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賣劍 文 / 以文為刀

    清晨，鄭倫來到王妃夫人的房裡請安，按照王府的規矩，每天早上鄭倫都要去給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請安。不過，每天早上鄭倫起來的時候，瑞王爺一般都去上朝了，所以，只需要給王妃夫人請安就可以了，今天同樣如此。

    「孩兒給母親請安！」鄭倫恭恭敬敬的給王妃夫人磕了個頭，恭聲道。

    「起來吧！」自從一個多月前那次偷跑事件後，王妃夫人就發現自己的這個從小就調皮搗蛋的兒子變得乖多了。不僅每天早上都會規規矩矩的來請安，也很少去惹禍了，為此王妃夫人最近十分的開心。母子二人聊了一會兒，鄭倫便告辭出來了。

    請完安鄭倫也無事可做，便一路閒逛來到了花園，但見清晨的園中花團錦簇，紛紛馥馥，沿著花徑而行，不遠處的小亭中正有一個人趴在圍欄上，向園中池塘中的錦鯉投食，正是王妃夫人房裡的丫鬟鶯兒。這鶯兒就是那天在王妃夫人房裡打趣鄭倫的那個，她和冰兒一樣也是自小就賣入了王府，至今也有十來年了，平日裡頑皮活潑最是與鄭倫合得來。

    鄭倫悄悄的走進亭中也不去叫她，偷偷的從後面一下子攬住了鶯兒的纖腰，叫了一聲：「拍花子的來了（拍花子：拐賣兒童婦女的人販子）！」

    「就知道是你！」鶯兒轉過頭打了鄭倫的胳膊一下，「拍花子的會喊出來嗎？」

    「咦∼這可不一定，如果拍的是個聾子，就是喊出來也不會嚇跑得。」鄭倫將鶯兒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說道。

    鶯兒揚著小臉看著鄭倫歎道：「你總是能說出歪理來。」又向亭外看了看，「你的那個小尾巴呢？」

    鄭倫從鶯兒手中拿了魚食，一邊向池塘裡投食一邊道：「你是說哪個？冰兒還是鄭寶？」鄭寶是跟在鄭倫身邊的小廝，從小一起長大，非常的聰明伶俐，常常是鄭倫不用說話，只要一個眼神鄭寶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問鄭寶幹什麼，他能隨便進到內院嗎？」

    「噢，那你是問冰兒。我昨天出去玩，把那件天藍大氅的裡子掛破了，她在房裡幫我縫呢。」

    「嗯∼真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洗衣煮飯，相夫教子，真是賢妻啊，賢妻。」鶯兒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吟誦開了。

    「你又嚼她的舌頭，她對你不好嗎，你總是打趣她？」

    「嚼舌頭？誰在嚼舌頭？舌頭很好吃嗎？那你要不要嚼？」說著鶯兒還吐出了粉紅的小舌頭。

    「好，這可是你說的。」鄭倫張嘴便向鶯兒吐出的舌頭咬了過去。

    「唔！」鶯兒也不躲閃，乖乖的讓鄭倫咬住了。

    突然鄭倫捂著自己的嘴巴叫了一聲「哎喲！」

    「嘻嘻！你嚼了我的舌頭，也應該讓我嚼一下你的吧？」鶯兒坐在鄭倫的懷裡，笑吟吟的看著他吃痛的樣子道。

    「好，好，看我怎麼收拾你。」鄭倫舌頭吃痛支支吾吾的對鶯兒發狠。

    正在兩人嬉鬧，鄭倫準備報復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聲：「爺，馬都準備好了。」接著便見一人順著花徑走了過來。

    「等我回來再收拾你！」鄭倫聽見聲音知道是鄭寶來了。早上剛起床的時候，鄭倫便吩咐鄭寶給準備馬匹，待自己給王妃夫人請完安，便要出府去玩玩，這幾天一直悶在府裡，簡直快悶出病來了

    將鶯兒放下來，讓她自己餵魚，鄭倫便從亭子裡出來了。鄭寶來到亭外給鄭倫施了一禮稟道：「爺！都準備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出去？」

    「你小子比我還著急，也不知道是你陪著我出去玩兒，還是我陪著你出去玩兒。」鄭倫在鄭寶頭上拍了一記笑道。

    「爺，當然是小的陪爺出去玩兒了，只是小的跟在爺身邊，也能沾沾光兒不是？」

    「罷了，罷了，還是我沾你的光兒吧！今天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鄭倫這倒不是說笑，想想他上世不過是個小乞丐，如果不是這次還陽重生，和鄭寶這個王府的家人一塊兒出去，確實要沾鄭寶的光兒。

    「爺，小的聽說今天有一個新進京的戲班要在八大天搭台，聽說是有幾出新戲，不如咱們去看看吧？」

    「嗯。」鄭倫點了點頭，兩人一邊商量著一邊出了王府。

    這皇城之中畢竟是天子之都，熱鬧非凡。主僕二人在東街上策馬緩行，但見兩旁行人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邊上一家家店舖，一個個攤販都是生意興隆，好一派太平景象。

    大鄭國自建國以來，已經經歷了三代國君一百餘年。當今皇上鄭隆是第四代天子，登基至今也有三十餘年了。一直以來皇帝陛下雖然不算是什麼曠古的明君，可也算是難得的賢主。當初剛剛登基之時，東南邊陲外族侵擾不斷。鄭隆勵精圖治，提拔了一批頗有見地的將領，整頓軍備，三次出兵，歷時七年，終於將侵擾東南多年的一干外族擊潰，定下城下之約。規定各族需奉鄭國天子為主，每年進貢來朝。而且鼓勵各族聯姻，鼓勵鄭國之民與各族通婚，外族之民若想遷居到鄭國也決不加以限制。還派出了大量的人員到各族之中傳播文化，使得各個外族逐漸被鄭國所同化。外擾平息之後，又對內整肅吏治，開田墾荒，鼓勵民間經商通貨。經過這幾十年的整頓，真可說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再說這鄭倫主僕，兩人談談說說正在前行之時，忽然見到在街角圍了有一群人，正在那不知在幹什麼。

    鄭倫見了有些好奇，問鄭寶道：「那是幹什麼的？」

    「爺，好像是賣藝的，要不就是賣藥的。」

    「噢？我們過去看看。」

    「是。」

    兩人來到人群外，鄭寶在分開人群擠進去看了看，轉頭對鄭倫叫道：「爺，您快來看看，還真有新鮮事！」

    聽見鄭寶的叫聲鄭倫也走進了人群，向裡看去。只見在圍觀的人群中空了塊地方，在空地上站著一個小孩。看樣子大概有八，九歲，長得虎頭虎腦的，有點髒的小臉上一雙小眼睛又黑又亮，留了一個娃娃頭，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小褂，站在那顯得十分招人喜愛。

    鄭倫也十分喜歡這個小孩，扭頭看了鄭寶一眼。鄭寶知道鄭倫的意思向小孩招了招手：「喂！小孩，你在這幹嘛？」

    「賣劍！」小孩一點也不怕生，看著鄭寶大聲回答。

    「賣劍？為什麼賣劍啊？是什麼劍，是寶劍嗎？」

    「當然是寶劍，是爺爺給我的。我爺爺住在客棧裡生病了，需要錢治病，我們還欠客棧的錢，所以來賣劍。」小孩像個小大人似的，回答的不慌不忙。

    「噢？那你把劍拿出來看看啊，看看是不是寶劍我們大伙才能買啊。」

    「是啊，拿出來看看吧！」

    「你不拿出來，大伙怎麼買啊？」

    「拿出來，拿出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看這個小孩有趣，也都跟著起哄，想要逗逗這個小孩，至於他是不是能拿出來寶劍來，怎麼樣個寶劍，大伙也都想看看。

    「好！就給你們看看。」小孩回答著，從牆角拿出一個藍布的包裹，包裹長長的看來劍應該就包在裡面。小孩打開包裹從裡面果然拿出一把劍。劍身倒是滿長的，大概有三尺左右，外面是黑色的魚鱗皮的劍鞘，劍萼鎏金渡漆寬能括手，劍柄也有半尺左右，劍頭上乾乾淨淨沒有繫著劍穗，看樣子不像是尋常練武之人常用的青鋼劍，倒像是戰場之上軍人們使用的闊劍。

    「嗯∼倒還真有把劍，不過，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寶劍啊？」鄭寶成心逗小孩，故意為難他，其實剛剛聽了小孩的話，鄭寶就已經決定要幫幫這個小孩，不管他有沒有寶劍，都要給他幾兩銀子，如果自己主子允許，就幫小孩把看病的大夫也一起請了，免得小孩被那些騙財的庸醫給糊弄了。

    鄭寶也是窮人家的孩子，自小受苦，不然也不會賣進王府為僕。所以和上一世當乞丐的鄭倫一樣，能夠幫助這些窮苦人家的時候就盡力而為。

    不過，小孩可是不知道鄭寶怎麼想的，聽到鄭寶問話，還以為他不相信，小臉有些生氣，用手按住劍柄的崩簧說：「怎麼不是寶劍，我給你試試看。」

    說著，小孩按動崩簧，「嗆∼」的一聲劍嘯，竟然手握劍柄將三尺多長的長劍吃力的拔了出來。但見一片光華，劍身上寶光流動映襯著驕烈的陽光，耀眼的光芒奪人二目。

    「好劍！」在旁邊圍觀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低沉的讚歎之聲。

    鄭倫聽見這個聲音，扭頭循聲望去。只見在人群中站著一位健壯的漢子，剛剛那聲讚歎就是由他發出來的，看來此人是個練武之人，而且是個行家。鄭倫不禁暗暗注意上了他。

    「呦！這麼長一把劍，倒是挺唬人的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把寶劍，這年頭騙子可不少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人群響起。

    人們聽到這個聲音議論紛紛，不知道是誰發出的。

    「閃開了，閃開了！」

    人群中擠出幾個家丁似的傢伙，將周圍的人紛紛推開。然後從推開的空檔裡一步三晃的走出來一個胖子。只見著胖子身上穿了一件寶藍色的公子袍，不過由於太胖了，所以將袍子撐得像要裂開似的。頭上繫著公子巾，鑲著一塊翠玉。手中搖著一把折扇，胖乎乎的肉手上戴了三枚金燦燦的大戒指。原本被推開的人們正要喝罵，可是一看見這個胖子，全都噤若寒蟬躲到了一邊。

    鄭倫看見這個胖子，不禁皺了皺眉頭，暗想：「他怎麼來了？」

    這個胖子鄭倫認識，姓趙，名叫趙亮，是這皇城之中有名的紈褲子弟，浪蕩公子。他老爹就是號稱天下首富的趙百萬，據說這趙百萬年輕時不過是個窮小子，白手起家用了三十年的時間發家致富，成了鄭國中的第一富豪。不僅如此，還在近幾年不知道從哪裡搭上了十皇子，和十皇子的關係頗為密切。一時間，成了這鄭國之中呼風喚雨的人物。

    而這趙亮就憑著他老爹的勢頭，在這皇城之中四處招搖，無人敢惹，就是皇城中的巡街御史們見了他，也要讓他三分。今天這小子不知道為什麼又跑到這來搗亂了。

    「小孩！我們公子問你話呢！」一幫狗腿衝著小孩叫囂。

    「問我什麼？」小孩倒是毫不懼怕面不改色的回答。

    「嘿？∼小孩，我們公子問你是不是騙子，你怎麼證明你的劍是寶劍？」狗腿們見小孩一點也不怕自己，叫囂的更凶了。

    「那你們公子要怎麼才相信我的劍是寶劍呢？」

    「這個」狗腿們可不敢代他們主子回答，全都轉過頭看著趙亮。

    「嗯∼這樣吧，小孩！我也不為難你，人們都說這寶劍是吹毛斷髮，削鐵如泥，公子我還從來沒見過，今天你要是能用你的劍表演一番，讓公子我相信了，你這把劍賣多少錢，公子我都要了。」

    「真的？」

    「真的。」

    「不騙人？」

    「不騙人。」

    「說話算數？」

    「嘿∼你小子找死是不是？拿公子在這逗咳嗽。」趙亮瞪起了眼。

    「哎∼我這不是怕沒聽清嗎？公子你別生氣啊！」

    眾人見這小孩笑嘻嘻的不但毫不懼怕，還敢在這取笑趙亮，不禁都是暗暗稱奇。

    只見小孩比了幾比，轉頭對趙亮說：「公子，小孩我這頭髮太少，沒法試啊！要不你拔根頭髮借給我吧！」

    「大膽！」

    「胡說！我們公子千金之體，怎麼能拔頭髮借給你。」一幫狗腿們又開始在旁邊發飆。

    「哎哎哎，吵什麼？」趙亮揮了揮折扇，「好，你要頭髮，我借給你，你要是表演不了，嘿！」

    趙亮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狗腿，指著其中叫得最大聲的：「你，對，就是你，拔根頭髮給他。」

    這下那個狗腿傻了眼，乖乖的從自己頭上拔了根頭髮的給小孩：「給，拿好了，一會你要是吹不斷，看我不揍死你！」

    小孩也不去理會狗腿的發狠，接過了頭髮轉頭對趙亮說：「公子看好了！」

    說著，小孩小手一擺把頭發放到劍刃上，小嘴輕輕吹了口氣：「呼∼」

    只見那根頭髮從劍刃上輕輕吹過，立時斷作兩截，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好！」

    「好劍！」

    「真是寶劍！」

    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陣的讚歎，剛剛還被趙亮嚇得安安靜靜的人們，紛紛鼓起掌來。鄭倫也是不禁暗暗點頭。

    「公子，這吹毛斷髮表演完了，下面再請您看看這切金斷玉吧！」小孩提著明晃晃的寶劍向趙亮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