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原沼澤卷 第二十六章 攻城 文 / 花驚雲
眾軍都在砍殺，忽然聽得天空如雷鳴一般喊出一個聲音，大叫住手。眾人只覺耳朵吃痛，不禁都是心中一驚，收起兵刃，四處觀望。戰場之上，忽然間靜寂了下來。黃言良見時機已到，上前拉住袁邁雙手喊道：「諸位，現在濁靈谷軍馬就在十里外，等著兩城軍馬廝殺得無了兵力，便會一齊殺來。我等是中了濁靈谷奸計！不是玄道城不義，而是濁靈谷不軌！現豐慶城兵馬皆在玄道城外，不知濁靈谷是否趁虛而入。爾等俱是有兄弟妻兒父母之人，若是城池被佔，想再安穩過活，哪裡還能！」
袁邁接著喊道：「在這個戰場之上，不管是你是玄道城兵馬還是豐慶城軍士，此時我們面前的敵人是濁靈谷而非兩城雙方！我袁邁是講義氣之人，看不得奸人使詐！願兩城兵馬合力共扛濁靈谷！」
黃言良亦是喊道：「共扛濁靈谷！」眾軍聽得這話，都知濁靈谷若是攻佔了自己的城池，往後的日子只會暗無天日。且武凌城民眾被濁靈谷盡皆斬殺，都是眾所周知之事，誰也難說玄道城或是豐慶城不會重蹈覆轍！是以聽了兩個城主的話，一齊舉兵刃喊道：「共扛濁靈谷！」
這時玄道城的袁青兒、布長短及邱不寒，豐慶城的胡海及黃家兄弟都到了兩個城主近前，滿臉氣憤！黃漢旗道：「不知這從中作梗之人是誰，我定要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才能解恨！」陸靈楓在一旁說道：「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們軍馬中的孟劍仇！」黃清譽長劍一揮道：「孟劍仇！好個孟劍仇，看我怎麼殺了他！」
袁邁及黃言良各讓部下整理軍馬，以迎濁靈谷。不一時，能再上得戰場之人，皆列於旌旗之後。受傷之人，不管是哪城軍士，俱被抬往玄道城內救治。玄道城內男女老幼聽得這個消息，心中擔憂，自是加緊了城防。
陣勢布好，小半軍馬撤回城內，袁邁等人列位於城門之上。陸靈楓看了一時，不見韓凌露、妙音及花月影，心中奇怪，便問旁邊的袁青兒：「袁姑娘，妙音、月影還有凌露姑娘都去了哪裡，這時只不見她們的身影！」
袁青兒這時才一拍額頭道：「倒把這件事情忘了！兩軍剛剛出得城池，忽然來了一個老人，妙音叫了一聲十著，便去和那老人打鬥，花月影亦是去幫妙音。接著便是亂軍廝殺，不知兩人去了哪裡。凌露姑娘本是騎馬在亂軍中走了一時，亦不知去向何方。」
袁邁在一旁說道：「凌露姑娘倒是到了我旁邊，說了幾句不要再廝殺之類的話，便不見了人影。」陸靈楓心道：「凌露定是見著什麼人，不然不會不顧大局，獨自而去。至於花月影及妙音，遇見十著，雖不能一時間勝得過他。有妙音的暗夜之術及花月影的星月，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只是，天述一人阻擋數萬軍馬，這時不知怎麼樣了！」
想到此處，便拱手對兩城主說道：「韓天述這時正在阻擋濁靈谷軍馬前行，料不能撐太久。我這便去看看，以防不測！」直接跳下城門，便要往前方奔去。正這時，遠遠看到一個黑影，身形極是高大，正縱身而來，如閃電一般，立時到得城門之前。
陸靈楓看得來人，不禁叫道：「是你！」來人正是歐陽夏，只見他懷中正抱著韓天述。陸靈楓下馬近前問道：「歐陽大哥，你怎麼到了這裡？」歐陽夏將韓天述放下，說道：「我本是尋我那兄弟，不想正碰到了天述。可是晚了一些，他費了太多靈力，還未恢復。」
韓天述站在地上，嘴角兀自還有鮮血流出，只是擦了一下，說道：「多謝夏大哥相助！」陸靈楓迷惑道：「原來你們認識？」歐陽夏點頭道：「家父與韓家姐弟的父親韓世禪是世交，我小時候便去過武凌城。後來亦是去了幾趟，拜訪韓大伯，自然是認得他們兩個。」
陸靈楓拍手道：「來的好不如來的巧，歐陽大哥一來，那周紅印還敢撒野？」韓天述這時說道：「濁靈谷兵馬應該即刻便會到得軍馬前，要兩城軍馬多加小心。」
三人上得城樓，陸靈楓便引歐陽夏與袁邁等人一一見過，自有人將韓天述扶著到城內歇息不說。袁邁見得歐陽夏，不禁驚道：「世間竟然還有這等奇人！想來隱世能比你高的人，應是找不出了。」歐陽夏哈哈一笑道：「不過是天然這般，也算不得什麼驚奇！」
袁青兒說道：「這樣天生的骨骼，定有天生的本事！」陸靈楓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怎麼會一人逼退十著等人！」轉頭又問道，「不知歐陽大哥使得是什麼招數。」歐陽夏看看遠處，說道：「煞神！」
陸靈楓心中早猜到幾分，心想：「有這般高大身軀，又拿巨刀，定是很蠻橫的招數。雖不知煞神招式如何，聽這名字便知了幾分！」轉而又想，「月影與妙音不知這時如何了。只是大軍在前，若是走開，不知又會出什麼亂子。濁靈谷既然出兵兩城，自然不會只有周紅印一個人統軍。夜去地宮之時，已然見著尚不和、俞鴻臣等人；兩軍對陣之時，又出來了陰陽雙魂以及毒手婆婆。若他們一齊過來，兩軍豈不是不堪一擊？」
正想間，遠處漸漸出現一道黑線，慢慢變粗，陸靈楓這才看清無數兵馬正往陣前衝來，心道：「早盼著馳騁沙場，與濁靈谷大戰一場，今日豈不是等著了？陸大叔沒能再上沙場，這次便由我靈楓代為出馬，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正在濁靈谷軍馬逼近之時，忽然從別處跑來一匹快馬，馬上之人正是花月影。到得近前，陸靈楓這才看到後面還趴著妙音。花月影縱身跳下馬來，將妙音扶下，仰頭喊道：「靈楓哥哥，妙音姐姐她……她受傷了！」聲音中已經哽咽了起來。
陸靈楓見到這般境況，飛身到了兩人身邊。妙音卻笑道：「不過是被震了一下，沒什麼大礙！不信，我再給你使出一招暗夜如何？」陸靈楓說道：「你莫要逞強，還是回城裡歇息。沒想到十著的力量竟然這樣大！」妙音搖搖頭道：「豈止是十著，俞鴻臣也在其中。」陸靈楓吃了一驚，說道：「俞鴻臣怎麼又出現了？」
花月影見妙音臉色蒼白，有心讓她省下些力氣，便接著說道：「我與妙音姐姐本是與十著打鬥，怕他傷害到了袁姑娘。十著不敵，便往別處走了。我們便催馬跟著追來，哪知是十著故意引我過來，俞鴻臣和一個光頭的人正等在那裡。」
陸靈楓更是驚奇，說道：「尚不和也在的話，你們還能回來？」花月影搖頭道：「那光頭極是厲害，我們難以敵得住。妙音姐姐只接那人幾招時，便受了內傷。正當他要抓我們之時，清齋谷出現的歐陽秋忽然到了，他自個擋著，讓我們回來。我看妙音姐姐傷勢較重，只好帶著她先走。」說話間，到了城門內，上得城樓，將事情說明。
歐陽夏在一旁說道：「難得我兄弟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只是，濁靈谷之人俱是凶狠，但願他不要出什麼事。」陸靈楓說道：「歐陽秋落花的招數極是厲害，曾一招便讓俞鴻臣身中花毒，這時想必也不會有什麼難處。」心中只是想尚不和功力遠遠在俞鴻臣之上，雖歐陽秋落花極是奇妙，也難說輕易便能取勝。不過，他能幫著兩人，想必也是看在月影的份兒上，只是不知月影對感覺他如何。歐陽秋為尋找《隱世書》，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大哥都不放在心上，這樣的心腸，但願月影看在眼裡。
這時，濁靈谷大軍已然到得城下，本要一齊攻城，卻都被如雨的飛箭逼退。周紅印在軍前看城內更有滾油岩石待發，是以只停在城門不遠處。孟劍仇從軍中走了出來，揮手中長劍喊道：「你們還要死守什麼？周大人親率濁靈谷十萬之眾，軍馬踏處，哪裡還能有人阻擋？黃言良老兒，這事本與你不相干，你有何必幫著他們？」
黃言良在城門之上笑道：「這事怎會與我不相關？玄道城一失，豐慶城哪裡還會遠？」孟劍仇高聲喝道：「若是取豐慶城，那更是輕而易舉之事。此時你城內空虛，軍馬盡皆調遣至這裡。我這邊只需派一兩萬人馬，立時便教豐慶城歸於周大人麾下。周大人志在玄道城，豐慶城何必在這裡白白為他人出力？」
黃家兄弟早恨極了這孟劍仇，黃漢旗怒喝道：「無恥小人，害得兩城突起爭端。都是你這人巧言令色，今日定將你碎屍萬段！」孟劍仇本欲還上幾句，沒想忽然間飛來一隻短箭，極是迅疾，急忙躲過。那支短箭直飛往身後軍馬中，聽得一聲慘叫，應是一人中了短箭。
袁青兒手持彎弓笑道：「孟劍仇，你不好好效命於豐慶城，為何投靠了濁靈谷？」孟劍仇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孟劍仇就偏不信富貴在天，只要拿下玄道城，我便有享不盡的富貴，哪裡還用再去拚命？」
陸靈楓喝道：「若都是你這種不忠不義之人，隱世哪裡還有安寧可言？」周紅印看到陸靈楓，策馬上前，陰笑著說道：「陸靈楓，你命真是大得很，遇見了你幾次，都被你逃脫。今日若是還不能拿下你，那可真是怪了！」聲音不大，城上之人聽來卻句句清晰。陸靈楓心中一直記著周紅印圍殺陸老三一事，恨不得立刻翻下城門，與其大戰一場，但看他身後眾軍，也只好強壓怒火，喝道：「周紅印，遲早我要將你另一隻手也變作鐵的。」
周紅印道：「都是你們幾人壞了我們的好事，不然這時我們正坐在玄道城大殿內，暢飲慶功之酒。雖你們躲在玄道城內，我身後數萬大軍齊上，片刻拿下玄道城，也不是難事！」袁邁哈哈笑道：「你只以為你濁靈谷軍馬厲害，小視我們軍馬，倒是你的不是了。」
周紅印不再說話，大手一揮，又教身後軍馬攻城。那些軍馬竟不畏懼飛箭滾油，一齊朝玄道城門擁擠而來。一時間，滾石陣陣，飛羽無數，直往黑壓壓的軍馬中而去。雖慘叫之聲不斷，那些濁靈谷軍馬竟不後退半步，仍是朝著城門湧來。
不一時，便有幾十人爬到了城門之上。門前更有百人抬著圓木撞擊大門，眼見著大門便要被撞開。黃家兄弟一齊上前，將爬上來的濁靈谷軍馬收拾了，欲要跳下城門，卻被袁邁攔住。
袁邁手中長槍一揮，一面大旗迎風而動。只見濁靈谷兩翼閃出兩隊軍馬，一隊為首的為胡海率領的豐慶城兵馬，另一隊則是邱不寒及布長短率領的玄道城兵馬，兩處夾擊，一齊向濁靈谷軍士而來。原來兩軍停戰之後，只有小半軍馬退至了城內，大半的軍馬皆伏於城門外，伺機夾擊，正亂了攻城之人的陣腳。
雖孟劍仇大言濁靈谷軍馬十萬，實則只是五六萬而已。襲擊而出的軍馬少說也有八萬之多，周紅印哪裡能夠應付得來？便一番混戰之後，盡皆撤退，距城兩里穩住陣腳。
城上眾人亦是開城門，馳馬而來，到得兩軍陣前停住。周紅印立在馬上，說道：「竟還設下了伏兵，若是毒手婆婆在的話，管教你們一個也難出來。」袁邁見過毒手婆婆，心知她應是用毒詭異，若是在伏兵處施以毒氣，後果就不堪設想。
陸靈楓卻笑道：「毒手婆婆來了又能如何？我早跟她說過，定有一日將她身上的毒都餵給她吃，這便叫做自食其果。」心中卻在想：「如今只有周紅印一人在這裡，尚不和及俞鴻臣與歐陽秋糾纏，但是陰陽雙魂及毒手婆婆這時卻在哪裡？若是歐陽秋離去，尚不和豈不是很快就會來到軍馬之前？若是尚不和到來，真不知如何應對。」
正想間，遠處跑來一匹快馬，到得近前，竟是毒手婆婆。只見她面容更加憔悴，臉上還有幾道血痕，到得周紅印跟前說道：「小賤人來了！」說話間，又有一匹快馬過來，馬上之人正是拎著藍光細刀的韓凌露。
韓凌露到得陣前，哈哈笑道：「毒老太，看你還往哪裡跑！」周紅印扭頭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俞大人不是讓你前來助我，怎麼這時才到？」毒手婆婆指著韓凌露怒道：「老太婆本正要對正在爭鬥的兩軍灑出毒粉，哪知這小賤人忽然冒了出來。沒想到她刀法太快，是以這時才到。」眾人才知韓凌露追毒手婆婆，為的是救全軍的性命。
周紅印怒道：「刀法快又能如何？看我如何收拾這娘們兒！」拍馬往韓凌露這處走來。陸靈楓從馬上縱身而起，雙掌齊發，拍向周紅印。周紅印只當他還是隱靈山的陸靈楓，迎著雙掌反手亦是一掌。兩掌相交，只見周紅印做下馬匹兩腿一軟，立時歸到在地，內臟破裂而亡。周紅印雖抽身出來，臉上卻多了幾分驚異。
毒手婆婆在一旁道：「周紅印，這人招數一般，但是靈力卻著實深厚，你還是小心為妙。」周紅印陰笑道：「沒想到隱靈山一別，這時要刮目相看了。」在隱靈山實則他一心只想抓到花月影，兩人並未過招，只以為陸靈楓靈力見長。
陸靈楓也未想到一擊之下，竟然將周紅印震退，又聽毒手婆婆的言語，這才恍然大悟。喬不二本就說自己天生靈力不小，又在禁靈牢內得到吳其聖二十年的功力，古墓中的紅果亦是提升靈力的東西，加之日日練習破靈的招數，似乎靈力也跟著見長。是以靈力愈加深厚，並非只是半個月來的苦練而來。
周紅印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繼續打鬥，心中暗想「依著毒手婆婆所言，若是以招數取勝，倒是有幾分把握。但是他身旁還有個拿著細刀的丫頭，她既然能夠將毒手婆婆擊退，招數應是不在自己之下。若我上前與這小子打鬥，不敢說這丫頭就呆在原處不幫忙。而對方還有隱靈山中遇見的黑衣人和古墓中的小丫頭，撇開那丫頭不說，單單是那黑衣人能夠輕易抵擋住我與十著聯手，實力定非一般。這時去和眼前這小子爭鬥，不但不會佔得什麼便宜，弄不成還要丟了性命。」想到此處，周紅印忽然閃身撤回，對馬上的毒手婆婆道：「你還不快快趁著風向，將這些軍馬盡皆毒殺！」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韓凌露已將細刀揮出，直擊向毒手婆婆，將她裹在藍光之中，說道：「這人身藏劇毒，幻化為氣，聞著輕則昏迷，重則身亡，不能讓她有可乘之機。」歐陽夏抽出巨刀，說道：「使得這種陰險手段之人，留她在世上何用？」縱身而來，一把將韓凌露推至一旁，接著一刀砍下，刀風驟起，聲震百里。
周紅印身後濁靈谷軍馬盡皆後退，驚聲其呼：「好大的力量！」只見大刀砍處，已然是偌大一個深坑。毒手婆婆在一旁抹了一把汗，心中驚恐不已。若是不能及時閃躲，這時都不知屍首碎成了什麼樣。
韓凌露這時才注意到歐陽夏，不禁笑道：「歐陽大哥！」歐陽夏回頭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陸靈楓斜眼看到毒手婆婆手往懷中伸去，心道不好，縱身往毒手婆婆而來。周紅印哪裡容陸靈楓近前，已飛身來擋。歐陽夏回頭之時，只見毒手婆婆已將毒粉抓在手中，縱身而上，雙手連連揮舞。不一時，天空中便瀰漫了一層毒霧，直往袁邁軍馬飄來。
袁邁及黃言良大驚，眾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袁邁喝道：「快快閉住呼吸！」但是，眾軍只是一般將士，閉氣只能一時，不似胡海等人閉得那般長久。陸靈楓撤身落在地上，抬頭看著蔓延開來的毒霧，心道：「若是風向轉變，那就好了！」
歐陽夏雖然有煞神之力，對於這種飄渺的東西，也是束手無策。韓凌露皺眉說道：「這該死的毒太婆！」飛身就要往毒手婆婆而來。周紅印笑道：「便是你將她殺了，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