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6【好馬與回頭草】 文 / 王梓鈞
新藝城的《追女仔》大賣，有一個人比康劍飛更難受，這個人就是洪金保。
說起洪金保與麥加的私交，甚至比洪金保與程龍，或者是麥加與黃白鳴、石添的關係更加深厚。
洪金保前兩年辦的那個嘉寶電影公司，「嘉」就是麥加，「寶」就是洪金保，乃是兩人合資的公司。
幾個月前的那部《鹹魚翻生》，亦是因為洪金保與麥加的私人良好關係，新藝城與金寶電影公司才能合作得親密無間，甚至洪金保還把曾至偉給弄過去出演。
《追女仔》大賣之後，作為朋友的立場，洪金保很為麥加高興，而作為金寶電影公司的老闆，洪金保卻是鬱悶無比。
當初洪金保之所以選擇跟金公主院線合作，一個原因是好友麥加的說服，另一個原因就是看到金公主院線沒人能跟他搶影院資源。
可直到現在，康劍飛這個當初他並未放在眼裡的大陸仔，電影票房已經把他甩了幾條街。不僅如此，就連以前的老友麥加，拍攝的電影票房也快接近1000萬大關，而他洪金保的電影上500萬都難。
洪金保家的客廳裡。
何貫昌放下茶杯，語重心長地說道：「三毛，回嘉禾吧，鄒老闆不會怪你的。」
洪金保沉默不語，手捧著茶杯思慮萬千。
認真說起來，洪金保在選擇與金公主合作之前，並非真正是嘉禾的人，只不過是他的電影在嘉禾院線上映而已，鄒聞懷從未在洪金保的電影公司有過股份。
而且，因為洪金保手裡有洪家班這張王牌，嘉禾院線並未約束洪金保。就連有時候洪家班的人去幫邵氏拍戲，鄒聞懷也是睜隻眼閉只眼。
在嘉禾簽下程龍之前，洪金保的公司與吳思元的思遠影業一樣，一直是嘉禾院線大力扶持的對象。
直到程龍來了嘉禾，這種情況才有了變化。
鄒聞懷簽下程龍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想將其打造成第二個李小龍，嘉禾的資源自然要向程龍全面傾斜。
洪金保眼見跟程龍爭好檔期爭不過，又有好朋友麥加的遊說，再加上雷覺昆肯投巨資給他辦電影公司。他便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金公主。
可洪金保跟金公主合作後，才發現程龍被嘉禾派去打好萊塢市場，他原先跟程龍爭檔期的顧慮純屬多餘，接著又發現康劍飛是個比程龍還恐怖的傢伙。
洪金保早已經後悔了，只不過就此回去跟嘉禾合作的話。他的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見洪金保仍在遲疑，何貫昌又說道：「你跟嘉禾院線合作後，我們將給你最大的自由度，比如洪家班，甚至是你自己，都可以跟新藝城合作拍片。」
此話說得大方，卻是暗藏殺機。
若是洪金保回去跟嘉禾合作後。那拍出的電影在哪家院線上映？選擇在哪家院線上映，意味著誰的公司拿大頭，這裡面的巨大利益甚至能讓洪金保和麥加這對好朋友反目成仇。
洪金保考慮了良久，才放下茶杯說道：「再等一等吧。金寶電影公司的《殭屍道長》在春節檔上映，這部電影放映之後再說。」
「那我就敬候佳音。」何貫昌笑道，他看得出來洪金保已經心動了。不過金寶電影公司是與雷覺昆合資的，沒法直接走人。必須把公司的首尾處理清楚了再說。
何貫昌笑呵呵地離開，他臉上在笑。心裡卻笑不出來。
自從康劍飛橫空出世後，連續在春節檔、暑期檔殺得嘉禾與邵氏節節敗退，這樣瘋狂地搶觀眾搶票房，給兩家公司造成的影響很大。
邵氏影業那邊已經死氣沉沉了，也就幾部鬼片能撐場面，另外就靠大量的武俠片賺票房。
1980年這一整年的時間裡，邵氏影業一共拍了十多部武俠片。可這十多部武俠片加起來，其香港票房只比《殭屍先生》的票房多一點點。
嘉禾也好不了多少，程龍的《殺手壕》被寄予厚望，但如今看來恐怕不能收回成本。鄒聞懷不服輸，還想繼續跟好萊塢合作拍動作大片，可現在香港這邊卻沒人能做頂樑柱。
邵氏的電影不行了，邵一夫還能轉去做電視，可嘉禾卻退不得。洪金保今年拍的幾部電影，雖然票房無法跟康劍飛比，但平均每部300萬的香港票房已經非常耀眼了，嘉禾必須把洪金保給挖回去。
…………
…………
「滴滴！」
康劍飛的汽車在鍾楚虹家樓下按響了喇叭，很快樓道裡就走出一個美麗的倩影。
鍾楚虹上車之後，問道：「今天怎麼想起請我看電影？」
康劍飛笑道：「再不跟你聯絡一下感情，你都快被新藝城給挖走了。」
鍾楚虹捋了一下垂在臉上的髮絲，開玩笑說：「我還等著當你電影的女主角呢，你可是答應過的。」
康劍飛啟動汽車，說道：「那部戲得等到過年後才能拍。」
鍾楚虹笑道：「那我就等著。」
康劍飛問道：「當大明星的感覺怎麼樣？」
鍾楚虹說：「我可不是大明星。」
康劍飛呵呵笑道：「《追女仔》超級大賣，你作為女主角，現在可是非常厲害的影壇新星。」
鍾楚虹苦笑道：「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是不是不滿意我給新藝城拍電影啊？」
「怎麼會？」康劍飛說，「且不說我根本就不怕新藝城，就算要怪罪，也怪不到你頭上。得先記恨曾至偉再說，是那傢伙把你拉去拍戲的。」
鍾楚虹道：「曾大哥人不錯，你就別亂怪罪人了。」
康劍飛轉開話題問道：「對了，那個朱嘉鼎還有沒有再來煩你？」
鍾楚虹笑道：「有啊，他打電話可比你勤多了，幾乎是每天一個電話，從來沒有斷過。」
康劍飛撇撇嘴道：「說起他來。你怎麼很高興的樣子，再這樣我要吃醋了。」
鍾楚虹道：「我跟他關你什麼事，你要吃醋也該吃林小姐那些追求者的醋。」
康劍飛歎氣道：「你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要不是太忙，也會天天給你打電話的。」
鍾楚虹問：「你跟林清霞小姐的事是假的？」
康劍飛反問：「你覺得會是真的嗎？」
鍾楚虹又問道：「那趙小姐呢，你別說你跟她沒關係，上次在你生日宴會上，你可是被我詐得親口承認的。」
康劍飛頓時語塞，開著車半晌說不出話來。
鍾楚虹譏笑道：「我看你呀。就是個花心大蘿蔔，明明跟趙小姐談著戀愛，還來不停地追求我。」
康劍飛歎口氣，問道：「那你覺得我是不是人品很爛？」
鍾楚虹說：「還好啦，不過只限於做普通朋友。要是我做了你女朋友。你這麼花心，我還不煩死啊？」
康劍飛問道：「可我確實很喜歡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鍾楚虹道：「那趙小姐呢？你不喜歡她嗎？」
再說謊已經沒效果了，康劍飛擺明了說：「喜歡啊，你們兩個我都喜歡。」
鍾楚虹白了他一眼道：「你當現在還是十年前啊，現在的香港法律，已經不准男人娶姨太太了。」
康劍飛笑問：「那要是在十年前。我追求你的話，你肯做我的姨太太嗎？」
鍾楚虹性格大方得很，康劍飛跟她說這麼出格的話，她居然一定也不生氣。反問道：「你說我會答應嗎？」
康劍飛點頭道：「我看你會。」
「會你個頭！」鍾楚虹生氣道。
康劍飛蠻橫無理外加無賴透頂地說：「我不管，反正只要你沒結婚，我就要追你做女朋友。就算是結了婚，我也要跟你老公競爭。得不到你的人，我也要偷來你的心。」
「噗嗤！」鍾楚虹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拜託，你這人不要這麼無賴好不好，搞得像是瓊瑤小說的台詞一樣。」
康劍飛唉聲歎氣道：「那我也拜託，現在是我在表明心跡，你不要發笑破壞氣氛好不好。」
康劍飛不說還好，一說這話鍾楚虹笑得更歡，她說道：「你這也叫表明心跡？」
康劍飛拿她沒有辦法，終於閉嘴不再說話。
兩人來到電影院，下車之後，康劍飛直接拉著鍾楚虹的手朝裡面走去。
鍾楚虹甩了幾下掙不脫，也就只要任他拖著手。
康劍飛帶著鍾楚虹在中間靠後排的位置坐下，打開一個包包說：「喏，爆米花和汽水都給你準備好了。」
鍾楚虹打開一包爆米花說：「你還挺貼心的，要是不那麼花心，說不定我就答應跟你拍拖了。」
康劍飛笑道：「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為，你已經愛上我了，只不過我跟芝姐在戀愛，所以你沒法接受我。」
「自戀。」鍾楚虹冷笑道，心裡卻沒來由地狂跳兩下，因為她被康劍飛說中了心思。這些日子以來，康劍飛隔三差五地就約她出去吃個飯，兩人一直沒有斷了聯繫。長期接觸下來，兩人已經混得很熟，鍾楚虹沒事的時候也總拿康劍飛跟朱嘉鼎比較。但每次一比，結果都是康劍飛除了花心外，其他方面都完勝朱嘉鼎。
康劍飛撿了顆爆米花送到鍾楚虹嘴前，哄孩子一樣說：「啊，張嘴。」
鍾楚虹轉頭看了康劍飛一眼，無奈地張開嘴巴，將他手上那顆爆米花吃進嘴裡。
電影終於開始了，只一看片頭，鍾楚虹就驚訝道：「剛才進來還沒注意，你怎麼約我來看《追女仔》？這是我演的電影好不好。」
康劍飛笑道：「他們都說好看，我就來看看囉，看這部電影是否跟我想像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