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集 海邊觀日 文 / 百里蘭生
小龍只覺得自己剛打了一個盹，當他的手臂在膝蓋上滑一下，突然驚醒的時候，睜眼看時，天已經濛濛亮。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小龍揉揉眼睛，然後雙手向上伸直，打了個哈欠，顯得仍有些困乏，喃喃自語道：「不知現在幾點？」
此時，放眼望去，只見海平面上波瀾不驚，天水相接處顯出一片魚肚白，還沒見太陽升起。小龍迅根據地理位置和月份迅速估算了一下，得知現在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6點。隨後他便摸出手機，一看時間，剛好5點50分。
此情此景，小龍一人獨坐在海邊，心裡不禁升起一種淡淡的孤寂感，心想：不知甄姑娘起來沒有，真想陪她一起看海上日出，那該是多浪漫的事情！
正想之間，忽然從他門後響起了開門聲，雖然聲音極其輕微，但在這寂靜的清晨還是很容易便聽見了。小龍聞聲回頭，便見甄城蘭披著一件寬鬆的白色睡袍出現在門口。
卻是甄城蘭先開了口，頗感驚訝的問：「你昨晚一直沒離開？」
小龍朝甄城蘭點了點頭，回道：「我只想在臨別前多看你幾眼，順便送你到機場。」
「那也不必在這裡坐著吃西北風吧？」甄城蘭帶點責備的口吻說。
「守候在你身邊會令我感到心裡踏實，吃西北風算什麼？如果能將你留在身邊，就算要我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小龍發自真心的說道。
甄城蘭的心微微觸動了一下，接著又感到一陣莫名的痛楚，過了一會才大開房門，對小龍說：「進來再說吧……」
「進什麼？馬上就有好戲看了，你也趕緊過來，一起看看大自然的藝術傑作吧！」小龍說著向甄城蘭急切地招手，示意她過來。
「我沒心情……」甄城蘭愛理不理的說，情緒依舊低落。小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起身走向甄城蘭，不由分說地拖著她的手，將她拉向前去，道：「看了你就有心情了，相信我！」
甄城蘭被強迫著在小龍身旁坐落，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心事重重。
小龍見到甄城蘭一副心不在焉，身懷心事的模樣，不知說些什麼號，過了一陣才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不多睡會？」
城蘭輕輕搖首，垂頭輕聲回道：「我睡不著……」
小龍表示理解，道：「我知道你的心一定不平靜，思緒也很混亂。」頓了頓，又帶點戲謔的笑意道：「不知你是放不下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還是捨不得離開我？」
甄城蘭聞言，抬頭睨了小龍一眼，眼神中帶著薄怒顏色。小龍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撇撇手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們一起做點正經事吧！」
「我告訴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更加不能說他是我爸爸，不然我和你朋友都沒得做了。」甄城蘭鄭重聲明，目中兩道銳利的光芒射向小龍。
小龍望著甄城蘭，兩眼瞪大著，半晌才點點頭，道：「當然是no……problem！不過，我可是一直沒把你當朋友，而是早把你當成我女朋友了。」
甄城蘭聽了，盯著小龍的目光陡地變得更加深冷，似乎就要發作。恰在此時，小龍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指著前方興奮不已地叫道：「甄姑娘，快看，多美的海上日出圖！」
甄城蘭聞言，扭頭望去，只見海平面上早已霞光萬千，宛如撒滿了璀璨奪目的寶石，遠處天水一色，一輪紅日像個害羞的小姑娘，悄悄露出了臉，正披著紫紅色的雲彩，越升越高，連同海平面一起勾勒出一幅令人歎為觀止的日出美圖。
一時之間，二人都被眼前的日出景色迷住，看得癡了，心神都為之迷醉，那一刻就似和大自然融在一起，盡情感受著那柔和的晨光以及潮濕清新的空氣，漸漸忘掉了自我……
美好的時光總是如曇花一現般短暫，剎那的芳華轉瞬即逝，當太陽完全升起，高懸在天邊，就好比剛出浴的美女穿上了衣裳一樣，觀賞性也就少了許多。
小龍發自內心感歎道：「俗話說，夕陽無限好，我看朝陽也不錯，甄姑娘，你認為呢？」
「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美的日出。」甄城蘭的話也是發自內心深處，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我記得第一次陪我守在海邊看日出的人是我妹妹，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天天早起陪你一起見證一天中最美妙的時光。」小龍滿懷期待地說。
「這是不可能的。」甄城蘭斷言。
「為什麼？」小龍立即問。
「你還是叫你妹妹陪你吧，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
小龍聽了，不禁觸景傷情，思念起死去的妹妹，當即微微垂首，默然不語。
甄城蘭留意到小龍反常的舉動，試探著問：「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你當然錯了，我永遠也沒機會和我妹妹一起看日出了。」小龍黯然神傷，苦澀的眼淚流到了心裡。
甄城蘭對小龍妹妹之死是毫不知情，得知此事，也不禁感到悲哀，帶著滿滿的歉意道：「對不起，令你想起不開心的事。」
「沒什麼，人死不能復生，本來就該正視的。」小龍理了理情緒，接著抬頭望向甄城蘭，續道：「其實，我真有點羨慕你，至少你還有一個永遠愛著你的母親，而我身邊一個親人都沒了，你比我幸運很多，真的……」
「你的父母也……」
「都不在人世了。」
甄城蘭不禁又愣了下，默然片刻，才道：「沒想到你的身世是如此淒慘……你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嗎？」
「有，不過等於沒有，那些所謂的親戚，在我爸媽健在，飛黃騰達的時候就和你攀關係，無事獻慇勤，一到我家中道衰落，父母雙亡，他們便不再踏入我家半步，個個都怕惹禍上身，對我的家人避之則吉，請問像這種所謂的親戚，要來何用？所以我一直和妹妹相依為命，對外人說我們就是無親無故的一對兄妹。」小龍這樣說。
甄城蘭聞言，帶著淡淡的傷感道：「你跟你妹妹相依為命的那段日子一定很艱苦吧？」
「人在遇到不幸的時候，要麼選擇沉淪等死，要麼選擇振作崛起，我自然選擇了後者，所以我從未放棄過。只可惜，妹妹已經不在，不然我一定要帶她過來龍港，跟她一起開開心心生活，一起看日出。」這一刻，小龍的臉上掠過一絲悲涼的神色，暗自唏噓不已。
「別太傷心了，至少你還有許多朋友，你不會感到孤單。」甄城蘭欲安慰小龍。
小龍聽了，忽然神色凝重地對甄城蘭說：「甄姑娘，為了你好，有些話就算你不願意聽，我也要跟你說。我覺得你媽媽需要一個男人照顧，雖然不知道她為何選擇了離開你爸，但我想她一定有苦衷，我隱隱感到你媽媽還是深愛著你爸爸的，你的名字就是一個很好的見證。你爸爸同樣深愛著你媽媽，他一直在尋尋覓覓，想找到你媽媽的下落，直到今日，或許是天公作美，終於讓他遇見了你。不瞞你說，他曾開價一千萬，希望我能幫他詢問到你媽媽的住處，我當然拒絕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會主動告訴給我，好讓你父母早日相聚，也讓你們一家三口早日團聚。」
「小龍，你不必替那個人說好話，這根本就是說不通的。既然我媽媽深愛著我爸，為何要遠走日本，還跟我說我爸死了？你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甄城蘭道。
「這個就要問你媽媽了。」小龍說，「如果證實了是你媽媽選擇了離開，那責任就不全在你爸爸身上，你應該諒解他，並且接受他。」
「你不要再說了！」甄城蘭不願再聽，轉過身去說道：「二十年來，我從未見過父親，對他一無所知，直到現在，忽然冒出一個男人，還非要說是我親生父親，這太荒謬了，我絕對不能接受。」
「你不能接受未必就不是真的。」小龍說，「不如你跟他去驗dna？」
「更加不可能！」甄城蘭反應強烈，猛然回頭，衝著小龍叫道。
「你這是不想去呢，還是不敢去？你害怕出來的結果是他真是你父親？」小龍道。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是不會跟他去驗什麼dna的。」甄城蘭是鐵了心，雷打不動。
小龍想了想，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瞧著甄城蘭，道：「我總覺得你和那個人之間隱瞞了什麼，看來我得再找他談談，本來我就一直覺得他的一面之詞很值得懷疑。」
「千萬不要！」甄城蘭很緊張的說，「小龍，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你再這樣死纏爛打，我真和你翻臉了。」
「我只不過想和他聊幾句，你怎麼如此緊張？」小龍問。
「這是我跟他的私事，我不想其他人介入，這樣只會令我更加難堪。」甄城蘭如此說。
「我是關心你，所以才想多瞭解一些細節……」
「我不用你關心！」甄城蘭說著憤然站起，接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要去收拾行李，你自己請便吧！」話未完，早轉身離去。
「甄姑娘……」小龍正要起身跟上，便聽一個男聲從一旁傳來：「兩位，早啊！」正是司馬城到了。小龍心中一喜，忙走向司馬城，道：「真是想誰，誰就到，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要跟你單獨談談。」
司馬城一臉驚奇，望著小龍問：「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們到那邊去。」小龍說著便要將司馬城推到一邊。
「有什麼事如此秘密，非要到一邊去說？」城蘭不知何時來到二人中間，她瞥了司馬城一眼道：「我倒是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能隨我過來一下嗎？」
「當然沒問題。」司馬城爽快答應，對小龍說：「對不起，我去去就來。」
於是，甄城蘭領著司馬城一道行至海灘邊沿，她認為離開小龍已經足夠遠了，確保他不會聽到的情況下，才緩緩轉向司馬城對他說：「我想求你一件事。」
「請說，只要我能辦到。」
「昨晚的事，我想你替我保密，尤其是小龍。」
「我當然會替你保密，你可是我女兒，這種事，我怎麼會亂說呢？」
「先別跟我攀關係，還有你那禽獸兒子，要是他敢說出去，我一定不放過他！」
「你放心，他要敢，我第一個殺了他！」
「你說得出來，要做得到才好。」
「我司馬城說話從來算數，不過我是否可以知道你媽媽在日本的地址？」
甄城蘭聞言，露出鄙夷的神色盯著司馬城，道：「你在威脅我？」
司馬城忙道：「我當然不是威脅你，我是十分誠懇的求你告訴我，我真的很想念她，你就當行行好，幫下我吧？」
「我要是不說呢？」
「你不說，我就只能自己找了，即使翻遍整個島國，我也要把她找出來。」司馬城一臉的堅定。
「不必那麼麻煩，我告訴你就是了。」甄城蘭忽然就作出了讓步。
「你真的肯告訴我？」司馬城向甄城蘭投去懷疑的目光。
「你不想聽就算了，我還懶得說。」
「聽，我洗耳恭聽，不過你等我一下。」司馬城說著迅速掏出手機，「現在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