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微不足道的男人 文 / 逗鵝
「好一個微不足道的男人！」陳世美一聽到對方自報姓名，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龐統是誰？他再清楚不過了！當日趙禎特意提點自己蘇永智和龐統乃是當今大宋最出名也是權力最大的兩個年輕人。一個是大宋的最大的特務頭子，另一個則是統率著大宋西北大軍，抵擋著西夏和吐番兩國的大軍。
此刻龐統突然現身京城，這又代表著什麼呢？陳世美腦袋飛快的轉著，當然也在分析對方為何如此看重自己？難道是在廬州發生的事情傳到了京城嗎？消息傳的快，那是自然，可是自己一個小小的書生居然讓龐統這樣的大人物記住，當真是有些奇怪。更何況那句介紹語更是石破天驚，居然在自己的面前稱微不足道的男人。
這可把陳世美嚇壞了，他如果是微不足道的男人，那自己又成了什麼？難道稱自己不是男人？
「龐公子對自己的介紹果真是驚世駭俗啊！」陳世美沒有露出絲毫的緊張，在他看來，除了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還能讓自己動容外，這些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完全讓自己提不起絲毫的精神。
不過他知道這個時候需要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表面上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而內地裡卻要集中注意力。
「也沒有什麼，這天下天大地大，人最小！微不足道也就如此了！」這龐統果真是語出驚人，居然拿自己和天地相比，自古以來只有君王敢如此說話。看來龐家不臣之心已經是昭然若知了！
陳世美不會讓對方掌握說話的節奏，當下抱了抱拳，不顧自己傷痛的臉蛋，淡淡說道：「那龐大人，我可以先走了？」
龐統顯然沒有意料到陳世美居然如此淡然處之，和自己幾個照面之後便準備離開，果真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站在遠處的貴公子見陳世美走進太子府裡，心中一凜，尋思了很久之後，還是走上前，對著龐統深深一稟，顫顫微微的說道：「龐將軍，您回來了！」
「是啊！三殿下！臣剛剛回來！」龐統只是將披在身上的袍子緊了緊，絲毫沒有把這所謂的三殿下放在眼裡。因為在他的眼中，三殿下只不過是他父親龐太師的一個傀儡。
不錯，這名貴公子便是當今真宗皇帝趙恆的三兒子趙哲。此人年紀比太子，也就是六王子趙禎的年紀大上兩歲，可是卻天生愚笨，只知吃喝嫖賭，要不是龐太師在一旁管教，這趙哲絕對不止這樣。
龐統輕蔑的望了趙哲一眼，和方才與陳世美的談話完全是兩個態度。以他看來，他打心裡不喜歡這個趙哲，直到現在他已然弄不懂他父親為何選擇趙哲作為傀儡皇帝，而不是選擇自己姑姑的兒子趙禎。按理來說，親戚這層關係擺在這裡更能讓龐太師以便在日後的權力更進一步。不過龐統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隱密，而龐太師現在也沒有打算告訴他的意思。
「你回去吧！不要在大街上閒逛！這個人你還是不要招惹為好！」龐統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轉過身也向太子府走了過去。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窮酸書生嗎？至於這樣嗎？」三殿下趙哲心裡暗罵幾聲，轉過頭對著自己的貼身護衛吩咐道：「你給我好好查查那個叫陳世美的傢伙？白打了本王這一頓，本宮早晚都會找回來的！」
那護衛知道眼前這位主子正在氣頭上，哪裡敢拂了他的意思，連忙低頭稱是。
趙哲當然不知道陳世美和自己弟弟趙禎的關係，如果他知道的話，還會考慮一番。此刻他早已被龐統的譏諷和淡漠的態度沖昏了頭腦，恨不得把陳世美大卸八塊。
陳世美剛想動用太子給自己的令牌進府，馬上發現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因為那龐統也走了過來。
「陳兄，隨我一起進去吧！」那龐統咳嗽了兩聲，也許是天氣剛剛轉暖，有些不適應，那孱弱的身體讓陳世美感覺不像是年輕人應該有的。
陳世美心中一凜，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就隨著平生只見過一面的龐統走了進去。
反過來方纔還用勢利眼看著陳世美的門衛，此刻迅速換了個表情，饒是陳世美這等臉皮厚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心裡更是對這些天天見人下菜碟的下人感到悲哀！
「這位公子，您怎麼不早說您認識龐將軍？要是早說的話，奴才早就給您通稟去了？」那門衛看到陳世美臉上露出慍色，只能悻悻的閉上了嘴，乾笑了兩聲後，在眾人的前面引路。
「你這是第一次來京城？」龐統忽地想起這陳世美方才和三殿下互毆了一番，對這位自己父親都注意到的年輕人頓時感了興趣。
陳世美潛意識裡對龐太師他們一家都沒有什麼好感，畢竟前世裡龐太師一族都是電視劇的反派角色，賣主求榮！這都是他們經常幹的！即使是穿越回來，或多或少的還是瞭解到龐太師依然有著不臣之心，否則趙禎不會在提到自己舅舅的時候那麼憤怒！
所以陳世美的回答還是存在著很多迴避性，「貌似是這樣的！」
這麼飄逸的回答鑽進龐統的耳朵裡頓時變了味道，他停住了腳步，雙眼緊緊的盯住了這個讓自己妹妹魂牽夢碎的男人，心中對他的興趣大增，「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能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可是單單從他的表現來說，差勁兩個字再貼切不過了！只不過他好像還在隱藏著什麼？」
陳世美哪裡知道自己未來的大舅子在心裡算計著自己，此刻他也在前思後想龐統的問話，同樣也在回味自己的答話，看看有沒有露出什麼馬腳。
雖然太子府很大，可是依舊讓龐統感覺與陳世美獨處的時間太短，因為從方纔的對話，他對這個未來的妹夫十分感興趣。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妹夫好像有了妻室，可憐他的妹妹居然愛上一個有婦之夫！真令人頭痛！
龐統苦笑的望著陳世美，心裡對這個把自己家那顆掌上明珠勾的死去活來的妹夫佩服不已。
「居然真的有人能降住我那寶貝妹妹！看來此人並非凡人啊！」龐統這倒沒有猜錯，因為陳世美本來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機緣巧合之下才穿越回來。當然這些密事，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兩位爺，你們稍等！我這就進去通稟！」這門衛不知道陳世美的底細，索性把龐統和陳世美都換做爺，孫子裝成他那個樣子倒也算是個人才。
太子趙禎對龐統這個堂哥倒沒有什麼好感，小時候雖然經常在一起玩，可是長大後趙禎漸漸看清自己舅舅的本質，也就漫漫疏遠了龐統。龐統去西北參軍後，很快就飛昇，當然他靠的不是家裡的照應，而是赫赫軍功，這點倒是讓龐太師很是自豪！
龐統在西北一呆便是七八年年，從一個小小的士卒升到了堂堂西北大軍的統領。所以當龐統看到自己那位堂弟並沒有出門相迎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態度。
不過既然來了，就不會如此灰溜溜的離開。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當然身後的陳世美也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路過那太子近侍的丫鬟，還偷偷的向人家眨了眨眼睛，引得女孩一陣嬌羞。
太子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書房，慢慢的翻弄著書籍和帳目，自從他皇帝老爹把戶部交給他管理後，他日夜通宵達旦的閱讀著最近這些年的帳目，敬職盡責的操勞就連平日裡侍候的丫鬟都感到心痛。無不為自己國家而感到慶幸，因為大宋的未來的皇帝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而是一個好皇帝！
「堂哥來了！」趙禎頭也沒抬，眼睛依舊盯著那本去年的稅收後的帳目，皺著眉頭，顯然這帳本裡一些帳目標記的不是很清晰，過往也很繁複，看來這裡面被那群官員撈了不少油水。
趙禎的不冷不熱的表情頓時並沒有讓龐統顯得十分尷尬，可能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只是又咳嗽了兩聲便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陳世美瞪大了眼睛，望著龐統，頓時感覺到這哥們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居然像自己一樣找個位子坐了下來。
當然陳世美的這些動作對龐統的衝擊更是大的驚人，如果說龐統如此隨便是依仗著自己和趙禎的親戚關係，又是童年從小玩大的朋友，那陳世美又算了什麼。
趙禎很生氣，即使他沒有看龐統，也能聽出來這是兩個人進屋，龐統逕自坐下來他還能多少忍受，畢竟從小到大他總是跟自己沒大沒小的。只不過跟在他身邊那個人居然也坐了下來，這簡直太不給他這個太子的面子了。他以為這是哪裡？
不過當他怒氣沖沖的抬起頭，表情霎時間變了，那怒氣變成得意的笑容，不過馬上露出一絲狐疑之色，眼神裡充滿著疑問，自己這位乾姐夫怎麼和龐統混在一起了？
「臣陳世美參見太子殿下！未有通傳，還望太子殿下恕罪！」陳世美當然看到趙禎那副變化莫測的表情，趕緊跪了下來。他雖然膽子大，可是絕對不敢在外人面前讓趙禎沒有面子。
「方纔在門口遇到了龐將軍，這才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太子府！」陳世美怕趙禎不明白，解釋道：「至於龐將軍如何認識下官，那就不得而知了！」
陳世美說話很有分寸，該閉上嘴的時候他絕對不會開口，此刻短短數語就把自己和龐統的關係交代清楚。在他看來，和趙禎解釋清楚總會有好處，因為他已經知道趙禎不太喜歡龐太師父子，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闡明立場。不過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牽掛的龐箐美眉便是龐太師最寵愛的三女兒！如果他要是從龐統的嘴裡知道她的消息話，也許是另外一番結果。
龐統當然不會一直去注意陳世美和趙禎的關係如何如何，對他來說，今日只是他從西本回來見見自己幼時的玩伴，僅此而已。只不過他沒有想到趙禎的態度會如此的生硬，要是早知道這樣，他斷然不會如此前來。
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自己的父親不要放棄拉攏趙禎，畢竟趙禎和他們龐家有血緣關係，而那個三殿下趙哲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龐兄這次不遠萬里從西本趕回來，想必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吧？」趙禎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管怎麼會說，龐統都是他的堂哥，表面功夫多少還是要做一下的。
「閒來無事，索性回來看看故人！哪知道一切都變了！」龐統咳嗽了兩聲後，淡淡的回頭，眉宇流露著淡淡的憂愁。
「哦？」趙禎聽出龐統這話裡有話，不過只是冷笑了一聲，回道：「其實真正改變的人早就改變了，而沒改變的人也被逼改變了！」
這話聽的陳世美有些奇怪，感覺在像說繞口令一番，不止是莫名其妙，簡直就是難以理解。不過他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是有很多故事，只是他還不知帶而已。
兩人俱是沉默了很久，陳世美也不便搭腔，這書房裡的空氣彷彿停止了流通，十分壓抑！
「這些年你的咳血病還是沒有好？」趙禎微微一笑，主動把話題轉移到龐統的身上。
龐統稍微愣了一下神，可能是沒想到趙禎的轉變如此之快，平靜的回答道：「都這麼多年了，都吐習慣了！」
趙禎緩緩站起身子，隨意在書房裡走了幾步，便高聲喊道：「來人，把庫裡那上等人參拿來？」
他轉過身又對著龐統關切的說道：「等一下表哥離開的時候，記得把人參拿走！對你的病也有些幫助！」
太子府的管家也許是聽了下人報告，從大老遠就聽到了他急急忙忙、氣喘吁吁的聲音。
「殿下，那可是陛下賞賜的貴物啊！怎麼能輕易給人呢？」這官家倒是不懼怕太師府裡的人，畢竟這裡是太子府，龐家的勢力再過強大，也不能把手伸進這太子府裡，所以這管家到說的直接。
龐統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府上的管家都對他們龐家心存不滿，居然當面說出來。不過龐統畢竟見過大世面，一般人多少會有些尷尬，不過龐統卻只是淡淡一笑，彷彿他與此事沒有關係一樣，「有勞太子殿下費心了，只不過我這病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浪費那上等的人參不打緊，要是遭到聖上的訓斥就得不償失了！」
趙禎先是點了點頭，狠狠的瞪了自己那管家一眼，恨聲罵道：「要不是今日我堂哥在這裡，定要處罰你這不懂事的奴才！還不給本王滾下去！」
千恩萬謝之後，那管家才惶恐的退了下去，不過陳世美從他的眼睛裡清楚的看到一絲得意，心中更是對太子府上的人刮目相看。
這幫人真的不怕死？居然連龐統都敢當面得罪！陳世美不敢在想下去，既然皇上放心龐統統率著西北大軍，那麼此人必定有一定的能力，眼前所見的龐統和戰場上的人必定是大相逕庭。所以對於這樣一個危險的人，陳世美多數情況下都是小心為上。討好？算不上，只不過要保持距離，維持關係！否則背後捅你一刀的時候，也許自己還在給人家數錢呢！
兩個人不疼不癢的聊著天，渾然沒有把陳世美當作外人。太子的態度如此，陳世美並不感到意外，奇怪的是龐統出奇的沒有反對。兩個人談到了前段時間的大宋和高麗和親，又簡單的送上了新婚的賀禮。
而後，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前不久南方的重災這個話題上，當然兩個人又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兩個人又聊了一下家常後，龐統這才告辭離開。
龐統在管家的引領下離開了太子趙禎的書房，陳世美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率先開口問道：「這人有病？」
「哎！很多年了！沒想到他還是老樣子！」趙禎歎了口氣，坐在剛才龐統坐著的位置上，而那張椅子恰巧擺在了陳世美的旁邊，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在一起。
陳世美轉過頭，面帶狐疑的望著這位乾妹夫，問道：「他這次來是什麼意思？」
「無疑就是向本王來示威來了！天子未召，地方守將居然擅自回京，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嗎？」趙禎滿臉鐵青的望著陳世美，彷彿陳世美便是方纔的龐統，質問道。
陳世美沉默了，對於這種問題，他一個外人還是不好回答什麼。只是沉默不語，這個時候說錯一句話都會影響自己在趙禎心目中的位置。
「對了，方纔你是怎麼來到這的？」果真趙禎對陳世美和龐統一同進來還是存著多少的懷疑，開口問道。
陳世美一想起被自己打的像豬頭一樣的三殿下趙哲就有些好笑起來，雖然摸了一下臉，發覺還有些疼痛，呲牙咧嘴了一陣。
「你至少告訴本王，你這臉上的傷是從何而來吧？」趙禎笑了笑，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陳世美苦笑了兩聲，這才把才纔的始末和趙禎說了一遍。
「什麼？你居然打了我三哥？」趙禎興奮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親暱的打了他一拳，笑罵道：「好樣的，沒想到你下手還這麼狠？」
陳世美愕然，哪有這樣的兄弟？自己的哥哥被打了，居然還笑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