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京中人物 文 / 以文為刀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城之中,位於大鄭國當朝宰相王鈞的府第裡面的一間側室中,宰相王鈞的公子王健正和自己的好朋友錢公子商量著什麼。
這間側室是王健平時在府中用來休息讀書的,位於宰相府的內院之中,平時是決不會用來接待外客的,不過很顯然現在的這位錢公子不在此列。
王健和錢公子今天俱是穿了一間深藍色的長袍,腰束玉帶足踏便鞋,所不同的是那位錢公子的頭上端端正正的戴了一頂黑色的儒冠,冠前鑲有一塊溫和碧綠的美玉,而王健的頭上則是束了一頂束髮的烙金冠,橫插了一支碧玉簪子。
「看好門口,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王健側手招待錢公子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轉頭對等在門口的家人吩咐道。
「是,公子。」家人躬身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等等∼∼」王健將正要退出的家人攔住。
「是,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嗯∼∼一會兒我和錢公子這裡就不用叫人伺候了,有什麼事情我會叫你們的。另外,如果老爺來了,你就高聲通報一聲,知道了嗎?」
「是,公子。」家人又答應了一聲,看看王健再沒有什麼吩咐了,才又退了出去。
王健看著家人推到門外的大門口,才轉身回到側室中的主位上坐下。
「王兄也太過小心了,老爺子都要防備啊!」錢公子坐在椅子上,看到王健的謹小慎微不禁笑道。
「不能馬虎啊!」王健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我也不想麻煩我父親,老人家上了年紀了,每天還要為國事操勞,夠辛苦的啦!就不要再去麻煩他了。」
「是∼∼是。」錢公子依舊笑瞇瞇的點了點頭,「王兄的一片孝心果然至誠,宰相他老人家也確實太勞累了。」
「呵呵呵∼∼!不用再說了。」王健頓了頓口氣,「錢兄,事情怎麼樣了?」
「哈哈哈∼∼!王兄儘管放心,小弟辦事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嗯,那麼鄭倫那小子如今怎麼樣了?」王健說道鄭倫的名字時眼睛中閃過一絲妒恨之色。
「據我們的人回報,我們派到鄭倫隊伍裡的那個人已經和對方聯繫上了,對方在知道了鄭倫他們的行程路線和時間安排後,就已經設下了埋伏,前兩天偷襲了鄭倫的隊伍。」錢公子說道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也不再嘻嘻哈哈,變得謹慎嚴肅起來。
「噢?」王健聽到這裡,不禁略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隨即似乎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又重新坐了回去,「這麼說他們已經交手了,鄭倫······死了嗎?」
「這······」錢公子看到王健剛剛的神態,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冷笑,馬上又變回嚴肅的表情,「據我們的人回報,對方好像只是衝散了鄭倫他們的隊伍,然後追殺著鄭倫跑了出去,至於鄭倫的具體情況,我們的人還沒有準確的消息,不過自從那天之後,鄭倫就失蹤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看來應該······」
「再讓他們去查!」王健截住了錢公子的話,揮了揮手道,「務必要有準確的消息,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機會,讓鄭倫這小子回到了京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務必要在這次解決,決不能讓他活著回來。」
「嗯!」錢公子站了起來,「我這就去安排,王兄儘管放心吧!就算這次被這小子躲過了,下次也絕對會解決掉他,決不會讓他再回來給王兄添麻煩了。」
「那就有勞錢兄了!」王健也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只要這次事情辦成了,小弟決不會忘記錢兄的幫助,這份情誼小弟記下了。」
「哈哈哈∼∼!」錢公子聽到王健的話語,連忙拉住了王健的雙手,一臉豪爽的笑道,「王兄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咱們之間的交情,辦這麼點小事還說什麼記住不記住的。王兄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若是不然到讓小弟過意不去了。哈哈哈∼∼!」
王健重重的頓了頓錢公子的手:「好!錢兄果然是豪氣干雲、義薄雲天,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我就等著錢兄的好消息。」
「好!哈哈哈∼∼!」
「呵呵呵∼∼!」
就在錢公子邁步走出門口的瞬間,那張一臉豪爽的笑臉上,在轉瞬即逝的瞬間不為人察覺的閃過一絲鄙夷、不屑的笑意,然後隨即便又回復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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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西區的聚德莊,原本平日裡並不熱鬧的大門口,今日卻停了一輛裝飾豪華、寬大的官用馬車,單看馬車的規格和用來拉車的馬匹數量,如果是熟悉朝廷制度的人,就會知道今天聚德莊一定是來了非同一般的人物,不然是不會有人敢乘坐這種只有朝中一品大元,才能夠乘坐的馬車來這裡的。
聚德莊樓上一間單獨隔離的雅間內,一陣陣裊裊的香煙升起,隨著煙霧的慢慢散去,一聲悅耳的琴樂之聲響起。一名身罩素色輕紗的女子,正端坐在一架古琴前揮手輕撫,陣陣繞樑之音隨著一雙撫動琴弦的纖纖妙手,如清泉流水般流淌而出,縹緲悠揚的琴聲直使人覺得心曠神怡,彷彿置身仙境一般。
雖是身著輕紗罩體,但是那曼妙的曲線和妖嬈的體態,卻隨著女子撫琴的動作時隱時現,而這份朦朧之感卻是更加的誘人。一頭宛如瀑布一般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肩上,芙蓉嬌面上櫻紅的小嘴,嬌俏的鼻子無不顯示出女子傲人的姿容,只是那雙原本應該更加美麗動人的雙眸中卻是一片昏暗,原來她竟然是位瞽目的佳人。
「好∼∼妙啊!」從瞽目女子身後的珠簾裡突然傳出一聲讚歎。
原來這位琴技高超、姿色絕妙的女子,竟然只是為人撫琴的琴娘而已。就是不知道在這珠簾之後,能夠找來這樣出色的琴娘撫琴解悶的,卻又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瞽目女子聽到這一聲讚歎,正在撫琴的一雙妙手攸然停了下來,輕輕的按在琴弦上。原本如高山流水般的美妙琴韻嘎然而止,但是那裊裊的餘音仍繞樑不止耐人尋味。
「殿下好興致啊∼∼!」珠簾內響起一個略為蒼老的聲音,與前一聲讚歎聲不同,顯然在這珠簾後不止是一人而已。
珠簾後的房間裡面,一名一身黑色長袍的老者正斜斜的靠在軟榻上,剛剛那聲蒼老的聲音就是這位老者發出的。
這位老者看樣子大約總有七旬左右了,銀白色的鬍鬚灑滿前胸,一頭華髮也已經是銀白如雪了,兩條長長的壽眉尾角略微下垂,使人看起來覺得此老慈眉善目、神態和藹,頗有讓人親近之感。老者一身黑色的長袍,腰間鬆鬆的繫了一條絲絛,絲絛上面掛了一面大概有人的掌心大小的美玉,使得這一身原本讓人覺得普普通通的衣著,在樸素之中卻又透露出華貴之感。此時老人已經脫掉了鞋子,非常舒適的靠在那裡,正和對面的人在交談。
「哈哈哈∼∼!失態,失態啊!」坐在老者對面的是一位一席白衣的年輕男子。這位男子年紀到不算大,也就只有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一身白色的長袍腰間挽了一條白色的淞布腰帶,與老者的黑色長袍一比,到顯得黑白分明了。袍子的對襟並沒有拉緊,略為露出裡面健壯的胸肌,一張稜角分明的國子臉,透露出堅毅果敢的神態。一頭黑色的長髮沒有戴冠或是著簪,只是隨意的挽了個髮髻披散在肩上,倒也瀟灑悠閒。
此刻男子正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老者笑道:「一時被妙仙的琴聲陶醉,失態了,到讓老大人見笑啦!哈哈哈∼∼!」
「哎∼∼!妙仙姑娘的琴技確實是神乎奇技,聽者無不沉醉其中。像殿下這般讚歎喝彩,正顯出殿下的真性情啊!」老者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
「噢∼∼!是嗎?哈哈哈∼∼」男子聽到老者的話語不禁也是笑問道。
「是啊!呵呵呵∼∼!」老者笑得更加的和藹。
「令公子還是不肯放棄嗎?!」突然年輕男子臉色一整冷冷的對老者問道。
「哼!」老者臉色變化的也是不遜於那名年輕男子,剛剛還是和藹可親的笑臉,此時已經是怒容滿面,「那個蠢貨!還自以為自己有多麼聰明,能夠瞞過眾人呢!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瞞著,愚蠢之際!」
「呵呵呵∼∼!老大人不必這麼大動肝火,其實令公子未必不是一番好意呢!」年輕男子臉上掛著一絲冷笑,「要知道私通做反的流寇,透露欽差的行程安排,意欲行刺欽差,這些罪名可都是掉頭抄家的大罪。令公子瞞著老大人,恐怕是想要自己一個人全都抗下來,就算是將來出了什麼問題,也不會連累您啊!」
「他∼?哼!」老者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他要是有這份心思這份擔當倒好了。那我到要唸一聲阿彌佗佛啦!知子莫若父,他的那點本事,我這個當爹的還不知道?將來要是有了什麼問題,還不是要我來收拾。為我好···哈哈!」
年輕男子聽著老者對自己的兒子發著牢騷,也不加以阻止,只是那麼冷冷的聽著。待到老者停頓下來,才又說道:「老大人,其實令公子這麼做也沒有什麼,要說我們這位小王爺也是該受點磨難。可是您可一定要把持好令公子行動,千萬不要讓他被某些有心人所利用了,做出什麼有損我們將來大事的行為來。如果那樣的話,到時候······」
看到年輕男子說到這裡時,變得越發冷峻的臉色,老者的心裡不由的一抽:這位殿下現在是越來越狠辣了,真不知道如果自己是他的敵人,他會怎麼對付自己。
「殿下放心,老夫自然會注意這個蠢才的行為,決不會讓他阻礙到殿下的大事的。」
年輕男子緊緊的盯著老者臉上的神色,過了片刻原本如冰封一般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哈哈哈∼∼!老大人言重了,您的為人行事我還信不過嗎?我其實也只是替您擔心令公子啊!千萬不要被壞人所利用啊!呵呵呵∼∼!」
「是,是,殿下的一片關懷之情老夫自然明白。」老者也重新換上了一副藹善的笑臉,「殿下儘管放心好了,老夫知道該怎麼做。」
「好了,不說了。」年輕男子揮了揮手,歪倒了身子也靠在了軟榻上,「老大人不必過多干預令公子,讓他隨便去做吧!只要不會妨礙到我們就行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呢!」
「嗯∼!」老者慢慢放鬆了身體。剛剛在這名年輕男子的威壓下,就算是這位多年位極人臣,久經風浪的老者也不禁心中有些緊張驚懼,此時見他終於略過自己兒子的事情,不由得放鬆了心態,「殿下吩咐的事情,老夫已經都安排下去了,只等時候一到,就可以行事了。」
「好∼∼好,妙啊∼∼!」
此時剛剛停下撫琴的琴娘妙仙,已經再次撥弄起琴弦演奏起來,一陣陣悅耳的琴聲再次響起。年輕男子靠在軟榻上,一隻手輕輕的在自己腿上打著拍子,眼睛也閉了起來,似乎在閉目聆聽。只是不知道他剛剛的讚歎究竟是在讚歎妙仙的琴藝,還是在誇讚那位老者。
斜躺在另一邊的老者此時見了年輕男子的樣子,一直緊繃的神情終於完全放鬆下來,也像那年輕男子一般,閉上了雙眼,意態悠閒的躺在那裡欣賞起了這美妙的琴聲。
一時間琴聲裊裊,香煙繚繞,房間中再次恢復了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