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少年如風 少女如火 (下) 文 / 月影無聲
龍紋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十八歲，懂的已經很多了。
幼兒園，小學，初中，到現在的高中，他有過許多女同學，比他高的，比他矮的，比他胖的，比他瘦的，比他白的，比他黑的，比他好看的，比他難看的……
從電視劇裡，電影裡，動畫片裡，他也見過許多女生女人女孩兒……
十八歲，春心萌動的年紀，早已開始欣賞異性，但龍紋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孩子。
美麗，在這時在龍紋的腦海裡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詞彙，而變成了一個具體的形象，一個女孩兒的形象，從頭髮眉毛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龍紋的心中清清楚楚，這就是美麗!
美麗美麗美麗美麗美麗！
龍紋的腦中一暈，臉馬上漲的通紅。雙手緊張的不知道怎麼放。
但他馬上發現，不光是雙手沒地方放，雙腳也沒地方放。
因為他，正被這美麗的女孩兒拎在手裡。
「拎」是個輕鬆的詞兒，手裡拿著一些比較輕的東西才會用拎來形容，比如漂亮的女孩兒手裡拎著一隻小巧的包包。
女孩兒的個子應該不矮，身材很纖細，可偏偏奇怪的是，她用一隻手就捏住了龍紋的脖子，把他「拎」在了半空，而且輕鬆的就好像拎著一隻包包！
而她，正睜著又大又圓又亮的一雙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他。
看完了正面，居然又把它轉了半個圈，看後面。
龍紋知道自己的體重，雖然不是很胖，但一個漂亮纖秀的女孩子……
龍紋心裡驚艷的感覺立刻變成了害怕，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火焰，冰水，現在又是一名絕色的怪力美女。
「我是在做夢，我是在做夢，我是在做夢？」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可為什麼脖子會痛？」
龍紋在心裡默默的念道著。
但接下來又是極甜美清脆的聲音，讓他回到了現實中。
「喂……大笨蛋!睜開眼睛!」緊接著，身子一輕，又摔回到地上。
龍紋的背部先著地，卻沒感覺到疼痛。睜開眼睛一看，眼前還是那張明麗無慆的臉，從這個角度看去，女孩兒的身材越發的纖秀，穿著紅色的緊身運動衣，火紅色的頭髮散散的在腦後紮了個馬尾巴，皮膚白皙的如奶油一般，瓜子臉，眉目如畫。剛才抓住自己脖子的手抱在胸前，神色靈動，微有鄙色。
龍紋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站直軀體，發現那女孩兒只比自己矮一點點。
那女孩兒依然在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龍紋的臉色緋紅，十分的窘迫，問道：「喂，你看什麼!」
那女孩兒頭一歪，馬尾巴一動，顯得十分的調皮，小嘴一撇：「瞧你這個大笨蛋啊。不但是個笨蛋，還是個沒禮貌的傢伙!」
龍紋辯解道：「我沒禮貌……不……不是啊。」
「還說不是？和人說話連招呼都不打，就光喂喂的，這算有禮貌麼？」
龍紋懦懦的說：「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另外你剛才不是也用『喂』的嘛。」
「還敢狡辯？這麼大的人了，剛才我救了你的命，連句謝謝都不說，而且連句尊稱都沒有!」
「救了我？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啊，那……謝謝你……要是用尊稱……行，那謝謝你，大姐。」
「大姐!」女孩兒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聲音比剛才又高了三度。「我有那麼老嗎!」
龍紋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女人總喜歡別人把自己的年紀看的很小。古今中外無不如是。
「不是……我說錯了，是小姐，是小姐。」
龍紋並沒有意識到當時「小姐」兩個字在社會上指的是那些靠出賣身體換取金錢的風塵女子。不過幸運的是，那女孩兒顯然也不懂。不過，對方依舊不滿意。
「什麼小姐小姐的，要叫殿下!我是公主殿下!」
「什麼……公主？還……殿下？」龍紋有些迷糊。
「對，叫我公主殿下！算了算了，和你這種大笨蛋計較這些也沒用。我問你，你叫龍紋？是王律師帶你來的？」
「是的。」龍紋站穩了身子，神智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心中仍然驚訝無比，開始低頭思索自己這幾分鐘內的經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女孩兒顯然看了出來：「喂，大笨蛋，不用想了，你是想不明白的，真搞不懂怎麼會挑你這麼個廢物!」
「廢物麼？」龍紋的心裡一緊。確實，自己應該是個廢物。
「帶他上來!」空中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
聲音極其濃厚雄壯，龍紋嚇了一跳，這才記起自己是在一棟別墅裡，聲音應該是從樓上傳下來的。抬頭向四周望去，見這裡不過是間標準的客廳，不過裝飾豪華，腳下軟軟的鋪著厚厚的地毯，看樣子相當高級。
可剛才的火和水？龍紋的心裡依然充滿了疑問。
女孩兒一轉身，背朝著龍紋，說道：「喂，大笨蛋，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跟我來吧。」
說完，朝右手邊的樓梯走去。
龍紋默默的跟在後面，慢慢的走上了二樓，心裡默默的思考著，心跳雖然慢了些，但一時千頭萬緒的，根本平靜不下來。
到了二樓是短短的小走廊，一共有四個房間，那女孩兒推開了南面的一扇門，龍紋跟著她走了進去。
房間很寬敞簡潔，除了一張方桌和幾把椅子沒什麼其他特別的裝飾，南面是很大的落地窗，陽光映得房間裡很明亮，屋子裡除了顯得有些熱，沒什麼特殊。窗前有一隻很大的椅子，一個人背對著門坐在椅子上。身形高大，一頭長髮，而且也是火紅的顏色。
「喂!我把他帶來了，你說的就是這個笨蛋麼？是不搞錯了?」女孩兒聽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怎麼，我們的小公主不服氣麼？」椅子上的人開口說道，聲音雄壯濃厚，正是剛才的聲音。這次說的語氣很輕，但不知為什麼，龍紋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直響。
「我……」女孩兒的口氣顯然有些猶豫。
「你可以再試一次，和三天前一樣，我不會還手，如果你能弄斷我一根頭髮，我就解除契約，還你自由。」
女孩兒的肩膀微微的抖了抖。
「你可以放心全力出手，不用擔心，我會護著他。」椅子上的人說。
女孩兒又猶豫了半天，終於下了決心：「好！」
說出這「好」字的同時，女孩兒雙手一抬，原本的馬尾巴一下子散開，彷彿有風從她身上吹出，一開始是輕輕的，慢慢就越來越強烈，直到滿頭紅髮揚起！
如火！紅髮如火！
「又是火！」龍紋的眼中充滿了驚恐。
女孩兒的整個身體籠罩在火中，無由火起，赤紅之火！
火勢漸烈，女孩兒的身體竟然隨著火勢漸漸的飄浮起來。
椅中的男人連頭也沒回，抬起右手，用手指輕輕的朝龍紋的方向輕輕的一點，漫不經心的一點之下，龍紋看到眼前的空氣竟然抖動了一下，有些扭曲變形，緊接著，一股冰涼的感覺籠罩住自己的全身，沒有剛才那般刺骨的冰冷，只是淡淡的涼意。女孩兒身上散出的熱流接觸到龍紋的身體前，堪堪的燒了過去，如果離遠些看，就會看到龍紋的身體如同籠罩在一個半圓的氣泡中。
漸漸的，那女孩兒身上的火焰幾乎充滿了整個房間，龍紋從後面看過去，她的身影已經模糊不清。終於，似乎到了極限，女孩兒雙手一合，一團火焰出現在女孩雙掌之間，她向上的火焰，似乎都在向這團火集中，而且集中的越來越快，直到女孩兒身上的火焰全部集中到了雙掌之間！這團火從紅轉青，從青轉白，最後從女孩兒雙掌中吐出，緩緩的飛向椅中的男人。火光去的雖慢，但火光周圍的空氣極快速的扭曲變形，而且龍紋分明聽到了如同大風刮過般的呼嘯之聲。
女孩兒和椅中的男人中間只隔了一張桌子，火光和桌子還未接觸，桌子已經開始猛烈的燃燒，龍紋見過木頭的燃燒，卻沒見過木頭會燒的如此之快，幾秒鐘之間，一張好好的桌子已經燒成了灰燼!
龍紋自然不懂，這是紅髮女孩兒至強的一擊！
椅中的男人就保持著剛才的姿式，右手伸出的手指都沒動一下。
火光及體！
龍紋的眼睛一閉，等待著爆烈的場面出現。可過了一陣兒，卻一絲聲音也沒有了。
他睜開眼睛一看，女孩兒身上的火焰已經完全消失，一切如常。滿頭紅髮披散了下來，頭微微的低著，肩膀抽動，竟然在哭泣。
椅中的男人還是沒有回頭，開口說道：「別哭，以你的境界，實在是你們家中的佼佼者，能到這程度，難為你了。你父親由你來履行契約，想必也是對你期望很高，雖然有些委曲你，但對你也是些磨練，去休息吧，我現在要和龍紋單獨談談。」這次的聲音溫和了許多，但聽起來仍然充滿了威嚴。
那女孩兒低著頭，一聲未出的便走出門去。臨關門時狠狠的瞪了龍紋一眼。龍紋正好回頭看他。四目相對，龍紋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對方眼中流露出來的怨恨！
龍紋不禁打了個冷顫。
抬頭望向椅中的男人，對方卻在不知不覺中轉過身子，面朝著他。
龍紋終於見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恩人！
心裡有千言萬語，在這一瞬間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
淚光中，他看清了對方。
年紀在四十左右，身材應該很高大，肩膀很寬，膚色微黑，，面容堅毅，五官輪廓如雕塑一般明顯，長長的紅髮和剛才的女孩兒有的一比，奇特的是紅髮之中單獨有一絡是黑色的。總之，這是個極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怎麼哭了？沒出息，坐下吧。」聲音溫和。
龍紋依言坐下，止住了淚水。
「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有好多問題要問？」
龍紋點點頭。
「好吧。想知道什麼就問，我們有點兒時間聊聊。」
在進這別墅之前，龍紋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從進別墅一直到現在的十幾分鐘內，他經歷了根本無法解釋和認知的事情，所以竟然有些茫然不知從何說起。猶豫了半天，總算問了一句：「你是誰？」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簡單的三個字，卻包含了龍紋心中無數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做什麼的？
你為什麼資助我八年？
你為什麼八年中從不聯繫我？
你為什麼現在要見我？
我進門的時候是怎麼回事？
那女孩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有火？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
問題在龍紋的胸口擁擠著，翻滾著，最先冒出來的卻是這簡單至極的三個字：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