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7.地下基地 文 / 慕容長江

    在飛艇與塔樓的通話當中，基地已經獲知了莫頓的歸來。不過基地並沒有對莫頓和獵人們的遭遇表示出什麼，死亡，正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每一天，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情況死去很多人，誰又會在乎呢？況且獵人們雖然依附於基地，卻並不是真正屬於部落領袖或者基地首領領導，他們是獨立的一群。

    莫頓對此早已經習慣，唯一不能習慣的是，獵人們的家屬，不但要面對親人死亡的噩耗，他們的未來，也將徹底陷入黑暗當中。

    想到這裡，莫頓回家的喜悅徹底被沖淡了，他的心中一片悲涼。

    怎麼能不悲涼呢？作為一個獵人，他深知別人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莫頓默默的帶著舒克走下塔樓，穿過那幾棟破舊的小樓，來到升降機上面，升降機緩緩的載著兩個人向下，很快，舒克見到了人類聚居地的樣子。

    莫頓心情不好，但是他還是耐心的對舒克講解著。

    「我們所處的位置是訓練區，基地的戰士都在附近訓練，為了能夠在被入侵的第一時間到達防禦位置，所以訓練區特意放在了出口附近。」

    隨著莫頓的手一指，舒克看到了類似於舊時代馬路一樣的地下通道兩邊都是一些緊閉的大門，舒克點點頭。

    他對這些並不關心，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時代普通人的生活狀況。

    接著是商業區，擁擠的大街上都是出售食物，武器，防具，原料等生活必需品的店舖。那些負責出售貨物的人都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舒克問莫頓怎麼回事，莫頓冷笑一聲說，那些都是奴隸。

    舒克沉重的點點頭，沒有想到，人類經過一段輝煌的文明之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地。據莫頓所說，那些都是破產的可憐人，還有些是戰俘，再有就是觸犯法律被剝奪身份的人。舒克不明白為什麼觸犯了法律就會被剝奪身份，莫頓告訴他，現在人類的數量每一年都在減少，戰死那是沒有辦法的，但是殺死一個人，實在是太奢侈了。

    舒克點點頭，他當然知道人類的醜陋思想，即使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依然不會忘記內鬥，壓搾和剝削觀察了整個人類的歷史。

    接著是生活區，這正是舒克最關心的，因此他也看得最為仔細。生活區都是類似於樓房的建築，只不過舊時代的樓房是向上發展，現在改為向下深挖而已。生活區一片死寂，路上往來的行人很少，據莫頓說，所有人都在工業區勞作。所謂的工業區，不過就是挖礦而已，每天都有累死的人。

    「實際上每個基地都是建立在礦山附近，部落的生存也只要依靠出售礦石而已。槍械，防具都是擁有強大武力和科技力量的公司生產的，這個時代的經濟命脈實際上掌握在大公司的手中。大公司則被一些強大的團體掌控，比如獵人協會掌控著運輸公司，相對來說，獵人協會的資產是最乾淨的。至於其他一些團體，那就不同了。」

    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莫頓明顯有些無奈。

    他們在破舊的生活區看了一會，除了霉腐的味道和滿目蕭條之外，什麼也沒有。

    「走吧，我們去富人區，我的家就在那裡。富人區和娛樂區是融合在一起的，我們先回一趟我的家，然後再帶你出來逛逛。「

    舒克點點頭，接受了莫頓的建議，他們穿過一個不大的廣場，很快走進了富人區。

    和自由民居住的地方不同，富人區頗有一絲繁華都市的味道。道路兩旁霓虹閃爍，人來人往，有酒吧，有飯館，還有各式各樣出售各種生活物品的商舖。不過其中最多的卻是青樓，一些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不斷的在門口賣力的招徠顧客。

    「你從沒到過任何部落和基地嗎？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並不是擁有能力的術者，怎麼能生存下去。」莫頓忽然疑惑的問了一句，這個問題憋在他的心裡很長時間。

    「我一直生活在一個很大的城市當中，不過這個城市被毀滅了，我是最近幾天才到這裡的。」舒克很隨意的回答。

    「哦，這樣就對了。現在地面上倖存的城市，尤其是擁有防輻射功能的城市，那些都是惡魔們重點襲擊的對象。地下始終還是更安全一些，地面上已經不是我們人類的領地了，用不了很久，地面上將會全部淪為惡魔的屬地。」

    莫頓說完歎息了一聲，帶著舒克一邊走，一邊繼續感慨說：

    「惡魔自從二十年前出現在地球上，數量變得越來越多，人類現在已經疲於應付了。原本我們只需要對抗那些惡魔巫師製造的病毒傀儡和那些強大的變異獸，可是現在，惡魔巫師真打開了地獄之門放出惡魔，人類離滅亡之期或許真的不遠了。」

    舒克皺著眉頭想了想問：

    「不是有惡魔獵手嗎？難道他們也無法抵抗？」

    「諾，到了，就是這裡，這就是我的家了。你剛剛說惡魔獵手是嗎？沒錯，惡魔獵手確實很強大，但是惡魔獵手的數量始終是太少了，而惡魔的數量幾乎是惡魔獵手的上千倍。低級惡魔倒還好說，那些高級惡魔，往往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能消滅，惡魔獵手事實上也只能勉強自保。」

    舒克看了看莫頓的家，這是一棟獨棟二層小樓，乾淨整潔的外觀看上去就像是舊時代中產階級的居所。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小樓的安全措施非常的嚴密，沒有窗戶不說，連大門也是沒有縫隙的合金打造。莫頓輸入了自己的指紋之後，又輸入了密碼，這才打開了門。

    一樓空蕩蕩的，除了有一些簡單的機械以外，什麼也沒有，莫頓告訴舒克，那是他加工箭支的設備，戰鬥中往往需要不同的箭，都由他親手加工，至於加工的技術，那是獵人協會教授的。他們上了二樓，二樓依舊有一道金屬門，莫頓敲了敲門，一個女人開門將他們迎了進去。

    莫頓摟著女人親了一下對舒克介紹說：

    「這是我的女人，她叫莉雅。」

    「你好！」舒克笑著伸出手。

    莉雅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歲左右，是個很端莊的家庭婦女，不過對於舒克的善意，她似乎並不領情，只是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舒克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莫頓笑著解釋說：

    「北方聯盟就是這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非常疏遠，每個人都對陌生人非常防範，你以後就會明白了。莉雅以前是個活潑的姑娘，但是經歷了很多事情之後，她也就變得和大部分人一樣了，你不用在意。」

    莫頓將舒克帶進客廳當中，讓舒克先坐下，然後他喊出了幾個人的名字。

    「莫林，莫亞，出來見見我們家的客人。莉雅，拿食物出來，我餓了，食物要雙份，我們的客人也需要一份。」

    莉雅依舊是冷漠的表情，除了在看莫頓的時候，眼神中才會閃爍出一絲柔情。她端來兩個盤子，裡面是一些肉類，還有一些舒克不認識的東西。接著兩個瘦弱的孩子從一個房間裡面出來，走到了莫頓跟前。可能是怕生，兩個孩子都一言不發的依偎在莫頓身邊，偶爾偷偷的打量著舒克。

    「好了孩子們，這個是舒克叔叔，你們差點就沒爸爸了，就是這位叔叔救了爸爸的命，要不然你們就會跟漢克和麗娜一樣了。去跟叔叔打個招呼吧，告訴叔叔你們的名字。」

    莫林是個男孩，個子高一些，大概有十幾歲的樣子，他的膽子似乎大一些，他首先小聲的對舒克說：

    「你好叔叔，我叫莫林，今年十四歲了。」

    接著是矮一些的女孩子，她用蚊子一樣細微的聲音紅著臉說：

    「我叫莫亞，今年十歲。」

    莫頓拍拍兩個孩子表示讚許，讓他們回到房間裡去了。

    「這些就是我的家人，我為他們而戰。如果沒有碰上你，我死了，他們只能淪為奴隸，這就是這裡的現實。」

    聽著莫頓的話，舒克有些不解。

    「他們不都是自由民的身份嗎？怎麼會淪為奴隸，這又是怎麼回事。」

    「吃吧，我邊吃邊跟你解釋吧。」

    舒克點點頭，開始學著莫頓的樣子，直接用手從盤子當中取食。食物的味道很差，但是舒克知道，在這樣一個時代，有的吃那就不錯了。莫頓吃了幾口，這才重新打開了話匣子。

    「這個時代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如果男人不幸死了，那麼就會有很多奴隸販子想方設法讓這個家庭破產，孩子和女人都會成為奴隸。孩子們會被送去挖礦，和那些大人一樣工作，女人會被賣給青樓。」

    「那獵人協會難道不管嗎？」舒克很奇怪。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幕後都是大公司在支持，根本管不過來。就算管了又怎麼樣，誰來養活他們呢？大家都是一樣，連自己的家人都難以養活，他們最終還是一樣破產被賣，這就是弱者的命運。」

    舒克不說話了，他突然感覺到心中有些什麼東西在不斷的糾結著，讓他無法釋懷。

    「這次我們出去狩獵死了五個人，又有十幾個孩子和女人會被賣掉，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莫頓也不吃了，他的心裡一樣很茫然。但是他畢竟見慣了這樣的事情，既然無可奈何，又何必去傷神呢？

    「不說這些了，等會我們出去轉轉，散散心。」

    「嗯！」

    舒克點點頭，他突然在想，自己的命運又將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