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16【外景拍攝】 文 / 王梓鈞
康劍飛這次來取景，韶州市和仁化縣的官員們更為熱情，因為康劍飛名下的旅遊公司，已經和當地政府部門達成了合作協議。
胡俊才這些年在內地不是白呆的，在他的經營之下，電影院和百貨公司開到了全國的各大城市，旅遊公司也先後開發了少林寺和武當山。並且這貨還是葉家的女婿，這招牌亮出來全國各地都吃得開，不過他對此隱瞞得很深，到現在還沒對外宣揚過。
就在上個月，胡俊才在韶州市住了十來天，把包括丹霞山在內的當地自然和人景觀都親自捋了一遍，最後再跟當地的官員、學者，以及旅遊公司的工作人員討論，制定出了一個詳細旅遊開發計劃。
不僅僅是開發丹霞山而已，還有六祖弘法的南華寺、全國保護最完好的古驛道梅嶺古道等十多處人古跡。張九齡、韓愈、蘇東坡等名人都在這裡留過詩，毛太祖、朱老總、鄧公、彭帥等開過元老都在這裡戰鬥過，可以利用的名人資源實在太豐富了。
當初成立的少林寺旅遊發展公司，在胡俊才開發武當山時就更名為太康國際旅遊公司。康劍飛仍舊是公司的最大股東，胡俊才占股30%，剩下的19%作為干股下發給公司高層。
太康國際旅遊公司最後敲定的方案是，投資8800萬人民幣，在韶州市開發一個完整的旅遊線路。
8800萬人民幣放到80年代末的一個地級市裡，絕對算是筆巨款。旅遊公司也拿不出那麼多資金，部分還是找百貨公司那邊籌借的。
康劍飛再次來到韶州市的時候，許多地方都在進行勘測做規劃。以後用來修路或者建賓館。
當地政府也是下了血本，從吃緊的財政裡摳出錢來建設各種基礎設施，準備挽起袖子大幹一場。
「康，這個地方太美了！」斯坦?溫斯頓站在丹霞群山之間，完全被這裡的美景所震驚。
康劍飛笑道：「中國這樣的美景很多，你有時間可以多走走。」
斯坦?溫斯頓說道：「我會的，這兩個月我在香港工作得很愉快。中國人都很好相處。」
康劍飛帶著斯坦?溫斯頓來到一處山谷，指著下方說道：「九頭蛇柏的模型就在這裡組裝埋起來，峭壁上最好也能佈滿了籐條。」
斯坦?溫斯頓翻出效果圖。再結合山谷內的情況四處看了看，預估道：「至少需要一個星期。」
康劍飛說：「沒問題，我現在外面拍攝，你大概有20天左右的時間慢慢來完成。」
在這種窮山僻壤拍戲。破事特多。光吃飯就是個問題。
好在中國電影合制公司和當地政府辦事很細，各種蔬菜瓜果通過水路運過來，市賓館的大廚就在山裡搭了個露天灶。只要是需要在野外開飯，大廚一個人就能忙活整個劇組的飯食，拍夜戲時甚至還有宵夜。
劇組到達丹霞山的當天就開始工作，特效組和佈景組的人在山谷裡開始忙活，康劍飛則在山谷外架機拍攝。
準確地說，從縣賓館出來的路上就開始拍。
大家坐的是郊縣破巴士。除了從香港來的演員外，還有十來個當地的話劇團演員坐在車上。話劇團演員自然都是跑龍套的。他們穿著土布衣服坐在座位上，一些聊天一些打瞌睡，有的還挑著蔬菜和土雞。
巴士開了一段路後，這個鏡頭就算過了，接下來是幾個主演坐手扶拖拉機和牛車的鏡頭。
趕牛車的老漢不是當地人，而是中國電影合制公司從山.東電影廠調來的演員，張口就是標準的山/東土話。
因為《盜墓筆記》的第一個故事講的是魯王公墓，發生的地點在沂蒙山區，所以當地人必須得說山.東話才行，這次一共從山.東借調來6個演員。
這6個演員的酬勞都很便宜，加上食宿和來回車費，每人平均兩三場戲，拍完總共才花不到1000塊錢。
至於為什麼山/東沂蒙山區的戲，為什麼要放到廣/東丹霞山來拍，那只能用緣分來解釋。你硬要說沂蒙山沒有丹霞地貌，不符合地理常識，那就實在沒辦法了。
幾個主演坐在牛車上慢悠悠地前進，前方劇組的人放了一條土狗過來。
曾江飾演的三叔率先跳下車，拍著山東老演.員的肩膀說：「老爺子，我們一路過來又坐拖拉機又坐牛車，接下來騎這條狗嗎？」
曾江雖然祖籍在廣.東，不過有一段時間香港電影必須要國語對白，所以那個時候過來的演員，或多或少都會說一點普通話。曾江不僅會說普通話，而且他的普通話還帶著點京味，當初是跟一個從京城來的京劇演員學的。
為了讓影片具有真實感，康劍飛決定在港台上映不重新配音，演員們在香港時說粵語，在丹霞山時「當地」演員說山/東方言，最後還要去一趟京城補拍幾個鏡頭，曾江飾演的三叔從頭到尾都是一口帶著蹩腳京味的普通話。
「狗咋能騎呢，接下來的路得坐船，那狗是用來報信的，它會把船帶過來。」這山.東老演員的功底很扎實，完全看不到表演的痕跡，就跟在生活中一般地說話。
曾江瞅了土狗一眼，問道：「這狗還會游泳？」
「游得可好咧，」老演員用煙桿敲了一下狗頭，「驢蛋蛋，去游一個給客人看看。」
狗卻是不聽話，被老演員用煙桿敲了一下，嚇得夾著尾巴就跳開。剩下的戲只能土狗的主人在前面喚著它跑，如水的鏡頭乾脆就是直接把狗扔到河裡。
天色就快要暗下來，大家忙活了大半天，只拍到盜墓團伙準備乘
船入屍洞，最後一個鏡頭是那山.東老演員的面目特寫。那佈滿褶皺的臉上發出憨厚的笑容，仔細一看，卻慢慢變成了陰笑，眼神裡也透出一種惡毒。
「卡！今天的戲就到這裡了。」康劍飛走過去和那老演員握手，讚歎道，「老叔，你剛才那陰笑和眼神簡直絕了。」
曾江也是拍了二三十年戲的老戲骨，此時也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對老演員說道：「的確厲害，跟老哥演對手戲我壓力好大。」
那老演員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啥，我演了半輩子的壞人，要麼是日本鬼子、要麼是國黨漢奸，還有就是叛徒和壞地主。這種陰笑和狠毒的眼神，早就演過無數次了，睡著了都能做得出來。」
康劍飛散了他一支煙，問道：「你老貴姓？」
老演員擺手道：「不貴，我姓秦，叫秦悅民，你們叫我老秦就行。」
康劍飛沒聽說過這名字，悄悄問了下中國電影合制公司的人，他們也表示不清楚，只知道是山/東電影廠推薦的演員，估計屬於那種演技紮實但是名氣不大的老配角。
今天不用拍夜戲，所以快傍晚的時候就收工了，回去的時候大家是坐船去縣城，因為走陸路還有好長一段山路要走。
加上佈景、特效組和各種器材，整個劇組搖搖晃晃地坐滿了30多艘小船，排成一條長龍浮游在江面上。
船隊是由人力划動的，還沒回到縣裡，半路上夜幕就降臨下來。天上的明月映照在江水之中，江風徐來，水波微漾，兩岸不時傳來鳥鳴蟲叫聲，充滿了山野的自然之趣。
在這靜謐安詳的月夜泛舟江上，不管是從香港來的演員，還是從京城來的員工，都體會到一種有別於大城市的夢幻之感。
「要是現在能到江邊開個篝火晚會就好了。」吳鎮宇對坐他旁邊的林雪說道。
林雪這段時間都在使勁增肥，現在整整有160多斤，他有些不安地握住搖晃的船舷，說道：「我可不會游泳啊，船搖得挺厲害，你說要是翻了該怎麼辦？」
成奎安笑道：「翻了我撈你起來。」
張敏手肘杵在自己大腿上，手心拖著腮幫子，偏著頭看水裡的月亮看得出神。這時她第一次出遠門拍外景，今天白天除了曾江和那個老演員秦悅民之外，他們幾個主演只需要露露臉，連台詞都不用說，所以非常輕鬆地就度過了。
現在又置身於如此悠閒美景當中，張敏頗為享受這種拍外景的生活，她前段時間在影視城的攝影棚內拍戲可累慘了。
秦悅民秦老頭此時跟曾江坐一起，他感慨道：「還是你們香港同行拍戲夠豪氣，這外景來來去去得花多少錢啊，直接在室內佈景多省事。」
曾江笑道：「香港以前也是室內佈景，不過那種戲已經沒多少人看了，觀眾都喜歡看實景戲。回賓館我寫個電話給你，老哥如果下次要來香港，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我怕是沒那個福氣了，一把年紀，連來廣.州都是托你們劇組的福。」秦悅民呵呵笑道。
張敏朝船尾的康劍飛看去，卻見他正跟攝影組的人在聊些什麼，多半是在討論明天的機位和鏡頭吧。
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船隊終於靠岸了。張敏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等康劍飛下船時，她才跟了上去，一直綴在康劍飛身後半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