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眼淚，只有兩滴 文 / 文非
經常看電視的周莉颯突然說：「你……你是不是那個演電視劇的關……關什麼來著？對不住，我給忘了。」
「關琳琳。」「哦，對對。你演得不錯，我挺喜歡你。」「您過獎了。不過我已經幾年沒演戲了，唉……不說這些。」彷彿有些難為外人道的苦楚，她不願意繼續談論自己的事業，迅速把話題轉歸買賣之上。
介紹了她的李姓私人律師，兩人隨後就領著齊老三人在四合院裡逐屋逐屋仔細看，嘴裡不停的說著這房子的諸多好處。雖然稍嫌誇張，但齊老和亦非對照親眼所見，都覺得他們並沒有信口胡說，說的內容基本都是言有所指、有根有據的。
整個四合院成規則的長方形，坐北朝南，共有四進，縱向排列，佔地在兩千平米左右，比齊老的四合院大了足足近兩倍。
形制和一般四合院相同，不同的是大，什麼都大，不但大，還多。房間大而多，總共五六十間屋子，最小的都在三十平米以上，還不算那二十多個洗手間和浴室；庭院也更大更多，除了進大門的前院較小，後面三進院落中間的三個院壩，每個都足有兩百平米，另外還有一個可停下五輛小型車的車庫。
北房都是兩層，而東西兩廂則都是平房，這樣設計的目的在於不遮擋陽光，讓院內的絕大部分地方都能得到充分的日照和光線。
後面三進院落，每進都在側面開了個小門，這樣一來，不但三個院子裡住的人出入時可以互不影響，同時也省了許多路途，特別是住在最後一進的人，不必每次出入都非要繞大圈走大門。
裝修方面不惜工本，精雕細琢。大部分房間內都是多層柚木實木地板，雕花實木門，鏤空實木窗，畫柱雕樑，漂亮異常。但在亦非和齊老的眼裡，卻覺得有些地方的裝飾過於繁複，斧鑿之痕太重。
不過這無礙於他們對整個四合院的良好觀感，那些不滿意的細處以後慢慢來改就是。兩人一路看一路商量，等轉完整個院子，他們基本上已經定下了，只要價格能談攏，就買下來。
亦非給易老打了個電話，詢問房屋產權方面是否存在問題，易老給了他肯定的答覆，並估計這房子房主的賣價在一千兩百萬左右，他覺得很合適，接著又笑，說其實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這個價格應該說非常划算。那麼就是有人情在裡面咯？亦非非常明白這其中特務局的關係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掛上電話，亦非對關琳琳說：「關女士，請你開個實價吧？如果合適，我們就買下了。」關女士笑吟吟的看著他：「這處四合院佔地約兩千平米，建築面積近三千平米，我買的時侯每建築平米四千元，加上裝修三百多萬，總共用了超過一千五百萬。我是新房買過手的，在這裡住了才不到兩年時間，現在基本上也就等於是新房。而且這兩年房地產行情漲得很快，所以價格上沒什麼大的變化，我的公開報價仍是一千五百萬。不過呢……」說到這裡，她朝亦非拋了個媚眼，亦非沒反應，卻惹來齊老詭異的笑容和周莉颯杏眼圓睜的怒視。
她乾咳一聲，收斂了幾分：「不過，你們是何部長介紹的朋友，而且我看咱們也挺有緣的，我就再給你們八折，零頭不要了，你就給一千二百萬如何？小兄弟，姐姐很大方吧？」
周莉颯一聽她這樣沒羞沒臊的和亦非套磁，更不樂意了，可以她的性格又不好意思立即反唇相譏，只好不停的拿眼睛蜇她，想讓她自己知趣，放規矩點兒。關琳琳恍如未見，眼睛在亦非身上掃來掃去，那陶醉的表情，彷彿欣賞一件藝術品。
亦非估計何部長應該是易老的熟人，可能這處房子的信息就是他提供的。
「一千萬吧，一千萬我們就買下。這裡雖然可能的確值你說的那個價，但很多地方我們都不大滿意，需要再改，所以還得花錢。而且一千萬不是個小數目，把這麼大筆現金一次性湊齊付給你，這對我們來說已經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了。如果超過這個數我們就比較困難了，可能想買也買不成。所以請關女士再考慮考慮，一千萬，如果同意我們立馬辦理過戶手續，立刻現金過帳。」亦非一臉正色侃侃而談，齊老和周莉颯聽他信口胡謅，都感好笑，但此時必須得忍住。
關琳琳顯得有些為難，可能亦非提出的這個價格有點兒超出她的底線。她又看了亦非兩眼，道了個歉，轉身過去和她的律師走到一個挺遠的角落裡低聲商量。
亦非沒有運功偷聽，但憑他不運功也十分敏銳的聽力，他還是隱約聽到了一些：「……何部長……得罪……急……現金……周轉……關係……有好處……」商量了一陣，關女士過來伸手和亦非相握：「姐姐今天交了小兄弟這個朋友，一千萬，成交。」
時間還早，他們決定立刻到房地局辦理過戶手續。關琳琳和她的律師開著寶馬在前，亦非三人開著捍馬跟在後面。
齊老笑：「小非，想不到你還挺會做生意。」周莉颯也說：「是啊，一下子就給人家砍掉了五百萬。阿非，你真厲害啊！」不知道從什麼時侯起，周莉颯對亦非的公開稱呼從「小非」變成了「阿非」。這個在常人看來不足為奇甚至不以為意的變化，卻蘊藏著周莉颯複雜的心思，個中味道，連她自己恐怕都難以盡訴。
「那三百萬可是她自己砍掉的，我只砍了兩百萬。這房子只能算它本身的價格，裝修費用不能算在裡面，或者算也只能適當的算一點兒，比如中央空調和其他基本設施的費用。裝修是很個人的東西，前一個住戶喜歡的，後面的住戶不一定喜歡，不喜歡就得重來，重來就要花錢，有時候比新房花得還多，那麼你又怎麼能把裝修費用全部轉嫁到買家身上呢？這是不對的。所以她這房子的價格，刨去她虛誇的部分，最多只能按照一千兩百萬來算，她不是給我們八折嗎？那就是九百六十萬，再加上一點裝修款，整一千萬，我可一點兒沒虧她。」亦非一本正經，說得頭頭是道。
齊老笑罵：「鬼靈精！老易都說一千兩百萬就很划算了，你倒好，一下子就給人把全部零頭都砍了，還說沒虧人家。嘿，你知道嗎？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在這個位置，新的這麼大的四合院，沒一千七八百萬根本想都不要想。即使是住了幾年的二手房，也至少得要一千五百萬以上。你小子，這次又大賺了一筆。」
亦非笑：「其實我當時也就那麼一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如果她不答應，不要說她出的一千二百萬，一千三百萬我都會買。誰知她就答應了呢？這可不能怪我。不過，我估計她話裡提到的那個何部長起了很大作用，她可能很重視跟這個何部長的關係。另外，她和律師商量的時侯我聽到幾個字，我猜她可能手頭正緊，急需現金周轉。這樣綜合起來看，她答應這個看似十分吃虧的價格，其實也是形勢所迫再加另有所圖，這裡少收一點兒錢，以後自然能在其他地方賺回來，她並不算真的有多吃虧。」
齊老點頭：「分析得很有道理。」周莉颯眼兒媚媚，瞟著亦非：「什麼啊，我看是咱們家阿非的美男計起了關鍵作用。」齊老大笑。
亦非趕緊聲明：「我對她可沒假半點辭色。」「對啊！現在就流行裝酷嘛！」周莉颯嬌聲曼語。亦非無語，齊老笑聲更大。
一切房產資料齊備，又有專職律師負責辦理，很快，所有手續全部完成，一千萬龍華幣也已劃入了關女士指定的賬戶。
臨別，她緊緊抓著亦非的手，臉上嘴裡滿是不捨：「小兄弟，我的名片你可收好，以後一定要來找姐姐，有事沒事都可以。」亦非「哦哦」的敷衍，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關琳琳無奈，拍了拍他的手，終於放開，頗為黯然的說：「唉，你這個小兄弟，大概是看不上姐姐，那姐姐也不勉強了。」亦非覺得不好意思，於是說：「哪裡會？等有機會的時侯我一定拜訪。」關女士這才高興了些，然後同齊老、周莉颯告了別，和她的律師上車離去。亦非三人隨後也驅車回家。
晚飯過後，等小茹做完了作業，亦非帶著她到了小婉的租住屋。一進屋，秦方就撲過來拉著他，連連問他到哪裡去了，為什麼現在才來。
她親暱的神態動作讓亦非有點尷尬，因為其他四個女孩都在旁邊看著。不過她們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顯然這樣的情況早在她們預料之中。
關於昨晚發生在秦方身上的事，小茹已經在來的路上從亦非口中知道了，而其他三個女孩，想來秦方自己應該已經告訴她們了。
亦非讓大家都坐下，芳子和櫻子沒坐，她們說要去泡茶。這次用的就不是芳子的極品大紅袍了，只是市面上都能買到的高級一點兒的龍井。而這種茶葉用玻璃杯來盛正合適。
亦非笑笑：「芳子，看來你慢慢的在學會節約了。」芳子拿著開水壺往各人面前的玻璃杯沖水：「主人的教導芳子總是要牢記的。」聽芳子稱亦非為主人，秦方有點吃驚。
亦非微笑著說：「秦方，今天休息了一天，精神好多了吧？」秦方點點頭：「好了，差不多已經完全恢復了。我其實沒什麼的，我現在擔心的是家裡，怕嚴家真的會去找我父母的麻煩。」
「這個你不用擔心。昨天我就說過，嚴厲的仇人是我，一般不會去找你家裡的麻煩，更不敢傷害你的家人。按照特務局處理密界內部、異者之間衝突的原則——小事不問，大事看理，你父母和嚴家定下的婚約特務局根本不會管，而我廢掉嚴海濤雙手的事是大是小還很難說。我是特務局行動顧問，給嚴厲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告我，因為他知道告也白告。說穿了，不管是東方的密界還是西方的暗界，起決定作用的潛規則都是一樣，那就是強者為尊，當然，這個強也必須是超出一般限度的強。你知道，我的功力是符合這個強字的。所以，只要嚴厲膽敢傷害你家的人，那我就佔了理，我就師出有名，殺了他嚴厲也就那麼一回事兒。嚴厲幾十年的老江湖，他非常明白這一點，秦方你的父親對此也應該是很清楚的。因此你完全用不著為家裡擔心。你要覺得不放心，那就時不時的打個電話回去問問。當然了，如果你還是想回去也沒問題，我想你的婚約應該已經取消了，你爸爸也不會再把你關起來了。」
秦方聽得有點暈：「你……你是特務局的人？還是行動顧問？我怎麼不知道？上次你沒告訴我這些。」
「上次你來的時侯我還只是特務局的一個小幹事，對這個職務我根本沒怎麼放在心上，所以就沒告訴你。而成為特務局行動顧問是在你走之後發生的事。」
秦方欣喜點頭：「好啊，真好，那我就放心多了。想不到啊，你小子真行！我在家裡跟我媽他們說你是大高手，他們還不信，說我那是為了跑出來瞎編的，還說我整天做白日夢，你不知道，當時可差點就把我給氣死了。」她翻著白眼又嘲諷又鬱悶的表情把大家逗笑了。
亦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著說：「其實還遠不止這些，你走之後，我這裡發生了好多事。」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著秦方美麗的臉龐，誠懇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感動、一些不忍心：「昨天晚上聽到你跟你爸說……說非我不嫁，我真的很感動。我沒想到才見了兩次面，你就對我……鍾情到這種地步，我實在是有些慚愧，更受寵若驚，但是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現在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你應該知道的事，我不能瞞著你。這些事中既有你走之前就已經發生的，也有你走之後發生的。本來應該昨晚立刻就告訴你的，之所以當時沒說，一來時間不合適，二來你剛受了不小的刺激，精神狀態不好，加上一路逃跑，身體也十分勞累，如果馬上告訴你的話我怕你受不了。現在差不多了，我想你應該可以正常的分析判斷一些事情，然後作出一些決定。」
秦方楞楞的聽著，感覺越來越緊張。小婉輕歎一聲，端起秦方的茶杯遞到她的面前：「秦方，喝口水吧，沒事兒的，只要你放開點兒就沒事兒。」秦方接過玻璃杯，小口喝，眼睛在在座的幾個女孩身上掃過，突然覺得自己早就應該明白了。
亦非指指坐在他身邊的小茹：「這個女孩叫周蔓茹，她和另外一個叫齊嘉穎的女孩，在你到我家去給我做針灸之前就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齊嘉穎在天京市區的學校住讀，週末才回來。」
他又指了指小婉和芳子、櫻子：「她們三個你已經認識了吧？如果你對我昨晚半夜從窗戶進到一個全是女孩的屋裡的行為有所懷疑，那麼你的懷疑沒錯，她們都是我的女朋友。不過她們中間有所區別，芳子目前還只是我的僕人。你剛才也聽到了，她叫我主人。但是對我來說，還真是很難把一個女孩真的當僕人用，所以，她差不多也是我的女朋友。」
芳子簡直心花怒放，眼睛裡的桃紅色心心一陣亂冒，飛啊飛的直往亦非飄去。可飄到半路上，橫空伸出一隻晶瑩的小手，「光」的一下就給她全部扇了回去。小茹嘿嘿陰笑：「不要太得意啊！」芳子鬱悶，嘟嘟嘴：「嗯吶，小茹小姐。」
聽了亦非的一番話，秦方差不多已經傻掉了。她先前雖有所準備，但她想可能這屋裡有一個會是亦非的女友，卻著實沒料到在場的四個竟然全是。
看看眼前這四位妙齡佳人，個個都不比她差，有的甚至比她更美。就是那個，那個正嘿嘿陰笑著教訓芳子的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秦方敢肯定，這個現在已經美得令人目眩的少女將來長大了更不得了，絕對的傾國佳人。她環視一圈，低下頭，沉默不語。
亦非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事情就是這樣，都擺在你面前了。如何取捨，決定權在你手上。嗯……秦方，我還必須得承認，我對你雖然喜歡，但還是遠遠比不上你對我的。你回家這麼久沒回來，電話也不通，我就想到你可能出事了。可我只是到醫院去問了問介紹你給我看病的那個董副院長，問他知不知道你家在哪裡。沒得到結果，我也就算了，居然沒想到可以去特務局查你家的地址。特務局有龍華幾乎所有一般異者個人及其家庭的檔案，如果我去查了，你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不會被關這麼久，昨晚的事也許就不會發生了，你和你父親也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我只能說，我感到非常抱歉，我對你的關注太不夠了。秦方，我說這些可能會讓你難受，但是又不得不說。同時，你也要清楚，我這樣說並不是拒絕你，而是尊重你。希望你在知道一切的情況下作出一個明確的決定，我覺得有些事還是盡早作出決定的好。我知道，並不是所有女孩都能像小茹、小婉她們那樣接受這種事。如果你接受不了，也好早些……」亦非的話沒說完，但意思誰都明白。
小茹、小婉、芳子甚至櫻子，這幾個女孩都有些埋怨亦非，埋怨他對秦方的無情。與之相對的，她們又覺得自己很幸運，她們已經早一步抓住了他的心。即便像櫻子那樣的情況，她自己也覺得是好的，她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雖然她明白亦非對她的愛還很不夠，但她覺得只要自己願意，她寧願聽不到亦非說出這樣的話、寧願不作出秦方那樣的選擇，她寧願就那麼不管不顧甚至不明不白的把自己交給他，總之愛就愛了，愛了再說。
同時，亦非話裡表現出的敢於擔當、敢於解剖自己的男人氣概以及尊重女孩的性格也讓她們感覺很特別，感覺亦非這個人很特別。這事要擱在其他男人身上，多半都會瞞著秦方，把她搞定之後再說。你想啊，秦方那麼美，有多少男人會拒絕這樣的女孩投懷送抱？所以，此刻幾個女孩望著亦非的眼睛裡充滿了愛慕，除了愛慕還有崇慕。
秦方一直無語，就這樣捧著茶杯低著頭已經好一陣了。小婉有點擔心，就拍了拍她的肩：「秦方，秦方，你沒事吧？」見沒反應，小婉正想去搖她的身子，就聽「咚，咚」兩聲輕響，水滴入潭的聲音。
屋裡很靜也很亮，大家都聽到了，也看到了，看到秦方手裡捧著的茶杯隨著那兩聲輕響蕩起了兩圈漣漪。原來是秦方的眼淚滴進了茶杯裡。
大家都歎氣，正想著如何安慰秦方才好，可秦方卻抬起了頭，美麗的臉上半點淚痕也沒有，而且她還在笑：「我說亦非小子，你都說了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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