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天泉地眼 文 / 花驚雲
陸靈楓轉身離去，邊走邊想：「不知這老人到底有多大力量，雖不能跟風落兩根指頭夾住十著的大刀相比，卻也稱得上厲害！」忽地又想起借老九的錢，自言自語道：「不知王鐵匠將我的鐵劍打造得如何了。若好了正可帶了，去隱靈山上打些野味換些錢來還給老九。」
思索間，已到了王鐵匠的店面前。只見那王鐵匠正光著上身，揮汗如雨，拿著大錘不住敲打一塊燒紅的鐵塊。陸靈楓在店外喊道：「王鐵匠，我交你打造的劍如何了？」王鐵匠頭也不回，說道：「已好了，就在牆角，自個去拿就好，給了那點錢，連一個辛苦錢都沒賺到，這年頭真是難熬啊。」
陸靈楓不答話，走至店內牆角，見角落處果然放著一把鐵劍，雖無劍鞘，又不是很直，看那刀刃卻也鋒利。便找了結實的布條，將鐵劍捆綁在背後背了，說了聲走了，便出了王鐵匠店舖，往西走去。一路上儘是逢著集會閒逛之人，更有小攤主吆喝聲不斷，雖是亂世，清靈城卻不見半點動亂的痕跡。
行走不多時，人漸稀少，前面出現一座高大城門，正對著隱靈山。陸靈楓走過城門之時，見平日守城的護衛增加許多，中間竟然還有高階護衛監督過往行人，這在平時很少見。不禁奇怪：「也無什麼大事，為何憑空加重了城防？難道北方不服管轄之地，要來征戰清靈城？雖清靈城日漸衰落，但是百萬雄師，強壯如初，至今還沒有哪個敢來挑戰。」
陸靈楓胡思亂想間，斜眼看到太陽，眼見要落到隱靈山後，不禁自言自語道：「還是打獵要緊，不然今日不僅要挨餓，還要挨陸大叔的罵。」說話間，已到了上山的小道之下，便緊了緊身後的鐵劍，朝著隱靈山上快步走來。
夕陽漸漸隱沒，一絲彩霞還映在天際邊。陸靈楓走了一段，便朝人跡罕至的密林灌木叢中走去。行走處，周圍儘是枯葉滿地，但也有迎著清寒茂盛生長的植物。走了一時，心中只是惦念要如何還老九的錢，等想及要打獵時，這才發現已經迷失在密林深處。隱靈山不僅陡峭，而且地貌極是複雜，若在密林之中迷路，周圍看去儘是相同的樹木，一樣的景致，想循著來路回去倒真有些難了。
陸靈楓自小就在隱靈山與清靈城行走，已甚是熟悉。只想著能找到什麼野豬、地獾之類的動物，也沒太在意。畢竟在隱靈山天天來回，便是迷路了，亦可尋得著方向。又轉過一處枯樹林，看見一片空地。到得空地前，前面卻是一處斷崖。陸靈楓隱約聽得划拳笑罵之聲從遠處傳來，心想：「難道這荒野還有人不成？」心中好奇，走至斷崖處，往下看去。斷崖下並不深，竟然是一處凹谷，谷底甚平，幾十頂營帳搭建谷底。
「隱靈山竟有清靈軍的營帳，難道到此處練兵不成？」陸靈楓仔細瞧去，營帳旁邊一些人，皆是清靈兵士打扮，正圍在老樹樁之上，划拳喝酒，叫罵聲不絕，甚是熱鬧。這些人語言粗陋，聲音間夾著一些方言，卻不是清靈城的語調。
陸靈楓也未在意，畢竟清靈城百萬軍隊，在隱靈山駐紮一些營帳，也是正常不過，守衛著什麼重地也說不定。便又在密林中轉了多時，雖看得見幾隻山鳥，卻難以抓住。正愁悶間，漸感到前面陰風四起，心想：「這風不似自然吹動的秋風，難道碰上了隱靈山上的怪獸不成？」想著，已將鐵劍從背後拔了出來，凝視前方。
等得一時，並不見什麼野獸出來，這才要鬆一口氣，哪知腳下碎石泥塊忽然四散開來。陸靈楓心知不妙，縱身跳開。再看剛剛站立之處，竟然露出一個血紅的大口，兀自張合不已。陸靈楓苦笑道：「卻遇見這東西，沒人吃沒人要的。不過，我陸靈楓寶劍在手，你有膽量就儘管上來！」
那血紅大口漸漸出離地面，灰色身體亦跟著出了來。果然是巨大的野獸，只那血盆大口就讓人生畏。野獸週身俱是泥土，出來後匍匐四肢，短尾一翹，驟然間張著大口向陸靈楓撲來。
陸靈楓見野獸撲來，急忙閃躲，沒想肩頭還是被劃破了一處，流出血來。陸靈楓握緊鐵劍，心內卻想：「大叔說過，灰土獸最善敏捷攻擊，尖齒利爪都是破土碎石磨練出來的，堅硬鋒利之極。如此看來，先閃開為妙。」不待灰土獸再撲來，早發足往那山道上奔去。灰土獸眼見到口的美味逃跑，哪裡肯罷休，亦在後面緊緊跟隨而來，時而在灌木中狂奔，時而沒入地下潛行，速度卻不在陸靈楓之下。跑了一時，快到了山道。
「但願到得山道，遇見同是打獵之人，一齊對付這大傢伙。」陸靈楓邊想邊跑，眼見離山道近了，沒想灰土獸已然追了上來，借勢彈跳過來，直往陸靈楓後背撲去。陸靈楓感到背後生風，心裡明白是灰土獸撲了過來。若這時轉身，正被那野獸利爪刺穿胸口。只好拚命往前躍去。哪知落地後，背後風聲並未消失，陸靈楓回頭時，正見灰土獸血盆大口正往自己腦袋上吞來，自己半個腦袋已在灰土獸口中。心急之下，大喝一聲，回身將鐵劍橫掃了過去。
鐵劍正中野獸腹部，灰土獸吃痛，這才被逼迫後退一步。陸靈楓看灰土獸被鐵劍橫掃之處，竟無半點傷痕。心下暗暗吃驚：「難怪能夠在山石下潛行，皮肉定比那岩石堅硬，怪不得沒人要這東西。」
灰土獸未能咬住陸靈楓，前肢大嘴齊扒動，翻土碎石，竟潛到地下，無了聲息。陸靈楓看看四周，心想：「難道走了？」手中卻將鐵劍握得更加緊了。果然，只一時，腳下石塊鬆動，陸靈楓以為又是那血盆大口，正要躍出，雙腿卻陷了下去。
陸靈楓這才明白：「灰土獸潛入地下並非為了突然攻擊，而是在自己腳下挖了一個大坑，當自己陷落，它便可趁機將自己拉入山石之中。真是狡猾的傢伙！」當下只覺雙腳無法借力彈跳，又想那血盆大口便要往自己腿上咬來，心中著急卻不知如何是好。
正著急間，只覺小腿肚一涼，心知是灰土獸來咬自己的雙腿。心中那股求生欲瞬間衝至心頭，劍眉緊皺，翻轉手腕，閉眼將那鐵劍照著自己腳下刺去，已忘記到底使出多大力氣。過了一會，陸靈楓覺得那股涼氣漸漸消退，這才睜開眼睛，往腳下看去。只見手中握的鐵劍半截已沒入岩石之中，而上半截因為受力巨大而彎曲成一團。腳下碎石中間，兀自冒著渾濁血液。
「剛剛只是情急之下刺去，沒想自己竟然有這麼大力氣！橫掃灰土獸之時，已盡全力，不曾傷得那灰土獸半分。沒想這一刺，不僅刺進岩石，竟連同灰土獸一起刺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靈楓只呆站在那裡不動，不住亂想。
「你在這裡傻想什麼？」聲音清脆入耳，陸靈楓驚過神來，回頭一看竟然是第八街唱曲的妙音，正笑著對自己說話，身旁還站著那說書老人。
陸靈楓從那坑中跳了出來，正要說話，卻又跳回坑中，握住劍柄，想將那把鐵劍拔出來，卻使盡了力氣，竟然不能拔出。妙音笑道：「都破成了那樣，還要他做什麼？」陸靈楓不禁抬頭去看，只見妙音笑顏如花，若珍珠璀璨，心想：「這樣美麗的女子，只是賣唱為生，真是可惜了。」
老人亦笑道：「陸靈楓，老夫說過，有緣自會再相見，果然又遇見了你。」陸靈楓看看鐵劍，覺得甚是可惜，但又不能拔出，只好跳出來說道：「我也曾說過，後會有期！沒想這個期限倒是短得很。只是還未請教老伯大名。」
「老夫喬不二，這位是老夫的義女妙音。適才我們在遠處時，便看到一人從山道旁躍了出來，身後跟了一個猛獸。當時情況真是緊急，卻因距離太遠，也沒辦法出手相救。沒想靈楓你卻有這樣大的力量！」老人指了指沒入石頭的鐵劍道，「只是一刺，便能劍入山石。」
陸靈楓尷尬笑道：「我也忘記是怎麼用的力量，只想著自己不能死，情急之下才閉眼亂刺，沒想自己刺進去的劍卻拔不出。」
妙音咯咯一笑道：「莫不是你假裝不能拔出，瞞了我們？」陸靈楓臉色通紅道：「若是真有這樣的力量，我倒是高興還不及。」
喬不二道：「老夫適才看你鐵劍散發紅色之光，想必是你週身的靈力聚到劍上，這才有如此大的力量。只是，你竟然不知你有這樣的靈力？」
陸靈楓搖頭道：「若知道我有這樣的力量，早就去應徵去做一名清靈兵士，馳騁沙場而去，哪裡還用在這裡為幾個獵物煩悶不已！」喬不二忽然抓住陸靈楓右手，只是一捏，陸靈楓便掌心攤開。
喬不二看了一眼，哈哈一笑道：「既是這樣，老夫就順便幫你一個忙。隱世中每個人天生都具有靈力，這本是受靈氣感染所致，倒也沒什麼不好。只是，靈力大小全靠孕育時環境和父母的靈力影響。不過，後天修煉，亦能提升靈力。老夫聽聞清靈十二宮中，有位宮主天生靈力孱弱，後天卻修煉出了驚天的力量。」
妙音笑道：「莫不是說十宮主鐵老八？」陸靈楓亦說道：「相關十宮主的傳聞雖是不多，卻都誇讚他的神力！」
喬不二繼續說道：「靈力運用全在心念，當然，在此之前，必要打通兩個血脈才行。」陸靈楓看看自己週身，問道：「那兩個血脈？」妙音一旁說道：「當然是天泉和地眼。」喬不二點頭道：「天泉衍生靈力，地眼順暢其運行。若這兩者不通，就不能自如運用自身靈力。」喬不二微微思索一下，說道，「並非每個人都能打通這個兩個血脈，還是要看機緣。不過，老夫倒是有一棵九轉天靈草，可以幫你疏通血脈。至於能不能打通你的天泉地眼血脈，還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喬不二從懷中摸索一時，掏出一棵枯草遞給陸靈楓道：「這也是看在你幫著我們說話的份上。」陸靈楓看著那棵草發呆，心中在想：「這兩個人是什麼人？我本一路跑上山，他們卻這麼快就趕了上來？喬老伯如此博學，且能幫人打通天泉和地眼的血脈，莫非遇到了高人？據喬不二說是從遠方來此，卻對清靈城甚是熟悉，這又為何？無緣無故，便贈我這般貴重的藥草，又是為何？」
妙音見陸靈楓發呆，伸手在陸靈楓腦袋上拍了一下道：「發什麼呆？多少人想找到九轉天靈草，只是找不著。這會拿著送你，你卻不要。」陸靈楓被妙音一拍之下，只覺香氣襲人，不禁滿臉通紅，忙接過九轉天靈草笑道：「總覺這好事來的突然，連自己都不相信了。」喬不二道：「你且吃下，看看機緣如何。」
陸靈楓將信將疑，斜眼看妙音正笑著看自己，心想：「便是毒草，若看見這笑容，死也要吃下去。」便將那天靈草一口吞了進去。
喬不二點頭道：「感覺如何？」陸靈楓本要說沒有什麼感覺，卻忽然感到一股麻麻的涼氣自腳心起，開始遊走在體內，雖然酥麻，卻能感到一陣暢快。過的一時，那股涼氣慢慢炎熱起來，漸漸聚集在腳心與頭頂兩處。過的一時，愈加熾熱。陸靈楓想開口大叫，沒想胸口內如壓了巨大的石頭，說不出話來；想走動，雙腳似有千斤重量，半點也抬不起。
妙音轉身對喬不二道：「醫師，他能扛得住？」喬不二撫摸鬍鬚道：「以剛才他劍刺岩石之力來看，已在無意間爆發了靈力。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即便是扛不住，那也只能順其自然。」
陸靈楓只看見喬不二與妙音嘴唇張合，卻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加之胸悶，心內著急卻不能移動半步，心想：「若不大叫一聲，真要悶死！」心下一狠，握緊雙拳，衝著天空，張開嘴卻叫不出聲來。身上炎熱愈加劇烈，陸靈楓情急之下，卻不覺大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過得一刻，陸靈楓這才悠悠轉醒，看到的卻是即將暗下來的天空。這才知道自己躺在地上，便翻身一躍而起。這動作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沒想自己竟然忽然敏捷許多。這時才覺得適才腳下頭頂炎熱早已消去，一股輕靈之力遊走在全身，甚是舒暢。
陸靈楓心中驚喜，正要發笑，看到喬不二和妙音都看著自己，這才吞吞吐吐說道：「這……這……便成……了？」喬不二點頭道：「你看看那是什麼？」
陸靈楓順著喬不二手指方向，看到兩隻死去的大鳥，不明其意。妙音笑道：「你那聲吼叫，正吐出了積聚的靈力，將正飛過的鳥兒震落了下來，天生的靈力當真不小呢。」
喬不二笑道：「沒想你天生的力量比我想的還要大些。若稍加訓練，進入清靈城成為一個護衛，無任何問題。」
陸靈楓摸摸後腦勺道：「我已擁有達到護衛的力量？」喬不二道：「只擁有靈力當然不夠，還要能自如運用。」喬不二說完，右手伸出食指，瞬間便出現一個青色小球，向著不遠處一指，那圓球便化作一股力量擊向遠處。
陸靈楓本正瞧得仔細，卻見那股力量忽然改變方向，向著自己擊來，急忙跳開，竟有兩三丈高。待得自己落下，欣喜道：「這……竟然……能這樣輕便！」
妙音咯咯笑道：「也是得力於你的靈力，若沒有強大的靈力，任你怎麼跳躍還是逃不出野獸的血盆大口。」陸靈楓知妙音在拿剛剛被野獸追趕一幕說笑，便握拳在妙音面前一晃，道：「這時若再來一個，我怎麼也不會跑了。」心中卻想：「以往只是聽聞清靈城十二宮的宮主們如何施展靈力，沒想到自己現在也能擁有。」當下心中欣喜萬分。
喬不二指著山道旁邊一塊岩石說道：「你也試著聚集你的力量，劈向那塊岩石。」陸靈楓胸有成竹道:「明白！」便將那遊走在身體裡面的靈力，慢慢聚集在手心，向著岩石拍出。沒想那靈力雖然力量甚強，卻在出手一剎那間，失去了方向。力量在空中散開去，只是將山道旁的灌木壓倒不少。
陸靈楓見不能打中岩石，想收手停住，沒想腳下那股力量源源不斷聚集到手心，一股強似一股地往山道旁擊打過去。不一時，山道邊上岩石俱碎，樹木俱倒，狼籍一片。
喬不二瞬間移至陸靈楓面前，右手抓住陸靈楓手腕。陸靈楓立時感到一股沉重氣息注入體內，將自己的靈力壓了回去。
陸靈楓看著自己雙手道：「這力量如何停住？」喬不二卻驚訝道：「沒想你的力量竟然能夠源源不斷流出，到底你的力量有多大，這時還真不好說。靈力遊走要靠心念，要勤加練習。收放自如，力隨心動，這才有了些境界。」
正說話間，三人聽得一個人遠遠喊道：「原來你這小子躲在這裡了！」陸靈楓未回頭，聽得聲音便扭頭要跑，卻被喬不二一把抓住，只聽喬不二笑道：「你這時能跑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