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北雪山卷 第二十一章 對峙 文 / 花驚雲
眾人奔到山腰之時，只見濁靈谷的人馬正與何統等人對峙。陸靈楓看到岩石之上獨自坐著的谷媚兒，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又看她臉色都是落寞的神態，心想：「她來不多日，遇見這樣的情況，卻無人相護。好在終於趕了回來，再遲一刻，不知又是什麼情況。」
萬策全等人見著這陣勢，立時衝了過去，大刀都橫在胸前，護在何統左右。韓凌露看著毒手婆婆，嘴角邪邪一笑，道：「今夜不能再讓你跑掉啦！」拉著韓天述走到妙音跟前，又笑道：「兩個美人兒，姐姐可把你們想死啦！」妙音與花月影聽了這話，臉色轉晴，撲哧一聲，都笑了出來。
陸靈楓走到岩石前，看著對面，卻問道：「你沒事吧？」妙音知他在對谷媚兒說話，插話道：「你還知道回來？再不回來，真要有人擔心死了。」說完，咯咯一笑。
谷媚兒將身旁的青紅劍拿起來，從他肩膀遞過去，說道：「你回來了就好，拿著這個，正可練練你的青紅八劍。」陸靈楓接過青紅劍，扭頭笑道：「你放下心，看我怎麼收拾了他們！」谷媚兒與妙音一齊說道：「又說大話！」兩人話兒同時出口，說得整齊，說完後兩人也都忍不住笑出聲兒來。
尚不和在後面說道：「五當家的、七當家的，拿著巨劍的便是古墓中那小子，今夜正好一塊將他們收拾了！」馬老五指著陸靈楓問道：「你就是陸靈楓？」語氣中帶著不屑，似乎對這個年輕人並未放在心上。陸靈楓巨劍扛在肩膀，冷冷道：「是又如何？」
馬老五語氣稍緩，生硬一笑，道：「聽聞你和一個丫頭到過古墓？身上可曾有《隱世書》的殘章？」馬老七冷哼了一聲，道：「五哥，你這問也是白問，他哪裡肯承認？」馬老五長袖一甩，怒道：「你休要多嘴！」馬老七又是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別處，似乎對馬老五不滿。
陸靈楓見他們兄弟兩個倒是先起了爭執，朗聲道：「濁靈谷費盡心力，四處尋找《隱世書》，雖不知目的為何，依著你們做的『好事』，一定是有什麼不可說的陰謀。即便是《隱世書》在我身上，也早將它燒了！」馬老五忽然哈哈笑道：「還是年輕人啊，心裡都是俠啊義啊，只以為濁靈谷做的都是壞事，裡面的人都是壞人。難道清靈城裡面那些酒囊飯袋做的就是好事，裡面的人便是好人？《隱世書》含有救世之術，我濁靈谷尋到了，救蒼生於水火之中，豈不是大大的功績？」
妙音冷冷笑道：「誰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指不定拿了《隱世書》去做惡事，這都是說不定的事。從你口中說出來，教誰能當真？恐怕多少人聽了『濁靈谷要救蒼生於水火之中』的話，不笑掉大牙才怪！」陸靈楓亦是道：「若是你們有這份心，為何還要挖千年古墓，殺清靈城族長，引玄道城與豐慶城征戰，又佔了烽火城？還有說不完的事兒，都是讓人聽來咬牙切齒，豈能信你的鬼話？」
馬老五歎了一聲道：「那都是他們做下的事情，與我有何關係？」谷媚兒坐在岩石之上，寒風吹亂她的幾縷秀髮，在月光下更顯得冰清玉潔，淡淡說道：「年六前，八鐵騎在豐慶城劫持了路上正在成親的新娘，只是因為擋了八個人的道兒。就是這馬老七將新娘玩弄夠了，一槍將她刺殺了，又將新娘的屍體倒掛在新郎家門口，等著看新郎家人反應如何；四年前，殺了遺忘城廣陽客棧的老闆，只是因為飯菜不可口。那時馬老七還是個孩子，竟一人將住在客棧的人全部殺完，割下了頭顱，用長槍穿成一串，爬到房頂吆喝，唯恐別人不知；三年前，在烽火城為解悶兒，聚集民眾數百，以追逐這些人，取下他們的首級為樂！這些事，你還敢說不是你跟著做下的？」
馬老五臉色一驚，奇怪道：「姑娘是哪位？」馬老七移步上前，冷笑道：「這小妞知道咱們不少事兒，廢話少跟他們說，殺光了，搜身就是！你這般囉唆，天都要亮啦！」陸靈楓指著馬老七，義憤填膺道：「不等天亮，我便要教你嘗嘗腦袋被人取下來的滋味兒！」
馬老七手中長槍一揮，身子一晃，便要來刺陸靈楓。馬老五薄怒道：「七弟，你且退下！」聲音中也是充滿了對馬老七的不滿。尚不和在後面躬身說道：「兩位當家的，我曾在玄道城見過這女子，能御風而行，以疾風作為武器，真是邪門的招數！」
「哦？御風的招數！」馬老五仔細看了谷媚兒一眼，皺紋顫動了一下，說道，「御風，御風的招數似乎哪裡見過……在哪裡見過？」谷媚兒面無表情，冷冷道：「一年前，在廣陽客棧中，你可曾還記得一個小乞丐？」馬老七身子一震，竟驚得退後了兩步，長槍指著谷媚兒，顫抖著道：「你，你……竟然是你！」
眾人見馬老七忽然生出這樣的表情，都覺奇怪，唯有馬老五閉目不語。谷媚兒仍是淡淡道：「我憑生最恨拆散別人姻緣的人，自聽得你們殺了那新娘之後，心中暗想著碰到了，一定不能饒了你們！」馬老七臉面已經扭曲，雙手不住顫抖，忽然大喝一聲，腳步一閃，長槍直往谷媚兒刺來。
陸靈楓就站在大岩石之前，見馬老七的長槍襲來，巨劍亦是應聲揮出。巨劍與長槍月下相撞，火星散亂，「彭」一聲，兩者的兵刃都各自盪開去。馬老七身形不停，又縱身刺來，槍尖晃晃而出，變成了一朵槍花。陸靈楓的巨劍亦是恍若游龍，迎著長槍而去。
妙音在一旁驚奇道：「十幾日不見，他的劍法怎地變得精妙起來？」花月影拍手道：「靈楓哥哥悟出了什麼高超的劍術？」谷媚兒臉色漸變柔和，說道：「他在冰洞中遇見了沒斷氣的劍魂舟游世，習得了青紅八劍。這時，他正使得是游龍劍一。不過對付馬老七的長槍，還是用黑白劍三、長短劍六好些。」
「原來如此！」妙音看著晃動的身影，幽幽道，「沒想他還有這樣的機緣。」花月影笑道：「這麼說，靈楓哥哥以後可不是那麼容易受傷啦！」谷媚兒「撲哧」笑了出來，問道：「他以前經常掛綵麼？」妙音笑道：「嘴上總是說要把這個滅了，將那個打趴下，結果總是自己先被傷了。」花月影亦是說道：「取清心草之時，遇見了毒手婆婆，還中了毒……」
妙音急忙拉住花月影，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谷媚兒聞言，心頭一震，疑惑道：「他中了毒？」妙音見瞞她不住，便道：「他摘清心草路上，遇見了毒手婆婆。沒想中了她的詭計，染上了天靈毒。」
「天靈毒！」谷媚兒幾乎跳了起來，臉色忽地變得蒼白，看著不遠處打鬥的陸靈楓，心中百般滋味一齊湧來，不知是感激還是恨意，喃喃道，「他竟沒和我說。」語氣似乎充滿了失落。妙音歎道：「他也不想讓你覺得心有虧欠吧。」谷媚兒眼神迷茫，說道：「天靈毒無藥可解，難道他不知麼？」話音極是沉重，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妙音和花月影見她這般摸樣，都不忍再說話。
陸靈楓使出遊龍劍，身形與那巨劍合二為一，招招迅疾巧妙，竟將馬老七逼得步步後退。馬老五忽然喝了一聲，手中長槍忽地擲出，將兩人分開，說道：「老七，回來！」馬老七拎著長槍，怒視谷媚兒，大喊道：「今夜不殺了你，我馬老七就是男人！」
谷媚兒本正想著陸靈楓的天靈毒，聽了馬老七的話，心中生出一股火來，冷冷道：「你本就不是男人，還在這裡嚷嚷什麼！」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吃了一驚，忽地又都明白了。萬策全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個廢物！」韓凌露捂著肚子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他怎麼能不恨你？」
馬老七眉頭皺成了一團疙瘩，大喝一聲：「住嘴！」馬老五拍拍他肩膀道：「七弟，你放心，這仇咱們是一定要報。只是，眼下還有更要緊之事，大局為重！」
「五哥，我都這樣了，你還以大局為重！」馬老七欲哭無淚，挺著長槍道，「若是三哥在話，早將這些人先殺了再說，哪有你這樣囉唆！」馬老五哼了一聲，轉向陸靈楓道：「看你剛剛的身法，不在我七弟之下，後生可畏。我只再問你一句，《隱世書》在不在你身上？」
陸靈楓心中哪裡肯說謊，拍拍胸脯道：「確是有一章在我這裡，你又能如何？」馬老五道了一聲：「好！」又指著何統問道：「你三年前本就應落在我們弟兄手中，卻半路殺出兩個攔路虎，讓你們逃得性命，今夜你也要說句實話，那一頁殘章是不是也在你身上？」
何統冷笑道：「我聽了媚兒姑娘的一番言語，才知你們做了什麼好事！殘章早被我扔掉，哪裡還在我這裡！」馬老五面帶輕蔑之色，手一揮，上前一個追魂使者。那人指著何統道：「他確是沒將殘頁扔掉，而是放在了懷裡。」
萬策全借月光看得清楚，大喝道：「王小三！你竟投靠了濁靈谷！」王小三隻是退到一旁，再不說一句話。何統歎道：「你只看見我當時放在了懷裡，可知我回去將它燒了埋了，你能都知麼？」馬老五哈哈一笑，道：「既是當時不扔之物，哪有回去再扔的道理？」
陸靈楓走至大岩石處，笑道：「便是兩頁殘章都在這裡，你又能如何？要打便打，何必跟審問一般，問來問去！打贏了，便是你的；輸了，可不只是要你賠上一條命來！」馬老五冷哼一聲：「好大口氣！」馬老七嘴角忽地一撇，嘿嘿一笑，極是陰險：「我說早晚都是要打，你囉嗦也是白搭！」
尚不和上前道：「當家的，小心那使得疾風的臭丫頭。」馬老五哈哈長笑數聲，搖搖頭歎道：「自打出了濁靈谷，還真沒遇到過什麼強人！雖這臭丫頭傷了七弟，也是使了詭計，今日老夫就將她擒住，給七弟報一刀之仇！」馬老七面色狂傲，不屑道：「只將她交給我，我受的罪我要親手還給她。」
陸靈楓巨劍一橫，笑道：「先要過了我這關！」身後谷媚兒卻輕聲問道：「你真中了天靈毒了麼？」陸靈楓聽到這話，心知她知道了，仍是哈哈一笑，回頭道：「又有什麼好擔心，我不是還在麼？」谷媚兒欲問卻止住，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毒手婆婆忍了多時，早想著露臉，終於說道：「你中的天靈毒，尋遍隱世也難解開，只能等著死！」馬老五點頭笑道：「原來婆婆已經下手啦，何不早說？」馬老七叫道：「還不快上，將這些人統統殺了！」韓凌露細刀一晃，哈哈笑道：「姑奶奶可正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