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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佳人入畫 文 / 文非

    下午剛放學,亦非接到了小婉的電話,說是找到一處不錯的房子,現在已經租下來了,要他過去看看。於是亦非帶著小茹一起到了小婉說的地址。

    這裡離學校和齊老家都只有十多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位置很合適。房子在一棟六層高的居民樓的第三層,三室兩廳,客廳臥房都還算寬敞。整套房間的面積估計應該有一百一十多平米,傢俱電器一應俱全。不過裝修上沒什麼特色,平平常常,甚至有點俗氣。

    轉了一圈,總的來說,亦非還算挺滿意,畢竟不是自己家,只是打算暫住一段時間,用不著要求太高。

    小婉挽著亦非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關於今天找房子和這房子本身的一些瑣事,眉眼中皆是笑意:「……當時我就看上了這套房子,各種設施齊全,主要的傢俱電器都有,寬敞乾淨,搬過來就可以住人。我覺得很不錯,到時候再好好佈置一下,應該會更漂亮。可就是覺得太貴,每月要四千的房租,天,快趕上我工資了,還要另外收八千的押金。於是我就要走,房東忙拉著我說價格還可以再降降,如果我真要租,就最低價,三千,不能再降了。我還是覺得貴,裴君卻說差不多,這個價格合適,要在天京市區或者近郊,這樣的房子起碼得要六七千。房子本身就不錯,加上周邊環境也很好,鬧中有靜,離你家又不遠,他堅持就定了下來,還一下就交了半年的房租……你看這裡我放幾個盆景,那裡掛上一兩副畫,是不是就會大變樣?……」

    隔著亦非,小茹也不時給小婉提提意見,還要下了一間臥室,說是她的了。裴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小婉和小茹親暱的拉著亦非走來走去,東說西說,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他心中奇怪:為什麼一個個如此美麗驚人的女孩都不介意和其他女孩分享愛人呢?轉了一回心思,啞然:或許像亦非這樣的異者,是不能用常人的標準去加以比照的吧。

    亦非叮囑小婉:「婉兒,做清潔請鐘點工,回家搬東西請搬家公司,千萬不要自己幹,要當心身體。你現在雖然身體好了不少,但心臟病總還是很麻煩的,萬事都要小心,知道了嗎?」小婉笑瞇瞇的點著頭,抓著他的手越發的緊。

    看這裡的事情差不多了,亦非和小茹就準備回家。他說是要回去給小婉畫幾幅字畫什麼的,拿過來裝點房間。

    小婉抓著他不肯鬆手:「非,今天我這也算是喬遷新居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吃頓飯慶祝一下?我馬上去買菜,今晚就在這裡吃飯吧。」

    亦非看了看時間,搖頭:「算了,時間不早了,你還有不少事要忙,做飯就不必了,別累著。等你這裡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我們再說吃飯慶祝的事。反正馬上就到元旦節,到時候叫上孫耀和胖子,大家一起來慶祝一下,好不好?哦,對了,我和胖子還有菲兒他們都說了,星期六晚上在煙華酒店聚會,到時候我來接你。」小婉有點不高興,但還是點了點頭。

    亦非握握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好了婉兒,別不高興,以後機會多的是。找個時間我單獨來給你慶祝,順便把那什麼事辦了,好不好?」

    他說得一本正經,小婉沒聽明白:「要辦什麼事?為什麼要那時候才辦?現在辦不可以嗎?」

    亦非很吃驚:「現在辦?不好吧?再怎麼說這種事也不好當著其他人做吧?婉兒,你可要想清楚,就是那天你說要我跟你到你家去做的那事哦,真的要現在辦?」

    小茹在旁邊吃吃笑,小婉臉都紅透了,甩脫亦非的手,在他身上一陣狠拍:「你怎麼那麼壞?裴大哥在這裡你也說這些,我打死你這個壞小子!」

    鬧了一陣,亦非怕她累著,就捉住她的手,不准她再動彈。然後對樂呵呵看著他們的裴君說:「裴大哥,後天晚上你安排好班次,叫上范傑一起來,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地方。」裴君答應了。

    跟小婉和裴君道了別,亦非和小茹出門回家。路上,見小茹的情緒有些低落,亦非問:「小茹怎麼了,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小茹歎氣:「哥,有時我真是想快點長大,快點到十六歲,然後我們就可以做那什麼事,就是真正的戀人了。」亦非失笑,原來是為這個。

    他把小茹摟在懷裡:「傻丫頭,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是真正的戀人,你知道哥心裡對你是怎樣的吧?」小茹癡癡的望著他:「知道。我這不是擔心,只是有點著急。我到十六歲還有一年多,這段時間你可以和嘉嘉姐姐那樣,和小婉姐姐那樣,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姐姐會中了你的毒,和你那樣。她們都可以,唯獨我不行,所以我很不甘心,想起來就很不舒服。」

    亦非說:「別傻了。你知道嗎,你嘉嘉姐姐就說過,她就恨不得和你換個位置,說她很羨慕你,沒想到你卻在羨慕她。其實有什麼啊,我倆天天都在一起,隔三岔五的,做的那些動作和那事也差不了多少,有什麼好羨慕的?你要真覺得不滿意,哥答應你,到你滿十六歲後好好補償一下,把這兩年的期待之苦全給補回來。就怕你吃不消,到時又不幹了。」

    小茹媚了看亦非的眼,揚了揚秀眉:「儘管來就是,怕的是小狗。到時候看誰厲害?看誰吃不消?……唉呀,哥,你別說了,再說我就要受不了了。」亦非笑吟吟的:「嗯,不說了,哥也快受不了了。」

    晚飯後,亦非到齊老書房,攤好宣紙,小茹在旁磨墨伺候,就準備開始給小婉的新房畫畫。齊老見他要畫畫,樂開了花,早跟著過來看了。

    亦非看書快,做題快,畫畫同樣驚人的快。二十分鐘,他一口氣就畫好了六幅水墨國畫,都是花鳥蟲魚,山水林石之類。想來,把這幾副畫酌情掛在那房裡合適的地方,看上去整個房間的味道就會大為不同了。

    亦非畫好一幅,小茹就小心的捧著移到一旁的長條幾上攤好晾著。齊老一幅一幅的仔細看,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

    亦非的畫深得國畫三昧,大寫意與工筆完美交融,並意境中另有從所未見之超拔。意存筆先、畫盡意在,細細玩味,其中還蘊涵著某種孤曠高遠、神魂其中的莫名氣韻。

    齊老想不出應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他的感覺,他覺得沒有合適的詞可用。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充滿神韻。

    無論花鳥蟲魚,山水林石,乍見之下,誰都知道是一幅畫,畫上的東西並不那麼顯得很真實;但再看第二眼就覺得不對了,好像又都是真的,甚至是活的;再仔細看,似真非真,似活非活。

    當你有這樣的感覺時,你其實已經陷身於畫中了。到最後,你再也無法分辯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或者說你會覺得你看到的畫中之物確確實實是真正存在的東西。於是到醒過神來的時候,齊老竟有經歷了一番神遊之感。

    他大歎奇妙,越看越是喜歡,越看越是激動:「啊……哈……驚世之作!這畫要拿出去,豈不要羞煞那些大師。怎麼得了,怎麼得了!小非啊,上次你畫的《擒龍手》和《大慈大悲如來千手印》的冊頁,看上去只覺得技法高妙嫻熟,卻沒有這樣……有神的感覺,這是為什麼?」

    亦非想了想:「那種東西,不過照搬記憶,我根本沒用心畫。這幾幅畫是我自己的創作,是用心畫的。國畫嘛,就講究個『意』字,我想可能是這個原因。」齊老大表贊同,認為一定是這個原因。

    看齊老如此喜歡他的畫,想起早就答應給齊老好好畫一幅畫,卻因為覺得沒有合適的創意而一直未能兌現,亦非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說:「爺爺,我現在給您畫個歲寒三友的條幅吧。您拿去隨便掛掛看看,上次我答應您的好好畫一幅畫仍然算數,這歲寒三友條幅不算在裡面,好不好?」齊老大喜,連聲答應著,把小茹拉開,他要親自給亦非磨墨。

    這幾幅畫,亦非畫得更用心。但再怎麼用心,他的速度仍然慢不了多少。很快,歲寒三友松竹梅就躍然紙上。

    齊老喜不自勝,愛不釋手,生怕有一點走墨,小心翼翼的平捧著拿到條幾上攤好。攤好了,再一幅幅仔細觀賞玩味。這松竹梅三條屏比剛才那些畫更加有神,齊老立刻就陷了進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畫在那兒發呆。

    見小茹神色有些擔心,亦非笑笑說:「不要緊。才見我畫的人都這樣,多看幾次就好了。我記得以前有段時間我決定不再畫畫了,因為有人說我的畫有妖氣、有鬼意。他們說一見到我的畫就會陷入其中,很久才能回過神來,這種畫哪裡是人能夠畫出來的?還說畫畫的人不是妖就是鬼?我非常生氣,於是就跑出去,把流傳在外的我所有的畫都偷了回來,連同家裡放著的一起,全部燒掉。不多,總共十多幅,流傳出去的就更少,只有三五幅。外界知道我的畫的人非常少,都是和師傅們有來往的人。師傅們有幾次送禮就拿我的畫去應付。結果沒送出去多久就被我偷了回來,所以我在書畫上的名聲只在他們中間傳播,外界不知。說我的畫有妖氣鬼氣、我是妖鬼的人就是其中一個。燒了畫之後,師傅們都笑我,說我小孩脾氣,過於著相。想了一陣,我恍然大悟,我為什麼要去管別人怎麼說呢?要說就由他說去,只要我自己心中有所堅定,其他都無所謂。何況我的畫雖然容易讓人有短暫的迷失,但對迷失的人卻不會有任何的妨害,哪能跟妖鬼扯上關係?想通之後,我取消了之前不再作畫的決定,還有了意外的收穫,我的《自然天功》因為這種了悟而晉級到第七層。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把我的畫送過人。」亦非娓娓道來,迷茫中有幾分傷感。

    小茹自然知道他為何傷感,忙引開話題:「那我看你的畫怎麼不覺得有什麼迷失的?只是覺得好看,畫得很好而已。」

    亦非說:「你年紀小,閱歷不多,在書畫方面也沒什麼經驗,更沒用心去看。等過一陣,和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自然能夠看出來。」

    小茹嬌笑:「什麼啊?說起來你好像有多老似的,也不過就比我大兩三歲最多三四歲而已,神氣什麼呀?」亦非笑了,擰她的臉蛋,小茹不依,也伸手揪他的耳朵。

    看時間還早,畫剛才那些畫總共才用了四十多分鐘。亦非想了想,提筆展紙又畫起來。一直到畫完,小茹才最終看出來那是什麼。

    她掩嘴驚呼:「呀,是小婉姐姐。真是……真是太美了!」那是身著古裝的歐陽小婉站在水榭之上。也許是早晨,空氣裡氤氳著靄靄霧瀾、淡淡水汽,歐陽小婉寬袖長裙,發綴珠翠,宛如霧中仙子。

    她一手扶著朱紅立柱,一手捧胸,秀眉微蹙,檀口輕張。裸露的一段藕臂,其白勝雪,晶瑩玉潤,卻稍嫌單薄瘦弱。似乎胸口有些疼痛,站立不穩,正將坐而未坐。楚楚動人的神情中,半睜的鳳眼斜睨畫外之人,欲訴還休。種種傳神之處,無法盡訴言表。這回小茹很快就陷進去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亦非拍拍她的肩:「小茹,怎麼樣?這回知道為什麼有人說我的畫有妖氣鬼意了吧。」

    小茹長吁一口氣:「好美,真是太美了,像做了一場夢。這幅畫就跟真的一樣,我剛才覺得自己突然進了畫裡面,彷彿還拉著古裝的小婉姐姐到處轉了一圈。可現在想來,畫中的小婉姐姐那麼美,那麼有神采,還有種說不清的氣質,真正的小婉姐姐有這麼美嗎?」小茹皺著眉頭喃喃的說。

    過了一會兒,她肯定的點點頭:「嗯,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這麼美。這幅畫把小婉姐姐的內在氣質和神韻全部都表現煥發出來了,所以看上去好像變了個人,變得更美了,其實呢,她還是小婉姐姐。只不過現實中,小婉姐姐的很多美麗都是內斂的,不那麼容易看出來。」這就是龍華國畫尤其水墨畫與西方油畫之不同了。國畫講究意境、講究神韻,而不刻意追求形似。亦非把龍華國畫的這種精髓發揮到了極致,但卻又融合了工筆畫法,如此形似且神似,神似又超越形似,因而才讓小茹覺得既像又不像,不像卻分明就是。

    自言自語完了,小茹小臉一沉,拉住亦非的手臂猛搖:「我才不管妖不妖鬼不鬼的。我不幹,你只給婉兒姐姐畫,為什麼不給我畫?」亦非說:「誰說不給你畫,馬上就畫。」小茹這才回嗔作喜。

    又花了三十來分鐘,亦非畫出了三幅古裝仕女圖,其中的人物正是小茹、嘉穎和周莉颯。

    小茹哇哇的叫個不停,高興得不得了:「我有這麼美嗎?哥,在你心裡我是這樣的?咯咯,太好了,我好幸福……哇,嘉嘉姐姐也這麼美。不得了,還有媽媽,真是太美了,酷斃了,颯透了,我要嗝兒屁了,沒治了,冒泡了!」她興奮得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什麼稀奇古怪的詞都出來了。

    但為了避免再次陷入畫中,後面的幾幅畫,她都沒敢仔細多看。可齊老又中招了,他剛從歲寒三友中醒過味來,轉頭就看見了畫中的歐陽小婉,剛說了一句:「這誰呀,仙女?」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只管進畫裡面看去了。

    十多幅畫攤在書房裡,到處都是。亦非拍了一下手掌:「好了,差不多夠了。小茹,把畫捲好,從已經晾乾的開始,明天拿去裱一下就可以用了。」

    說完就要動手,正沉迷於幾幅絕美仕女圖中的齊老卻揮揮手:「不要收,等待會兒乾透了我來收,我想再看一會兒。也不用你們拿去裱,該幹什麼自個兒幹什麼去。你又沒什麼熟人,要是找了個不三不四手藝差的人來裱,豈不是糟蹋了?所以還是讓我來吧,你不用管,到時候我叫你來拿,估計過兩三天就可以了。」沒想到齊老看似出神,卻還能聽見亦非說的話。

    亦非也正嫌裱畫麻煩,齊老攬過去當然是求之不得:「呵呵,那就謝謝爺爺了。哦,爺爺,先不要把畫的事告訴嘉穎和周阿姨她們,我想到時候給她們一個驚喜。小茹你也是,不要忍不住先告訴你媽媽了。」小茹高興的答應,連說不會,而齊老這次卻沒答理,只是略點了點頭,顯然又神遊畫中去了。

    和小茹回到他的房間,亦非打開電腦處理公務。今晚小婉搬家沒去公司,他也懶得去了。這兩天已經沒那麼忙了,在家用電腦遠程指揮是一樣的。

    小茹的高興勁兒還沒過,一邊做作業一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什麼嘉嘉姐姐看到了畫會如何如何高興啊,什麼沒想到亦非把她媽媽也畫上了呀,媽媽真是大美女呀,等等等等。畫幾幅畫就能讓小茹這麼高興,亦非很欣慰。他一邊操作鍵盤鼠標,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小茹聊著。

    夜深人靜之時,亦非抱著小茹送回了她的臥房。把她柔軟苗條的身子放到床上。房裡沒開燈,亦非同樣視若白晝,給小茹只剩內衣褲的身上套上睡衣,蓋好被子,然後把她的外衣褲理好,該掛起來的就掛到衣櫃裡,其他的疊好放在床頭櫃上。

    坐在床邊,他理了理小茹額前凌亂的頭髮,搖搖頭,笑著擰了一下她的翹鼻子。這小妮子,做完作業後就瘋狂起來,可能是因為今天下午他倆說的那些話,也可能是因為她爸爸的事得到了徹底解決,又或者是因為亦非心中的她在畫中顯得那樣超凡脫俗的美麗,也許這三者皆有。

    在亦非看來,可能在這之前小茹並不真正瞭解她父親,只知道她父親經常打罵折磨媽媽,對媽媽不好,而其他事應該是不知道的。

    今天突然聽到她父親說的那些話,推想到他以前很可能在媽媽身上犯下了一些遠遠超過打罵的惡行,以及他在中村芳子面前的無恥嘴臉,才真正瞭解到錢海是怎樣一個人,才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表面上,小茹對錢海是恨之入骨,甚至想殺了他,但亦非知道,與此同時,她的心裡也是非常痛苦的。無論誰,如果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樣一個人都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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