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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龐放,殞! 文 / 溫酒煮花生

    十二箭一出,龐放赤紅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雙眸,以迅級高階的身法,向旁邊橫移了三丈,第二個連環十二箭再次射出。

    這是他天雀絕技的打法,不斷變換位置,從不同角度射出,前面十二箭未到,後面十二箭又至。

    這般三個連環,就能徹底封死對手,緊跟著四個連環,便是根據對手躲閃的方位,改變角度,提前一步,直接讓對手躲箭的同時,又撞上後發而來的箭羽。

    這種打法,即便沒有靈元,也十分駭人,何況靈元催動,聲勢驚人,連帶著箭羽所過之處,飛沙走石,更能影響對手的心神。

    如此連環,不由得飛舟之上,**、教習、營衛們驚成一片。

    司馬阮清此刻身在五十丈開外的古木枝椏的尖頭,順著擺動的枝椏,一動不動的看著龐放和謝青雲的搏殺。

    她已經從懷中取出了化靈丹,只等著鬥戰一結束,就向乘舟的方位奔去,在看清龐放天雀箭的威力之後,她對乘舟也沒了多少信心,只覺著乘舟不只是要敗,多半要還受到重創。

    「咦?!」下一刻,司馬阮清皺起的眉頭忽然開了。

    和她一般,飛舟上的眾**,也都驚訝的咧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同對乘舟最為瞭解的六字營眾人也是一般神色。

    如他們一般,百丈之上的刀勝、王羲、伯昌,連帶已經回過神來的雷同,都驚了一下,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見,謝青雲幾乎腳不離地,只憑借身體的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的擺動,如影一般,躲開了第一連環的十二支箭羽。

    「影級低階身法,接近了。」刀勝歎了口氣,臉上卻都是笑容:「這下司馬應當最為高興,這都是跟她學的。」

    「未必……」伯昌道。

    「我覺著這小子練身法的法門,和司馬不同,最多是得到她的啟發而已。」雷同也接了話。

    「正是。」王羲的言辭簡單,卻是同意雷同的說法。

    「嗯?」刀勝略一遲疑,也看出了不同,訝然笑道:「還真是,這個乘舟越來越有意思了。」

    …………

    「這小子,總教習當初果然沒有說錯。」原本準備救人的司馬阮清,微微一笑,鬆了口氣。

    她在笑,龐放卻在暴怒,第三回連環十二箭已經發出,而那乘舟竟已經躲開了第二連環中的前七箭。

    「娘的!去死吧!」龐放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若是往常,他見到對手如此,多半會再想其他法子,而如今,他滿腦子充斥的就是殺掉這個該死的乘舟。

    於是,第四連環、第五連環緊跟而出,隨後,沒有任何的停歇,龐放連續在山林中穿梭換位,又發出了第六連環、第七連環……

    …………

    在龐放第四連環的時候,司馬阮清重新緊張起來,向前躍進了兩棵古樹,怕萬一救援不及,謝青雲因此殞命。

    儘管如此,她卻隱隱有些期待,希望看見謝青雲用自己琢磨出來的身法,閃開這可怕的箭幕。

    「這麼多的連環射,太可怕了!」毫無疑問,在龐放連續放箭的時候,飛舟之上,無論是**還是教習、營衛,都是一片驚呼,這樣的弓技,力道、速度自不如一變武師,但其連環的手法,卻是整個飛舟上用弓之人,都自覺無法比擬的。

    「乘舟師弟……」姜秀一張俏臉變得慘白,胖子燕興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羅雲、子車行都是一副緊咬牙關的神情,似乎恨不得下舟,救回乘舟。

    司寇則若有所思,不是因為乘舟,而是那龐放,他是弓手,能夠看得出龐放的體魄,根本無法支撐這般大的靈元箭,可又卻切切實實的撐了過去,實在大為奇怪,且從飛舟遠眺,那龐放似乎還有許多力道,完全不似要力竭的模樣。

    …………

    第六連環!

    看著身周滿地的箭羽,又看著天空中如雲的箭幕飛射而來,謝青雲稍稍有些吃力,方纔已經沒法子站在原地不動,需要來回穿梭,同時凝神以靈覺去感受這些箭的方向。

    謝青雲發覺他還是低估了龐放的本事,這些連環箭,每一連環和下一連環,無論是方位還是相隔時間,是精妙到毫釐,哪怕他只稍微錯一點,也要被射成個刺蝟,且那箭頭藍汪汪的光被靈元催發出來,很顯然帶有巨毒。

    這些還不算最糟,最麻煩的是,每一次連環的威力都要大過上一次,再這樣下去,怕是撐過第八連環,那靈覺就跟不上箭速了,看那龐放的架勢,似乎很有餘力,還不知道能再放出多少次十二箭連珠。

    …………

    「第七連環!還有餘力?!」

    百丈上空。

    刀勝也看出了蹊蹺:「龐放服用了什麼丹藥?!」

    「不清楚,鬥戰規矩有些丹藥是准許服用的……」雷同接話到,從剛才開始,他重新回過神之後,就正常了起來。

    「看看再說,瞧這般模樣,怕是龐放服用了狂極丹了。」總教習王羲一眼看穿,龐放的狀態:「只要在允許量之內,他並沒有違背規矩。」

    他們能瞧得出來,司馬阮清身在幾十丈外,自然瞧得更清,她又一次跳躍,距離謝青雲更近了兩丈,仍舊站在一棵樹木的尖端。

    …………

    「第八連環!」

    謝青雲大口的喘著粗氣,從第八連環的第六箭開始,他的右臂已經被箭頭連續擦出了三道血痕,幸虧第九到第十二箭,他又重新找到了感覺,順利躲了開去。

    只是,那緊緊被箭頭所擦傷的部位,已然開始麻木,正逐漸失去感覺,手中的凌月戰刃也已經墜在了地上。

    第九連環!

    直到第九個連環,龐放才驀然發覺自己的氣力十分不對勁,以往能放箭七連環,已經要累癱在地,一動不能動,若是敵人未滅,他只能等死。

    可如今九連環過去了,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竟然還有一些餘力,雖然不足以撐過第十個連環,但是藉著此機會,摸到那乘舟的身邊,用他弓弦幹掉乘舟,還是有把握的。

    雖然回過了神,但龐放殺人之意絲毫未有減輕,他那天雀弓弦也是他獨門的近身戰技,只在演練時用過,作為最後不得已的保命絕招,除了他父親,無人知曉。

    自然,這等弓手近身的保命技只有一招,若是失敗,便再無力重複。

    這本是不會外洩的武技,可如今,滿腦子的殺意讓龐放根本顧忌不了這許多,九連環的最後一箭射出之後,他整個人也完全暴露在山林中,用最快的身法極速向乘舟掠去。

    …………

    「糟了!」司寇和六字營眾人幾乎異口同聲,看到眼前的情境,沒有人認為乘舟能贏,每個人都看清了乘舟的右肩出了問題,而龐放正借此機會殺向乘舟。

    「完了,我下了乘舟重注!」也有**和刀勝那般,想要借此機會搏個冷門,賭一次大的,此刻卻唉聲歎氣。

    「肖遙師兄,我相信乘舟能贏。」卓平是為數不多下注乘舟的**之一,此刻他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戰場,雙拳也握在了一起,一臉的緊張。

    便如肖遙,平曰裡雲淡風輕的肖遙,此刻也不再說話,他一直覺著乘舟不會輸,也希望乘舟不會輸。

    …………

    司馬阮清已經掠近了十丈,身為大教習,她能夠看得出來,勝負只在下一招間,這一次,乘舟真要敗了,而且是重傷之敗。

    「完了,賭金!」百丈上空,刀勝哀嚎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遺憾,不只是為賭金,更是為乘舟這般可惜的就要輸了賭戰。

    …………

    「噗!」終於,第九連環的最後一箭,不是擦過,而是在謝青雲剛費力躲開第七、第八箭時,正中乘舟的左腿,穿了個對穿。

    「呃啊……」謝青雲只覺著一股鑽心的劇痛深入骨髓,不過這樣的疼痛,他並不陌生,只是瘋狂的喊過一聲,將痛感**出來,跟著一個踉蹌斜靠在樹旁,等著近在咫尺的龐放,從斜坡上俯衝下來。

    見此情況,司馬阮清反倒不急了。

    如今謝青雲已經中箭,傷勢比預計得要輕得多,只不過中毒而已,並沒有被射中致命要害。

    龐放箭上的毒,已經在進入試煉場時查驗過,不算十分厲害,雖然會讓乘舟痛苦萬分,但也只是痛苦而已,這點苦痛都承受不了,將來如何修成武者,如何面對更厲害的荒獸。

    龐放衝下來,不過是要謝青雲認輸,謝青雲如今的氣力,已經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只不過輸掉了潛行術倒是十分可惜。

    因此,司馬阮清要等的就是謝青雲認輸之後,賜他療傷的丹藥,自然如此傷害,便用不上化靈丹了。

    飛舟之上。

    「輸了!唉!」羅雲輕歎。

    「娘的!」子車行罵道。

    「混蛋,潛行術就這般送人了麼?」姜秀氣紅了臉。

    「我總覺著賭戰未完。」胖子燕興對乘舟的鬼主意最為佩服,大家都已經認定乘舟必敗了,他卻隱約覺著還要有事發生。

    「……」司寇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

    「龐放,要我認輸麼?」正和燕興所想的一般,謝青雲卻是還有法子,一口氣力撐住,不讓毒素上湧,左臂已經蓄力,他看得出來龐放打算用那弓做兵器,給已經難以移動的他來一次重擊,或者他認輸也就免掉了受這重擊的痛苦。

    雖然心如明鏡,可小少年又怎會輕易認輸,輕易把老聶的潛行術拱手讓人。儘管他也沒料到龐放能放出九連環的靈元箭,沒料到自己會變得如此狼狽。

    但他還有三重勁力可用,他看得出來,那天雀弓能施展靈元,靈材定是不凡,想要反敗為勝,便要誘那龐放一弓擊來,自己則以三重勁力硬撼,他如今的勁力兩二百九十鈞力道,三重勁力,便接近就百鈞,不怕打不碎龐放。

    「認輸……」龐放雙眸赤紅,獰笑道:「認輸就完了麼,上回誘象蛙之策,沒能弄死你,讓老子丟了面子,這回你給我納命來。」

    龐放似是我完全失去了心智,什麼話都說了出來,說過之後,單手拿起天雀弓,另一隻手扣著弓弦,對著不到一丈之距的謝青雲,崩的一下,拉動弓弦。

    「糟了!」這一下,謝青雲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失算,那龐放根本沒打算用弓去打他,而是再度發動了弓中的靈元,且這靈元完全不需要天雀箭來引動,一丈的距離,靈元直接襲入身體。

    「糟了!靈元弓,龐放要殺人!」無論是刀勝,還是其他大教習,連王羲在內,全都大驚失色。

    同樣,飛舟上的**、教習、營衛們,能看出這眨眼間變故的少部分人,也大驚失色,已經好幾期的滅獸營沒有**死在試煉場了,這下麻煩了。

    「該死!」司馬阮清清嘯一聲,人如電,最快的身法當即施展出來,要去救人,她很清楚,自己已經阻止不了謝青雲中此靈元攻擊,只希望還有得一救,以化靈丹救下謝青雲的姓命。

    「彭!」靈元如箭,射出之後,直接砸在了謝青雲的身上,化成了一團光球,跟著發生巨大的爆炸,謝青雲整個人被炸得騰空而起,復又落在地上。

    「嘿嘿……」下一刻,那炸起的煙塵尚瀰漫之事,謝青雲便爬了起來,冷笑一聲,瘸著腿,欲要邁步。

    「去死!」龐放一驚,怎麼也想不到謝青雲還能站起身來,當下衝了上來,他再無力發弓,拿起那天雀弓,就猛得砸向謝青雲的腦袋。

    「咕嘟!」謝青雲吞下了兩枚氣血丹,不管是否浪費,一口氣吞下,緊跟著人如影般,兩重身法全力爆發,橫移到龐放的身後,左手凌月戰刃斜推而過,似一道白光過隙,其速之快,又哪裡是龐放躲得開的。

    下一刻,彭!

    龐放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一顆頭顱骨碌碌的滾出了丈遠的距離之後,才噴湧出鮮紅的血液,剎那間染紅週遭土地。

    殺龐放,從對方說出那誘象蛙滅六字營的一刻起,謝青雲就起了殺心,只是尚未來得及動作,龐放的靈元就打了過來,幸好,謝青雲身上的赤狐軟甲抵掉了大部分靈元,餘下的只是震傷了內臟,氣血丹服下,便可治癒。

    而龐放這般要殺人,正是反殺龐放的良機,這等惡徒險些讓六字營眾兄弟全都死在象蛙之口,謝青雲自然是要殺的。

    「你!」煙塵散去,司馬阮清已經趕到,目瞪口呆的看著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謝青雲,又看了看龐放的屍身。

    謝青雲咧嘴一笑,道:「司馬教習,解毒的藥,再不給我,我也要死了。」

    「呃……」司馬阮清這才從眼前詭異的景象中驚醒,當即遞給了謝青雲一粒解毒良藥,又問:「中了靈元,沒事麼?」

    震傷了內臟,不過兩粒氣血丹已經吞下了,應該沒有問題,如今只剩毒未解了,說著話,謝青雲一咬牙,拔下了腿上的箭羽,那血只流了一會,便被尚未消散的氣血丹藥力給止住了。

    「怎麼回事?」司馬阮清還要再問,卻住了口,看著謝青雲早被炸爛的武袍,貼身露出一套軟甲,看那成色,司馬阮清脫口而出:「赤狐軟件,還好,幸虧!」

    跟著馬上又問:「為何殺他?」

    「不殺他,他便會殺了我,我只有一擊之力了,司馬教習又尚未趕來。」謝青雲服下解毒丹藥,輕鬆應道:「滅獸營規矩,**不能互相殘殺,卻總不能任人殺你吧。」

    司馬阮清見謝青雲這般神色,忍不住笑道:「你真不怕?」

    「不怕。」

    「好,我會替你佐證,這事還要有個調查,你要有個準備。龐家雖然在禹江沒人理會,但自家勢力也是極大。」司馬阮清輕輕一笑,提醒道。

    「多謝司馬教習。」謝青雲撓了撓頭,忽然道:「打了這麼久,有點餓了。」

    …………

    謝青雲和司馬阮清在山林間閒聊,天上的大飛舟可就炸開了鍋,從龐放忽然釋放靈元,要殺掉乘舟師弟開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經反應過來了,可最後卻是龐放死在地上,乘舟安然無恙,這讓每個人都覺著十分不可思議。

    「我說什麼來著,乘舟師弟定不會輸,還趁勢殺了龐放。」燕興見此情況,自然是心中痛快,便開始吹了起來。

    「未必,方才煙塵爆起,沒瞧清楚,我看是司馬教習擋了這一次靈元攻擊,畢竟是武徒發動的弓內靈元,司馬教習擋一下,完全沒問題,隨後動手殺掉了龐放,於情於理,最為合適,她也有權直接處決龐放這等殺心畢露的**。」司寇分析道。

    司寇的話,大部分飛舟上的人都持著相同的想法,只有個別看出因由的教習、營衛知道那龐放確是為乘舟所殺,只是沒有瞧清乘舟用了什麼法子,忽然繞到了龐放的身側,沒有人認為乘舟已經達到了影級低階,否則之前躲避那九連環的十二連珠箭時,就可以用了,也不必弄到受傷這般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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