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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瘋勁 文 / 溫酒煮花生

    聶石見謝青雲沒任何遲疑,就這麼滾了過來,他也不說話,只微微一點頭,便伸手在鐵柱上摸來摸去。

    謝青雲心思機敏,一見他這個動作,就猜到又要發動機關。於是饒有興趣仔細去看,這才發覺鐵柱中端嵌有一個銅錢大小的圓盤,聶石正在用手左右撥動那圓盤,這一次卻沒有那刺耳的咯啦聲發出。

    謝青雲抬頭四望,想瞧瞧這機關發動後,有什麼好玩的事發生。這一望,便瞧見前方的石壁上出現了某種變化,也就只是這麼一瞬間,那石壁像是忽然漏了一般,刷刷的露出無窮無盡的密密麻麻的針眼。

    很快,謝青雲又發現不只是前方,石室的其他三面石壁,連同室頂和地面也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眨眼的功夫,整個石室變了個樣子,四面八方全都是細如毛髮的針眼,看得人不只是瘆的慌,還有些暈,瘆的暈。

    謝青雲迷糊了,問道:「老聶,這是什麼,要漏沙埋人麼?」謝青雲父親的故事中,有些古墓尋寶的段落,其中便有墓主設下的沙漏機關,是專門用來活埋那些盜墓賊的,小少年心中好奇,當下就想起了這事。

    聶石沒理謝青雲的話,而是將腿腳和身子縮成了一團,若大的一個人,縮得活像個球:「跟著我學。」

    「這是要一起滾麼?」謝青雲愣神,不過還是照做,只可惜他那一條斷腿沒法子彎過來,只好左挪又動,想盡力也像個球。

    這扭來移去的,還沒成形,就聽見聶石猛地一聲斷喝:「跟著我滾。」話音才落,就聽見嗖嗖嗖的聲音連綿不絕,前方石壁的針眼吐針如蝗般向外猛噴,也瞧不清是鐵質是木質,多如牛毛的飛針就這麼黑壓壓的一片朝著謝青雲和聶石所在的位置激射而來。

    「這還真滾啊……」一個念頭閃過,謝青雲沒時間顧忌斷腿,瞧見聶石已經率先滾了出去,當即跟上就滾。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在無數飛針的逼迫下,滾如圓球。只不過大的那個滾得是悄然無聲,小的那個則是大呼小叫。

    滾了才一圈,謝青雲已經懵了。

    針刺之痛,尖酸難忍。

    身上少說被紮了也有數十針,小少年來不及去想這些針在翻滾過程中,因為著地的重壓,還會被刺得更深的事了。因為他發現一面牆到另一面牆,包括石室的天頂,都開始噴針了,好像不要錢似的瘋狂的向他噴起了飛針,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緊緊地跟著前面那個大人球,不停的滾。

    唯一慶幸的是,地面的那些針眼似乎並不會噴出飛針,一直沒什麼動靜。

    「老聶,這還要多久。」從第十一根鐵柱滾到了第一根鐵柱,又從第一根鐵柱滾回來,謝青雲覺得自己快要挺不住了。

    只可惜聶石根本不理他,而那飛針還是依舊不停的吐著。

    「拼了。」謝青雲惱了、狂了、瘋了,骨血中天生的瘋勁!

    他從來就知道習武可不是玩兒,沒有元輪的人習武更不是兒戲,爭命也絕不是嘴上說說、心中激昂一下而已。若受不得這點苦楚,那還用什麼去爭。

    所以,萬針穿身,難忍、難當。可是小少年要忍,要當,要爭!

    咬緊牙關,不再多發一言。滾了四五個來回,小少年的牙齒都咬出了血,身上已經是千瘡百眼。儘管仍舊躲不開那些該死的飛針,可他已經冷靜了許多,已然能夠分心思考。

    他發覺飛針的噴射的方向很特別,追著老聶和他一起,逼著他們繞著十一根鐵柱來滾,整個路線像是一條扭曲的蛇行。

    他還發現老聶雖然滾得輕鬆,可也時不時揮舞袖袍,掃開一些飛針。

    而最有趣的是,這些個沒有刺到他身上,直接落地的飛針似乎都被地面的針眼給吸了進去。因為滾了數個來回,地上並沒有堆積起哪怕一根飛針,那些個數量驚人的飛針大約是剛落下,就消失不見了,整個地面除了密密麻麻的針眼,什麼都沒有。

    不過這倒不是什麼好消息,吸入地下的飛針多半會又重新扣入石室的機關槽中,反覆發射,如此這般,若是機關不停,那針也便生生不息了。

    再滾了五六個來回,小少年氣力不濟,滾的身法越來越慢,身上挨的針也越來越多,可他又發現了更多的門道。

    原以為這麼翻滾壓迫,必然會令紮在身上的針刺得更深,可實際情況卻是沒有一根針刺進肉內,反而在他不斷的翻滾中,身上的針都被地面的那些針眼所生出的吸力給吸入了地下。原本還在奇怪身上的針都去了哪裡,直到其中的幾次翻滾,莫名的感受到一種極其細微的吸力,才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所以,儘管謝青雲的全身到處是血點、針眼,痛麻撓心,可卻並沒有多少紮在身上,他也沒有變成想像中的刺蝟。

    再有,謝青雲一直以為老聶揮動袖袍是替自己掃開近身的飛針,可現在卻發覺老聶其實是在幫他,每一次揮動衣袖,那些可能刺入他頭頂、面上、眼睛的飛針統統都偏向了一邊,因為此,他的腦袋成了全身上下唯一沒有被刺的部位。

    這也讓謝青雲震驚不已,老聶整個人都已經成球狀了,應該根本看不見他才對。可老聶不僅能夠算準飛針的飛行方位,還能算準他的滾動方位,更能算準他每一次滾動,腦袋所處的位置。

    終於,在足足一個時辰過後,飛針停了。小少年也軟了,顧不得身上的酸麻刺痛,整個人橫躺在第十一根鐵柱旁,一動也不想動。

    聶石卻還精神的很,看著謝青雲,露出少有的輕鬆神色:「還不錯,總算能堅持下來。」

    謝青雲想笑,想說話,可卻累得笑不了,說不出,索性不管不顧,就這麼閉著眼睛,無賴的躺著。

    聶石哼了一聲,完全不在意謝青雲的傷,起身拽著他的衣襟,就拖上了石床所在的位置,跟著又發動機關,讓石床嘎啦啦的升起,最後在石床的側面旋動了一個環形機杼。

    謝青雲動不了,乾脆享受著聶石的拖來拉去,只是躺上了石床沒有一會時間,便忽然感覺到一股極冷之氣,成針狀從背部驀地刺入體內,冷得他忍不住打了個顫。

    緊跟著,這如針細的冷氣就大喇喇的順著他的人身龍脊迅速散開,分成數股,四處遊走。

    這種感覺奇妙之極,按說謝青雲不可能感受到每一處針眼的位置,可這股極寒針芒卻像是有眼睛一般,一個個的入了針眼,不多時渾身上下那些個酸麻刺痛的血點、針眼,全部都被無數的寒芒給填滿了。

    「嗯……」小少年情不自禁的呢喃出聲,寒芒雖然讓他冷得有些難受,可與酸麻痛感混在一起,卻偏生有了一種過癮的感覺,一會兒功夫,謝青雲竟就這麼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謝青雲醒了,是冷醒的,原本令他舒坦的寒芒卻忽然冷得扎筋、入骨。醒的時候,人還迷糊著,卻是一個寒顫直接從石床上一蹦而起,跳下了床,不過那條斷腿沒能撐住,又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剛一跌下,那股冷勁兒就似是從身體裡被抽走了一般,立刻消失殆盡。等謝青雲回過神來,才發現整個石室中只剩他一個了,而眼前的地面上則擺著一方食盒,還有一羊皮袋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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