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酒罈子裡裝的都是淚 文 / 荊楚非
菱子再次拉開米荷,顯得異常激動,她看著所有姐妹,像發表演說似的,把心裡積壓的話全都一吐為快:「我們以前,一直關在這鄉旮旯裡,也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什麼是非曲直喜怒哀樂。活的真是比那些牲口都不如,在家裡,爸媽就當是自己養了只小貓小狗,想怎麼擺弄全由著自己。在生產隊裡,我們也跟那些牛啊驢啊差不多的,就是聽人使喚賣力幹活。誰把我們當人看了?我們差不多還在娘肚子裡,大人們就幫我們把這輩子的人生都定下了。我們這麼活的有什麼意義?好兵哥來這兒,他教了我們文化,知識,也教了我們做人的意義和道理。它就像是老天爺特意給我們派來的一個天使。他對我們每個人都那麼好,都那麼親近,他從來沒有把我們當貓狗,當牲口一樣看。他喜歡我們,是用他的心,他的感情;我們喜歡他,也是用我們的心,我們的感情。這難道有什麼錯嗎?」
她的話更是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連我都感到詫異,菱子這丫頭,平時並不怎麼張揚,話不多,但內心卻很靈慧,她四周看了幾眼,又接著發表自己的高論:「是的!他現在就他一個人,我們卻有五個女孩。他在家裡已經有了米雪兒,我們自己也都有了自己的對象。可這又怎麼樣呢?他的到來,已經徹底改變了我們對人生的認識,對生活的感受。我們回頭再看看我們生活的世界,我們周圍的男人,就算我們現在還沒有對象,我們還能再喜歡誰呢?這就是天意,就是老天爺故意這樣作弄人,折磨人。是老天爺要我們五個姐妹都這樣去喜歡這麼一個男人。米荷!你是我們姐妹中最勇敢一個,你頭上還頂著軍婚的帽子,你都能勇敢地邁出這一步。我們怎麼會笑話你呢?我們只會佩服你,羨慕你。我今天也敢當著所有姐妹們大膽說出來,我喜歡郝兵哥,只要他願意,他喜歡,我隨時都可以把自己完全給他,我感到這是我的幸福!我的榮耀!我來到這個世界一趟,我終於為我自己活過一次了,哪怕是一天,一刻,我也值了。」
菱子一口氣說完這些,淚水早就流到了他的腮邊,她沒有像米荷那樣,不顧一切瘋狂地撲向我,她只是默默低著頭,似乎在心底裡呼喚著我。在此時此刻,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任何東西的存在,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了我和她。我身不由己默默上前,那麼自然也那麼自如,我就輕輕捧住了她的臉,我先仔細為她吻干了臉上的淚花,然後我們緊緊摟在一切,熱烈深邃地吻住彼此。
米荷一旁看著,似乎又被我們的激情再次撩起,她又一次不顧一切衝上前,和菱子一起緊緊抱住我,也把她的臉伸進了我們之間,我們倆都無法阻止她的介入,我們三人就這樣摟在一起,彼此交替,熱烈地融為一體。
而另外三個女孩,她們還帶著幾分羞澀和矜持,一直默默低著頭,各自陷入到自我的沉思。一直等到我們三個慢慢平靜後,燕子才一臉羞澀地靠近我,她只是緊緊擁抱了我一下,只是把嘴唇湊到我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你對我們太不公平了,以後再找你算賬。」然後,便迅速推開我,跑回到女孩們中間去。至於小菊和蘭蘭,她們倆本來就比米荷,菱子,燕子都稍稍小點,人也顯得更加羞澀,矜持。最後,還是米荷幾個悄悄推著兩人走到我門前,我們也都是親暱地抱了一下,她們倆臉都羞得通紅,還是我分別在她倆額頭上親了一口,隨後,五個女孩便自己摟在一起感傷,感慨。
江漢平原一帶鄉下,女孩子有個別稱叫酒罈子。但我今天感覺到這幾個酒罈子心裡裝的都不是酒,全是淚。因為馬上都要上水利工地了,大家聚在一起,彷彿都有一種生離死別的傷感。
在這樣的氣氛裡,我心裡也感覺在流淚。我突然想起吳教授托我的事,米荷心裡始終對自己上台批鬥吳教授深感愧疚。我便忍不住把吳教授對我講的事,也給女孩子們講了一遍。幾個女孩子大都和我差不多,聽到這些事,就格外充滿的神秘和好奇。所有女孩都強烈要求,讓著要我帶她們去找吳教授,去看看那些寶貝。
我正想趁著以深人靜,將那些寶貝轉移到我家去,於是,我便帶著幾個女孩,一起去找吳教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