」
葉妃舒收回了心思,心疼他回來風塵僕僕,立刻轉到了廚房裡面去。
南音起先飛奔的步子變得緩慢下來,任由連綿的細雨一點點地打濕了身上單薄的棉布裙子,寒意隨著濕意滲進肌理。
如果她的孩子還在,應該就跟剛才那個畢念己一樣大了吧?
自己在瘋瘋癲癲的時候就記得自己好像抱思安,開始還以為是夢,可是現在想來才知道不是夢,是有一個跟自己的思安一模一樣的孩子。
雨霧中,南音仰起了臉,如同白瓷般的肌膚上都是細密的水珠,宛若是一朵盛開在雨中的梨花。
經歷過當年那樣的事情,她的人生鐘擺似乎也停在了那個時刻。
她不甘心……不甘心再這樣過下去。
連綿陰沉的雨下了整整一天,在天色徹底暗下去的時候,南音一直等的人終於來了。
低沉的腳步聲停在了她的身後。
「有什麼事,說吧。」
白禹開門見山。
南音慢慢轉過身,身體有點僵硬,因為她不知不覺地保持這個動作保持了一個下午。
「我知道你想殺了那個人。我願意出手幫你。」
南音凝視著白禹,房間裡的光線微暗,他英俊的面孔有一半隱匿在陰翳中,看不清他的眸光。
不過她也猜得到,那是一片深深的暗海,看不到底。那是容不得人窺探的,防備而又銳利的如同一把匕首。
「幫我?」白禹冷笑一聲,他不需要她的幫助,「你以為我會放你出去?」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的犀利,輕易就能說穿別人的意圖。跟這樣的男人打交道,太多心眼只會惹來他的不悅,後面就更難以打交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覺得我是一張牌能夠威脅到那個人是不是?你覺得真要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那個人還會顧及我?」
南音雙手暗地裡拳起,沉靜美麗的面上閃過狠戾,「不如讓我去他身邊,親自下手殺了他。再不濟,也可以和你來個裡應外合。」
啪地一聲,一瞬間的火光如流星,照亮了白禹俊顏上的諷刺,他吐出一口煙霧,將點燃的雪茄夾在修長的手指間。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你?」白禹的聲音驟然間變冷,「放著讓你去跟你那個叔叔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南音臉上一白,騰地一下站起來,白裙底下單薄的身體顫抖起來。
看得出來她是激動了,只是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因為被提及了這個禁忌的**情分。
白禹欣賞著南音臉上扭曲的壓抑,低頭看了看表,來這裡已經超過了五分鐘,已經到自己的極限了。他沒有多大興趣跟這個人聊。
「沒錯,我承認,我愛過我的叔叔。我的親叔叔!」
就在白禹準備走人的時候,南音抖著聲音開口,「可是,就在他把我送到了老外的床上,用來求的投資的時候,我對他的感情就已經死了。如果不是畢夏然,我現在恐怕不知道要被他送給多少個男人,換取多少筆投資。」
這些都是壓抑在心底裡的血淚,曾經以為這是伴隨著一輩子的痛楚,可是如今再說起,她就像是說著別人的故事。舊時光裡的灰塵,吹一吹,忍一忍,就過了。
那個人能夠爬到現在的高位,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靠著南音這個美麗的尤物。
這狗血的劇情在白禹看來是極其無聊。
一個能突破世俗喜歡上親叔叔的女人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心?
白禹多多少少也知道畢夏然被一個女人傷得多深。能讓這個一向是風流成性的弟弟牽掛不放的,除開容貌過人,還有一種就是冷艷疏離的白玫瑰,如同南音這樣心底裡有人的尤物。
「我不愛看言情故事,尤其是這種**的。我不好那口。」白禹的聲音裡面說不出的諷刺,手按在了鎏金的門把手上,準備開門走人。
南音站起來,「你站住!白!禹!」
白禹不敢相信地頓住了步子,轉頭的動作就像是電影裡面的慢鏡頭,心裡波瀾起伏,俊臉上卻是一派高山的沉穩。
他瞇著眸子,斂著眸光,盯著南音。
她的唇剛才被自己咬過了,充血而嫣紅,泛著鬼魅的紅光,更襯得眉目如畫。
只是這張美麗絕倫的臉上浮著奇怪的表情。
南音昂起了脖子,頂住白禹含著壓力的眸光,「你不要再裝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畢夏然。」
白禹勾唇一笑,笑容裡說不出的邪魅,「南音,我看你的病還沒有好,明天我會找本市最有名的精神專家來給你治療。」
看似含著笑意裡的話裡透著威脅。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南音已經沒有了退路,「我很正常,所以我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不是畢夏然,即使你在很多方面跟他很像。我知道,他有個同胞的哥哥,叫做白禹。你是白禹。」
南音的語氣很肯定。
白禹回轉身看著南音,這個女人很聰明,出乎他的意料。
「畢夏然去哪兒了?」南音的雙眸忽然間失去了神采,落到了牆面上懸掛著的照片上,他抱著自己,笑容裡面滿滿的都是寵溺。
那是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是感受不到的。
「死了。」
南音緊閉上眼睛,跟自己猜想的一樣。
「怎麼死的?」
白禹冷哼一聲,「你覺得呢?南音,如果夏然不是遇到了你,也不見得會死。」
南音喃喃地道,「是,我也覺得……」
記憶裡面一個算命先生對她這樣說過,三合昌曲,貴妃好色。當時她不明白,找了一個學中文的同學問什麼意思。那同學看了看她的樣子,只說她情事上會有多波折。
她後面還真的鬱悶了,那個人發現了她的鬱悶,她就將個批命告訴了他。
「誇音音你會有號令男人的本事。」
現在想來那個人說的這話輕佻而又曖昧,失了長輩的威嚴。
其實一切都已經注定好了。
她的美麗是致命的武器,給她帶來了榮耀也帶來了痛苦。
貴妃好色裡的楊貴妃,最後不就是被唐明皇賜死在馬嵬坡嗎?作為紅顏禍水被男人賜死,挑起了安史之亂。
南音輕輕拭去眼邊的淚水,看著跟畢夏然一模一樣臉孔的白禹,「我不想這樣活著,我要那個毀了我一切的男人付出代價!」
仇恨注入她的身體,眸光裡閃爍著狠戾的光,南音就像是從地獄中行來的女人,即使一身白衣勝雪,也難以裹住她身體裡迸發出黑暗氣息。
清明節前一天,葉妃舒特意陪著南音一起去了墓園。
也不知道南音和白禹說了什麼,他開始准許南音自由走動。
窗外是陰鬱的雨連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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