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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 珈藍之行 第三章 :第一個領域 文 / 桂林

    第三章:第一個領域

    在提步的前一刻,即墨眼角的餘光,敏銳的發現身邊光線的變化,他抬頭望了望天空。

    橙黃色的圓月已經消失,墨蘭的天空中只剩下一個影影綽綽的月之輪廓。此時,一股銀白色的光暈,正在逐漸的填充著它。

    不等即墨低下頭來,他的身邊,忽然響起一聲低沉暗啞的嘶鳴。

    「即……即墨哥哥……」海蓓驚慌的話語聲將即墨的眼神從天空中迅速拉了回來。在他們面前,那棵剛才一直安靜著的,恍若無害的巨樹,動了。

    如果說靜止時,它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那麼在躁動時,它絕對是攜帶著萬鈞之怒稱霸一方的木神。

    直徑十餘米的籐條,被它輕鬆的上下揮舞,抽打在晶幻琉璃的地面上,迸飛出絲絲綠色的鮮血。看似乾枯的虯枝,像機械手臂一般活動起來,劃在魔獸都不能留下痕跡的地表上,竟然能刻出一道道的白痕。

    它的目標,並不是即墨和海蓓。在它的眼裡,這兩隻魔獸實在是太小了。

    那根斷裂在地上,已經死去多時的黑木籐,在它巨力的揮舞下飛到了半空中,被活動的虯枝和劍葉包住,連剛硬的外皮都沒有剩下。

    似乎是還沒有吃飽,它努力向著周圍的樹木探去枝條,奈何那圈空地之內,已經是它所能活動的最大範圍。幾番嘗試無功之後,它將注意力轉到了身上所懸掛的籐蔓上。

    一條條色彩鮮艷的籐蔓好像毒蛇一般四處逃竄,但它們的根基卻連在那棵巨樹上。那棵巨樹就好像是暴虐的君王,將其中最肥美的一條籐蔓拉了回去。這一次,即墨可看清楚了,那棵巨樹所有的地方,從枝幹到葉片,從葉片到脈絡,每一處都長著細長的小嘴,正是那無數的小嘴中的尖牙與所分泌的酸液,才是它瞬息之間能啃噬完巨蟒一樣的籐蔓的原因。

    一條鮮紅色的掛滿尖刺的籐蔓,在驚惶中擦到了即墨的身邊,唯恐上面的倒鉤會掛著海蓓,即墨飛起一腳……

    好痛。

    一直以來,因為沒有鞋子所以略微懸空漂浮的即墨,此時才發現自己的隨意舉動是多麼失策。他的腳趾骨上傳來清脆的「喀吧」一聲響,錯骨了。

    差點兒忘了,在自己身邊的,可都是魔化植物啊。即墨隨手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塊磨盤大小的「硬水」,砸在身邊翻騰的紅色籐蔓上,成功的讓它多出了一道寬闊的傷口,新鮮的綠色血液咕嘟咕嘟的向外冒著。

    發現即墨傷害依附在自己身上的籐蔓,那棵巨樹憤怒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護短。

    對於那棵巨樹而言,自家養殖的籐蔓,不管是摔啊、打啊,甚至是吃掉就行,但是有外界的魔獸想要傷害它們的話,那對於它的尊嚴無疑是一種屈辱,和變相的挑戰。

    一溜閃著烏光的鞭影狠狠的抽在地面上,碎裂的葉片與水晶一般的塵屑紛飛在空氣中。即墨看向那棵巨樹的眼神中,帶上了嗜血的光芒。

    即墨現在連獸人都不放在眼裡了,怎麼能被一棵樹木欺負?清嘯一聲,烈炎咒的七層升級版星火在他的指尖凝聚成型。

    水克火,火克木,雖然在珈藍島上的特殊環境裡,即墨無法在身邊展開大規模的星火之域,但是依據體內咒力打出星火之原來,卻還是做得到的。

    七層咒術士的星火,與五層的烈炎咒的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換做是烈炎咒,恐怕連這棵巨樹的樹皮都不會燒焦一塊,可是作為比三昧真火還要厲害的隕星之火,卻可以深入樹皮直接燒到樹幹的內部去。那棵巨樹顯然沒有料到先前不放在眼裡的兩隻小小魔獸能夠給自己帶來傷害,頓時被燒的吱吱亂叫。

    這也是即墨身為咒術士的好處了。不管是戰士還是魔法師,在珈藍島這種特殊的環境下,別說是叢林中心的樹皇,只是外圍的那些肉食性植物,就能夠讓他們有去無回。

    天空中閃過一絲銀亮的異光,即墨直覺的抬頭向上望去,卻沒有立刻察覺到不遠處的樹幹上,悄悄地裂開了一個半米多長的口子。

    一條細長的生滿觸鬚的舌頭,閃電一般從那個裂口中探出,直取即墨的心臟。即墨在身前布下的星火防禦與雷守符並沒有對它起到任何作用,海蓓驚叫了一聲,將即墨向旁邊一推,自己卻因為來不及閃避,被那條舌頭上的觸鬚貫穿了肩膀。

    青綠色的毒素迅速在海蓓的肩膀上蔓延,不到三秒鐘的功夫,她整條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就已經變成了烏青色。

    即墨迅速的回過頭來,用截止符暫時止住了海蓓肩膀上蔓延的毒素。雖然那條舌頭未必能夠傷的了即墨,但是海蓓的舉動依然讓他覺得心中溫暖。不過,這種溫暖並沒有妨礙他心中澎湃的怒火,身體裡的咒力像大海一樣的湧動起來,即墨面露煞氣的一回頭。

    不見了?

    那棵百米高的巨樹,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不,不止是如此。即墨倉皇的回顧了一周,應該說,這整片叢林,都不見了。

    前一刻還處於蔥鬱茂盛的叢林中,可是下一刻,卻忽然發現自己所站的地方分明就是一片光禿禿的平地。這樣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即墨也呆怔在了原地,如果不是身後海蓓痛苦的**聲拉回了他的神智,他甚至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將海蓓從身後移到身前,即墨打橫將她抱起,她的情況顯然不容再拖,可是即墨並不是醫生,對中毒這種事情可以說是束手無策。

    看來,必須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看看儲物戒指中有沒有解毒的物品。

    可是,在珈藍島上,哪裡才安全呢?即墨望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水晶平原,犯愁了。

    身後傳來鏗鏘的撞擊聲,即墨猛的一回頭,呆住了。

    魔獸、一望無際的魔獸……

    各種各樣長相怪異的魔獸,低階、中階、高階的魔獸,所有的魔獸都混雜在一起。它們之間沒有爭鬥,也沒有喧鬧,所有的魔獸都萬眾一心、同仇敵愾,向著即墨的方向衝來。

    饒是即墨再厲害,看到了數以百萬計的魔獸,也只有逃跑一途。

    珈藍島上的魔獸怎麼那麼團結?植化魔物消失之後,就是魔獸們對外來者開戰的前端嗎?即墨在腿上貼了兩張疾行符,抱著海蓓一陣狂奔,但在到達了那幾座小山邊上的時候,卻停住了。

    不是即墨想停,而是那幾座小山上根本沒有落腳之地。

    不敢再用瞬移,即墨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張飛行符來,冉冉升上了天空。

    相隔不到幾秒鐘的工夫,即墨腳下的土地,就立刻被滾滾的魔獸洪流湮沒了。

    一直衝到山前的魔獸們並沒有停下來,即墨這時才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原來,它們衝往這個方向的原因並不是想要攻擊自己,在那幾座小山的山腳下,有一個角度隱藏的極好的洞口,要不是大群的魔獸都往裡面湧去,還真的難以發現。

    這些魔獸鑽洞,又是怎麼回事?自從來到了珈藍島上,即墨幾乎快被這裡總是出其不意的情況弄暈了。但是,背後迅速傳來的咒力抽離感讓他再也把持不住自身的重心,搖搖晃晃的向下落去。

    那枚妖異的月亮,此時正從月牙向滿月的形態轉變。

    一股接著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流向著銀白色月亮周圍的那圈光暈湧去,那些猶在半路來不及躲避進洞口的魔獸更加焦躁了。但隨著身體內的能量被漸漸抽離,弱小的魔獸先一步倒在地上,被身旁出現的小型能量渦流絞成碎片。

    即墨的瞳孔驀然放大了,他看到了什麼?在萬千魔獸以及魔化植物都難以造成痕跡的地面,那水晶一樣光澤卻堅硬異常的地面,在那片能量渦流裡,卻被絞的支離破碎,晶屑橫飛。

    即墨再也不敢托大,抱著海蓓,隨著魔獸流一起衝進了那個洞口。

    別看洞口只有十多米高矮,體積大一些的魔獸甚至難以進入,但是縱觀洞內,卻別有一番天地。形狀奇異的鐘乳石倒掛在近百米高的洞頂,散發著幽幽的淡藍色光芒,印照出坑坑窪窪的地面,和洞裡蹲積著的上萬隻魔獸。

    因為即墨是抱著海蓓飛進來的,這引起了魔獸群的一陣騷動。每一隻魔獸都對著依附在洞壁上的即墨,非常不友善的呲著獠牙。

    即墨卻沒有心情去管這些,他輕輕向洞口外探了探頭,外界的景像在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又變化了一番。

    銀色的月亮終於變成了滿月,似乎是被能量擠的發漲,它像是被惹怒的孩子一般發起了脾氣,一股股能量流好像閃電一樣,從月光中刺出,整座珈藍島上開始翻騰起迷濛的煙霧,但是,這煙霧並不是霧氣或者是蒸汽,而是晶石地面被擊成粉碎的煙塵。

    這樣下去,不出幾個小時,這座珈藍島恐怕連底都要打個對穿。想到自己頭頂上的山壁恐怕還不及幾十米厚,即墨不禁暗暗有些擔心。

    然而,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在那股讓天地為之變色的能量暴流中,晶石地面也在做著頑強不屈的抵抗。它對自身的恢復速度雖然只比破壞速度慢一點兒,但綜合起來,天地暴流對它的侵蝕還是非常緩慢的。

    看清了外面的形勢,即墨的心思又轉回到懷中的海蓓身上。烏青色已經由海蓓的肩頭蔓延到了脖頸上,即墨的截止符對於珈藍島上的奇毒,起到的效果並不顯著。

    即墨瘋狂的翻遍了儲物戒指,但得到的結果卻是:關於解毒的東西,什麼都沒有。

    一瞬間,即墨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在中洲或者是西歐大陸上時,沒有去研究一下醫術,或者是儲備一些解毒的物品呢?

    難道要自己眼睜睜的看著海蓓就這樣死去?

    下面的這些魔獸,很顯然都是些身含劇毒的主兒,以毒攻毒的方式並不是每時每刻都那麼好用的,至少即墨知道:在它們身體裡那種強酸劇毒的血液還沒有起到解毒的作用時,海蓓的身體恐怕就要被腐蝕光了。

    因為一個疏忽大意,就讓海蓓離自己而去……即墨只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一滴灼熱的液體掉在了海蓓晶瑩白皙的脖頸上。

    似乎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從不會流淚的。可是,在經過了凱璐凱悅,還有弄香的濃情後,即墨從以往的豪放不羈,變的更重情意了一些。當所關心的人的死亡近在眼前,而自己又無能為力的時候,連報仇都成了一種笑談,唯一可以為她做的,也許就是滿懷的心痛與悲傷吧……

    似乎是感應到了即墨的難過,海蓓從一直的昏迷中清醒過來。費力的眨了幾下眼睛,看到即墨臉上兀自掛著的淚痕時,海蓓的笑容,比夏花還要燦爛。

    「即墨哥哥,海蓓,很高興……不過,好像有點冷,你能不能抱一下我?大概是走太遠的路,好累,讓我睡一會兒……」

    看到海蓓連嘴唇都變成了青紫色,大大的眼睛又趨向於合攏時,即墨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感,將她猛的攬進懷中。

    即墨的感情神經是遲鈍了一些,但海蓓千里迢迢從魔法神殿中偷跑出來,並且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艱難險阻,甚至在與魔法神殿決裂為前提下依然跟隨著自己,如果要是在看不出來,那純粹就是在欺騙自己。

    這一次的擁抱,比以往貼合的都要緊密,但即墨的心中卻沒有任何雜念,他只是想給自己應該珍重的女人一些溫暖。

    心亂,則方寸大亂,再加上兩人懸浮在山壁上,即墨連最基本的守護符都忘了放出去。一道破空的尖嘯聲響起在身後時,即墨才從滿腦子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幾乎是掛附在自己身上的海蓓發出了一聲悶哼,即墨匆忙轉頭,一隻好像青蛙一樣,但擁有強勁後肢的魔獸從黑壓壓的獸群中躍起,口中好像鎖鏈標一樣的漆黑舌尖,紮在海蓓已經腫脹不堪的胳臂上。

    「啊……」

    即墨發出一聲怒吼,體內的咒力瘋狂湧出,化為一道狹長的能量刃,將那條漆黑的長舌切成了兩半。

    咒力實體外發,這在以前也有過,就好比用咒力刻畫虛體的符咒,但是,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在即墨心念轉動之間,咒力就可以凝結為具體的形態幾乎沒有時間差的發放出去。

    但是即墨此時顯然無暇去關注這個,在他的懷中,海蓓對他露出了一個虛弱卻淡然的微笑。

    以那只魔獸為領頭,山洞中所有的魔獸,對這兩隻會飛的傢伙所形成的震撼恐懼感過去了之後,都紛紛對即墨和海蓓展開了攻擊。在珈藍島上,由於天空中經常爆發能量亂流,會飛的魔獸早在萬年前就已經絕跡。而即墨二人此時的舉動,除了奇異之外,給這些魔獸們所造成的感覺,更多則是一種**裸的蔑視。

    一時間,個子高一些的魔獸直接開咬,個子矮一些的魔獸則拚命的蹦跳,個子矮又蹦不起來的魔獸,有些噴吐著酸液,還有一些則孕育著破壞力更大的能量球。

    原本寬闊的山洞裡,因為這些混亂的攻擊而沸騰起來。即墨一邊護著海蓓,一邊躲避著那些魔獸們的攻擊。但是地方狹窄,魔獸眾多,即墨就好像在槍林彈雨中閃避,懷中的海蓓微笑越來越淡,無論即墨怎樣呼喚,她長長的睫毛還是顫抖著,向下落去……

    一個又一個黑色的能量球飛了起來,將凸凹不平的巖壁炸的石屑紛飛。山洞裡的岩石倒沒有像外面的水晶地面那樣堅固,但普通的岩石仍然無法與之比較,整座小山在這樣的轟擊下,居然還屹立不倒,只苦了在煙塵中四處躲避的即墨,被弄的一身灰塵。

    而此時,海蓓的眼睛幾乎已經完全閉上了。

    心中壓抑的悲愴與怒火幾乎要將即墨撐裂,空氣中所有的水分都凝結起來,成為淚滴的模樣,叮叮咚咚的墜落下去,壓下了漫天的灰塵。

    每一滴淚水,滴到那些魔獸的身上,都會讓它們成功的安靜下來。山洞中瀰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息,壓抑的沉痛感讓它們連大氣也不敢喘。

    漸漸的,這種沉痛變成了憤怒,火一樣的憤怒。即墨的眼中閃爍出兩點黑芒,緊接著變成了血紅的顏色,一股暴虐的氣息在他的身邊盤旋升起,閃電蛇形狀的絲絲能量流也從他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來。

    這種氣息,與外界肆虐的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就是即墨身上的能量要少的多,饒是如此,那些魔獸們也被嚇的瑟瑟發抖,一個個膝彎腿軟的癱在地上。

    那些黑色的能量流,從即墨的身體邊漸漸的外擴,形成了一張以即墨為中心的大網,而大網的末端,每一條能量流尖端所指的,正是那些魔獸的頭顱。

    這就是即墨所領會到的第一個領域……情緒領域。

    不過,即墨的情緒領域,又與別的領域有著根本的不同。首先,情緒是不可琢磨的,只要是有生命、有思維活動的生物都會受到它的影響;其次,就是寒冰巨龍布林克的功勞,它血液中所蘊含的與外界能量流相契合的元素,讓即墨此時正如外界的死亡風暴一樣,散發出一種狂霸暴虐的氣息。

    「噗通」一聲輕響,拉回了即墨眼中越燃越盛的肆虐風暴。在即墨情緒領域剛剛展開的同時,海蓓就被他身邊的能量流彈開,落入了地面上方三米多高的一個綠色圓柱形的水池中。

    這個綠色的水池原本只是一塊圓柱形的岩石,但在魔獸們的混亂攻擊下,它的上半部分不翼而飛,中間竟然溢滿了翠綠但有些透明的液體。

    即墨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在珈藍島上,什麼東西是沒有劇毒的?至少至今為止,即墨還不知道。

    所以,即使是海蓓已經沉了下去,即墨也毫不猶豫的閃身飛到了那池液體旁,縱身躍下拉起了海蓓。

    冰冰涼涼的液體並沒有給二人的身體造成任何腐蝕,反倒是平息了即墨那一腔暴虐的怒火,血液中流竄的不安分因子,也因為湧入身體內的生命元素而平靜了下來。

    但是,那些已經逸出體外的暴虐能量,卻是收不回來的,即墨隨手把它聚成一個西瓜大的能量球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大響,整座山洞都晃了幾晃,一個尖銳的好像公雞打鳴一樣的聲音尖叫起來:「哎呦,這是誰啊?竟然隨處亂丟垃圾,炸著我老人家了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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