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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2【現象級電影】 文 / 王梓鈞

    台北希爾頓大飯店。

    蘇芮等化妝師忙完之後,她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黑色皮衣準備登台。

    七年之前,台北希爾頓大飯店剛剛開張時,蘇芮成為這裡的第一個駐唱歌手。她在這裡默默無聞地唱了兩年,才被飯店經理推薦去香港希爾頓酒店駐唱,在那裡一唱又是三年。

    在此期間,蘇芮參加過歌唱比賽,也出過唱片,但就是紅不起來。

    不是蘇芮唱歌唱得不好,也不是她長得難看,最大的問題是她的演唱風格太硬,與時下流行的柔情女聲完全不合。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就像80年代的甄梓丹,明明身手又好,人又長得帥,但就是沒法大紅大紫。因為他的氣場太冷了,80年代的觀眾喜歡的是程龍這種接地氣的明星。

    「蘇小姐,該您上場了。」

    酒店的工作人員跑過來提醒道,若是放在以前,這人肯定會說:「快點準備,該你上場了。」

    人一紅,周圍的人對你說話的語氣都要變。

    「酒干倘賣無,

    酒干倘賣無,

    酒干倘賣無

    ……」

    酒店餐廳裡連續響起數聲前奏,原本並不關注歌手的客人們,突然齊齊停下來,轉頭看向舞台上。

    當蘇芮一身黑色皮衣出現的時候,所有客人都驚喜非常,趁著前奏過後的間隙猛地鼓掌叫喊起來。

    「蘇芮,蘇芮!」

    「酒干倘賣無。」

    「搭錯車!」

    「……」

    在這一刻,蘇芮聽著台下瘋狂的吶喊聲,她有一種想要掉淚的感動。

    這是蘇芮返台後參加的第一次演出,特意選在這個她曾經唱了兩年的舞台。

    在《搭錯車》原聲碟發行後,僅僅十天的時間,蘇芮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歌手。瞬間躋身成為台灣家喻戶曉的一線歌星。

    如此劇變,僅僅是因為一部電影,一張電影原聲唱片。

    論起票房火爆程度,《搭錯車》並不比《殭屍先生》強多少,但說起社會影響力,《搭錯車》卻要甩開後者好幾條街。其原因有好幾個方面:

    此時台灣的政治氣氛很壓抑,現實題材的影視作品很難通過審核,所以導演們往往拍跟現實無關的武打片和瓊瑤片。有心的就像剛剛在金馬獎上獲獎的王菊金,也不過是靠拍攝古代題材來影射討論現代社會問題。但凡關注現實的電影,只有那種勵志、奮鬥內容的才能獲得當局支持。

    而一旦現實題材的電影在台灣成功上映。那麼必然會引起巨大的成功,比如60年代的《養鴨人家》,70年代的《汪洋中的一條船》。這兩部電影上映時都引起了轟動。

    《搭錯車》在原時空裡,即便是三年後上映,審片時都被台當局刁難過。這部電影的名字,本來就叫《酒干倘賣無》,後來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卡住審查。為避免麻煩才改成《搭錯車》。

    康劍飛現在拍的這部也是如此,第一次拿去送審的時候,直接被台灣的電檢處給槍斃了,說這種題材的電影絕對不能上映。

    後來還是竹聯幫起了作用,虞戡平找到花季忠,花季忠又找來吳敦商量。然後兩人聯繫到一個叫做帥玉峰的電影人。再通過帥玉峰搭上著名導演白景瑞,再由白景瑞出主意,聯繫上原中影公司的老總、現任中視總經理梅長嶺。

    繞了一大圈。虞戡平與剛剛出院的陳勳奇才跟梅長嶺見了面,並把《搭錯車》放映給梅長嶺看。

    梅老先生一把年紀了,品德那是沒的說,一直很支持鼓勵年輕的電影人,而且迫切希望台灣電影能有好的發展。在看了《搭錯車》之後。梅長嶺當即答應由他親自拿電影去電檢處送審。

    梅長嶺的資格太老了,電檢處那幫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孫。沒膽子拒絕他,但又不敢答應給電影過審。

    最後這部電影轉來轉去,由於梅長嶺的不屑努力,居然一直捅到台灣地區的最高領導人小蔣同志那裡。小蔣工作忙得很,自然沒時間去看電影,不過卻寫了個「大膽辦事」的批語,《搭錯車》這才通過了電檢處的審查。

    其實現在台灣在影視文學作品方面,已經非常的開放了,兩三年前就准許在電影中出現五星紅旗和**頭像,只不過下面具體辦事的人害怕犯錯誤,一直都放不開手腳。

    在經過一番波折之後,《搭錯車》終於正式上映。

    前面說了,台灣的現實題材電影只要能上映,必然能夠取得成功。而如果這種電影劇情很好的話,那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轟動。

    長時間看膩了各種武打、愛情電影的台灣觀眾,突然發現一部貼近他們現實生活的電影,立即呼朋引伴地走進電影院。

    《搭錯車》上映的首日,票房只能說一般,第二天上座率就迅速提升,第三天直接爆滿,第四天增加上映場次仍舊爆滿。

    在另外一個時空裡,當時由於發行出了問題,造成《搭錯車》上映半個月就被擠掉。一落畫之後,由於觀眾的強烈要求,又重新安排上映,如此三番五次,五個月之內這部電影重映八次。

    這次卻不同,發行工作做得很足,而且有竹聯幫罩著,一般幫會也不敢來搶戲院。

    上映不足一個月,《搭錯車》的票房就已經有2000多萬台幣,《酒干倘賣無》的歌聲也出現在台灣的大街小巷。

    直到《搭錯車》的原聲碟一出,這張唱片亦賣瘋了。台灣的國語歌曲排行榜上,《一樣的月光》和《酒干倘賣無》兩首歌,一直雷打不通地排在最前面,就連鄧麗君新專輯的主打歌也只能老實排在第三。

    不僅如此,《搭錯車》還在台灣文壇引起了文化大討論,作家們在專欄裡討論《搭錯車》裡展現出的人倫親情。接著又是各媒體間的社會討論,甚至被自由分子以影片中展現社會發展矛盾,用來攻擊台當局,保守媒體數次發出禁映《搭錯車》的聲音。

    而《搭錯車》的原聲唱片一出,更是在台灣的樂壇投下一顆重磅炸彈。

    在台灣音樂史上,《搭錯車》與羅達佑的《之乎者也》一起並列,被定性為校園民歌時代與現代流行樂時代的分水嶺,是台灣樂壇的又一次革命。

    如今,羅達佑的《之乎者也》還未出,《搭錯車》卻提前三年問世,其造成的影響不可不謂不深。

    若干年後,《搭錯車》這張唱片被尊為台灣現代流行樂的開山作,而為其作詞作曲的康劍飛,也跟蘇芮一起被譽為台灣現代流行樂的奠基者。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搭錯車》這部電影熱映後,直接讓三個人大紅大紫。

    第一個是電影的男主角,在影片中飾演李賽鳳父親的孫越。這個剛滿50歲的老演員,原本都在演配角,現在卻一躍而成為台灣一線影星。

    第二個便是蘇芮,作為電影原聲碟的歌手,她在幾天之內就擁有了恐怖的粉絲群。她不僅僅是晉陞為一線歌手那麼簡單,而是向以鄧麗君和劉文正為代表的審美曲風發起了革命性的挑戰。

    第三個便是女主角李賽鳳,她本來就因為《殭屍先生》在台灣小紅了一把,現在再出演《搭錯車》,直接紅透了整個台灣。

    至於作為導演的陳勳奇和虞戡平,除了圈內人之外,倒沒多少普通人去關注。

    在影片上映一段時間後,kmt的黨報《中央日報》都跑出來湊熱鬧,稱《搭錯車》是一部時代性的作品,反映和展現了台灣社會發展中的一些問題。但無可否認,台灣這些年發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從影片中主角一家的生活就可以看出。所以,老蔣和小蔣同志是灰常厲害滴,帶領著國民想著美好的明天而邁進……

    既然《中央日報》都這麼說,那算是給《搭錯車》這部電影定下了基調,沒有媒體敢再喊著禁映了,而是圍繞著《搭錯車》進行討論。

    這部電影火熱到什麼程度?

    就連電視台的娛樂節目,明星們亦拿《搭錯車》作為話題。

    台灣的專業電影雜誌《影響》刊文道:「……《搭錯車》這部電影的導演有兩個,一個是香港的電影人陳勳奇,另一個則是台灣導演虞戡平。陳勳奇是做音樂出身,為這部歌舞片設定了藝術基調,雖然他在電影拍攝到一半時,就因為幫會分子滋事而進了醫院,但他對影片的貢獻是巨大的。而虞戡平呢,他是為台灣本土導演,對台灣的民情風俗非常熟悉,為《搭錯車》提供了豐富的社會內涵……

    兩位導演都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不過有一個人卻不得不格外提起,那就是《搭錯車》的策劃、編劇和投資人康劍飛……

    大多數的台台灣人認識康劍飛,都是因為他跟林清霞的緋聞,可他在台灣影壇的鼎鼎大名,卻是靠實力闖出來的……

    從某個角度來說,今天的台灣電影界,完全可以稱為『康劍飛年』。一部由他自導自演的《殭屍先生》,一部由他投資編劇的《搭錯車》,完全壓過了本年內所有電影的風頭,連續性的造成轟動。特別是《搭錯車》,已經可以稱為一部現象級電影,在台灣的任何一個角落,你都會聽到有人在談論這部電影,或者在唱這部電影裡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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