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0【哭泣的豆豆】 文 / 王梓鈞

    「你到底有沒有整過？說話啊！」

    將軍澳影視城1號行政樓某辦公室內，具體負責這一屆東方小姐選美大賽的王心蔚大吼著質問。

    邱淑珍被這一吼嚇得不輕，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貝齒咬著自己下唇沉默不語，淚珠子順著臉頰不住地往下掉。

    「拜託，我的大小姐，你整沒整過容倒是給我個准啊。整容有整容的應對方法，沒整過容那就大大聲聲地說出來，你一直閉著嘴巴不說話，叫我怎麼辦？」王心蔚無比頭疼地說道，她是76年就加入麗視的老人，電視台改組後也一直留在鳳凰台內，乃是台裡十一年的老員工，如今除了負責電視台的一些特別活動外，偶爾還在東方電視公司擔任電視劇監製，她老公正是當年的麗的三雄之一的李兆熊。

    「ay姐，我……我真……嗯……沒整過容，報……報紙上都是亂說的。」邱淑珍一邊抽泣一邊為自己辯解。

    王心蔚臉色稍霽，問道：「為什麼現在到處都在傳你下巴整容？那個黃鶯還說是你親口承認過的。」

    邱淑珍解釋道：「半決賽的時候，報紙上都說我的尖下巴很好看，其他選手就開玩笑問我是不是下巴削過骨。我說沒有削過骨，不過倒是縫過幾針，現在仔細看還能看到一點點的疤痕。」

    「疤痕？」王心蔚湊近了看過去，找了半天終於現邱淑珍下頷靠頸部的地方有一道隱隱的疤痕，不從下近距離斜看上去根本難以現，她問道，「這疤痕是怎麼來的？」

    「小時候磕破下巴縫了幾針，」邱淑珍抹了抹眼淚，說道，「我真沒整過容，ay姐你要是不信。我家裡還有小時候的照片，我的下巴的形狀一直沒變過。」

    王心蔚想了想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把你小時候的照片找來，越清楚的越好。」

    邱淑珍起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門口又轉身問道：「ay姐，她們說我要被取消選美資格。是不是真的？」

    王心蔚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先把你的童年照找來。」

    「哦，ay姐，那我先走了。」邱淑珍心情煩躁地離開。

    等邱淑珍一走，王心蔚立馬上樓進了黃夕照辦公室，匯報道：「黃總。我前後問了十多個人，事情基本上弄清楚了。邱淑珍在選美成名後有些得意忘形，跟其他選手的關係不是很好。那個向報紙爆料的黃鶯，多半是在被淘汰後出於嫉妒心理，才說邱淑珍的下巴是動過刀的。」

    黃夕照今年已經61歲了，不過身體狀態還非常好，他將手裡的煙熄滅後。說道：「不管是真是假，現在已經沒多大區別了。我們之前把邱淑珍捧得太熱，現在全香港都在說她是個人工美女，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黃夕照這一代人的思想偏向於保守，既然邱淑珍身上出現了醜聞，那無論是真是假，都必然不可能再繼續參加選美比賽。這是為了整個東方小姐賽事的名譽著想，如果為了保住邱淑珍而讓東方小姐選美大賽名譽受損。那絕對是得不償失。

    藉機炒作不是那麼好炒的，現在大半的香港市民都先入為主的認為邱淑珍整過容，你越解釋他們越覺得是在遮掩，就算公佈了邱淑珍小時候的照片也根本沒多大用處。

    黃夕照歎口氣說道：「勸邱淑珍自己退賽吧，再給她在新開的劇集裡找個角色做補償。」

    王心蔚覺得這有點可惜，畢竟前期投入了那麼多宣傳資源在邱淑珍身上，她問道：「這件事要不要給康先生交代一聲？」

    「你看著辦吧。」黃夕照說，「康先生這陣子忙著解決台灣那邊封殺令的事情，估計沒什麼心思管選美大賽的事。」

    ……

    「ay姐，ay姐。照片我找來了！」邱淑珍手裡拽著本老舊的相冊一路小跑，推開訓練室的大門後趴在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

    正在練習舞蹈的選美佳麗們停下來，一個個轉頭看著門口的邱淑珍，向她投來惋惜、同情、嫉妒、嘲笑、幸災樂禍等等複雜的眼神。

    王心蔚是今年才接手負責東方小姐選美的，從前期籌備到報名之後的每一個流程，她都有參與其中。自己精心培養的選手因為謠言而不得不推出，這讓王心蔚心情格外地差，她沖邱淑珍招招手道：「阿貞，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邱淑珍感到王心蔚的語氣不對，頓時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強撐著笑容走過去，攤開相冊說：「ay姐，你看，我從週歲到現在的照片都在上面，我的下巴一直沒變過。」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王心蔚低聲對她說道，「不過電視台也有難處，你最好還是放棄參加決賽吧，我會推薦你簽約東方娛樂經紀公司……」

    「啪！」

    邱淑珍手裡的舊相冊落到地上，她被王心蔚的話給震驚得腦袋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地轉身往外走，後面有人在喊她也根本聽不到。

    突然腳下被路邊的石塊絆了一下，差點摔倒的邱淑珍這才恢復了意識，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影視城外面。

    去年邱淑珍就報名參加過港姐，結果篩選面試時因為生病沒去，結果痛失了一次機會。今年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報名參加東姐選美，在半決賽時就有了不少名氣，而鳳凰台之後更是不遺餘力地包裝宣傳她，這讓邱淑珍有了一種做大明星的虛榮和幸福感。

    現在，邱淑珍就像是個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在凌晨12點的時候丟失了她心愛的紅舞鞋，突然之間感覺生命都失去了意義。

    茫然若失地走到海邊，邱淑珍似乎是走累了，蹲下來雙臂抱著膝蓋，腦袋埋下開始低聲的啜泣，最後越哭越傷心，低啜也變成了嚎啕大哭。

    哭了好半天，邱淑珍才抹掉眼淚站起來。由於蹲得太久氣血不順，眼前一黑就差點摔倒。

    緩了一會兒後，邱淑珍朝影視城住宿區的方向走去，準備收拾公寓裡的行李回家，至於王心蔚說安排她去東方娛樂公司簽約的事情，邱淑珍根本就沒有聽到，當時她腦子裡想的全是退賽的事情。

    回到公寓時已經傍晚6點多。其他選美佳麗吃完晚飯正在屋裡休息，再過半個小時還要回去練舞。

    跟邱淑珍住一起的還有另外三個女孩子，看到邱淑珍一臉失落地回來，有個叫廖月晨的女孩子從包裡拿出相冊，說道：「阿珍，這是你掉的東西。」

    「謝謝。」邱淑珍勉強擠出笑容。徑直回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去了。

    另外兩個室友擠到客廳，與廖月晨小聲地議論道：「阿珍真的要退賽啊？」

    「那還有假？都在收拾東西了。」

    「我剛才看了她小時候的相片，好像真沒整過容。」

    「唉，她還真是倒霉，如果不弄出這種事情，肯定能拿選美冠軍的。」

    「那個黃鶯也太可惡了，自己落選了就造謠。真是損人不利已。」

    「聽說阿珍可以跟東方娛樂公司簽約。」

    「東娛的簽約演員那麼多，紅的就十幾二十個，阿珍當不了選美冠軍，簽進東娛又有什麼用？」

    「這倒也是，我們以後估計也是做小演員的命。」

    「那可不一定，現在香港女明星裡最紅的就是紅姑，她當初也只拿到港姐的第四名。」

    「你跟紅姑比，康先生七年前就開始捧紅姑。不紅才奇怪。」

    「說不定康先生也會捧我哦。」

    「你就做白日夢吧。」

    「哈哈，我看這個小浪蹄子是騷了。」

    「……」

    三個進入決賽的選美佳麗，在客廳裡嬉笑打鬧成一團，這笑聲傳到邱淑珍的耳朵裡，就更讓她感覺到落寞。

    「咚咚咚……」

    突然間敲門聲響起，客廳裡嬉鬧的三個女孩子停了下來，其中有一個跑去開門。見門外站著個陌生男人，便問道：「你好，請問你找誰？」

    那陌生男人反問道：「邱淑珍小姐在不在？」

    「在，」開門的女孩子轉身沖邱淑珍的臥室喊道。「阿珍，有人找你！」

    邱淑珍拉上行李箱的拉鏈，走到客廳問道：「誰找我？」

    廖月晨朝門口一指：「那位先生。」

    門口的陌生男人也看到了邱淑珍，衝她點頭笑道：「邱小姐你好，康先生讓我帶你去見他。如果邱小姐方便的話，我們可以馬上就走。」

    「我不認識什麼康先生。」邱淑珍心裡正煩亂得很，哪有心情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她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便回到自己房中。

    「康先生？」客廳裡的三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還沒等她們問出口，邱淑珍已經從臥室跑回了客廳，問門口那男人道：「你剛才說誰找我？」

    那男人重複道：「康劍飛先生！」

    「你等等！」邱淑珍又飛跑回自己臥室，拿出化妝鏡開始整理個人形象，不過兩隻眼睛哭得紅彤彤地，用什麼方法都遮掩不住。

    而客廳裡已經炸開鍋了，三個女孩子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話來。

    「我沒聽錯吧。」

    「真是康先生，我也聽到了。」

    「阿珍這次要達了。」

    「你說阿珍會不會出演康先生的新片？」

    「有可能哦。」

    「到時候讓阿珍在康先生面前說說好話，說不定能給我們也弄兩個配角。」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有一句台詞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