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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 奇跡之旅 第四章 : 飛克羅號失事 文 / 桂林

    飛克羅號上的人群開始騷亂,不少商賈直接在桶內嗆了水,光著身子從降溫的木桶中滾出來,哭爹喊娘的無目的奔跑著。而在船尾,能夠直面那個怪頭的,也只有即墨、絲洛、蘇菲、共工,還有那個不愛說話的金髮年輕人。

    先前那個強壯的商賈,這會兒也滿頭大汗的跪倒在地上,喃喃的祈禱著:「尊貴的郝迪拉克斯大人,請原諒無知的人對您的打擾……」

    郝迪拉克斯是什麼,即墨不知道,但他所關注的是,絲洛此時正處在與那個怪頭距離最近的地方。

    就在即墨施展斗轉星移的同一刻,蘇菲,輕飄飄的伸出一隻手去。

    本來,以絲洛的能力,就算是站在那兒讓蘇菲拚命的推她,也未必能讓她移動一步。可是,在蘇菲的手挨到絲洛的同時,船尾的薄膜上就忽然開啟了一道窗口。飛克羅號高速行進時所帶出的慣性讓那些高溫高壓下的岩漿無法突破進它尾部的那個缺口,但那些無所不在的岩漿也不會因此而被飛克羅號遠遠的甩在後頭。速度和壓力所形成的溫差在那個缺口處造就出一片真空地帶,首當其衝的絲洛被真空帶那強大的吸力吸入了那個缺口,一直到了薄膜邊緣,她才找到了一個借力點,死死的抓住了那看起來異常薄弱的船舷。

    即墨來不及去找蘇菲算賬,他運用了斗轉星移出現在絲洛原先站立的地方,卻沒能拉住她的手。眼看著那薄弱的船舷就要在絲洛的手邊崩裂,即墨想也沒想的再次瞬移,一把將絲洛甩回到船上,自己卻被船舷外的真空地帶吸了進去。

    與此同時,那只怪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前撲,散發著腥臭氣息的大口張開,咬向在船舷處做著最後掙扎的即墨。

    「啊……」

    絲洛發出了一聲尖叫,身子軟軟的向後倒去,眼看著最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怪獸活生生的吞掉,沒有立即暈過去已經是她的極限。

    「怎麼會變成這樣?」蘇菲呆住了。面前的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她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即墨就代替了絲洛,落到那個怪獸的嘴巴裡去了。

    即墨會這樣容易就死掉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形勢的他在甩開絲洛的下一刻就掉進一個軟軟的,但是味道卻非常不好聞的洞穴裡,洞穴口處是閃著寒光的尖牙。即墨根本就不用思考,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一定是被剛才看見的那個怪獸吞到嘴裡去了。

    眼看著那個怪獸的大嘴就要合上,即墨在儲物戒指中胡亂摸了個最硬的東西,抵在它上下兩顆門牙的牙尖之中。原本,他只是希望那東西能夠抗的住那個怪獸的一咬之力,好讓自己有時間把胳膊抽進來。可是,那個足球大小黑乎乎的東西,不但完成了自己賦予它的使命,還超額完成了任務,把那個怪獸的一張大嘴撐開了一條縫。

    這頭叫做郝迪拉克斯的怪獸憤怒了,在地心,竟然還有自己咬不動的東西?它不信邪的再一使勁,只聽見「嘎崩」一聲,它最尖銳的兩顆門牙斷了。

    即墨接住滾落到自己身邊的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仔細一打量,不禁啞然失笑。這東西不是別的,竟然是即墨在深淵地獄裡熬湯時用到的邊角廢料……地獄蠻羊王的後蹄。

    「老大,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跟火爐似的?」縮在即墨背後的鰲厲熱的受不了,從他的脊背上探出頭顱,「怎麼黑咕隆咚的?還有一股燒牛糞的臭味……受不了了,好熱啊,我灑點水降降溫……」

    只出了飛克羅號幾秒鐘的時間,即墨身上的毛髮就已經開始打卷。他拚命往自己身上加清涼咒,甚至是寒冰咒,都無濟於事。這怪獸嘴巴裡的溫度至少超過了一百萬度,即墨身體表面的符紋已經全部凸顯出來,有了將要融化的跡象。

    背上傳來些微的涼意,鰲厲噴灑出來的雨滴化作了瀰漫的水霧,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又變成了騰騰的蒸汽,即墨霎時間由火燒火燎,變成了在做桑拿洗蒸氣浴……

    天生火性的郝迪拉克斯,最討厭的就是水元素,嘴裡面突然多出了這麼多的蒸汽,讓它一陣噁心,忍不住哇的一聲,將即墨如同炮彈一般又吐了回去。

    一連撞翻了四五張桌子,又打穿了飛克羅號甲板上的所有房屋,接著將十幾個裝水的木桶撞成木屑之後,即墨終於在那個裝冰的大容器裡停下了身形。他週身的火焰已經被一路飛來的清水和冰塊澆熄,但殘餘的熱度,卻讓那個裝冰的容器爆出了濃重的白霧。

    「即墨哥哥……」看到情況有變,絲洛身上又生出了無窮的力氣,尖叫一聲,飛撲到那重重的白霧中去尋找自己的心上人。

    郝迪拉克斯憤怒了,它搖擺著碩大的頭顱,身上的紅光剎那間長到了三丈開外,周圍的岩漿都被它雄霸的氣勢推到了一邊。然而眾人目力所及的地方,能看到的不過是它小半的身軀而已。

    僅僅是小半的身軀,就足夠所有人嚇的心膽俱裂了。郝迪拉克斯總體來說,像是蛇與蜈蚣的綜合體,但它的長度卻要比即墨見過的任何一隻蟒蛇還要長。嚴格說來,它所展露在外的身軀只是它總長度的三分之一,而它三分之一的身軀,就有近千米長。

    郝迪拉克斯,是生活在地心岩漿中的一種遠古魔獸。雖然它只有祖獸的等級,但憑藉著它所生活的特殊環境,還有它的身長和體積,哪怕是一隻始獸,在地心岩漿中也佔不了它絲毫的便宜。所以,熟悉地心岩漿的商旅們,給它起了「郝迪拉克斯」這樣一個名字,在西歐大陸的古代語中,代表著「火焰魔神」的意思。

    眼下,看著這條身長几千米的郝迪拉克斯向著自己的方向撲來,那個強壯的商賈的臉色不由變的慘白,與他同樣表情的還有船長蘇菲。整條船上,還能夠保持鎮靜的,大概也只有共工,和那個金髮的年輕人了。

    「郝迪拉克斯大人被最討厭的男人,還有水霧引發了怒氣,這下子全船的人都完了……」那個強壯的商賈絕望的大叫起來,引來蘇菲憤怒的白眼和當胸一腳,「叫什麼叫?現在把那個女人扔下去還來得及。」

    彷彿是聽到了她的命令,那些原本站立在一旁的船員蘇菲們都紛紛向著絲洛的方向聚攏。一心在茫茫的白霧中尋找即墨的絲洛一回手,將那個伸手扯她衣袖的蘇菲打飛了出去。但是這一舉動,立刻換來了所有蘇菲的蜂擁而上。船長蘇菲在下一刻也瞬移到她的身邊,一雙雪白的手,向著絲洛的後心抓去。

    「你跟這個叫郝迪拉克斯的怪物交情很好嗎?」即墨陰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船長蘇菲只覺得腕上一緊,接著便被一股大力甩飛了出去。真空帶那無以倫比的吸力讓她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消失在那個怪物張開的大嘴裡。

    所有的人,不管是在哭泣的、祈禱的,還是在奔逃的人,都愣了一下。郝迪拉克斯看到一個女人向自己飛來,也就不再追擊,專心致志的咀嚼起口中的美食來。

    「這下是真的糟糕了,趕快啟動飛克羅號上最強的防禦裝置,把馬力開到最大,我們必須在它反應過來之前離開地心。」即墨的身後,一個穿著兔女郎服飾的蘇菲驚慌的大叫道。頓時,所有的蘇菲都亂作一團,紛紛尋找自己的崗位開始了忙碌。

    原本就在高速行進的飛克羅號,此時更像是離弦之箭一般,幾乎以光速向前掠去。加速所帶起的慣性讓大部分人都立足不穩的摔作一堆,但是,這遠遠比不上遠處傳來的郝迪拉克斯憤怒的吼叫聲來的驚撼。

    嘴巴幾個開闔的過程中,郝迪拉克斯就立即發覺,自己吃到的並不是一個女人,而是能量所幻化出的虛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讓郝迪拉克斯徹底憤怒了,它揚起長著十八對眼睛的頭顱,在吸入了大量的岩漿之後,幾千米長的身軀以完全不能對應的高速迅速向前游去。

    「完了,完了,它追上來了。」那個強壯的商賈面色變的死灰,雙眼中透出心灰意冷的絕望來,「我們都完蛋了,整艘船上的人都完蛋了……」

    「你能不能閉嘴?沒有人告訴你這樣無禮的大吼大叫是非常失態的事情嗎?」那個金髮的年輕人終於忍受不住的閃到了他的身旁,拎起自己長袍的一角,伸出一隻穿著墜滿珍珠和紅寶石便鞋的腳來,在蘇菲剛才踢過的地方又補了一腳,讓那個已經陷入到癲狂的商賈成功的暈了過去。

    只是這樣短暫的一個耽擱,郝迪拉克斯已經追到了不到千米遠的地方,大口一張,火紅的岩漿連同著它口中的唾液一起噴了過來。

    岩漿並不能對飛克羅號上加厚的防護壁造成什麼傷害,但那層明顯加厚的薄膜上,還是出現了兩個碗口大的破洞,造成這種破壞的,是郝迪拉克斯吐出的兩枚被蠻羊王后蹄磕掉的門牙……

    「不好了,飛克羅號右側的一個推進裝置被打壞,船身現在已經開始傾斜,偏離了原有的航道……」負責掌舵的蘇菲驚慌的叫道。

    不僅如此,靠近即墨頭頂上方的破洞中,已經逐漸的滲下一滴滴的岩漿。雖然因為高速形成的慣性,岩漿下落的速度十分緩慢,但是每一滴灼熱的岩漿,都足以在防護程度幾乎為零的飛克羅號內部,造成酸液腐蝕一般的深層傷害。

    即墨一咬牙,拿出那個救了自己一條胳膊的蠻羊王后蹄,堵在飛克羅號頂部的破洞中,暫時阻止了岩漿對於船隻的破壞,可是,面對著那越來越大的十八對眼睛不斷翻動的頭顱,即墨卻產生了一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飛克羅號外部的溫度太高了,即使是即墨也無法在如此高溫的環境下撐住,更別提去攻擊這頭看起來就很強悍的大蟲子了。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面對著這條張牙舞爪的大蟲,共工的嘴角邊掠起一絲輕蔑的微笑,轉過頭向那個穿著兔女郎服飾的蘇菲打了個呼哨,共工此時的眼神,就好像是樣貌憨厚的大叔在誘拐鄰家的小妹妹,「蘇菲船長,我幫你解決這條小蟲子好了,不過你要怎麼答謝我啊?」

    「先解決掉它再說吧,要不我們全船的人都完蛋了。」蘇菲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她此時巴不得這個看起來厚道實際上滿肚子壞水的共工能立刻離開飛克羅號,即使不能對郝迪拉克斯造成什麼傷害,也可以暫時拖延它一下,讓這一船的人多一點逃生的機會。

    「我的要求不高,蘇菲船長能夠盡心盡力的陪我一晚就可以。」郝迪拉克斯的大口離飛克羅號只有不到百米遠的距離了,可共工還是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

    「沒問題。」蘇菲一咬牙,在心裡加了一句,「等你有命活著回來再說吧。」

    「還有,那個漂亮的小美人兒。」共工向絲洛的方向打了個響指,「等我回來之後,把你老公處理掉,你以後就跟著我好了,保你吃香喝辣,要什麼有什麼。」

    不等即墨和絲洛反應過來,共工就消失在他原先站立著的地方。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現在飛克羅號的防禦膜外。火熱的岩漿被一股無形的氣流隔離在他周圍的十米開外,面對著郝迪拉克斯近在咫尺的大頭,共工的臉上掠過一抹冷酷而殘忍的笑容,猛的揮出了他的右拳。

    一拳……

    僅僅是一拳,郝迪拉克斯那房屋一般大的頭顱,就已經爆成了血肉橫飛的爛柿子。只有即墨絲洛等少數幾個眼力卓越的強者才勉強能夠分辨出,共工所揮舞出的,並不是一拳,而是三十六拳,每一拳都正中郝迪拉克斯的一隻眼睛。十八對眼睛在他強橫的拳勁下變成了十八對向外噴湧鮮血的窟窿,而那三十六拳的拳勢,最終在它的腦部匯成合流,連帶著它的半截身軀都化作了漫天的血霧。

    前前後後不過三十秒的工夫,共工又站在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原本想要發火的即墨卻出人意料的忍住了,看到共工的拳勢之後,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發洩的必要。在絕對的強勢面前,弱者的反抗,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共工的強勢讓蘇菲也呆住了,直到他用粗糙的大手輕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睜著湛藍的眼睛望著共工,「怎麼可能?據我所知,中洲大陸上根本不可能有你這號人物,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你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不要驚慌,我可愛的蘇菲船長。」共工憨厚的笑容,就好像自己剛剛做了一件助人為樂的好事,「你當然不可能認識我,因為,我是從蠻荒島出來的,而且剛出來不久。」

    蠻荒島?

    這三個字如同炸雷一般,將即墨驚得差點兒從原地跳起來。蠻荒島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域界的強者?非天修羅不是說過,但凡是超過天界的強者,都無法在蠻荒島上生存嗎?

    「當然,如你所猜想,我是偷跑出來的。」共工撫摩著蘇菲白皙的臉龐,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不過,在那些人發覺之前,我完全可以在西歐大陸,甚至是更高的位面都闖出一番事業來,怎麼樣?蘇菲船長,要不要跟著我?」

    不等蘇菲從震驚的呆滯中回過神來,飛克羅號就突然出現了一陣猛烈的震動。除了它外部堅硬的保護膜之外,飛克羅號內部幾乎所有的建築,都在這一次的震動中化為廢墟。除了即墨絲洛,還有被共工攙扶的蘇菲能夠勉強保持身形站立在虛空中之外,連那個金髮的年輕人,都隨著船身的塌陷而墜落下去,但立刻又抖落了一身的塵土飛了出來。

    「我們撞到玄武岩了。」船頭方向的船員蘇菲驚叫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還清醒的人臉上,出現了各種各樣不同的表情。好容易在剛才的碰撞中清醒過來的那個強壯的商賈,聽到了這個消息,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飛克羅號那如同劍魚前啄一般細長的尖端,已經完全沒入到那片青灰色的岩石之中。蘇菲的臉色剎那間變的死灰,豐滿的身軀也微微顫抖了起來,「完了,這回真的是完了……」

    似乎是要為她的話再增添一些說服力,在飛克羅號前前後後的岩漿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最少都有小山一樣大小的頭顱。每一顆頭顱上,都有著四十到一百隻不等的眼睛,在那並列生長的眼睛中間,赫然是一張張長著巨大螯鉗的血盆大口……

    「不好,我們撞到郝迪拉克斯的窩裡來了。」那個金髮的年輕人手中精美的鼻煙壺掉了下來,在甲板碎裂的木擦上裂成了兩半,這是他在飛克羅號上的第一次失態。不過,已經沒有人會去跟他計較這一點了,因為,他所說的確實是事實,遠遠近近,至少超過上百條的郝迪拉克斯都朝著飛克羅號的方向湧來。此時的飛克羅號,在這些巨獸的面前,就好像是一隻可憐的小白兔,被一大群餓獅團團圍住。

    共工臉上的表情此刻也有些僵化。剛才打爆那只郝迪拉克斯時,為了彰顯自己的能力,他確實有些托大。要讓他以那樣的速度和威力來收拾面前的這些郝迪拉克斯,最多只能再打爆十幾隻。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也許還能在這些郝迪拉克斯的圍攻下脫身,但這裡是地心深處,周圍遍佈的全都是岩漿,共工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在能量大損的情況下安然到達地面,確切的來說,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墨掏出另一隻蠻羊王的後蹄,堵住了飛克羅號尾部防禦膜上的那個洞口。眼下飛克羅號已經靜止停下,那個因為速度和壓力所造成的真空帶自然消失了,岩漿也順著破裂的洞口噴湧進來。即墨的心中有些慶幸,幸虧剛才只咯斷了那只郝迪拉克斯的兩顆門牙,如果是三顆的話,那自己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第三隻地獄蠻羊王的後蹄來堵洞……

    飛克羅號流線型的外形給那些郝迪拉克斯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它們並沒有蜂擁而上,利用自身的重量優勢來對飛克羅號進行擠壓,只是試探的吐著岩漿火球,想要探一探虛實。

    雖然飛克羅號上包裹的防禦膜已經因為碰撞而出現了輕微的裂痕,但這並不代表著普通的岩漿和火球就可以奈何的了它。但是,即墨心中,卻非常不看好自己一夥人的前景。因為,這些郝迪拉克斯遲早會對這樣的試探感到厭煩,而當它們感到厭煩的時候,就是飛克羅號,和在它內部的所有人走向滅亡的時候,因為,堵在防禦膜破損之處的蠻羊王后蹄清楚的說明了一件事:即使是再加厚的防禦膜,也抵擋不住郝迪拉克斯那閃著鋒利寒光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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