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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 珈藍之行 第一章 : 明義理的隕落 文 / 桂林

    烏托邦?竟然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國家烏托邦?

    即墨在布林克寬廣到無邊無際的背上踱著步,一邊走一邊苦笑。自己來到西歐大陸沒多久,就聽說過這個國家的名字,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即墨一族在西歐大陸上的根基竟然已經雄厚到了如此的地步,建立起一個能與西歐各大國並駕齊驅的國家?

    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揭開一直盤亙在心頭的謎底,即墨忍不住有些暗暗期待起來,「布林克,烏托邦的王城離這兒有多遠?」

    「烏托邦的王城叫依蘭城,如果我按這個速度飛的話,大概十分鐘就可以到。」布林克垂頭喪氣的回答著即墨,心中卻懊悔不已。它現在的感覺跟鰲厲第一次遇到即墨一樣,沒想到當小弟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被當作交通工具。其實即墨的速度也不會比它慢,可是一直以來,即墨都認為騎龍比較拉風。

    依蘭城?即墨的心神再一次崩潰了一下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己從魔法神殿中逃出來時,那座被設為卷軸定位點的城池,也叫做依蘭城……

    再一次神遊,即墨的腦海中,閃過蘇菲很久以前說過的一句話:「……至今為止,大陸上只有一個叫做烏托邦的國家,國主的密室裡還保留了當年聖閣狂戰來臨時的畫像……」

    為什麼?為什麼當日在那所書房中時,自己沒有想起這句話來呢?即墨的額頭上滲出了一片冷汗,當時自己被鰲厲的「死」擾亂了心神,竟然錯失了這樣一個近在眼前的機會。

    那個曾經向自己笑的****,到底跟自己有沒有血緣關係呢?他們會怎樣解釋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如果真是他們逼死了自己父母的話,到底要不要報仇?要怎樣報仇呢?

    一時間,即墨心亂如麻。

    只是短短幾個呼吸的工夫,布林克就停了下來,「主……主人,明義理……到了。」

    這個布林克剛才說話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了結巴?即墨有些奇怪,但是,當他從布林克的肩頭上探出頭來的時候,也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

    已經到了傍晚時分,晚霞在明義理的城牆與建築上鍍了一層略帶緋紅的亮金色。不,不止是城牆與建築,城裡的每一個人,還有每一隻魔獸的身上,都被鍍上了這種神聖而莊嚴、卻略帶血腥氣味的亮金色。

    這樣的陣勢,自然不是來歡迎即墨的。

    實際上,明義理城內外的每一個人,每一隻魔獸,都沒有注意到即墨這個停留在近萬米高空上的不速之客,他們正在戰鬥,殊死的戰鬥。

    明義理城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安詳而寧靜的下午,這些兇惡的魔獸,竟然會對自己的家園展開總攻。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些魔獸的品階與數量,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想像之外,在那之中,還混雜了十幾個讓他們心生絕望的獸人。

    幸虧有魔法神殿派來的幾個大魔導士,和郡主府內私養的兩個黃金戰士,這場戰役才沒有立即以一面倒的趨勢收尾。不過,那個矮小的管家阿南,竟然也是一個黃金戰士,還是古老的矮人族的後裔,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但是,兩個黃金戰士,加上六七個大魔導士,是無論如何也戰勝不了數以百計的黃金魔戰的,所以,明義理的隕落,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魔獸們已經攻破城門,人類被驅趕到城池的東北方,堅守著那一片城牆,與城牆下的死角,苦苦的支撐著。

    去救那些被困住的人類嗎?以自己七層咒術士的實力,再加上布林克這條十一階的神龍,想要救一部分人出來,應該不困難。可是,即墨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這樣一個**裸的英雄,會為民眾所接受嗎?

    儲物戒指中的三套衣服,即墨最喜歡的那套在深淵地獄裡被劃破了,另外的兩套藏青色武士服也不知所蹤。從戒指中能翻出的唯一布料就是那刻畫符咒剩下的一點兒靈絹,只是,那麼小的一塊,連給即墨做個三角褲都不夠。

    還是看看再說吧……即墨暗道了一聲慚愧,再次從布林克的背上探出頭去。

    在升到七層的咒術士後,即墨的耳力與目力比以往更加精進,這純粹是本質上的精進,而不是依靠咒術或者是咒力的結果。

    再一次從人群中掃視到魔獸群中,即墨忽然發現了人群之外,魔獸的包圍圈中,有一個不甚協調的孤立點。

    那是一座鈦岩石壘就的高台。

    作為整個大陸上最堅硬的石料,鈦岩石擁有比金剛石還要穩固的結構,這也是那座高台為什麼能夠在魔獸的上萬次衝擊下仍然屹立不倒的緣故。

    那座高台上,除了一桿獵獵飄揚的安得努郡的旗幟外,就只有一個女子,一個穿著橙色華服的女子。

    原本長達腳踝的銀白色長髮,在她身邊魔法元素的激盪下漫天飄舞。她的左手上正凝聚著火系的大型魔法,右手間則積攢著冰系禁咒所需要的魔力,左邊湖水綠,右邊妖魅紫的異色雙眸,在冰火兩種魔法元素所形成的光暈下熠熠發亮,那不是魔女海蓓,又是誰?

    高台下躺著十幾具大大小小的魔獸屍體,海蓓右手間的冰系禁咒龍蟒冰螭已經成型,呼嘯一聲,十多米長的身軀自海蓓的手上湧出,向台下的魔獸衝去。

    一個小型的禁咒,足以讓一座城池徹底陷入毀滅。可是,這樣威力的咒法,在那些魔獸與獸人面前,功效卻打了大大的折扣。

    怒嘯的冰螭將正對著高台的那條街道攪的天翻地覆,粗巖與土坯建造的民房,在它輕輕的一個吐息之間就化為飛灰。可是,即使是被它正面撞中的魔獸,大多也還有能夠行動的能力,甚至有不少高階魔獸能夠給它造成傷害。

    海蓓已經沒有精力去操縱那只冰螭了,只得放任它在魔獸群裡縱橫。此時,她手中的另一個火系的群攻魔法也已經成型,一個巨大的五芒星在她的腳下展開,漸漸的越擴越大……

    可是,就在此時,一個獸人自魔獸群中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上了高台,手中尖銳的獸爪,向海蓓的後背抓去。

    那個獸人的舉止,在即墨的眼中,就好像是被擴展放慢了無數倍的鏡頭一樣,可是,作為魔法師的海蓓,就沒有那麼快的反應了。眼看著獸人的利爪就要接觸到她的身體,即墨再不猶豫,一道閃電符,劈在了那個獸人的頭頂。

    一直以來進行的都是陸戰,這一道從空中降下的攻擊,雖然只把那個獸人打的一個跟頭翻下了高台,但還是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管是獸人,還是人類,甚至是還在紅著眼睛撕咬的魔獸,看到空中那一條龐然大物之後,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住了。

    雖然處在萬米的高空,但布林克的身軀長度仍然超過了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外。這樣一條降落下來足以將明義理壓垮的巨獸飛翔在頭頂,而大家還在渾然不覺的爭鬥……一想起這一點,所有的獸人,還有人類,頭上都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海蓓張著小口,愣在了那座高台上。

    身後的變故,在那個獸人倒跌下台後,海蓓才反應過來。魔法師在念動咒語時需要全神貫注,所以,即使她覺察到那個獸人的動作,也無法反抗。因為,魔法元素的反噬與被獸人襲擊,對身體孱弱的她而言,所造成的後果都一樣,那就是直接掛掉。

    一雙溫暖的手,搭在了海蓓的肩膀上,化解了她因為魔法被打斷而淤積的反噬之力。

    海蓓倉皇的轉過頭來,印入她眼簾的,是一張朝思暮想的面容。

    是他嗎?還是自己的幻覺?海蓓顫抖著伸出手去,輕輕的撫上即墨的臉龐。

    觸感……好像是真實的。難道說,那個可惡的傢伙果然是在騙自己,即墨並沒有死?可是,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呢?他身上穿的衣服好奇怪,海蓓茫然的看了看周圍,旗桿上那面破損的紅旗不見了……

    不對,他的氣質、氣質也有所不同了。夕陽的餘暉將他印照的好似一個神抵,一種自然的尊貴與優雅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竟然讓養尊處優的魔女海蓓心生卑微。

    想起曾經讓自己吃癟的即墨,海蓓決然的後退了兩步,可是,在面前這個人的眼中,她又分明發現了一絲似曾相識的堅毅……

    即墨有些好笑的看著面前這個嬌小玲瓏的姑娘,從自己瞬移到台上、拉過那面大旗遮住身體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或者說是驚嚇吧。沒想到海蓓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既沒有歡呼,也沒有怒目相視,甚至連最基本的招呼都沒有打,反而是左顧右盼,然後戒備的盯著自己後退了兩步,這讓即墨的心情稍稍有些低落。

    也許,她還在記恨著自己那次衝撞她的事情。即墨給自己找了一個這樣的解釋。

    在所有的生物仍舊沉浸在布林克給他們的震撼中時,那座高台上,又出現了一個人影。那道身影剛剛出現,就將海蓓一把拉到了他的背後。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用看,有這麼難聽的聲音,不是魔法神殿的尤里還是誰?

    「這種地方,不是你們這種垃圾可以來的?」強者為王道,即墨此時看尤里的眼神,就好像看一隻螻蟻一樣不堪。

    不等尤里反唇相譏,緩過神兒來的海蓓一把將他推開,「你閃開,索科,難道他真的是即墨嗎?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你說什麼?他是索科?」這一下,輪到即墨驚訝了。索科不是在那一次密西比裡的戰鬥中,就被打的全身癱瘓了嗎?又怎麼會站在自己的面前?

    「海蓓聖女,你已經犯下了魔法神殿的重罪,我不想看到你再執迷不悟。你面前的這個人,是獸人的間諜,我現在就要把他處死。」尤里,不,是索科的眼中閃過一抹凶光,手臂上纏繞的黑色布條也一片片飛了起來。這一下,即墨可看清楚了,在那些布條飛離之後,他的手臂,確實是軟啪啪的垂落下來。難道說:支撐索科站起來的,是他身上這些黑色的布條?

    「我不管他是不是獸人的間諜,總之,你的反應告訴我,他就是即墨。那麼在我面前,你休想傷害他。」海蓓一轉閃到了即墨的身前,兩手撐起光芒閃爍的魔法盾。

    「海蓓,你應該很清楚,我身上天之錦的攻擊,不是你的魔法盾可以防禦的了的。」看在海蓓的面子上,索科沒有立即攻擊,但是他的聲音中卻透露出更強烈的恨意,「如果你現在站到我這邊來,交出神殿聖物的話,我可以保證,在聖主面前,我會幫你承擔所有的責任。」

    這個時候,一般都是男人站在前面吧?即墨微微笑了笑,想要將海蓓攬在身後。可是,還沒等他動作,海蓓卻先一步的,向索科走去。

    一陣彷彿發自地獄的怪笑從索科那根本看不見的口中發出。第一次,第一次與即墨的比試中,是他索科佔了上風。他想要說出什麼話來諷刺即墨,卻看見站在他對面的即墨,臉上仍然掛著愜意的笑容,而且,這種笑容還越來越大。

    帶著強勁風系魔法的一腳,著著實實的踹在索科的臀部,將他從高台上踢了下去。海蓓轉向即墨,露出她招牌式的惡魔笑容:「看什麼?趁這個機會,趕緊跑啊……」

    「想要跑到哪裡去呢?」海蓓的身邊,猛然響起一道略帶著戲謔的話語聲,一個披著黑色大氅的高大人影出現在高台上,「魔法神殿的聖女是吧?長的和我們的小公主還真是像呢。乖乖的把你手上的聖物交出來,否則……」

    「否則怎麼樣?」下一刻,即墨已經出現在他的身邊,微笑著,一根一根的掰開他架在海蓓脖子上的尖利指爪,「莫利漢克,這樣對待女士可不是一個王族應有的風度哦。」

    狼族親王莫利漢克愣愣的看著即墨將海蓓從自己的手中「接」走,滿目中皆是不可思議的神情。這還是那個在自己手中,任自己搓圓捏扁的人類間諜嗎?幾天沒見,自己甚至都以為他已經死了,可是,他現在不但出現,還擁有了連自己都無法匹敵的力量和速度,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說……是滅能?莫利漢克在心中迅速的下了定論:也只有滅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一個人的實力,提升的這麼快……

    不過,這個人的潛力,簡直比珈藍島上的滅能戰士還要恐怖啊。莫利漢克的眼中泛起了強烈的殺機,這樣的人類,即使是不與自己為敵,留在世上也是一件很讓人不舒服的事情。

    至於海蓓這個主角,倒是被莫利漢克暫時先撂到了一邊。作為一個魔法師,即使是使用空間魔法逃走,之前也總會有魔力波動和反應時間,而他想要制服海蓓,則根本是一瞬間的事情。

    海蓓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想要挾持自己的高大男子,與即墨的身影,在自己身邊的高台上飛速的追逐旋轉。他們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光速,在這座高台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持續不斷的光影。那些糾纏在一起的光影每一個都栩栩如生,讓人根本分辨不清哪一個才是他們現在停留的位置。

    現在,該怎麼辦?不等海蓓想出一個好辦法,魔獸群中忽然傳來索科暴怒的喊叫聲:「海蓓,為什麼?連你也要背叛我嗎?我現在就殺了他,我看你還怎麼追隨他,哈哈哈哈哈……」

    看著出現在索科手裡流轉著七彩光芒的小炮,海蓓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索科,你瘋了嗎?魔能炮是神殿還沒有研究完善的終極武器,我們還無法控制使用它的後果……」

    「那又怎麼樣?」索科陰慘慘的笑了聲,「還有什麼樣的懲罰,比我現在作為實驗品的後果更差呢?」

    話音未落,十幾道手臂粗的七彩光線,從魔能炮的炮口激射出來。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它覆蓋了整座高台的範圍,顯然是想要將高台上的三個人一網打盡,連海蓓都不放過。

    海蓓在這一瞬間面如死灰,她清楚的知道:作為魔法神殿的終極武器,這些魔能光線裡,蘊含的是怎樣驚天動地的威力。

    以即墨和莫利漢克的速度,都可以逃的開這些七彩的直線,但是,激戰中的二人誰也不敢保證,在自己收手後退的同時,對方不會在自己後背來上一下。

    所以,一直到這些光線已經近在眼前,記掛著海蓓的即墨,才先行撤回自己的攻勢,甩出一張雷守符,瞬間出現在海蓓的身邊,猿臂一展,攬住了她的纖纖細腰。

    不愧為獸人中的親王,莫利漢克的速度,顯然比即墨要更快一籌。他的身影,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那些光線的籠罩範圍之外,身上黑光連閃,一條無形黑氣形成的虛幻獸爪,同時向海蓓抓去。

    即墨死了不要緊,可是海蓓死了,或是她身上的聖物失蹤了,莫利漢克可就要捶胸頓足了。

    這些過程說來麻煩,實際上只在電光石火之間,然而,也就是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讓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

    那些七彩的光線,竟然硬生生的在半途轉了個彎,盡數轟擊在莫利漢克的胸膛上。

    陰險的獰笑在莫利漢克的臉上凝固住了。不僅是他,連魔能光線的發出者索科都沒有想到:這種光線,竟然還可以轉彎?

    一隻黑色的小盒子從莫利漢克的懷裡掉了出來,那上面,已經被魔能光線穿出了十幾個小孔。不止是即墨,海蓓、索科,甚至連明義理城內外的所有人,和魔獸都能感覺到,在那其中,所包含的龐大到恐怖的能量。

    莫利漢克的身軀變的有些半透明,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灰色狼毛從他身體四肢的皮膚表面鑽了出來,他的口中呲出了半尺來長的獠牙,但立即又隱去了。瞬息之間,莫利漢克在人與狼的形態間變幻了七八次,終於,在一聲萬眾矚目的脆響中,從胸膛開始,一寸一寸的爆成了血霧。

    那個黑色的小盒子,靜靜的躺在那座鈦岩石高台上。

    所有生物的呼吸在這一時刻靜止,似乎連天地間的呼吸,風,也在這一時刻靜止了。

    「即墨……哥哥……」最先打破全城沉默的,是一個嬌柔的女聲,「我們會死在這兒嗎?」

    死?這個字對於即墨來說,太遙遠。但是眼看著莫利漢克就這樣爆開在自己面前,即墨也沒有絲毫把握,能在那樣的能量衝擊下活下來,不過,他還是安慰著身邊的海蓓,「不會的,有我在,就不會讓你死去。」

    「可是,如果它爆炸的話,我們都跑不掉的。」海蓓指了指那個黑色的小盒子,臉上卻蕩漾起甜蜜的笑容,「不過,即墨哥哥,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了也沒什麼的。我就說,你一定沒有死,所以我才偷了神殿的聖物跑出來找你,上天果然沒有虧待我,能跟你一塊兒死去,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這算是表白嗎?即墨的頭上滑下幾道冷汗。這就是女人,即使是處於世界毀滅的最後一秒,她們所擔憂的,仍然是能不能跟最心愛的人在一起。

    不過,像即墨這樣的男人所想的,卻是怎樣挽回必死的命運。

    事到如今,最直接的方法,莫過於……跑。

    彷彿是聽見了彼此間傳遞的心聲,從那些感覺最敏銳的魔獸開始,人與獸都不要命的向明義理的四個城門衝去。那些仍然無法確定事態,猶豫不決的人類,都被這股步伐整齊的鋼鐵洪流撞倒、踏成肉泥。

    規律的震顫讓明義理殘破的路面不堪重負,小白公主當日裡所造成的貫穿明義理大半座城池的地下隧道終於產生了作用。明義理,北方最大都郡安得努的首都,終於在連番魔獸與人類之間的征戰中,隕落了。

    不斷有人類陷入地面忽然裂開的縫隙中,更有體積龐大的魔獸,卡在岩石突刺的裂縫中動彈不得,嗷嗷直叫。

    人類的哭喊聲,獸類的嘶叫聲,在大地轟鳴的震顫聲中,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無數的房屋坍塌,渾濁的地下水泛著沸騰一般的泡沫湧上了地面。

    這就是不能飛行者的悲哀。

    即墨、海蓓,還有索科和魔法神殿的那些法師,都處在不同高度的空中。看著遠遠把自己拋在後面的即墨與海蓓的身影,索科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對著上空抬起仍舊抱在懷中的魔能炮。

    鈦岩石的高台,終究也抵不過地裂所造成的根基動搖,在劇烈的震動中歪向了一邊。那只黑色的小盒子,在磕來碰去的過程中,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無以倫比的吸力傳來,一時不察,索科手中的魔能炮竟然首當其衝的墜落了下去。

    看著閃爍著七彩流光的魔能炮離自己越來越遠,索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魔能炮對自己而言,顯然極為重要,到底要不要冒險下去把它撈上來呢?

    不等做出決斷,他忽然發現:身邊的風系魔法元素,竟然變的不聽使喚了。

    不僅僅是風系的魔法元素,其他各系的魔法元素,都變的焦灼而狂暴起來。那只黑色的小盒子就好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瘋狂的吸收著周圍的一切,風、水、磚石、房屋、血肉之軀的人和魔獸,甚至是虛無縹緲的空氣,都被那個小小的黑盒子,以無法想像的速度吸收著。

    幾個實力較差的法師慘叫著掉了下去,索科也逐漸覺得支持不住。他窮盡了一身的魔法力,也無法驅使身邊的風系元素,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即墨和海蓓,同樣也沒有逃過這股無差別的巨大引力,被吸附著慢慢向下墜落。

    周邊各郡各國前來支援明義理的軍隊,還在半路上,就看到了他們畢生難見的奇景。一股好像是蘑菇一般的煙雲在明義理的方向升起,巨大的爆炸所造成的聲波以及氣圈,波及到明義理城池幾百里外的城鎮,掀起了漫天的煙霧。

    那股灰黑色的濃郁煙霧,並沒有隨著爆炸的結束而消失,反而亙久不散的停留在那片區域的上空。各國都派出了小隊對原明義理所在的區域進行探索,但是,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

    十年一度的珈藍島魔獸進襲暫時告一段落,而明義理,這個安得努曾經的首都的名字漸漸在人們的腦海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西歐大陸上,伴隨著無數謎團的新禁地……隕落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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