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父親 文 / 龍天恨

    見溫鈺還不開門，雪仙再也忍不住眼淚立刻奪眶而出，怒極了大聲喊道：「我走了。」卻是走的極緩極慢，房內始終全無動靜，這才重重跺了跺腳，道：「好，你叫我去找李泰，我就找給你看，哼。」

    「鈺哥哥，為什麼不讓雪仙姐姐進來呀。雪仙姐姐都讓你氣哭了。」畫魂張大了可愛的熊貓眼，不懂的看著溫鈺，大人的事，怎麼就那麼奇怪呢。

    溫鈺思來想去，卻也覺的不妥，以雪仙那副脾氣，不會真的跑去找李泰吧，連忙打開房門，卻已經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心裡莫名的湧出一絲失落。再次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鈺哥哥，姐姐呢。」畫魂滿臉期待的抬頭望著門外，卻見回來的只有溫鈺一人，快步跑上前來問道。

    溫鈺蹲下身子，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她不聽哥哥的話，跑去玩了。你先留在這裡，乖乖的等哥哥回來。千萬不能隨便出門哦。」雪仙他倒不怕出事，這長安城內，這些人能有多大本領，他可是一清二楚。

    傍晚，溫鈺穿過西街，避開長安最為熱鬧繁華的東市，特意繞了長長一圈，卻始終沒能見到雪仙，不免有點失意。

    此時，他的心裡正籌措著自己到底是進是退，在他面前，威武高大的府院正是養育了自己多年的程府。可惜，自己明明已經死了。而且犯下弒君之罪，如果傳到李世民耳中，也許會對程家帶來滅頂之災。理智告訴著他，不能進去。

    但是當他轉身之時，眼前卻出現了年邁的義父以及日漸消瘦的芳兒，如果能夠告訴他們一聲自己一切安好的話，或許從此他們的生活也就改變了吧。去，還是不去，不斷的在溫鈺腦海中做著鬥爭。

    想了許久，最終溫鈺還是進入了程府，只是並未從正門進去，而是避開了人群，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輕輕推開緊閉的房門，溫鈺走入了房內。正端坐於房前的芳兒微微抬起頭來，當她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不由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擦擦自己的眼睛。

    「芳兒。」溫鈺深吸了口氣，慢慢走上前去，就如小時一般輕輕的抱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身體。「芳兒，我回來了。對不起。」千言萬語，在此刻也盡數會聚成了簡單的一句道歉。

    芳兒雙眼通紅緊緊抱住了溫鈺，生怕再次失去他一樣，哭著說道：「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你說過的，你一定回從大漠回來的，但是一去，就去了十三年，十三年了，我每天都會來這裡打掃你的房間，期待著你回來。這十三年，你過的好嗎？」

    「十三年？」溫鈺不由有些許震驚，沒想到時間竟然過的這麼快，十三年來經歷過的種種事情彷彿都是在一夜發生。自己從一個少年小童，進入大漠，再直到現在，竟然以過一十三年，真是歲月匆匆。

    看著芳兒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嬌小可愛的少女，而是個豐滿卓約的婦人，溫鈺低頭輕吻著她的髮絲，就像當年一樣的動作，只是，時光以過了一十三年。一切都已重歸平淡，溫鈺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芳兒輕輕的放開了手，點頭回道：「我已經嫁給了二公子，還有兩個孩子。你呢？」

    「我很好。」溫鈺盡量放鬆了心緊，微笑道：「我現在隨明師學藝，比以前眼界開闊了許多，飛天遁地，再也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概念了。只要你過的好就可以了，義父過的好嗎？其實，我早就來過這裡看過你們，只是你們當時看不見我而已。當時，我看到義父，好憔悴。」

    芳兒輕輕撩起擋在自己面前的長髮，苦笑道：「老爺雖然看起來對你的死並不在意，但是自從那次的事情以後。老爺再也無心過問朝事，整日將自己鎖在書房裡，偶爾出來，也不過是教徒授業。看來，你的死，對老爺打擊真的很大。」

    「芳兒，看到你好，我就滿足了。這麼多年，在程府，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這傻丫頭了。沒想到，一眨眼，你就做了我的二嫂，還生了小孩。不管什麼時候，永遠你都是我的妹妹。」溫鈺輕輕的歎息一聲，如果當時自己安全的回到了大漠，沒有去報仇的話。也許，跟芳兒會結婚，生子。馳聘沙場，最後和義父一樣，成為一個偉大的將軍。就算沒有愛，也許，也會生活的幸福吧。

    芳兒拉住想要離開的溫鈺，沉吟了片刻，道：「鈺哥，我覺的，你還是去看看老爺吧。只有你，才能解開他的心結。你也不想，老爺這一輩子都為了親手殺了你，而感到良心不安。」

    溫鈺走出了門外，一個人靜靜的思考了許久，向義父的書房看了許久。一絲絲的心痛，一絲絲的懺悔，自己是該見他一面。

    「彭，彭彭。」

    「進來吧。」書房內，一聲蒼老而疲憊的聲音，輕輕的傳向門外。

    溫鈺輕輕的推開了房門，兩人同時睜大了眼睛，那雄姿颯爽，令突厥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此時以是兩鬢斑白，略顯老態，青瘦的面容，顯得極為憔悴。不可置信的張大了眼睛，望著門外的來人。

    「砰。」程咬金手中的筆，輕輕的掉在地上。

    溫鈺連忙走上前去，重新將筆撿回桌上放好。在案前，緩緩的跪下，發自心底的內疚和慚愧，輕輕的叫道：「爹。我回來了。」一切的一切，此時都彙集這聲包涵溫情的呼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