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原沼澤卷 第一章 扛鼎老人 文 / 花驚雲
三人辭別喬不二，順著隱靈山小道慢慢走來。此時深秋已盡，行走間便進入了初冬季節。小道兩旁枯葉滿地，滿眼看去，皆是蕭條景象。三人便在這初冬的隱靈山中風餐露宿，慢慢行走。幸好所攜帶的物件充足，倒也未受到寒氣的侵害。
若遇著了避風岩石，便收拾行囊歇息。陸靈楓去林中抓一些地獾兔子之類的，烤來充飢。中間少不得遇見奇怪的野獸，這時哪裡能威脅到陸靈楓，三下五除二便能收拾了。又有妙音及花月影採摘的山果，以解口乾舌燥。雖然小溪很難碰到，即便是尋得到，也大多已然斷流，幸而有這初冬還未落下的果子，也算是解了水源的問題。
一路上陸靈楓對兩個女子皆是禮數有加，沒有半分不規矩的行為。兩人對他也放心，中間說說笑笑，倒是愈加熟悉起來。如此迤邐上路，不覺已走了十幾日。
隱靈山果然是大，雖然有此小道，三人在這些日子中並未碰見幾個人，可想越發往北，人跡更加罕至。幸而不見濁靈谷兵馬追來，不然路上又要費些周折，浪費一些時日。等到得北原沼澤，不知已是什麼時候。
路上陸靈楓勤習分力，亦悟出分力不僅僅是將對方力道分開而自保的招數，而是在分開對方力道的同時，在那時快速還擊。依著陸靈楓深厚的內力，若能加上靈活的招數，也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了。那時再戰俞鴻臣，應不在話下。妙音的鬼門之術，雖然較之破靈多了一些詭異，但俱是靈力靈活運用，學來也不是甚難。
這日清晨，三人行走的小道漸漸趨於平緩，妙音笑道：「行了這麼多日，總算看見了希望，前面可不就是隱靈山北部的山腳麼！」陸靈楓往前遙遙望去，果見前方不再有層巒疊嶂，好似一馬平川的平原，說道：「真要到北原沼澤了？」
妙音點頭道：「我與喬伯伯雖不是經過北原沼澤進入豐野平原，但是對北原沼澤倒似熟悉得緊！北原沼澤不似普通沼澤那般單調，處處有積水潭，其中也有樹木生長其間，雖然稀疏，倒也是添了一些景致。」
花月影嫣然笑道：「聽妙音姐姐這麼一說，真想快些到那裡。」陸靈楓道：「管它什麼地方，只要能找到殘章，便不虛此行！」
說笑間，三人慢慢下得山來，果然是稀疏的樹林。又行走了一段，樹林漸漸稀少，眼界也漸漸開闊，光線亦開始明亮，地面之上的青草亦是多了起來。不過因逢著冬季，已然發黃，看似不能熬過嚴寒。妙音見過北原沼澤這般景象，並不驚奇。倒是陸靈楓與花月影，第一次見著這樣的草地，都好奇不已，四下觀看，腳步便慢下許多。
妙音也不催促，只管讓兩人看個夠，自是看著了能吃的野菜，順手扯出放在包裹裡。花月影看著路旁清潭，跑過去一看，只見潭中清水盈盈，心中高興，向著妙音招手道：「妙音姐姐，快來看看，這潭水真清澈！」說完，便雙手捧起清水要喝，卻被妙音攔住。
花月影不解，問道：「妙音姐姐，這水如此清澈，為何喝不得？」妙音走來，看看清水道：「北原沼澤不似豐野平原上的水，看著了便能喝。沼澤中多藏著毒蟲水蛇，說不定早將這一汪清水滲入了毒素，喝了輕則頭昏耳鳴，重則斃命，還是謹慎一些才是！」
陸靈楓上前，蹲下看了看清水，不以為意：「這樣清澈的水，怎麼不能喝？便是有毒蟲水蛇，也應一眼便能看到，你又在嚇唬人！」說完，便伸手去捧潭中之水。哪知忽然間，水花一閃，一條水蛇竄了出來，直往陸靈楓臉上撲來。
三人哪裡想到說水蛇，水蛇便到！陸靈楓驚慌之下，便用胳膊去護臉龐，手腕便被水蛇咬了一口，立時腫了起來。陸靈楓伸手捏住那條水蛇的腦袋，怒道：「你這水蛇，身上顏色與清水顏色無異，可被你害慘了！」
妙音怒道：「誰叫你不聽我的話，這次可記住了？」陸靈楓將水蛇扔在遠處，看看腫起的手腕，苦笑道：「妙音，你隨著喬伯伯奔走，定有解毒的辦法，快快救救我，不然這胳膊……不聽使喚了。」
花月影亦是著急道：「都腫成了這樣，妙音姐姐，你可有辦法救治？」妙音從腰間拔出匕首搖頭道：「只能將他的手砍下來，不然毒氣攻心，小命也就沒了！」
陸靈楓看妙音臉色凝重，心知這水蛇的毒應是厲害，急忙道：「妙音，你快想個辦法，我可不想只能用左手拿劍！」花月影臉色慌張，問道：「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
妙音拿著匕首逼近陸靈楓，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這真的沒有辦法啦！」陸靈楓聞言，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我陸靈楓今日倒霉，你這就砍吧，我只閉眼就是！」說完，頭一歪，閉上眼，一副大義凜然的氣勢！
妙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從腰間拿出一個荷包，找出一個極小的瓶子，倒出一些粉末到自己手心中。拿匕首在陸靈楓傷口處，劃出一道血痕，將粉末塗在其上，只一會，那蛇毒如黑線一般，慢慢爬出血道，被引了出來。
陸靈楓這才知妙音適才在戲耍自己，笑道：「我就知你這女子最好耍人！不過也好，我倒是記住了這蛇毒，再不敢小視這裡的水蛇。」
花月影見陸靈楓的胳膊能夠保住，鬆下一口氣，緊皺的眉頭立時舒緩。陸靈楓看看潭水，又看看還在流著黑血的傷口，說道：「還是不要在這鬼地方呆著，前面走上一段，說不定還能遇見個人家，多少日都不曾好好吃上一頓飯，好好睡上一覺。」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視野開闊。抬眼望去，果然是好大的沼澤地！稀稀疏疏的樹木生長其上，卻更顯得空曠。花月影指著不遠處笑道：「靈楓哥哥想遇著人，前面果然就有三個人。」
只見不遠處有一個人背著一隻巨大的重物，在另外兩人中間來回跳躍，竟一點都不遲緩。妙音道：「看似一個老頭，竟然背著那麼重的大鼎，還能從容應付兩個人！」
花月影笑道：「原來三個人在打鬥，我只以為在他們在鬧著玩。」只見那老人上下跳躍，不時還哈哈一笑，怎麼不似在打鬧。陸靈楓道：「不知這三人在爭什麼，我們過去看看。」
妙音道：「這路上還是少惹事為妙。」陸靈楓搖搖頭道：「我看那老人背著那麼重的東西，還被兩個人欺負，這種事情若不問個明白，心中難以安心。」便走上前來。
到得近前，才看清是兩個年輕人各持長劍，正在與一個極是蒼老的老頭打鬥。老人背上背著一隻金色的大鼎，看似很重，但身形卻絲毫不慢。雖兩個年輕人刀劍相加，還是不能奈何得住他。
老人一邊跳躍一邊笑道：「我說黃家小兒，莫在這裡浪費力氣，若是你們能將這大鼎拿去，我可沒臉面回家啦。」一個年紀略長的說道：「你這老頭，一把年紀還做下偷竊之事，真是目無王法！」老人嘻嘻笑道：「王法都是人定出來的，你拿這王法出來想說什麼？」另一個年輕的喝道：「這本是我們大殿前的鎮殿之寶，你若偷了去，豈不是讓我們豐慶城顏面盡失，快快還來！」
陸靈楓在一旁說道：「原來你這老人是一小偷兒，真是沒羞，這麼大年紀還做這樣的事情。」老人在長劍翻飛中，餘光看了一眼陸靈楓，哈哈一笑，將大鼎拋向空中，左右出掌，將兩個年輕人逼退，又一縱身接著大鼎，復又背在背上，笑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子？你可知這大鼎是何物所鑄？這可是實打實的真金！你說說，這世間以純金打造之物不少，但是用這樣的純金打造一個大鼎，得需多少錢財！若是換做你，你難道不心動？」
花月影道：「老伯伯，這雖是稀罕之物，卻是歸別人所有，若是硬生生奪來，便有失道理。」妙音譏諷道：「這老頭倒是貪財得緊，不過是純金打造的大鼎罷了，又什麼稀罕的！比之武凌城大殿前的九鼎，不知遜色多少倍！」
老人聞言，將大鼎從背上放置於地，翻身坐在上面，一邊以掌力格擋兩個年輕人的長劍，一邊問道：「丫頭，你去過武凌城？老頭我自然知道武凌城的九鼎是罕見的寶貝，只可惜是我一故人所有，哪裡用得著偷！」
兩個年輕人搶大鼎多時不能得手，已是恨極了這老人，卻只是沒有辦法。陸靈楓看不過去，便道：「既然是人家的東西，還給人家便是，怎麼說來，你這老頭也難有道理可講！」老人哈哈一笑道：「這大鼎也不過是再俗氣的玩意兒做成，老頭我要行遠路，只是缺少一些盤纏。若是你們都施捨給老頭一些金銀，我還要這大鼎作甚。」
兩個年輕人相互對視，停下手來，年長的道：「既是老人缺少盤纏，何不早些說。我兄弟二人雖走得急，沒帶多少銀兩，但是幾十兩也夠你走上一大段路。」
老人坐在大鼎之上，看著年輕人拿出幾十兩白銀來，只是不接，哈哈笑道：「我若是幾十兩白銀便能回到家裡，還要你這大鼎作什麼！我路上要行大船，你幾十兩銀子能造一艘可容納千人的大船麼？」
年紀小的人奇怪道：「你一個人行船便是了，為何還非要容納千人？」老人笑道：「你拿不出錢財來，還多問什麼！」陸靈楓上前道：「你這不是在刁難兩位麼！敢問兩位是哪裡人士，為何追這老人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