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原沼澤卷 第十二章 姻緣殘玉 文 / 花驚雲
陸靈楓與谷小哥跑至一片樹林，停住腳步。回頭看看，俞鴻臣等人並未追來，這才鬆下一口氣。谷小哥到得潭水旁，洗去臉上煙灰。這時，陸靈楓才細看谷小哥，只見其髮絲柔順，面色極是白淨，舉手投足間自由一股女子摸樣，不禁問道：「不知谷小哥是哪裡的公子哥兒，一會小乞丐，一會落魄書生，這時看你舉止，又似大家公子哥，怎麼跑到這荒郊野外了？」
谷小哥笑道：「說來你也不知！你且先說說你那塊殘玉，是怎麼來的。」陸靈楓便將老人如何將殘玉送給妙音，妙音又如何扔了，自己又是如何撿得，一一說了。谷小哥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這殘玉的來歷？」
陸靈楓在地宮內便想著問這殘玉的來歷，見谷小哥這般問，自是說道：「怎能不想得知！」谷小哥盤腿坐在樹下，示意他坐自己身旁。陸靈楓靠樹幹坐下，說道：「你快說說，殘玉是何來歷？」
谷小哥笑道：「你不知這其中詳細還罷，若是聽了，嚇著了你，可不管我的事。」陸靈楓哈哈一笑道：「鬼我都見過了，還怕一塊玉不成？」谷小哥幽幽說道：「在千年之前，曾有一個叫做陰陽人御天紅的人，在玲瓏山上閉關修煉。你知他閉關了多少日子？十年，十年的時間不吃不喝，換做是你，你能挨得過麼？」
陸靈楓笑道：「莫要說十年，便是三五日，便不能支撐。不過，陰陽人這綽號聽來就有些詭異。」谷小哥點頭道：「他叫做陰陽人，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傳聞他能通鬼神。在閉關之時，便遇見了一個老頭，自稱姻緣大仙。御天紅不相信自己遇著的是神仙，便要與他打鬥一場，姻緣大仙的賭注便是一塊姻緣玉，御天紅的賭注便是自己的命。兩人在玲瓏山大戰了三天三夜，竟然不能分出勝負。姻緣大仙不耐煩，說有事在身，將姻緣玉送給了御天紅。御天紅哪裡稀罕這東西，直將姻緣玉摔在石壁之上，碎做兩半。」
陸靈楓半信半疑，問道：「難道真的遇著神仙了？」谷小哥笑道：「誰知道呢！御天紅將姻緣玉摔碎，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醒來後，自覺是做了一場大夢，但是看看不遠處，摔破的姻緣玉還在，心中驚奇不已。」
谷小哥抬頭看著天上的碧月，笑道：「今夜的月色真美！」陸靈楓卻急著知道姻緣玉的事情，說道：「你還是先說完御天紅的事兒，不要吊我胃口。」谷小哥說道：「再往下說，都不是隨著人心願的事情了。自御天紅摔了姻緣玉，沒過幾日便跟自己的心上人便起了爭執，各奔東西。御天紅認為都是姻緣玉惹得禍，便將兩塊殘玉扔進了清靈海。在清靈海打魚為生的一個小伙子在魚腹中得到了一塊殘玉，另一女子在海灘拾撿貝殼之時，得到了另一塊殘玉，兩人便偶然相遇，結果沒過幾日家破人亡，姻緣也就此破散了。」
陸靈楓歎道：「若是這樣，定是因為姻緣玉碎成兩半，惹惱了姻緣大仙，才教持有殘玉的兩人不能在一起。」谷小哥亦是歎了一口氣，喃喃道：「自此之後，但凡得到殘玉之人，皆不會有好姻緣。因此，現在你拿了一塊殘玉，日後遇見了心上人，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陸靈楓笑道：「你說這話，我可不相信。姻緣有沒有暫且不說，能換些錢來便好！」
谷小哥從袖中拿出一塊殘玉，撫摸著說道：「這殘玉能換多少錢？姻緣又值多少錢？你能算出個明白賬來？」陸靈楓啊了一聲，跳起來說道：「你怎麼將我的殘玉拿了去？」伸手一摸懷中，殘玉還在，又笑道，「原來你拿了另一塊殘玉，這可如何是好？我們都是男子，沒有姻緣也罷，我還是趁早換些錢來！」
谷小哥咯咯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男子？」陸靈楓心中自問：「難道他是女子？」在月光之下仔細看谷小哥的臉龐，雖依著簡陋，仍是掩蓋不住俊秀的女子摸樣，不禁驚詫道：「原來你是女兒身！」谷小哥不答話，吹了一聲口哨。遠處馬蹄聲傳來，一輛奢華的馬車便停不遠處，趕車之人正是夜笑白。
陸靈楓還未回神過來，谷小哥已走至馬車前，掀開簾子進了去。不一時，馬車簾子打開，從車裡下來一個白衣女子來，款款走至陸靈楓面前，俊俏臉龐莞爾一笑，說道：「你在愣什麼？」陸靈楓這才回過神來，心中只是不能相信谷小哥原來是個俊俏的女子。
谷小哥咯咯一笑道：「嚇著你了？」陸靈楓哈哈一笑，說道：「適才見到鬼我沒被嚇著，來了你這樣的俊俏女子，還怎麼能嚇得住我？」谷小哥拂袖說道：「真是會說話，但是本小姐怎麼能和鬼相提並論！」
陸靈楓說道：「谷小哥，你到底是何人？」谷小哥拍拍陸靈楓肩膀，說道：「本小姐名字叫做谷媚兒，趕緊改了。若問本小姐是什麼人，說出來又是嚇你一跳，還是不說為好。天色也漸漸亮了，我還有事情要辦，這就別過，來日再會！」
谷媚兒轉身欲走，卻又回轉身說道：「既是你有姻緣玉，我也不用瞞你。你在五穀之地及地宮之中幫著了我，我心中好生感激。雖說姻緣玉殘姻緣，我偏不信這樣的話。」陸靈楓心中愕然，說道：「我有哪裡好，自小便無父母，至今漂泊在隱世。令姑娘垂青，著實慚愧。」
「你能去幫我那樣的寒酸之人，怎麼能說自己不好？」未等陸靈楓說話，谷媚兒已然上了馬車，「你不用再說，只管留著它。御天洪不能完結之事，到得我的身上，未必仍是那樣的結果。」忽地又柔柔地說道，「陸大哥！」便轉身進了馬車。
夜笑白轉頭對著陸靈楓笑道：「再會！」長鞭一甩，馬車便沿著小道奔馳而去，轉眼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陸靈楓獨自站在荒野，心中疑惑，心想：「這兩人到底是何來歷？」
陸靈楓慢慢走了一段，腦海中閃過夜笑白、谷媚兒及尚不和的身影，心緒不寧：「夜笑白功夫了得，卻是谷媚兒的僕人。谷媚兒有多大的能耐？口口聲聲自稱小姐，卻化作一個叫花子摸樣！尚不和在濁靈谷地位不低，不然俞鴻臣也不會俯首帖耳。濁靈谷高手接二連三出現，以其實力，挫敗清靈十二宮也非難事，難道只是懼怕清靈城的百萬軍士？」轉而又想，「谷媚兒的姻緣玉之說，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豈不是要和她有一段姻緣？但是，便是有了姻緣，亦非好姻緣，早早地還是將這殘玉換做錢財，以免引火燒身！」
抬頭看看天上，碧月已然漸漸隱沒，天色亦將亮了。「還是趕緊回到龍心客棧，若是妙音和月影找不見我，不知又會說些什麼。」陸靈楓循著來路，輕身行了一段，怕尚不和等人未曾離去，故才慢慢走來。
沿著小道行走了一時，忽見一人靠著樹幹，像是睡覺摸樣。上前一看，正是那殺了相好的女子。此時她身上衣衫凌亂，已無了氣息。陸靈楓心想定是那幫人與男子交好，這才將這女子殺死。這女子行為不軌，被人殺了，也是罪有應得。
看看四周不見濁靈谷人馬的蹤影，便又快步行來。在天色還未放亮之前，總算到得了龍心客棧。掌櫃的正自搖搖晃晃，快要睡著，見著陸靈楓回來，大喜道：「謝天謝地，陸公子總算回來了。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怎麼跟邱老爺子交代！」
陸靈楓笑道：「只不過是幾個鬼魂而已，能有什麼閃失？」說話間，已尋到屋內。心中慶幸還能回來，加之來回奔波了近百里，怎能不困？陸靈楓腦袋只一挨著枕頭，便沉沉睡去。
還未做個好夢，便聽到妙音的聲音：「靈楓，快快起來！」陸靈楓心中苦笑，只好穿好衣服，開門問是何事。妙音說來了一個叫做布長短的，要給三人做衣服。陸靈楓心知又是那神秘人物送衣服來了，便收拾好了，來到正廳。只見花月影已在喝早茶，一旁站了三人，一個老頭，兩個丫鬟摸樣的人。
妙音說道：「這老人家便是布長短，說是量了尺寸，不用半個時辰，便能做出咱們三人的衣服。」旁邊食客驚呼道：「原來這就是名震兩城的布長短。」陸靈楓笑道：「正是寒冬來臨，缺暖和的衣服穿。既然布老人不辭辛苦來到這裡，那就做幾件。」
說話間，兩個丫鬟摸樣的上前量了三人的尺寸。布長短對著門外喊道：「將布匹拿來！」屋外一個聲音喊道：「好勒！」尾音甚長，似唱戲一般。聲音還未落下，只見一匹匹綾羅綢緞從屋外接二連三飛了進來。布長短縱身接一匹匹接住，摞起來竟然挨著了房頂。
眾人拍手叫道：「好！」陸靈楓看著五顏六色的布匹，心道：「能將順滑的布匹摞起來而不傾倒，不知中間要多少巧勁！」
布長短將布匹放置在桌上，向著三人道：「不知幾位都喜歡什麼花色？」妙音指指點點，挑了五六種，花月影只挑了一穗白。陸靈楓自小穿慣了麻布衣服，只挑了灰色。布長短縱身而上，將用不著的布匹全都踢出門外，喊道：「接著！」屋外又是那聲：「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