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夜冥燈 文 / 花驚雲
數日飛過，陸靈楓在隱靈山後山谷勤習功夫，晝夜不歸，只在木屋內過夜。漸漸已能將喬不二傳授的招式運用純熟。妙音無事也來相伴，中間歇息時說笑，過的倒是充實。陸老三中間至各處查探，喬不二亦是留心清靈宮動向，以便及早發現夜無豐的蹤跡。
這日黃昏，妙音正自看著山谷發呆，陸靈楓累了便過來問道：「妙音，聽說你跟夜無豐一戰，還能佔得上風，是真是假？」妙音笑道：「你怎麼知了，喬大伯告訴你的？」陸靈楓也不說是還是不是，只是笑了一下。妙音道：「那本是偶然遇見，交手了兩下，夜無豐的力量著實強大，我哪裡能夠佔什麼上風。」
「你這不是滅自己威風麼，若再遇到夜無豐，定要和他分出高下！」陸靈楓豪氣沖天，握拳道，「我陸小俠也算學有所成了！」妙音聽得此話，捂著嘴咯咯笑個不止，笑夠了才道：「又是說大話不臉紅，以你現在的力量，雖可戰勝哪些無名之流，對於那種有名有姓的，還是差了點。」
陸靈楓晃晃拳頭道：「你怎知我不能勝過他們？」妙音歪頭想了一下道：「那就等遇到了，打上一場，便知分曉嘍。」陸靈楓看著妙音，笑道：「我但等那一天！」
妙音正要說話，斜眼看到喬不二遠處走來，便道：「喬大伯來了，兩日不見他身影，今日過來，不知有什麼事情。」陸靈楓道：「難道有什麼消息了？」
喬不二近前，笑道：「靈楓，你的功夫如何？」聲音未落，雙手抓向陸靈楓手腕。陸靈楓心知是喬不二試探自己，便手腕翻轉，屈身擊向喬不二小腹。喬不二身形不撤，亦屈身仍抓向陸靈楓手腕。中間速度極快，陸靈楓本想待喬不二後撤之時，快速拍出一掌，沒想他又來抓自己手腕。未及閃躲，手腕已被喬不二抓住。陸靈楓聚集靈力，想將喬不二手掌震脫，沒想那靈力聚集在手腕上，只是不能爆發。不禁疑惑道：「喬伯伯，這是為何？」
喬不二放開陸靈楓，笑道：「我抓著你手腕，自然靈力也會聚集一起。你靈力若無我的強大，自然不能攻擊出來。打鬥之時，最多還是近身攻擊，靈活變換招式才是正道。靈楓，你還要多加練習近身搏擊，畢竟遠遠擊出的力量，會給人時間閃躲，多半會將力氣白白浪費了。」
陸靈楓點頭道：「喬伯伯說的是，靈楓日後會提升速度，再不能讓喬伯伯抓住。」妙音笑道：「不知你要練習到何時才能有這樣的功力。」
喬不二道：「天色有些晚了，今日不必在此多練，先隨我回去。」陸靈楓道：「難不成是夜無豐有了什麼動靜？」喬不二道：「昨夜我聽路邊過客說在第三街看見了烏金馬。你上次也提及夜無豐在茶月樓搶了烏金馬。烏金馬其實在清靈城極是罕見，我想中間和夜無豐會有一些關係。今夜便去第三街，打探一番，帶著你們，也見識一下世面。」
兩人聽到此處，自是心下高興。隨了喬不二，往城裡走去。到得第八街小屋裡，陸老三已是整裝待發。陸靈楓見陸老三腰間依然挎了箭筒，斜背了彎弓，手中卻多出一把長棍，便道：「陸大叔原來使的是長棍。」
陸老三笑道：「這長棍可不是一般的鐵棍，而是隱靈山下的玄天礦，百煉而成，跟隨我征戰多年，從未失手過！」陸老三說完，玄天棍略微一頓，竟將岩石鋪成的地板砸出了一個深坑，看似重量不小。喬不二道：「我來數日不見你那棍子，還當是做了燒火棍。」
陸靈楓想起自己的長劍，便問道：「喬伯伯，您已將長劍送於我，不知用什麼防身？」喬不二笑道：「我自有防身的兵器，你不必擔心。」妙音道：「妙音也去收拾一番。」陸老三笑道：「妙音這次要打扮得利落些，不能老打扮得跟要出嫁一般。」妙音笑道：「又拿我說笑！」
過得一時，妙音身後背了一個長包裹進來。陸靈一想問那包裹裡是什麼，又怕問來顯得自己沒見過世面，只仔細看了一下，不似長刀劍，猜不出是什麼。心想：「總會有拿出兵器的時候，到時候再看也不遲。」
四人說了一會，回頭見天色已黑，便悄悄往第三街快行。第三街緊挨清靈宮天合門，是離清靈宮最近的大街，東西南北街道都甚是寬綽，比之第八街多了一些氣派。四人在第三街察看了多時，也未見烏金馬。陸老三道：「肚中飢餓，還是先去吃些晚飯，再尋找不遲！只是，還要老哥付賬，我這裡可沒什麼餘錢。」
喬不二笑道：「這個倒不用擔心，妙音一曲便能掙回不少。記得第三街有一個叫做百和樓的地方，不知陸老弟可曾記得？」陸老三笑道：「怎能忘記！戰場歸來，與眾將士百和樓上大塊喝酒，大塊吃肉，那等情景，怎能忘記！」喬不二道：「這便去那裡，二十年不曾吃到那裡的天心菜了。」
陸靈楓問道：「天心菜卻是什麼飯菜，從來沒有聽說過。」喬不二道：「天心菜是用北雪山的天心蓮花的嫩芽調製而成。天心蓮花生長在雪崖之處，極難採摘得到，但因飽受嚴寒，吃來甚是爽口。」陸靈楓心想：「從萬里之外的北雪山將天心蓮花運至清靈城，途中不知要費多少日。還要用其嫩芽調製，怎麼能保證其新鮮？更不必說去那雪崖之上採集了。應是名貴菜，想來二十年前，喬伯伯與陸大叔都是闊綽之人，才能享用得起這樣的飯菜。」
不一時，四人來到百和樓，看那門匾銹跡斑斑，已然舊了，但來往客人仍是很多。想必是因為飯菜酒水有名氣，才能做得長久。陸靈楓順眼看了門柱上的對聯，上書：爭權奪利有容乃大，開疆闢土百和為先。心想：「這對聯說的倒是有趣，既然都征佔了人家的疆土，還有什麼百和為先可言？」見喬不二等人已進了去，這才邁進百和樓大廳。
大廳裡，人聲鼎沸，座無虛席。四人被小二引著到得三樓，才有空位。陸靈楓坐下看去，四周俱是划拳鬥酒之徒，只有兩人靜坐在靠窗位置之上，等著飯菜。
不一時，四人飯菜齊備。小兒正要下去，只聽得一女子聲音怒道：「什麼百和樓！後到的菜都上了，我們的怎麼連個影子都沒有！」
陸靈楓回頭看去，說話之人正是靠窗坐的其中一人。倒是個俏麗的女子，滿身青紅裝扮，乾淨利落。腰間別了把短刃，桌上放著一把窄窄長長的細刀。對面坐的卻是一個孩子，穿著樸素，看去也就十一二歲，手裡拿著一條長長的鐵鏈玩弄。那鐵鏈烏黑發亮，兩頭處便是鋒利的尖刀。陸靈楓心想：「這兩人打扮，並非清靈城人士，不知哪裡來的，會不會與那濁靈谷有關？」
小兒聽得女子發怒，急忙上前笑道：「姑娘，你要的可是我們店最難做的一道菜，需再等片刻。」女子拍桌子大叫：「等了多少片刻！難做就不要給我們推薦，姑奶奶坐在這裡吃空氣啊！」桌子茶杯中的茶水，竟被女子一拍之下，震了出來，灑在地上。那些本正划拳之人聽到女子拍桌之後，都靜在那裡。誰都沒料到，剛剛還在靜坐的姑娘，脾氣竟然這樣火爆。
對面那孩子慢慢說道：「大姐，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女子更是怒氣衝天，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小二道：「即刻就去給我端來，不然將你燉了吃！」小兒唯唯諾諾跑下樓去。
陸靈楓心道：「這女子好火爆的脾氣，跟妙音相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轉而又想，「為何拿妙音跟她比，本就是不同的人，天生容貌，後生秉性都是各有差別，比來比去，只拿好處對比壞處，亦沒什麼意思。」
正想間，忽然聽得有人叫道：「清靈塔點長明燈了，為何這個時候點了？不都是第八街秋燈會之時才點的麼？」眾人聞得此言，一齊湧在窗前，往清靈塔方向看去。
陸靈楓亦跑過來，從眾人縫隙中看去，果然在清靈塔頂，昏黃的光線慢慢發散，漸漸形成了一個大圓球。有人叫道：「這不是長明燈，長明燈應是青色光芒才對。」那人話音剛落，原本昏黃的圓球，自中間慢慢生出黑色來，逐漸蔓延，竟如在黃色亮光中剪出一個黑色大洞。過的一時，黑色逐漸變成血紅，與那黃色相互映襯，細看去，倒有些恐怖。
眾人都不知清靈塔上點的什麼，相互議論紛紛。陸靈楓心想：「難道今年換了花樣？不過，血紅色本是清靈宮最忌諱的顏色，為何會在清靈塔上點出這樣的燈來？」只聽得身旁那脾氣火爆女子低聲對那小孩道：「清靈塔點了夜冥燈，當真奇怪，這便去看看！」兩人轉身跑下樓去。又聽陸老三叫道：「快些走，這飯不能吃了！」
陸靈楓不知發生何事，與妙音等人一齊來到樓下，樓下眾人亦在看清靈塔上的怪燈。四人出了百和樓，喬不二道：「清靈塔上點的是夜冥燈，只有濁靈谷才有的燈籠，這時竟然點到清靈塔上去了！這個時候定有濁靈谷之人藏匿在清靈宮內。我和陸老三去宮內察看，你們兩人便在四周巡查，如有情況，只需跟著，不可輕舉妄動。」說完，喬不二及陸老三縱身往宮城大門跑去。
妙音道：「我只見過一回夜冥燈，濁靈谷只有在極重要事情出現之時，才會將夜冥燈掛起來。現在這燈掛在清靈塔之上，不知何意！」陸靈楓歎道：「原來是濁靈谷的燈籠，我說怎麼未曾見過，你卻如何得見？」妙音笑道：「偶然在洪荒之地見過一次而已，也就是那次與夜無豐交過手。」陸靈楓見妙音說來輕描淡寫，猜她不想細說，也不便再問。心中卻想：「夜冥燈掛在清靈塔之上，定是有濁靈谷之人在宮內殺人放火。喬伯伯、陸大叔都曾是宮內之人，應當對中間街道極是熟悉，倒不用擔心。只是那百和樓女子竟然也認得這燈籠，難道是給她的信號不成？不過，聽那女子語氣，亦是驚訝之音，不知他們是哪路來的人。」
兩人當下走至天合門不遠處，四處觀察。只見宮牆甚是高大，足有十幾丈。看這外圍皆無聲息，抬頭去看遠處的清靈塔，塔頂之上的夜冥燈中的血紅色更加明亮起來！陸靈楓道：「若是有濁靈谷之人做下惡事，必定不會從正門出入，還是到遠處荒涼的宮牆外圍看看才好。」妙音點頭稱是，兩人又轉了幾個彎，只在清靈宮外圍僻靜處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