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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迷蹤乍現 第九章 : 混亂之戰 文 / 桂林

    離即墨至少還有百米的距離時,赫連狂波那曲張的右掌,忽然變幻成一隻有如磨盤大小的獸爪,瞬間延伸到即墨的近前,森森的爪刃上散發出墨綠色的毒氣,顯然是沾到一點兒就足以斃命的猛料。

    妖人的攻擊方式果然與人類不同,即墨閃身退後的同時,惡魔之新月出現在他手中。銳利的鋒刃與那放大的獸爪輕輕一磕,一人一妖都倒縱著飛了出去。

    虛幻的獸爪在惡魔之新月的劈斬下化為虛無,赫連狂波捧著自己微微鬆動的指甲,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由於報仇心切,他的第一擊並沒有用到任何技巧,只是硬碰硬的比試力氣,可即墨佔著手上的絕世魔兵,竟然在第一回合就讓他吃了個小虧。

    即墨此時的情況也並不比赫連狂波好多少。倉促格擋的他只是調用了身上的一小部分咒力,甚至沒有給自己加上任何符咒。赫連狂波的巨力震的他雙臂發麻,惡魔之新月都險些脫手而出。

    一時間,一人一妖在心底又對對方做了一個新的評估。赫連狂波再也不敢大意,施展起妖人一族的王族秘法,低聲喝道:「冥魔……分身。」

    即墨眼前的赫連狂波,由一個變成了三個,又由三個變成了九個,九個赫連狂波皆惡狠狠的瞪著即墨,一起朝他撲了過來。

    你有分身?我也有。即墨連忙祭出分身咒,只是一剎那的工夫,赫連狂波眼前的即墨就變成了十個,十個一模一樣,連呼吸的頻率都一樣的即墨。

    這一下,變成了九對十,還餘下了即墨的真身在一旁掠陣。看到自己王上吃虧的妖人們紛紛怒吼著,在菲語的帶領下衝了過來。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成千上萬隻手,而且,妖族的法術大多詭異多端,即墨與絲洛漸漸的防多攻少,採取了守勢。

    凌霄城內傳來了凱璐凱悅兩姐妹,以及弄香的尖叫,即墨心神一亂,向下望去。原來是風林泉看到即墨和絲洛都對上了妖人大軍,又從後方轉了回來,弄香與凱璐凱悅不是他的對手,此時險象環出,凌霄城的西門一度又有失守的危險。

    對抗萬千的妖人,原本就十分吃力的即墨再一走神,立刻被狡詐的菲語瞧出了破綻。一根佈滿了蠍子尾巴的長鞭毒蛇一般順著即墨防守的空隙攻了進去。眼看著就要得手,菲語的臉上露出一絲得色。

    可是,這一絲得意立刻就被劈頭而來的一記攻擊盪開了去。察覺到由上方壓來的強大力量,赫連狂波和菲語都驚疑不定的向上望去,在他們的頭頂上,正有數千條神龍筆直的向下俯衝而來,為首的一隻身長超過萬米的金色神龍,正是剛才輕微噴出了一口龍息迫退了菲語的攻擊。

    說實話,龍皇並不想救即墨,甚至可以說,他現在對即墨恨到了骨頭裡,巴不得他立刻死掉。可是,據戰北的回報,這個叫即墨的咒術士已經跟自家的小厲簽訂了契約,如果他死了,那麼鰲厲也會連著元神一起灰飛煙滅。為了自己的兒子,龍皇也只有做出違心的舉動。

    「父皇。」鰲厲看到龍皇,只是怯怯的叫了一聲,並沒有靠近過去。龍皇在龍族裡是出了名的嚴厲,再加上母后也不在場,鰲厲唯恐自己會被他現場在眾龍面前暴揍一頓,那以後在任何龍族的面前,鰲厲都抬不起頭來了。

    本就滿懷心事的龍皇把鰲厲的這一聲當作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式的身不由己的呼喚,當下,原本還有些責怪鰲厲的他,立刻將這一切的罪過都歸咎到了即墨的身上,當下龍爪一張,向即墨當頭抓來。

    這樣一來,原本還有些忌憚龍族實力的赫連狂波可不樂意了。在妖人一族未曾進化成人形時,對龍族可謂是有著天生的畏懼感。可是,一旦他們形成了高級靈長類生物的智慧之後,這種恐懼感就大大的減少了。像赫連狂波這樣的妖人族高手,則根本無視神龍們所發出的強大氣息。

    這些神龍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突然攪進了戰局,這已經夠讓赫連狂波高貴的尊嚴受損了。可是,他們竟然根本無視自己的存在,想要直接從自己的手中搶人。就算是赫連狂波忍的了,他身後的那些脾氣暴躁的妖人們也忍不了。

    「聽過搶劫搶親,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搶敵人,神龍島未免太不把妖獸森林放在眼裡。」赫連狂波冷冷的哼了一聲,身後的妖人仗著數目眾多,把僅僅幾千條的神龍包圍了個嚴嚴實實。

    「我說是誰,原來是妖王啊。」赫連狂波都已經發話,龍皇自然再也不好裝聾作啞。不過,身為高貴的龍族,顯然看不起那些生活在潮濕隱晦的雨林中的妖人,所以,龍皇的語氣顯得極為生疏,連面子上拉拉關係都免了。

    口中說著話,龍皇手上的動作可不慢,只可惜即墨比他更快,他那一爪,只抓著即墨的一個虛影。

    「龍皇不是一直在神龍島上呆著嗎?什麼時候有興趣來人界溜躂了?這個人事關我妖人一族的仇怨,龍皇沒事可以去別處觀賞湖光山色,犯不上在這兒跟我爭鬥。」見龍皇裝傻,赫連狂波乾脆把自己的目的直白的抖了出來。

    「你們妖人一族的恩怨我管不著,可是這個人,龍族要定了,萬萬不能交給你。他不僅毀壞了我神龍島上近千里的肥沃土地,還打傷了負責承載島嶼飛行的三位長老。」一說起即墨的罪行,龍皇就鬚髮賁張,掩蓋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氣,「最重要的是,他還挾持了我的兒子,所以,他只能有我來處置。」

    「可是,他同樣害死了我最心愛的女人。」赫連狂波據理力爭,絲毫不肯退讓。

    一妖一龍都是極為自大的主兒,又同時覺得自己有理,就即墨的歸屬權問題吵得沸沸揚揚,誰也不肯後退一步。既然講道理已經沒法解決問題了,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拳頭來定勝負。越來越多的妖人和神龍都參與到這一場口水連著拳腳龍息亂飛的混戰之中,赫連狂波和龍皇雖然在爭鬥,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即墨身上,唯恐他會趁亂逃走。

    身為龍族一員的鰲厲自然是幫著自己的父親,加入了對抗赫連狂波與菲語的戰團,絲洛也在即墨的暗示下去幫助凌霄城內的凱璐凱悅等女。天上地下一片混戰,只有當事人即墨被撂在了戰團之外,祭著一張飄翔符在雲層中觀戰。

    會弄成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出乎即墨的意料之外。不過敵人之間爭鬥起來,不管怎麼說,對即墨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凌霄城內的風林泉看到了絲洛,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頭也不回的跑了,凱璐凱悅乾脆帶著黑風盜殺出了城池,但凡那一片黑雲過經過的地方,巨執國的軍隊中無不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只希望這妖人之王能與龍皇拚個兩敗俱傷,讓自己坐收漁人之利吧。即墨還在憑空的做著美夢,在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青年的身影。那青年看了看周圍兩族血戰的情況,輕輕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風馬牛不相及的兩族,竟然能因為一個人而打起來……要是讓龍神或是獸神知道,恐怕又會引起高位面的一番大戰吧?」

    以即墨超天界的能力,被這個青年站在自己的身後,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只是這點就引起了他對這個青年足夠的重視,可是,還沒等即墨說什麼,或者是做什麼,他的後腦勺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超天界的強者即墨,竟然被人打暈了?

    那個青年托住即墨軟軟後倒的身體,隨手掀起空間的一片帷幕走了進去,隨著他放手的動作,那片空間又恢復了與平常無異的模樣,就好像即墨和那個青年從未在那裡出現過一樣。

    這一變故說來漫長,實際上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龍皇和赫連狂波都驚呆了。鰲厲驚呼一聲,向即墨消失的地方衝去。可是,他只是向往常一樣,很輕鬆的就越過了那一小段距離,那裡的空間與別處根本沒有什麼區別,無論鰲厲怎樣尋找,都看不出一絲破綻。

    在場的龍族與妖人之間,只有龍皇和赫連狂波看見了剛才那個青年的相貌,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回憶,也想不起在自己活著的這千萬年中,曾經見過那樣的一個高手。赫連狂波想一想人家的實力,再對比了一下自己,頓時放棄了想要搶回即墨的決心。當實力上的差距是質與量之間的差別時,那麼所謂的報仇也就成了一句空談。

    心灰意冷的赫連狂波也懶得與龍族再打這場無謂的仗了,召集自己的手下踏上了回歸妖獸森林的道路。菲語看到自己的兒子風飄邈已經被他的祖爺爺風林泉完好無損的從凌霄城中帶出來,也放下了心,跟著赫連狂波回到了妖獸森林。

    「爸爸,老大有危險,我一定要去救他。」看見妖人們離開,總算是鬆了半口氣的鰲厲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態,嚴肅的對著龍皇說道。

    龍皇也同樣擔心即墨是否有性命之憂,畢竟現在即墨的小命就相當於是他兒子的小命。「可是,剛才那個人的實力太過於恐怖,我根本判斷不出即墨現在所處的位置……」

    「你判斷不出,並不代表我不能啊。」鰲厲這下可算是在自己的父皇面前小小的拽了一把。「我和即墨老大簽訂的是心靈契約,所以我們其中的一方無論在哪裡,都可以感受到另一方存在的地點。」

    好痛。

    有多久沒有嘗過這種被重物直接敲擊在後腦勺上的味道了?即墨彷彿回到了小時候,老師諸葛孔方在自己貪玩時敲在自己後腦勺上的爆栗。只不過,老師的動作要輕柔的多,雖然每次小即墨都表現出一副痛的呲牙咧嘴的樣子,但實際上只是為了從老師那裡贏得更多的槐花蜜罷了。

    槐花蜜是諸葛孔方特地去捉蠻荒島上的巨峰,再和小巧可愛的翡翠蝴蝶雜交養出的蜂蝶所釀成的,在蠻荒島上絕對能列為數一數二的美食。

    看著面前黃澄澄的槐花蜜,即墨忍不住食指大動。可是,他剛一揭開那裝著槐花蜜的罐蓋,就有一股熏人嘔吐的氣味飄了出來。

    怎麼?難道是槐花蜜壞了嗎?即墨有心想要扔掉,卻又捨不得,抱著罐子,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了滿地。

    「你放開我,放開我……」槐花蜜罐在即墨的懷裡不停的掙扎,終於將他折騰醒了。

    「你終於醒了?看樣子我剛才下手有點兒狠了。」即墨不遠處的海藻叢裡,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把玩著手裡一根血珊瑚如意。

    即墨茫然的看了看周圍,忽然從自己所躺的地方跳了起來。頗為驚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試探著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還能夠呼吸之後,情緒才平穩了下來。

    也不能怪即墨驚訝。他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幽蘭的海底。即墨剛才就躺在海底敞開的一個大貝殼裡,甚至還有一隻金黃色的海星,從他眼前晃晃悠悠的游過。

    難道自己還有魚人族的基因?即墨有些迷惘了,但是,他的懷裡似乎還摟著什麼不停掙扎的東西,此時正在發出刺耳的噪音。

    「是你?」即墨一把將懷裡的東西扔出了八丈遠,讓它一頭撞在一面美麗的珊瑚牆上。

    「怎麼說也是老相識了,我還送了你那麼多東西,剛才抱了半天,現在就不能輕一點扔嗎?」那個身高不足兩尺的渾身漆黑的小生物跳著腳大叫。

    然而,即墨此時的表情,卻好像見了鬼一樣。

    事實上,他確實是在見鬼。這個高矮好像玩具一樣的小東西,竟然是即墨在深淵地獄裡訛詐過的魔鬼……

    怪不得剛才的槐花蜜會散發出如此難聞的臭味……

    「你這個惡魔,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害死我全家,我一定要向你報仇……」一段好像鞭子一樣的東西也一跳一跳的移了過來。

    鞭子居然也會說話?即墨又一次大開了眼界。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條鞭子,覺得有些眼熟。不過再怎麼想,即墨也記不得自己曾經在哪兒見過一隻長著兩隻腳,一隻眼睛和一張嘴巴的鞭子。

    考慮再三之後,即墨向那條鞭子攤了攤手,「我好像不認識像你這樣奇怪的生物,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那鞭子的聲音猛然拔高了三度,「怎麼可能?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認的。」

    「它是深淵魔王。」那老者簡短的一句話,驚的即墨差點兒又從原地跳起來。深淵魔王不是被自己的女兒碧絲吃掉了嗎?怎麼又會死而復生?

    不過,略一思索,即墨就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那日裡,碧絲是吃掉了深淵魔王的整個身軀沒錯,可是被自己拽掉的那截尾巴,她好像沒有撿起來……

    想到這兒,即墨立刻跳到了離那只尾巴三十米遠的地方。

    逐漸接受了這兩則難以理解的事實後,即墨把目光放在了一直微笑注視著自己的那名老者的身上。乍一看還沒有什麼,仔細瞅來,那老者似乎有些面熟。

    「我們已經見過三次面了。」老者似乎是明白即墨心中在疑惑些什麼,伸手一揮,三幅清晰的畫面展現在即墨眼前。第一幅,是在歎息山谷中,即墨與鞏立國對峙,被睚眥入侵了身體之後的事情;第二幅,是在深淵地獄裡,魔鬼與即墨絲洛二人一起喝湯時的情景;第三幅,則是在不久前剛剛發生的,即墨被人一記手刀打暈了的情形。

    將畫面中那個青年的外貌與面前這個老者逐漸重疊起來,即墨赫然發現他們有八分相像。只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功法能讓一個人瞬間返老還童呢?如果有這種功法,即墨也想學一學,想必絲洛弄香眾女會非常喜歡。

    雖然被面前的這個老者打暈,可是即墨卻察覺不到他對自己的敵意,或者說,是被他隱藏起來了?即墨絲毫看不出這個老者的深淺,就如同自己還是二級咒術士時,面對非天修羅的感覺一樣。這老者的氣息比非天修羅還要內斂,如果不是他一記普通的手刀,就把超天界的即墨打暈了,恐怕讓他混在人群中,即墨也認不出他是一個絕頂的高手。

    這樣的氣勢,即使是已經達到域界的絲洛都散發不出來……

    可以說,如果跟絲洛作戰,即墨還能憑藉著自己對周圍天地元氣的不斷吸取,勉強跟戰鬥經驗不足的絲洛鬥個半斤八兩。可是,面對著這個老者,他卻有了那種完全使不上力的感覺。如果對方願意的話,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摔個觔斗。

    「我就是中洲大陸上天誅的負責人梵天老祖。」

    老祖的一句話,讓本來打算出什麼狀況都不再驚訝的即墨再一次吃驚的跳了起來。天誅?那個與自己有殺父之仇的颶風使鞏立國,還有被自己和絲洛聯手殺掉的烈火使陳明武,不都是屬於那個組織嗎?這個老者剛才明明還在第一幅畫面中幫自己壓制過睚眥裴三的元神,怎麼會一轉眼又變成了一直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天誅的負責人?

    「不要害怕,我是不會對你下手的。」老祖臉上和善的微笑,看到即墨的眼中,卻變成了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唉,我要對你下手的話,你早就已經死了,我又何必把你帶到我修煉的地方來,不是自找麻煩嗎?」面對著即墨的懷疑,老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你讓我活著,還抓我過來,一定有什麼我能解決你卻解決不了的事情,到底是什麼?說吧。」即墨略一思索,便猜出了與事實最為接近的答案。

    「好,很好,不愧為即墨一族的咒術士,頭腦果然靈活。」老祖捋著自己雪白的長鬚笑了起來。

    聽到他這樣說,即墨心中一動,「你認識我們家族的人?」

    「說不上是認識,不過,我瞭解幾件你最想知道的事……」見即墨仍能沉得住氣,老祖撂下了一記猛藥:「比如說,你的母親……再比如說,你們即墨家族現在的情況……」

    老祖的話像一記重錘一般,擊中了即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神情剎那間凝固了一下之後,即墨緩緩的開口了,「你到底想要什麼?」

    「很簡單,我只要一樣東西,天堂的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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