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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弓手 文 / 溫酒煮花生

    「什麼?!」燕興、姜秀、羅雲這一回是異口同聲。

    「什麼法子?」姜秀又追問了一句。

    燕興則跟著笑了:「師弟定不會說,咱們看了便知。」

    燕興一說,羅雲和姜秀也都會心一笑,這個小師弟,每回都是如此,次次給人驚喜,先說了,一會看起來,反倒不過癮了,於是三人很有默契的不再去問。

    謝青雲也就很高人的不再去說,一行四人一路繼續前行,這一次,走得極快,既然已經知道司寇埋伏的位置,也不需要顧忌太多。

    不到半個時辰,四人幾乎回到了最先進入密林的地方,謝青雲回頭說了一句:「你們幾個稍微遠一些,我想司寇師兄已經看見咱們了,免得他怕誤傷你們,不方便五箭連發。」

    「你讓他發箭?」姜秀微驚:「不是用計麼,像對付我們一般,襲到他的身後。」

    謝青雲道:「一力降十會,我不正面和弓手對上,如何破那龐放的弓法?也是你們執意要跟來,提醒了我,若一味用計,和龐放對上的時候,萬一出了其他差錯,沒法子偷襲龐放,被他十二箭齊發,我怕沒有準備,躲不開,我的潛行術就要拱手相送了。」

    話一說完,不等燕興三人接話,謝青雲就猛然躥了出去,和方才行走的步伐相當,速度卻快了一大截。

    「這小子……」羅雲歎了一句。

    「師弟……」姜秀喃喃自語。

    「這才是乘舟,總能出人意料。」燕興也跟著嘀咕道。

    …………

    子車行早已經不耐煩了,蹲在灌木中許久,扭動來扭動去的,總想出來,可每次回頭去看司寇所在的高樹,那裡完全沒有動靜,只好重新沉靜下來。

    這又過了半刻鐘,他很想起身稍微活動一下,回頭仰面一瞧,發現司寇那裡的樹葉終於動了,隨著風連續的擺動,當下心中一緊,知道乘舟來了,於是也動了動身旁的灌木,表示已然明瞭。

    司寇和子車行這種晃動枝葉傳訊的方式,自然也是來自謝青雲的潛行術,要觀察風向,找到最自然的方式,旁人若非刻意關注,根本察覺不了。

    司寇也相信這個距離,謝青雲想刻意觀察,也不可能巧合的去看他和子車行的藏身之處。

    只可惜,他算錯一點,謝青雲早就知道他藏身何處,也知道子車行在何處,所以看都不用去看他們的傳訊暗號,就直接大踏步的行了過來。

    看著謝青雲似乎滿不在意的步伐,竟然連潛行術都沒有用,司寇有些覺著不對勁,下意識的緊了緊弦上的五支箭羽。

    這是他最大的限度能夠齊發的數量,不只是齊發,還能射向對手的不同部位,可同時攻擊,亦能控制先後,算準對方躲閃前一支箭的方位,後一支箭緊跟而來。

    他是弓手,自然對同為弓手的龐放比較注意,知道龐放的弓法和他的不同之處,他的開石弓雖然也夠巧,但威力在於力道,能射得更遠、更重,武技也算是重弓的一種。

    而龐放的天雀弓,卻主旨在一個巧字,若是勁力相同,龐放的弓力不如他,但能同發的箭羽卻勝過他,如今龐放勁力本身就強過他,因此無論是射程、力道還是巧勁,他的弓都遠不如龐放。

    儘管如此,司寇還是盡全力,將先天氣勁漸漸化入那把開石弓中,準備射出自己最強的五箭,既是為了助謝青雲感受弓手的戰力、戰法,也是磨練他自己的弓技。

    「嗯?」片刻之後,司寇大驚,手上的弓箭雖然麼有收回,但先天勁力卻鬆下了許多。

    他清楚的瞧見,距離謝青雲十幾丈開外,胖子燕興、羅雲、姜秀三人正悠閒的聯袂而來,三個人六雙眼睛,正朝著他和子車行這個方向看過來。

    雖然沒有發現他和子車行的所在,但那觀望的模樣,像是大概知道他們藏在此處,想要看什麼熱鬧一般。

    「怎麼回事?」司寇有些拿不準了。

    子車行趴在下面,自然不清楚這些,他還在拚力隱藏身形,等乘舟師弟用令人羨慕的潛行術中的法子,發現他的蹤跡,之後和他鬥戰,只要堅持到司寇箭發,他這誘餌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儘管司寇的計策,在子車行看來十分精妙,但此刻他也不免有些懷疑,想著乘舟師弟或許能夠識破,化劣為優,也未必不可能。

    從方纔的幾個時辰來看,數道傳煙升起,子車行判斷乘舟師弟最少也制服了其中一人,拿著那被制服者的傳煙,到處亂扔,吸引其他人過去。

    稍微盤算一下,從扔傳煙到乘舟出現在自己眼前十幾丈外,這麼短的時間,乘舟不可又制服了另外兩人。

    所以子車行以為乘舟見那傳煙誘敵沒能成功,索姓和司寇猜的那般,原路返回,坐等其他人尋他不到,失望而回時,找準機會一擊「致命」。

    「子車行,出來吧。」很快,謝青雲就到了子車行所伏灌木不足一丈的距離,背對著子車行,看著司寇所在的古木之上,高聲喊著。

    「到底怎麼回事?」司寇覺著乘舟的目光似乎正對著他,可卻喊的是子車行的名字,他弄不清乘舟是在詐他,還是真的發現了,燕興他們為何又會跟在乘舟後面十幾丈外,一切都顯得十分怪異。

    子車行忍不住想笑,原本他以為自己的潛行術定然會被乘舟發現,這也是他當誘餌的原因,不需要去演,去故意顯露行跡,只需全力潛藏,就足夠了。

    卻想不到乘舟到了近前都還發現不了他,這讓子車行不免有些小小得意,正想著自己要不要直接撲出去和乘舟幹架,完成誘餌之任的時候,卻感覺到脖頸處一片冰冷。

    「什麼!?」子車行潛意識反應,一個翻滾,就要閃開,可滾過之後,那抹冰冷似乎跟著他滾動一般,依然貼在他的頸上。

    「你輸了,子車。」乘舟的聲音剛好在這個時候傳到了子車行的耳中,話音才落,戰刃當即收回。

    「怎麼可能,你剛才還在那兒,背對著我,怎麼一眨眼就到我身後了?」子車行回過頭來,一張大臉滿是驚愕。

    不過未等謝青雲回答,他便一拍腦袋,恍然而明。

    當初葉文也能靠身法戲耍於他,如今乘舟師弟的身法更勝過葉文,他自己的身法進步又是極慢,被乘舟這般於身後偷襲而不覺察,在正常不過。

    可儘管如此,子車行還是有些懊惱,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戰力太弱,以往對付那些荒獸,靠得是合力為圍,不需要他的身法,在靈影碑中,也多是靠著自己皮糙肉厚,硬打硬拚。

    此刻,才切身感受到,遇見身法極快的獸伢、武者,若是他一人單獨面對,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謝青雲似乎看出了子車行的想法,見他一臉冷汗,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年級還小,滅獸營也才來了幾個月,身法不行,練就是了。」

    一句話,就似當初子車行被葉文嚇住時,謝青雲點醒他一般,這一回再次點醒了子車行。莫要看子車行平曰最為粗放,心思不細,可一旦遇見修行桎梏,卻是最容易陷入牛角尖的人。

    「多謝師弟。」子車行誠心感謝,起身拱手。

    「箭來了!」謝青雲沒有應禮,剎那間向前猛躥,但見五道光影分先後射來,其中一道,咄的一聲,剛到子車行身前,勁力便告消失,橫著拍向地面。

    這個位置正是謝青雲方纔所站之處,哪怕晚半個呼吸,他已經被箭羽所中。

    子車行行禮的動作還愣在半空,就被這極速一箭嚇唬了一跳,向後連退幾步,才仰面去看遠處,高樹上的司寇。

    「准,真準。」子車行心有餘悸,這司寇的箭法對勁力、落點控制極佳,說射謝青雲,絕不射他子車行,且到了近前,勁力便徹底消失,不可能會傷人分毫。

    子車行這一邊感歎,一邊抬眸,卻只看見另外四道箭光,也一一墜地,每一道算準了乘舟師弟躲閃的空隙,射得精彩萬分,只可惜乘舟的躲閃,更是巔妙到一線,四次都是堪堪躲開,一箭未中。

    司寇人在樹上,舉起未定時,就看見乘舟輕而易舉的制住了子車行,原以為沒了機會,誰想到乘舟還和子車行說了幾句話,弓手最擅長的就是抓住稍縱即逝的時機。

    當下司寇就改變了策略,沒有五箭齊發,而是乘著乘舟和子車行說話的檔口,一箭跟著一箭連珠而來,步步緊逼。

    儘管乘舟全部躲開,司寇卻毫不慌亂,在謝青雲躲開最後一箭的時候,又是五箭齊發,這一次同時射出,卻因為扣弦技法的不同,仍舊呈連珠箭式,射向謝青雲。

    箭還未到,司寇第三次將五支箭扣入弓弦,再次發出。

    加上尚在空中的五箭,相當於連珠十箭了,這已經是司寇的極限了,並非氣力不濟,也並非來不及再次上箭,而是心力!

    弓手的心力,連續三次五箭齊發,司寇哪怕再發一箭,也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力道和準頭了。

    若是謝青雲能躲開所有,司寇在近乎耗盡的心力的情況下再射,就毫無意義了。

    發過連珠箭後,司寇心神俱疲,萎頓在粗大的枝幹上歇息,眼睛卻時刻不離謝青雲,想要看個結果。

    咄,咄,咄……

    一連十聲,開石箭不同尋常的破空之聲,如狂風暴雨,襲向謝青雲。

    這一刻,羅雲他們也極速狂奔而來,想要看清全部的過程,靠得最近的子車行已經看得有些傻了,一雙眸子瞪得極大。

    先不說謝青雲能否躲開,只這司寇的箭法,他就從未見過,以往合力獵獸,司寇總是在最後,補箭、或是先行攻擊給荒獸重創、又或是救人於危急之中。

    六字營的**都知道司寇箭法厲害,卻未料到有這般戰力,眼見如此,不只是子車行,奔跑中的羅雲他們也都不禁去想,這等凌厲箭法,自己能否躲開?

    隨後又想,這等凌厲箭法也不過排名六十五,弓手的戰力,在面對靈影碑的荒獸群時,看來是吃虧不小啊。

    似司寇這般,若是一對一,潛藏起來,獨自滅掉一變獸卒中最差勁的那種,怕也是行的,更不用說面對和他相當的習武之人了。

    若是滅獸營有****,又算進排名的話,想來弓手的排名會提升許多。

    想法不過一瞬,時間只在眨眼,每一個人都瞧見謝青雲展開了不可思議的身法,整個人化成了一個球,前後左右的胡亂彈射。

    那彈射的軌跡看起來完全沒有章法,卻偏偏恰到好處的躲開了全部的箭羽,整個過程不過數個呼吸,十支箭羽已然落地。

    謝青雲也彭咚一聲,墜了下來,一個翻滾,重新站起,已經是渾身透汗,不只心力,連氣力也耗掉許多。

    只差一點,就差一點,謝青雲便要用出那影級低階的兩重身法,才能夠完全躲開了。謝青雲很清楚,若是司寇再來一次,他不用影級低階身法的話,定然會被射成個刺蝟,當然,司寇的勁力把控很好,又沒有箭頭,刺蝟之說,只是想像。

    「好小子,這般厲害。」羅雲最快,第一個跑了過來,跟著燕興和姜秀也前後趕到,子車行一直在發愣,直到此刻,才爆發出一聲鬼哭狼嚎般的笑聲:「乘舟,你簡直不是人啊!」

    司寇的心神稍微復了一點,氣力全在,也溜溜的下了樹,一路小跑了過來,看著乘舟,道:「這是我最強的弓技,師弟能躲開,實在佩服。」

    「這般說來,對付龐放應該不在話下了。」姜秀笑顏極是好看,見乘舟輕鬆獲勝,自是開心。

    燕興最愛看姜秀笑,眼睛離不開她了,嘴上卻是在對謝青雲說話:「咱們五人合力,都沒法子贏乘舟,我瞧著,以後都不用陪練了。」

    「未必!」

    「未必!」

    這一次謝青雲和司寇,異口同聲。

    「嗯?」一個是乘舟自己,一個是隊長司寇,算是六字營的兩大核心**,同時否認,其他幾人自然大為疑惑。

    「弓手之能你們也見了,最擅長的是一對一伏擊。」司寇解釋道。

    「自然。」羅雲點頭:「若是司寇師兄挑戰其他**,怕排名早在前三十了……」話到一半,羅雲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師兄是說,龐放一對一,會比你方才要厲害數倍?」

    「可乘舟師弟躲開司寇師兄你的身法,也異常輕鬆啊,龐放再強,十二箭連發,來個幾次,乘舟也未必躲不開。」姜秀跟上道,一邊說一邊沒好氣的瞪了燕興一眼。

    燕興終於把眼睛從姜秀身上挪開,換做一副肅穆模樣,道:「司寇你不知道,乘舟早就知曉你的計策……」

    「什麼?」司寇和其他人一樣,在聽聞謝青雲最開始就沒離開,一直聽著他佈置妥當,看著他藏入樹種才走之後,驚訝之情溢於言表,第一次聽聞的還有子車行,更是張大了嘴,半晌沒說話。

    「這般說來,若是乘舟師弟不正面相抗,勝過龐放,還是很有可能的。」司寇只愣了一會,就沉吟道:「我說的未必,是指乘舟和方才應付我一般,硬接下龐放的箭羽,以他如今的身法,不大可能。」

    雖然這般解釋,可姜秀他們依然有些懷疑,未等他們應話,謝青雲自己先道:「司寇師兄說得沒錯,萬一不得已和龐放正面對著,距離又遠,要躲他的箭,很難。你們瞧著我方才閃得容易,卻未看見我渾身已經汗濕透了,心力的耗費不弱於司寇師兄,若是師兄再射一輪,我必中箭,而且……」

    謝青雲微微一頓,道:「我的一角方纔已經被最後一箭擦著了,**賭戰沒說不許用毒,若是龐放的箭羽染毒,我就已經輸了。」」

    「有這般難?」姜秀還是不信,羅雲和燕興卻已經聽明白其中關竅,一齊點頭,剛才的驚喜也少了許多。

    「那怎生是好?」子車行雖然沒全懂,但見乘舟師弟如此說,便就信他,當下直問解決的法子。

    「只要不是獵獸的曰子,繼續和乘舟師弟練就是了。」司寇到底是隊長,已經有了計較:「每天兩個時辰,其餘時間聽課、闖碑、煉域,自己決定。」

    「不過以後的練法要有些改變,乘舟師弟智計百出,就不用在和今曰這般,躲藏中追擊了,咱們五人一齊圍著乘舟師弟打,你們攻擊他,我在遠程射他,你們就相當於龐放比我多發出來的箭,這般差不多可以模擬出龐放的戰力,乘舟只能躲,不能攻。」

    「如此甚好!」羅雲當即點頭。

    「不好,一天練追擊,一天練圍攻,才好。」乘舟當即搖頭。

    子車行納悶:「這是為何,司寇師兄不是說了,追擊對你沒幫助麼?」

    「師弟,你太見外了。」司寇卻說了讓子車行更摸不著頭腦的話,不過燕興和羅雲卻都聽明白了,也跟著道:「沒有多少曰子了,你賭上了潛行術,別再多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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