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北雪山卷 第四章 幻空一手 文 / 花驚雲
陸靈楓本是想早早離開,心中又好奇錢仕仙是如何從禁靈牢中逃脫的,便問道:「前輩慢一步走,我聽聞你被關在禁靈牢二十年,是如何出了來?」錢仕仙聽得此言,復又回來,笑道:「小子,你竟然知道我被關在了禁靈牢?想我被關押之時,你可還沒出生吶。」
「聽靈楓哥哥說,錢老伯挖了一條暗道,通到了古墓。只是我尋了好多日子,都未找到千年古墓的出口。」花月影接著陸靈楓的話道,「不知錢老伯是怎麼出去的。」
錢仕仙將花色衣服脫下,卻是一襲灰色短褂。將那脫下的衣服扔到一旁,笑道:「若是月影想知道,我自然要告訴你。那天我進到古墓之時,掙脫了鎖鏈。你可知那些鎖鏈本是不能掙脫,堅固得緊。但我錢仕仙能縮身換形,這可難不倒我!」
陸靈楓插話問道:「為何古墓大石門之前卻是殘碎的鎖鏈?」錢仕仙驚詫道:「你去過古墓,是了,那女子身懷六甲,難道你便是她腹中之子?」陸靈楓指著花月影說道:「她才是!」
錢仕仙一拍大腿,圍著三人看了多時,笑道:「月影原來就是那婦人腹中孩子,咱們真是有緣份。我到古墓掙脫鎖鏈後,石門忽然間打開,出來一個人。看到我,便和我打鬥起來。我不知這人來歷,只好拿著鎖鏈與他過了幾招。那人靈力非凡,幾招之下,竟將鎖鏈擊碎。你們有所不知,禁靈牢的鎖鏈俱是寒冰鐵打造,即便是寶刀來砍,都未能砍斷,可想他的靈力有多深厚。打鬥了一時,我哪裡敵得過他,便幻化身形,進得石門內。雖然那人靈力非凡,若論隱身匿影,卻難比得過我。」
花月影說道:「與你打鬥之人,應就是家父了。只是,石門內沒有出口,你又如何出來?」錢仕仙笑道:「我進得石門內,他只以為我還在石門外,立時將石門關上。洞內遍是燈芯花,雖是這樣,我還是能將影子匿去,幻化身形。他跟那婦人說了幾句,好似急事,便要出去。我想這可是好機會,便悄悄跟在他身後。那人在一處光滑的石壁上,雙手一揮,竟然又是一處通道!我跟著他,自然就出了來。」
陸靈楓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光滑的石壁便是出口,可惜只以為是柳夫人刻字用的。想來應是柳夫人時刻想著花驚雲前輩能夠回來,這才整日站在石壁處,等著忽然開啟的那一天!我怎麼就沒想到?」妙音聽到此處,笑道:「若是什麼都讓你知了,也就成了神,就可掐算自己的姻緣到底是不是應著了錢老爺子的話。」
三人聽了,都笑起來。錢仕仙說道:「你可是一張厲害的小嘴,不過從你這般容貌的女子口中說出多少話,旁人都願意聽。」妙音咯咯笑道:「你說多少這樣的話,我都願聽。」
幾人又笑起來。陸靈楓解開了這個謎團,心中暢快,接著問道:「你可知花驚雲前輩與柳夫人說了些什麼?」錢仕仙搖頭道:「這個我就沒仔細聽了,畢竟那時只想著趕緊出去,哪裡會有心思聽他們說話?」
妙音想起一事,問道:「錢老爺子出去後,尋了四十年的千年地香,不知尋到了沒有?千年地香本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但是罕見得緊,不知老爺子尋它做什麼。」錢仕仙臉色陰沉起來,說道:「這個自然有用處,便是傾盡我一生之力,也要將它找到。」似乎觸及了心事,他已不想再說下去,將骰子扔給妙音說道,「丫頭,這個給你去玩!」
妙音接著骰子,忽然笑道:「老爺子,你被騙啦!」錢仕仙本是要走,聽了妙音這話,停住腳步問道:「怎麼說?」妙音將骰子丟給陸靈楓一顆,扔個錢仕仙一顆,說道:「你們看看這骰子是不是古怪?」陸靈楓拿在手中仔細看來,只見骰子已經稍稍變了形狀,似乎被擠壓所致。妙音說道:「與你賭博那人,定是在骰子還在空中之時,以靈力轉換了它的方向,是以你要大,他便將骰子變出小;你要小,他便將骰子做成大。」
錢仕仙無奈笑道:「我錢仕仙從不騙人,沒想著卻被人騙了!改日遇著他,不偷完他身上的東西,真不解心頭這口氣兒。」陸靈楓問道:「您可知他的名姓?」錢仕仙擺擺手,轉身而去,口中說道:「雖知他叫做夜笑白,但是亂人中相遇,何必記那麼多名姓?只需記得要記得之人,其餘何必掛在心上!」
三人看著慢慢走去的錢仕仙,心中各有所想。陸靈楓心中只覺這人不像心中所想的神偷,倒似一個慈祥老人。花月影心中不過是覺得這老人奇怪,還遇著了自己的父母,當真是有緣分,不然怎麼會恰巧碰上?妙音則是聽得錢仕仙說『亂人中偶然相遇,何必記得那麼多名姓』,滿心的佩服。想來自己走南闖北,哪裡有這般瀟灑?
這時天色已轉晴朗,陽光照了滿街。街上來往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三人在街道之上買了一些所需之物,便回到了客棧。韓家姐弟已回了來,只等三人收拾東西啟程。花月影回到房內,推開門要收拾行囊,猛然看到窗台坐了一個人,卻是錢仕仙。
錢仕仙笑嘻嘻道:「月影能借給老頭子錢,不讓我抵命來賭,心腸倒是好。我說過,定會加倍還你,只是我已厭倦偷盜,又將寶貝都輸給了夜笑白,教你一手功夫如何?」花月影笑道:「錢老伯便是不還,花月影也不會說什麼。」
「那不一樣,你借給我錢,那是你的事情。還不還錢,要怎麼還,則是我事情。」錢仕仙從窗戶上跳進屋內,無半點聲息,繼續道:「我這招功夫極是奇妙,你若領會了,一生受用。」
花月影見他說得神秘,便問是什麼功夫。錢仕仙右手在空中一晃,握拳道:「幻空一手!」花月影追問:「不知怎麼奇妙?」錢仕仙將拳頭打開,手裡已有了一支玉釵。花月影摸摸自己髮絲間,才知頭上的玉釵不知何時已經讓他拿了去。
錢仕仙將玉釵還給花月影,笑道:「你要不要學?」花月影只覺得好玩,當下點頭稱是。錢仕仙說道:「幻空一手,幻空而有拿取之道,出手則有電光火石之快,這功夫不但心要靜,眼要明,手更是要快。」接著便將幻空一手的真訣教給了花月影,又讓她立時演練。手把手教了一時,錢仕仙指著牆壁說道:「出手便會有風,對風敏感之物莫過于飛蟲。那飛蟲旁邊有一幅字畫,你用幻空一手取來我看。」
花月影在古墓之時,就能隔空取水,煮燈芯花茶,而幻空一手亦是要隔空取物,倒是相似。雙手一伸,手指一挑,掛在牆上的畫飄然而下,落在手中。再看旁邊的飛蟲,竟是紋絲未動。錢仕仙拍手笑道:「看來你是初學有成啦,我也該去找我要找的人。小姑娘,後會有期!」說話間,已然衝出窗外,悠然不見了身影。
這時,陸靈楓在門外叫道:「月影可收拾好了,我們可就等著你了!」花月影急忙收拾了包裹,開門正撞在陸靈楓身上,臉色一紅,道:「月影讓大家久等,這就下去。」撇開陸靈楓,快步走下了樓梯。陸靈楓心道:「她怎麼似換了一個人?」
五人到客棧後院牽了馬,因礙著街上人多,只慢慢走來。花月影忽然牽馬走到陸靈楓旁邊,說道:「靈楓哥哥,你不是說要將殘玉換些錢財麼,這時路過典當,正好可去換了。」陸靈楓哪裡敢去換,但還是裝作自若摸樣,往懷中摸來,要將殘玉拿出。摸了一時,懷中哪裡還有殘玉在!想及谷媚兒的話,心中一陣慌亂,四下看了一時,說道:「莫非掉在客棧了?」便要翻身上馬,返回客棧。
花月影咯咯一笑,拉住了他,從袖中拿出殘玉,在他眼前一晃。陸靈楓笑道:「原來是你撿到了!幸虧沒丟,不然可就……可就難換錢財了。」他出口就要說出可就慘了的話,又怕幾人追問谷媚兒之事,這才急忙改口,說了這話。
妙音在後面搖頭道:「殘玉殘姻緣,我看你還是將它趕快扔了好。好在錢仕仙給我時,就覺得不順眼,偏偏你要撿,這下可好,終身大事沒得救啦。」陸靈楓不禁說道:「這事情到了我身上,未必仍是一樣的結果!」這話正是谷媚兒那夜臨走所說之話,這時竟不由自主說了出來。
花月影將殘玉還給陸靈楓,莞爾一笑,說道:「哪裡是我撿到的,出門撞你之時,順手拿了。」陸靈楓接過殘玉,伸手就要打她的腦袋,看她臉上頑皮摸樣,哪裡還下得去手,也只好笑道:「好的不學,學起這個了。」花月影做了一個鬼臉,說道:「跟你玩玩罷了,看把你緊張得,好像丟了命一樣。」花月影獨自一人在古墓中過了十年,淡然慣了,但是又忽然來到外面的世界,又有見著這麼多人,心底孩子脾氣自然生出,也不奇怪。
幾人聽了,俱是會心一笑。在客棧,花月影開門正撞著陸靈楓,因剛學著了幻空一手,便想逗他玩玩,便要拿他一樣東西。畢竟是從他懷中取出殘玉,這小小女子哪裡接觸過男子的胸懷,是以碰撞之後,臉色便是一紅,陸靈楓那時哪裡能夠想到這些。
出了大街,五人上馬而行,奔至鎮子郊外,韓凌露指著遠處說道:「那便是北雪山!」幾人往遠處望去,北原沼澤本就是草原,一馬平川,果見遠處隱隱約約看得見連綿的山峰。陸靈楓笑道:「聽那小二說此鎮離著北雪山有百里之遙,這時便能瞧見,足見北雪山甚高。」
韓凌露馬鞭一甩,縱馬而去,喊道:「這時不策馬馳騁,上了北雪山,哪裡還有機會?」幾人當下連連催馬疾馳,不一時便將鎮子遠遠甩在身後。
陸靈楓在馬上連連大喝,心中一陣暢快。只是想及懷中的姻緣玉,心中又不禁多了一份好奇。谷媚兒是誰?夜笑白又是誰?他們來自哪裡?谷媚兒御風前來解困,難道只是巧合?想到這些,心中一時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