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北雪山卷 第九章 學藝 文 / 花驚雲
兩人又說了一時，陸靈楓便覺週身更加舒暢，欣喜道：「多虧了老爺子，沒想這麼快便好了。」舟游世嘿嘿一笑，說道：「我雖對醫道不懂，但推拿順氣還是會的。你可聽說過我舟游世的傳聞？」陸靈楓點點頭道：「從濁靈谷惡人口中倒是聽來幾句。」
舟游世喃喃說道：「惡人，呵呵，只有惡人才記得我啊！想當年，我一把青紅劍不知挫敗多少隱靈師。他們都覺得自己的招數奇妙，自視甚高，卻哪裡知道劍術的精妙？我便是能活上萬年，若沒能將這些精妙的劍術留下，心中不知會有多少遺憾！青紅劍有八，小子你聽好了，這八劍便是游龍劍一、暗日劍二、黑白劍三、斷續劍四、快慢劍五、長短劍六、喜怒劍七、最後一劍便是靜心劍八。這八劍當中，最上境界的便是靜心劍，我也是在生死之間才參透了其中奧秘。能不能領悟到，那就看你的造化啦。」
陸靈楓沒想到在洗澡之時，舟游世便傳授劍術給自己。心中暗暗高興，用心將他所說的青紅八劍默默記下。舟游世忽然自水中而出，哈哈長笑數聲，身子空中一轉，渾身上下水珠立干。與此同時，放在岩石之上的衣服瞬間飛了過來，正裹在他的身上。
舟游世飛身拿起陸靈楓放在岩石的青紅劍，腳步連連旋轉，舞起巨劍，猶若蒼龍，口中喝道：「游龍劍一！」招式轉換，巨劍化作無數劍影，猶若密雲遮日，不透半點縫隙，口中又道：「暗日劍二！」
谷媚兒聽得喊聲，走出來觀看，見那巨劍在舟游世手中，若有若無，招招精妙，不禁看得呆在那裡。舟游世將巨劍一撤，又忽地出手，時而刺向身前，時而攻往身後，虛招連連，著實難防，口中大喊了一聲：「黑白劍三！」青紅劍轉而又離開他的手，在空中隨著雙掌，亦是上下舞動，時而攻，時而防，與那雙掌相應而出，配合巧妙，想必就是斷續劍。
陸靈楓在潭水中拍手欣喜道：「老爺子，這真是獨一無二的劍法！」谷媚兒看陸靈楓泡在熱氣中，俊朗臉龐透出一股莽撞之氣，心中不禁一動。臉上一絲紅暈一閃而過，但一時間卻顯得更加蒼白。
「快慢劍五！」只見舟游世手中巨劍時快時慢，俱是攻防相合的招式，慢招之中藏著快招，快招之中又含有慢招以留退路。他又喝了一聲：「長短劍六！」只見巨劍忽而在手中連連刺出，忽而又擲出飛向遠處，讓人難以閃躲。接著便是喜怒劍七，巨劍時而若一泓泉水，清靈而動；時而又如泰山壓頂，轟然一擊，果然是招式力道無常，讓人捉摸不透！
舟游世忽然收劍停住，說道：「這第八劍，也難教給你劍式。因靜心劍沒有招式，只有劍訣，你且聽好：心與劍同，靜為動先。」陸靈楓依言記下。谷媚兒在一旁，忽然不屑說道：「劍魂的劍法果然精妙，但是比起劍師的逍遙劍，還是差了一些。」
陸靈楓泡在潭水中不敢起身，只說道：「這樣的劍法，已經讓我覺得天下無雙，難道還有更厲害的劍法？」谷媚兒點點頭，蔑視笑道：「比起劍師的逍遙劍，不知差了多少！」
舟游世聽得此言，將青紅劍丟在一旁，跳在岩石上笑道：「還不是被我的無形劍挫敗，哪裡高明？」谷媚兒裝作大悟摸樣，說道：「原來還有無形三劍，只教給了徒弟幾個破爛招式，反倒將精妙的留在了自己手裡，看來你這徒弟將來是沒什麼出息嘍。哪日遇著了逍遙劍，還不是立時成了劍下敗將。若有人聞得劍術為誰所教，他又說出了你的大名。自此你只等著名聲掃地，隱世中再也無人對劍魂羨慕。」
舟游世晃晃腦袋，玩弄了幾下白鬍鬚，笑道：「你這是在激我？」伸手一把抓住陸靈楓肩膀，將其拎了出來，樂呵呵道：「你都泡多時了，早該穿衣服去，為師的自然會將無形劍教給你！」一把將他扔了出去。
谷媚兒看到陸靈楓光著身子從水中出了來，羞得滿臉通紅，急忙轉身過去，怒道：「你這老頭真是……真是……欺負人！」陸靈楓遇著寒氣，渾身哆嗦，草草穿上衣服，轉向舟游世道：「老爺子，你沒看到媚兒姑娘在這裡？」
舟游世拍著大腿哈哈直笑：「便是仙女來了，我也不稀罕！我給你說，小子，女人是冥心毒，初始不覺有事，慢慢毒氣攻心後，再想擺脫，那真是難於登天啦！」谷媚兒背對兩人臉色一變，轉而回頭笑道：「罷了，罷了，再不理會你們。」說完，又轉身往居室的巖洞而來。舟游世忽然跳至通道前，說道：「這處是我的居室，可不能讓女子隨便進出。」
谷媚兒擺擺手道：「不進就不進，我找別處歇息便是！」又指著陸靈楓說道，「你可記住了他教你的劍法？」陸靈楓點頭道：「我自小便聰明得緊，這有何難？」撿起青紅劍便要演示一遍。谷媚兒已然轉身離開，往別處去了。
舟游世走過來，神秘兮兮道：「你怎麼這般聽她的話？定是怕老婆之人！」陸靈楓心中苦笑，卻想及自從遇著谷媚兒後，似乎不時便會想起她，暗道奇怪。陸靈楓自小很少接觸女子，自然對情事懵懵懂懂。這時情竇初開，對谷媚兒生出幾分情意，自然想她高興，對她所言不敢違拗。
舟游世見陸靈楓不說話，拍拍他的腦袋，笑道：「看似我說對了，你只等著受苦吧！」陸靈楓轉開話題，問道：「無形劍又是什麼招式？」舟游世圍著巖洞走幾圈，拍拍腦袋說道：「我走了巖洞三圈，正好是三百步整，沖這個數兒，我便傳授給你無形劍。只是，無形劍需心劍合一，心便是劍，劍便是心，能發揮到什麼程度，還是要看你自己。」
陸靈楓自遇著夜無豐之後，無一時不想成為絕世高手，將那些濁靈谷人馬殺個人仰馬翻。但自老九、陸老三離自己而去，心中便多了幾分謹慎與穩重，不再似以往那般莽撞。不過本性難移，心中志氣絲毫未減。這時聽得舟游世要教自己無形劍，心中樂開了花，暗想：「待出了冰洞，遇見了俞鴻臣等人，定要教他們知道我陸靈楓的厲害，也要替陸大叔出一口氣！」
舟游世站在岩石之上，雙手背於身後，忽然衣衫無風而動，面前漸漸出現一把青紅相間的長劍，說道：「無形劍以心念化靈力為無形劍，劍隨心動，不動身形，便可殺得千軍萬馬。」忽而又笑道，「若是你沒我這股靈力，那只能等著別人折斷你的無形劍。」
說話間，陸靈楓看那青紅劍在空中旋轉幾下，忽然間化作無數短劍，劍尖指向不同方向，直衝巖壁而去。碰著巖壁，巖洞忽然晃動了一下，但巖壁並未受損。陸靈楓奇道：「能將巖洞震動，為何只不見石壁破裂？」
舟游世指著石壁說道：「殺靈石，能夠吸收靈力。但吸下靈力之後，定要排遣出去，是以巖洞晃動，而石壁不受損。」陸靈楓心道：「原來是殺靈石，想必清靈城中的禁靈牢亦是這樣的石塊砌成。」
「適才的招式叫做無意醉酒，四面八方，皆可攻擊，無方無向，令人防不勝防。」舟游世右手一揮，一支青紅劍瞬間激射出去，眼不能及，接著說道：「這招叫做雲月追風，以極快的速度取人性命，但快慢與靈力深厚有關，用到極致，那自然是殺人於無形。」
陸靈楓喜上眉梢，歎道：「真是奇妙的招數！」舟游世笑道：「最精妙的便是最後一招，天地游心！」話音未落，只見滿巖洞皆是青紅劍，懸浮在空中。舟游世說道：「天地游心，自然是心劍合一。懸浮的靈力之劍，皆為我所用，可用其一，可用全部，可無意醉酒，亦可雲月追風！」說話間，那些懸浮的青紅劍中間，忽地一支激射而去，又忽而十幾支擊向不同的方向，最後皆浮游於巖洞內，好似要下場青紅劍雨來。
谷媚兒正走出來，看到這般景象，更是說不出話來。舟游世衣衫漸漸落下，滿巖洞懸浮的青紅劍瞬間不見了蹤影。谷媚兒拍手道：「這才是劍魂的招數！」
舟游世見谷媚兒誇讚，心中高興，笑道：「小丫頭終於說了句中聽的話來！」又回頭對陸靈楓說道，「待我修煉一時功夫，便將劍訣口傳心授於你！兩個時辰內，不要擾亂我。」便慢步走進那個屬於他的巖洞。
谷媚兒走過來，問道：「劍魂的招數精妙之極，若是你能完全習得了，贏那尚不和只是小菜一碟。不知他要練什麼功夫，說不定更是奇妙，我們去看看，激他也教給你！」陸靈楓笑道：「原來你提及逍遙劍，便是激他將無形三劍教給我。不過，他已說了，不讓擾亂他，這般去了，怕是不好。」
谷媚兒哪裡管他，只管往那通道裡面輕輕走去。陸靈楓怕她惹怒了舟游世，只好跟著一起進來。到得通道盡頭，谷媚兒扒著石壁偷眼看去，只見舟游世已經盤腿坐在石床之上，全身一直都在冒熱氣。過了一時，白髮、白眉毛及白鬍鬚都結了一層冰霜。原來他身上冒的不是熱氣，而是寒氣！
陸靈楓雖心有餘悸，還是忍不住好奇，亦伸頭出來觀瞧，細看之下，心中不禁稱奇。又過了一時，他全身已然結了一層薄冰，寒氣不再冒出來。谷媚兒輕聲說道：「原來他在練寒冰奇功！」伸手拉住陸靈楓，慢慢退了出來。
到得水潭處，這才說道：「沒想劍魂也在練這種功夫！」陸靈楓問道：「這功夫你見過？」谷媚兒點頭道：「寒冰奇功並非什麼厲害的招式，但是極難練就。若是成了，週身便可百火不能侵。」
「原來只是避火的功夫。」陸靈楓笑道，「不學也罷，還是多吃紅果才是。我算想明白啦，不管什麼招式，靈力深厚才行。」谷媚兒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自管去吃，若我不叫你，不能到此處來。」陸靈楓不知她要做什麼，也未再問，便走到了生長紅果的巖洞。
陸靈楓一人抱著幾個紅果吃了一時，漸覺煩膩，便起身往外走，忽然停住腳步，心道：「她說不叫我，便不能去水潭。但是，我若要去別的巖洞，必需要經過水潭才行。」忽而又笑道：「管她做什麼，我只管輕聲過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