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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鄉下過年 文 / 荊楚非

    時間不知不覺中,我也迎來了我下方後的第一個春節。

    那時候,從上到下都在倡導「樹立新風尚,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這些口號到了鄉下,落實到具體行動,就是春節期間,除了按傳統習慣稍稍改善一點生活,在各家各戶的菜碗裡增添一點肉啊魚啊什麼的之外,其他什麼都是封建迷信,什麼都不能再干了;另外還有一項更加革命化的行動,就是個生產隊裡,最遲不能超過正月初四,那就必須開戰「開門紅」,戰天斗地。

    照著上面的這些政策規定,我想,匆匆趕回城裡去過個春節,似乎也沒太大的必要,沒太大的意義。當時,我爸媽也還沒有完全解放,就算回到家裡也是個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家!好在我在米叔米嬸家,我已經認了米叔米嬸做爸媽了,我在這兒,至少那份家的感覺還是特別的溫馨,特別的喜慶。

    我在城裡的家裡,我是家裡的老ど,上面兩個姐姐都比我大的有點多,我下放的時候她們都嫁人了,所以,我臨走前,我媽媽給我塞了些錢,我兩個姐姐也給我塞了些錢。我落戶到米叔米嬸家裡後。我把自己掙的工分都合在米叔米嬸一家子了。所以,我來這兒後,幾乎就沒有花過一分錢。這一晃就到了過年,我便從自己藏在箱子底下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百元交給了米嬸。米嬸堅持不要,我真生氣要走米嬸才勉強接著。我讓米嬸給米雪兒和小強都添幾件新衣服。可別認為我才掏出一百元,以為我很小氣。這真是大錯特錯。那年月,這一百元恐怕比現在一千元還值錢,再誇張點,也許比一萬元也差不了多少。尤其在鄉下,就我這麼個壯勞力,扎扎實實掙一年的的滿工分,年終也未必能分到這一百元大鈔呢。

    再說,我在這個家白吃白住大半年,我要在不掏點錢出來,我自己也真的不好意思再呆了。米嬸那這也百元,給米雪兒扯了一整套布料,給小強也扯了一整套,結果一百元還沒花完。米嬸就乾脆給我也扯了一件。還有剩下的錢便又買了些過年用的東西。可以想像,那年月,一百元有多值錢。

    那時候也沒有電視,一家人吃完團年飯,小孩子最開心的事就是可以打著燈籠滿灣子跑著玩,這在平常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除了小孩,再就是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過年期間男男女女藉著串門,也可以相互走動走動,這也是過年各家大人們可以稍稍放縱一點的。

    我們家剛吃完年飯,小強便嚷著要打燈籠出去玩,米叔米嬸本來要米雪兒帶他去玩,米雪兒那願意帶小強去玩,沒辦法,米叔米嬸只好陪小強出去轉。米叔米嬸剛出門,蘭蘭首先就到我們家串門了。她一進門就看到米雪兒一身新衣服,都快羨慕死了。我心想,本來我也該給她扯一身新衣服的,可我不敢。又過了一會,米荷,菱子,燕子,小菊便都跑到我家來了。我們幾個一起閒聊了一會。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起,非要米雪兒表演一下小提琴。米雪兒現在小提琴已經進步很大了,她也不怕醜,拿出小提琴,正兒八經還很拉了幾首曲子。米雪兒表演完了,她們當然也不會放過我?我的水平比米雪兒還是高很多,我連續拉了幾首曲子,這一下子就把灣子裡引來了一大批看熱鬧的那女老少,大人小孩。連米叔米嬸也帶著小強又跑回家來了。

    我和米雪兒的小提琴表演完了。趕來看熱鬧的人們覺得一點沒盡興。就嚷開了讓我們幾個表演花鼓戲。正好我們幾個去公社演過節目的人都到齊了,鄉親們都這麼要求,那我們也不好推辭啊。可是,唱花鼓戲,一點伴奏沒有,干唱那還真是不好聽。我這麼一說,馬上便有人自告奮勇,一會便將蘭蘭的爸媽都找來了,蘭蘭爸爸拿著吧京胡,蘭蘭媽媽則帶著全部鑼鼓點子,米叔見家裡人越聚越多,乾脆找來兩盞馬燈掛在大門口。這一來,我們家門口一下就變成了一個戲園子。

    蘭蘭媽媽鑼鼓一敲,蘭蘭爸爸音樂一起,我和蘭蘭拉起架勢便唱開了。我和蘭蘭對唱幾句,米荷菱子她們後面再一幫腔,我們的節目還真是挺像那麼回事,贏得了廣大貧下中農陣陣熱烈的掌聲。我們的節目表演完了,觀眾強烈要求蘭蘭爸媽也來一段。但蘭蘭爸媽死活也沒有答應。他們為了這花鼓戲,受的苦已經夠大了。大伙想到這兒也就沒再勉強。

    我們幾個都帶頭了,灣子裡還有幾個年輕的小伙子和姑娘們,這會也都興奮起來。他們一起拉著米荷菱子蘭蘭等,強烈要求我拿小提琴給他們伴奏,一下子把他們所有會唱的歌全部都演唱了一遍。唱完歌又跳舞,那年月,最流行的就是忠字舞,這舞是人都會,年輕人跳起來了,在有些年紀稍大點的大哥大嫂們,也都跟著湊起了熱鬧。

    看著灣子裡的年輕人都這麼開心熱鬧,大人們也自然幸福陶醉。這一晚,全灣子的人幾乎都聚到了我們家。一直鬧到半夜才慢慢散去。

    這個年,大家過的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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