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5【自投轂中】 文 / 王梓鈞
潘映紫說曾至偉不老實，康劍飛對此完全不感到意外。
在另一個時空裡，曾至偉這廝最初是在劉家班幫邵氏做事；洪金保的洪家班成立後，他又立馬跳槽加入洪家班幫嘉禾做事；新藝城成立後，他又跟新藝城合作，最後乾脆加入新藝城，成為新藝城七怪之一；新藝城內部糾紛後，曾至偉又率先跑回嘉禾，還順便還把麥加拉出來幫著嘉禾拍了部《最佳福星》。
而再次回到嘉禾時，曾至偉已經是香港電影圈的大腕導演、監製和演員，之後他更是誰給錢就幫誰拍戲，周遊在各大電影公司之間如魚得水。
最最重要的是，曾至偉這廝跳槽那麼多次，居然誰都沒得罪，簡直滑得像條泥鰍。
回港後的一段時間，康劍飛便埋頭於《皇家師姐》的後期製作當中。他剛剛盯著剪輯師把片剪完，潘映紫突然帶著個人上門來了。
這天，康劍飛正與陳勳旗、陳明生看著剪出來的毛片，潘映紫帶著個人走進放映室裡，坐在康劍飛身邊說：「阿飛，給你帶來個人。」
「什麼人需要阿紫姐你親自帶來？」康劍飛開玩笑道，轉頭朝潘映紫身後的那個男人看去。
此人20多歲的樣子，穿著一件黑色羊毛衫，頭髮亂蓬蓬的，長相也很普通，放到大街上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潘映紫說道：「他叫高智森，以前是麗視的編劇。前幾天拿著個劇本來公司，說是要加入東方夢工廠做導演。我看他的劇本不錯。打算讓他先進公司做編劇，結果這幾天他天天纏著我，說是如果這部劇本能拍的話，他希望能做這部戲的副導演。」
高智森是誰？
《開心鬼》的正牌導演加編劇啊。康劍飛年初上映那部《開心鬼》，就是剽竊的高智森的作品。
現在正主兒找上門了，還拿著一個劇本想要做導演。
放映員見康劍飛在談正事，就將電影毛片停了下來。跑去將屋子裡的燈打開，陳勳旗和陳明生也一起看向康劍飛手中的劇本。
康劍飛翻開劇本，《開心鬼放暑假》六個大字赫然醒目。
還沒等康劍飛翻看劇本，高智森就在一邊迫不及待地說道：「康先生，我自從看了《開心鬼》之後，就非常喜歡這部電影。後來很多人跟風拍喜劇鬼片，我覺得他們都沒抓住重點。《開心鬼》的成功不在於鬼片，而在於校園喜劇。《開心鬼》上映都快一年了，夢工廠還沒有拍類似的電影續集。我覺得實在很可惜。所以就未經同意寫了《開心鬼》續集的劇本……」
康劍飛翻開劇本的正文道：「繼續說。」
高智森見康劍飛在認真聽。喜道：「《開心鬼放暑假》講的是，第一部裡的開心鬼朱秀才投胎做人，名字就叫康心貴。康心貴從小就會特異功能。他常常為此所困擾，後來康心貴進入女校做了老師……」
高智森口述的《開心鬼放暑假》。與康劍飛記憶中的那部情節大同小異，只有部分地方有所差別。聽完之後，他直接問道：「高智森是吧？如果我讓你來當這部電影的導演，你要用到多少預算？」
康劍飛這話，已經隱隱透出要讓高智森做導演的意思。高智森狂喜的同時，心頭又有些憂慮，因為康劍飛拍《開心鬼》時，成本還不到50萬。
50萬不到的投資，最後光本土票房就破千萬，再加上東南亞和日本、台灣的票房，這部電影的投資回報率接近40倍。此事在香港電影圈幾乎無人不知，更是被無數專拍小製作的電影公司視作奮鬥追求的目標。
可高智森卻沒法保證自己能用幾十萬的成本換回幾十倍的利潤，他遲疑了一下，盡量壓著成本說：「我需要60萬預算。」
康劍飛道：「我給你80萬預算，劇組有現成的，陳明生給你做副導演和美術指導。你覺得怎麼樣？」
「讓我做導演？康……康先生說的是真的？」高智森覺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以他的想法，這次能混進導演組就不錯了，沒想到康劍飛直接讓他做導演。
不止是高智森，就連帶高智森過來的潘映紫亦是驚訝不已，不知道為什麼康劍飛如此草率地做決定。
康劍飛笑道：「你沒聽錯，你的劇本寫得不錯，我相信你對這部戲是用了心的。陳明生他是從台灣過來的，十多歲就在全世界跑船，見多識廣。拍攝的時候你要多聽聽他的意見，弄一些新奇的笑料出來，別總是在我的第一部《開心鬼》上發揮。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招，把運動會換成游泳比賽、排球比賽，這很好玩嗎？觀眾會說你沒誠意的。」
高智森汗顏道：「康先生，搞笑情節我會再仔細修改的。你放心，拍攝的時候我一定跟那位陳……陳先生商量。」
康劍飛指指旁邊的陳明生，對高智森說道：「他就是陳明生，我們東方夢工廠的第一美術指導。」
高智森連忙雙手握住陳明生道：「陳先生你好。」
康劍飛又指著陳勳旗說：「這位是陳勳旗先生，影片的配樂要多向他請教，另外我會親自幫你寫幾首插曲。」
「那太好了。」高智森聽康劍飛說要幫忙寫歌，連忙不停地感謝，又對著陳勳旗說了一通好話。
康劍飛對潘映紫道：「我這段時間估計沒空，你來做這部戲的製片。」
潘映紫點頭道：「好吧，你這部《皇家師姐》準備什麼時候上映？」
「24號平安夜公映，21號會辦一個首映式。這個你不需要操心，馬橋他會安排的。」康劍飛說。
《皇家師姐》此時連後期都還沒做完，康劍飛就直接說出了電影的上映日期，這聽得一旁的高智森眼睛發直。
換成別的小導演，別說後期沒做完，就算是拿著成片到處求爹爹告奶奶，也很有可能沒法上映。
高智森對康劍飛的事跡知之甚詳，知道康劍飛當初也是拿著《開心鬼》的樣片到處找電影院，甚至曾經被嘉禾的人侮辱過。而今不過才一年的時間，康劍飛的電影就能夠在製作完成之前定下上映日期。
偶像啊！
高智森崇拜地看著康劍飛，覺得他的這位新老闆實在太強了，他小聲地說道：「康先生，如果你還有重要的事要做，那我就現在了。」
康劍飛點頭道：「行吧，你回去後，先跟潘副總商量一下這部電影的籌備工作。」
潘映紫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康劍飛揮手道：「再見！」
等潘映紫和高智森走後，陳勳旗才問道：「這小子以前只是電視台編劇，做導演能行嗎？」
康劍飛笑道：「你以前也沒幹過導演，還不是拍了《搭錯車》。」
陳勳旗道：「我不一樣，我15歲就在片場混，又跟著你在《殭屍先生》的導演組混過。」
康劍飛道：「你跟明生給他掌著火候就是。」
陳明生笑道：「我對做導演也沒什麼經驗。」
…………
…………
就在康劍飛給《皇家師姐》做後期時，新藝城的《追女仔》已然在金公主院線旗下的12家戲院上映。
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換成了鍾楚虹，乃是曾至偉推薦的。至於另一個時空裡原版的女主角演員劉藍溪，此時還在台灣唱歌拍電影呢，要過兩三個月才來香港發展。
女二號張天愛卻沒變，此女從國外回來已經一年了，風頭也非常強勁，為《追女仔》吸引來不少的觀眾。
電影上映之初，票房反映一般，但不到一周的時間，部分戲院居然出現了爆滿了情況。
無論是新藝城的三位老闆，還是雷覺昆，聽到這個消息後都非常興奮，連忙又給《追女仔》增加了兩個上映戲院。
之前就說過，港片此時正在步入成熟期，屬於一個過渡性的時期，許多片子都帶著老電影的弊病。
但這部《追女仔》無論從拍攝手法、劇情台詞看，都已經是一部比較成熟的作品。甚至到了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紀，王經王胖子都還在三番五次的翻炒冷飯，拍攝出《精裝追女仔》系列賺錢。
不到一周的時間，新藝城的《追女仔》就票房破300萬，半月累計票房達到580多萬。
雷覺昆和麥加、石添、黃白鳴等人激動萬分，這可是今年金公主院線上映的電影中，除了《開心鬼》和《殭屍先生》之外，票房最高的電影。
一直到12月20號，《追女仔》的累計票房已經達到770萬，並且轉入次一級的影院開始二輪放映。以目前的情況來估計，《追女仔》在香港的最終票房，很可能在900萬左右。
《追女仔》這部電影讓男主角石添名氣再上一層樓，女主角鍾楚虹在《三分鐘英雄》中已經小有名氣，她這次與曾至偉一樣名氣大增，電影片酬已經達到10萬。
至於《追女仔》的製作公司新藝城，以及它的導演麥加，同樣是出盡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