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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袍人 文 / 溫酒煮花生

    「這可怎麼辦,你們家有人認識大人物嗎?」姜秀性子急,一聽過平江的話,當下就看著司寇他們。

    只可惜無論是司寇,還是羅雲、燕興,亦或是子車行,雖不是普通小民,卻也不是大家族,司寇的弓法師父雖然不是三藝經院的教習,但也只不過是一變武師。

    羅雲自不用說,蒼虎盟小門派,一點勢力都沒有。燕興學的是醫術針法,師父是山野修醫的武者,同樣沒有什麼來頭,子車行天生力大,也沒有什麼師父,都是在三藝經院的武院中所學。

    「我去找肖遙幫忙。」子車行拍著腦門道:「這廝入了朝鳳丹宗,那可是武國最強的丹藥宗門,就算請不來武聖宗主,請到二變武師也是可以的。」

    「二變武師?」姜秀有些遲疑。

    「莫要小瞧了丹藥武者,和匠師一般,即便境界不夠武聖,也是誰也惹不起的,誰都想要靈藥,誰都想要靈寶,二變丹藥武師,代表朝鳳丹宗出來,誰也要給幾分面子。」燕興對丹藥武者十分熟悉,當下解釋道。

    「正是如此。」平江身為武師,又是教習,眼界自然比幾個弟子要開闊的多。

    「我也去找齊天幫忙,他本身就是清河郡烈武門弟子,又被烈武營招收,烈武營武聖頗多,若是請來一位,再好不過。」司寇跟著言道。

    他這麼一說,其他幾人眼睛都是一亮,武聖能來一位,那可比什麼都好,約莫那龐家要請武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莫要高興太早,龐放的父親也請到了一位武聖,似乎還在聯絡其他武聖。」平江出言提醒。

    「那麼多武聖?!」羅雲皺眉。

    「龐家有這般強嗎,不是說沒人願意和他們家族結交麼?」燕興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平江無奈搖頭。

    「娘的,管他什麼武聖,若是乘舟師弟不是故意殺人,再多武聖又如何?」子車行忍不住罵道。

    不過才說完,子車行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時口快。每個人都清楚,戰力修為決定身份地位,身份地位造成的大勢,有時候甚至可以顛倒黑白。

    而且還有一點,六字營眾弟子,一直沒有相互挑明的就是,沒有人知道乘舟當時殺龐放,到底是有意,還是不得已而為之。

    放在那樣的情況,若是戰力勝過對手,又被對手如此無恥的施展致命突襲,他們也說不得會爆發全力,殺了這個欲殺自己的敵人。

    於是,在子車行說過之後,眾人一陣沉默。

    「著急也沒什麼用,大家有什麼法子,就先做著,這幾日我會隨時給你們傳遞消息。」還是平江先開口說話,年紀一大把,自然比幾個少年要沉穩許多。

    「行,那我先去尋齊天了。」司寇第一個道。

    「我也去尋肖遙……」子車行剛說過話,就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改口道:「他好像在外獵獸,晚上我去尋他。」

    他這一笑,氣氛就輕鬆了不少,平江也就接著說:「你們幾個沒事的,別耽誤了習武,本來乘舟就強過你們許多,律營有的是習武場地,別等他一出來,你們和他差得更遠了,還怎麼合力獵獸。」

    「說得也是,若是這般,我不介意把乘舟拉到我們九字營來。」

    眾人在司寇院中正聊著,卻不防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轉頭一看,發現方才平江教習進來得急,大家忙著聽他消息,院門都尚未關上,齊天幾步便直接邁了進來。

    「少來,我們六字營的天才,才不會被你搶去。」司寇和齊天最熟,當即以六字營隊長的語氣,笑罵道:「剛巧你來了,我正要找你。」

    「你不找,我也會來,為乘舟的事情。」齊天笑道。

    一聽是乘舟之事,眾人便都圍了上來,平江還有事情,便告辭先走,結果沒人理他,這老教習也不介意,自己個歎了一句:「世風日下,過河拆橋……」便轉身走了。

    司寇這才高聲嚷道:「恭送平江老教習……」

    燕興也跟著笑道:「老教習比大教習還要多一級,咱們怎敢不理。」

    平江頭也沒回,嚷了句:「兔崽子們,聽你們的消息吧……」說到最後,人已經走遠,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齊天也不耽誤時間,當下道:「賭戰當晚,我就請烈武門交好的教習傳訊回去了,以前我聽聞過這等審訊,也猜到龐家會請人來,所以信中提到能否給我個面子,烈武營能否來一位武聖前輩相助。」

    「給你面子?」羅雲訝然。

    「齊天,你什麼時候這般厲害了,不會真這麼說吧。」司寇也問道。

    「說笑一句,我是說給乘舟師弟一個面子,畢竟這小子現在還沒答應加入烈武營,但烈武營早就看中他幾個月了。」齊天笑道:「這時候,烈武營看中的弟子出事,他們當然要幫忙。」

    「這……」姜秀皺眉:「這樣更不好,師弟似乎並不想去烈武門,若是被烈武營相助了,不得不去,豈非糟糕?」

    「也是。」司寇點頭:「乘舟那脾性我們都知道的,他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眼下各大勢力都邀請過他,似乎他都不大想去,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

    「咦!想要幫助,又不回報,哪有這等好事。」齊天忽然肅穆道:「這乘舟也太自大了吧。」

    他這一說,六字營眾人還真不知道如何反駁,當下面露尷尬,連脾氣急的姜秀也是一般。

    不過司寇卻是捶了齊天一拳:「少來了,平日當穩重少年當得不耐煩了麼,跑來拿我們開涮,到底怎麼回事,趕緊的。」

    司寇之外,其他人所認識的齊天,都是個沉穩少年,平日比司寇也要嚴肅,今日卻連番說笑,確是想不到,見司寇這般,便是如子車行這等不愛想事之人,也猜到齊天會如此,多半是大好事,於是一個個也都笑。

    齊天一樂,道:「這便說與你們聽吧,這事便不是乘舟,烈武營也要遣一位武聖前輩來,因為滅獸營可是六大勢力合力建的,烈武門也有一份。」

    「這我們都知道,可這和滅獸營有什麼關係?龐放和乘舟都是滅獸營弟子,烈武營來人也只是相助乘舟,乘舟的死活和滅獸營關係很大麼?」燕興腦子靈,一口氣問道:「總不會說死一個龐放已經損失很大,要保乘舟,不要讓這一期連損兩名天才弟子吧。」

    話一說完,燕興就忽然想到了什麼,還沒等其他人接口,立即又道:「莫非那龐家請來的武聖,是要和整個滅獸營作對的,想藉著此次事件,不只是賴在乘舟師弟的身上,還要指責滅獸營規矩不嚴,趁機對滅獸營發難?!所以烈武門才會遣武聖前來坐鎮?這般說來,其他幾大勢力也要遣武聖來咯?」

    眾人一聽燕興之語,個個驚詫,子車行、姜秀二人只覺得其中關係簡直不可思議,乘舟師弟的事情竟然能牽扯到這麼大。

    司寇、羅雲兩人雖然也是震驚不已,卻又覺著燕興所說十分合理。於是幾個人一齊拿眼看著齊天,待他答覆。

    「沒錯,燕興師弟心思機敏,能想到這一層,實在難得。」齊天聽後,不由讚道,跟著話鋒一轉道:「其餘幾大勢力,都是武**隊,各軍只有武聖一名,要坐鎮軍中,隱狼司也是一般,武聖只有一位,是他們的大統領,也來不了。因此,就只有烈武門能派人來了。」

    「烈武門的武聖很多麼?」子車行對烈武門瞭解極少,當即問道。

    和他一般,其他人雖然有過接觸,知道烈武門武聖不止一人,可其中詳盡也是不清不楚,於是又一次一齊看向齊天。

    齊天微微一笑,也頗為自得,道:「烈武門遍佈東州,武國烈武總門主是武聖,屬下烈武營有六位武聖,一共七大武聖。」

    「這麼多?那六大勢力,豈非烈武門最強?」子車行再問。

    姜秀一聽,皺眉笑罵道:「叫你不動腦子,隱狼司和四大軍方都是朝廷的勢力,說起來是六大,實則只有兩大,鎮東、鎮西、神衛、還有那神秘的火頭軍,各有武聖一名,加上國君陸武自己也是武聖,再有隱狼司統領,也是武聖,聽說咱們總教習、一化武聖王羲也出自火頭軍,算起來也當是朝廷這邊,七大武聖對七大武聖,誰也壓不過誰。」

    「姜秀師妹所言極是。」燕興擺出一副正經模樣,急忙送上贊言。

    得到齊天解答,所有人都覺著哪怕是只有烈武門來一位武聖,乘舟也沒什麼問題了,所以個個神色輕鬆。怎麼說這龐家是想和整個滅獸營作對,他能請來多少武聖?滅獸營背後的六大勢力,可不會坐視不理。

    可說笑沒兩句,司寇忽然想到什麼,立即言道:「龐家若是真想替龐放報仇,當不會這般傻,請來和滅獸營作對的其他勢力的武聖,這般做對他們龐家有什麼好處?」

    司寇這般一說,眾人神色又是一凜,齊天卻哈哈一笑道:「他不想也沒法子,龐家和六大勢力都不相熟,龐放父親為人詭詐,又無長遠目光,他曾經機緣巧合救下過巨魚宗宗主的長孫,這巨魚宗便欠了他一份人情。」

    「巨魚宗一直想參進滅獸營,可其為人也只重利益,隱狼司都曾經查到過他們和獸武者合作之事,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也因為此,六大勢力不屑和巨魚宗合作,他們宗主懷恨在心,如今有此機會,便是龐放的父親龐桐想求他只為龐放復仇,盯住乘舟就好,他又能答應麼?即便他面上答應,可一旦審訊時,他又能忍住不乘機責難滅獸營麼。」

    「就他一家,指責滅獸營,又能如何?」燕興當即想到,立時就問。

    「滅獸營的對頭可不止一家,若是這事鐵定是滅獸營的錯,審訊時,被巨魚宗將了一軍,那接下來,其他觀望的勢力,可都會群起而攻之,要求在滅獸營安入他們的人,如此一來,便會大亂。」這一次不是齊天,對天下事知之甚多的司寇,詳加解答道。

    齊天跟著點頭:「沒錯,六大勢力之外,其他勢力錯綜複雜,許多都和巨魚宗一般,為了利益可正可邪,他們原本也想建立一個類似滅獸營的培養天才弟子的地方,可就因為相互無法坦誠,一直無法成事。加上滅獸營的六大勢力,掌握了諸如靈影碑一類的上古傳承、遺跡,他們即便想建,也無法達到滅獸營的程度。」

    「那就是說乘舟師弟沒事咯?」子車行聽得有點迷糊,一等齊天說完,當下就問,他也只想知道一個結果,那些勢力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壓根不願去理會。

    「未必,這要看審訊結果了,巨魚宗宗主若是真個聽了龐家的話,只為難乘舟一人,不找滅獸營的麻煩,且以此為要挾,若不殺乘舟,巨魚宗便請其他勢力一齊鬧事,那滅獸營背後的六大勢力,未必會為一個乘舟,而引得天下大亂。」

    「這怎麼可能?」聽齊天這麼說,大家一起搖頭。

    「雖然可能極小,卻也不是沒有,說不得龐家拿住巨魚宗宗主的把柄,又或者,他有什麼特殊的好處,能讓巨魚宗宗主願意誠心助他。」說到最後,齊天自己個也笑了,他也覺著這個可能性太小。

    他一笑,眾人都笑,心中暢快,司寇便請大伙吃酒,齊天卻推辭,要回去修習,說再不勤修,怕要被乘舟趕上了,這小子的多重勁力實在可怕,身法也是越來越快。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都沒了吃酒的心思,姜秀第一個嚷道:「本姑娘可不能弱於任何人……」

    其他幾人,也是個個叫嚷,定要趕上乘舟,於是都回了各自院中,勤修苦練。

    眾人勤奮修習,卻沒想到他們的乘舟師弟,卻不似齊天說的那般,在律營勤修苦練,反倒是好吃好喝,悠然自得。

    只不過行動沒了自由,只能呆在專門羈押他的院落之中,院子雖小,卻也同樣有試煉房,只是匠師閣、藏書閣、琴棋閣什麼的就沒了。

    謝青雲這般吃喝,可不是閒散,這幾日他藉著院中的廚房,大展廚藝,把負責看守他的幾個營衛都吸引了過來,於是乎,以吃食換來鬥戰變成了他這些天的大事。

    一頓美食,便要那兩個武師營衛陪他習武,一上午時間,已經鬥了兩名營衛,此刻正是歇息的時候,和營衛們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這般鬥戰,卻是其他弟子享不來的,平日教習授課,也會與弟子陪練,只不過少有這般長時間的一對一,都是邊講解,邊試煉。

    只有那些個被教習們看中的弟子,才會抽時間單獨演練比試,可即便如此,時間也不夠,平日要出去獵獸,不獵獸時要聽課,要隨著眾人一齊習武,加上靈影碑、煉域等等,能有謝青雲如今這般,每天上午、下午,都和武者營衛鬥戰的,可以說沒有一人。

    便是謝青雲自己個,若是離開律營,想找平江試煉,也是沒有這許多時間的。

    如今謝青雲的勁力達到兩百九十鈞,身法也接近影級,這般每日和營衛鬥戰,修為進展十分迅速,加上感悟大教習王進所傳授的心法,只覺著再有些日子,怕就能破入先天了。

    律營不得與任何弟子教習以及營衛接觸,以免有教習、弟子、營衛犯事,他們會心生偏袒,因此兩名營衛本不認識乘舟,只是乘舟來了以後,就聽說了他殺掉龐放的事。

    本對乘舟沒有什麼好感,吃了他烹製的食物,和他鬥戰,也不過算是以利換利。

    可連續幾日下來,卻發覺乘舟性子豪爽、真誠,不只是酒食烹得好,鬥戰時雖然打不過他們,但乘舟對一些武技臨時冒出來的念頭,如何防禦、如何攻擊的新奇想法,也頗能促進他們的戰力。

    這也讓他們對乘舟越發喜愛,便是吃食不多,也願意和乘舟試煉鬥戰了。

    如此這般,又過了三日,大教習王進親自來提審謝青雲,王進的性子沉穩公正,令他做律營統領,在合適不過。

    這次提審不過是為最終在滅獸營外的審訊做一個準備,除了總教習王羲沒來,其他幾位大教習都參與進來,他們想知道當日殺龐放時的具體情形,和乘舟當時的想法。

    司馬阮清自然已經說過,但總不及謝青雲自己說來得真切。

    這次審訊,五位大教習之外,還有一位身披黑袍斗篷的男子,那斗篷蓋住了臉面,審訊堂空間極闊,那人距離謝青雲又遠,看不清他的相貌,只看身形,和聶石頗為相似。

    王進見謝青雲看那斗篷男子,便直說道:「這次事情龐家不肯干休,五日之後,要去滅獸營外審你,為避免咱們私下對口供,這次審訊,便要有他來監聽,也算做個證,咱至於他是誰,你便不用管了。」

    要去外間被審,謝青雲早聽營衛說過,也不驚訝,至於那黑袍人的出現,他心思機敏,王進一解釋,便已明瞭,自不會多問。

    而這人身份,想來在武國當是許多武聖都十分信服之人,否則也不會請他來作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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