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鄉野籠罩的氤氳 文 / 荊楚非

    我從吳教授那兒回到家裡時，家裡飯都做好了，都在等著我吃飯。

    大隊開完會後，上水利工地就像一個幽靈一樣徹底籠罩在這個偏遠的鄉村裡。馬隊長回來後，也沒有再開什麼狗屁動員大會，直接就挨家挨戶串門，通知要帶些什麼東西，兩天後一道開赴前線。從爸媽的臉上可以看出，這回我可是找不出任何理由逃避了，黨考驗我的時候真的到了。可惜，我也不是黨員。那就自己考驗自己吧。我見爸媽的神情，自己盡量裝出輕鬆的樣子，盡量不讓二老擔心。而米雪兒一聽說我要去上水利工地，眼圈就紅紅的。那樣子，完全就像當年妹妹送哥當紅軍的情形。搞得我也兩眼濕濕的。

    馬隊長沒有召開動員大會，米荷倒是格外積極，我還沒到家就跟家裡通知了，晚上召開全體團員會議。哼！這小丫頭還真會裝腔作勢。不知為何，我突然間就對米荷有了一種極大的厭惡感。

    吃完午飯，我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行裝。米雪兒更是打著幫我收拾東西的幌子，一直賴在家裡沒去上學。如此，我們倆大半天時間呆在我的房間，她都一直貓在我懷裡，哭的跟淚人似得，我這半天全都用在安撫她去了。

    吃完飯，我心裡因為還惦記著去吳教授那兒取東西的事，神情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這時，燕子和小菊一起來到家裡來，通知我去參加團組織活動。因為我對米荷今天的行為特別生氣，真不想再去參加這樣的聚會。無賴燕子和小菊死死纏著，米叔米嬸也都催促。我也只能就範。

    參加聚會的還是我和那幾個女孩。但我今天卻一點情緒都沒有，幾個女孩可能也是因為要去水利工地，情緒也很低落。我進屋後好半天，全屋子裡都是死一樣的沉寂。

    突然，我聽見米荷捂著臉撲在桌上發出嚶嚶的哭泣，菱子馬上上前摟住她，小聲勸慰。燕子則一步跨到我面前。輕輕推了我一把：「男子漢大丈夫，沒想到你也這麼小氣。今天這事怎麼能怪米荷呢？讓她上台揭發批判，那還是張書記親自安排的呢！」菱子也馬上應和：「就是啊！你要怪罪米荷，那首先要怪罪張書記！都是她指使的。」我聽燕子和菱子都這麼說，突然覺得這件事也的確是我自己情緒上有問題，其實，我也知道，那個年代，所有人說話都是口是心非，做事也是身不由己。我為這事怪罪米荷，確實不該，但也的確情緒使然。

    我也沒做辯解，只是上前把手搭在米荷的肩背上：「我又沒生你的氣，誰怪罪你了？我只是覺得——大隊要你們這些女孩子都去上水利工地，這簡直是太殘忍了！」米荷聽到我的話，慢慢抬起淚眼，轉過頭米利地看著我：「你——你真的不是因為我今天上台批鬥吳教授生我氣？」「真的沒有！我只是聽說你們都要去水裡工地，心情不好！」米荷突然騰地站起身，完全忘乎所以，一把摟住我，當著這些姐妹熱烈地吻了我許久，等回過神來，才羞澀地推開我，縮進菱子的懷裡。

    米荷的舉動，一下子讓所有女孩都愣住了，等所有人回過神來也都露出一臉的羞紅。米荷慢慢平靜一下，坦然地站出來：「好了！我今天在你們幾個面前，我把最後一層面紗也都扯乾淨了，你們要笑我，要鄙視我，也都由你們去了。」

    菱子隨即上去親暱摟著米荷：「誰取笑你了？誰瞧不起你了？我們幾個都是一起玩到大，比親姐妹還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要瞞著掖著的？」米荷紅著臉繼續說道：「我也不怕你們笑話了！我就是喜歡他，要不是因為我是軍婚，我馬上就把對像吹了，我就嫁給他！」菱子一聽，拉開米荷站到前面：「你別盡想好事，就算你不是軍婚，人家郝兵老師也是早就有主了的，他也不能對不起人家米叔米嬸啊！喜歡就喜歡，我們對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也不能做主，可我們對自己喜歡不喜歡還是可以做主的！」我一下子被她們倆弄得尷尬不已，滿臉通紅，無處藏身，燕子一直悄悄站在一旁捂著嘴巴竊笑，小菊乾脆就手舞足蹈，拍手叫好。只有蘭蘭。臉羞得比米荷菱子都紅，縮在一旁，把臉都捂的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