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有口難辯 文 / 薄情旅人
天氣熱得讓人心情煩躁,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嘴,鉚足勁往外吐著汗水。空氣裡熱浪夾著臭味,把鼻孔裝得滿滿的,讓人覺得每一次呼吸都得用勁,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失去繼續行走在天地間的機會。駱平陽只走了從家門口到的士站那麼一點路程,渾身就濕透了。
他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而去。出租車開得飛快,看著窗外飛奔而去的熟悉的街道,駱平陽心裡湧起一陣悸痛,「這次出去,不知哪一天才能回來了。」同時又湧起一陣不安,「以前我覺得社會,江湖,打工,這些名詞是那麼陌生抽像,可是現在,它們就要真實的擺在我面前了。」出租車司機一直在關注著駱平陽的表情,這時候忍不住開口問道,「年輕人,背著大包小包的行囊,是要出遠門吧?」
駱平陽「嗯」了一聲,連多說一個字的心情都沒有。
到了火車站,媽媽打來電話,媽媽在電話裡說,「平陽,原諒媽媽沒有送你到火車站,媽媽是不想讓依依惜別的場景去增加你心裡的感傷。媽媽相信你一個人去外面會幹得很出色,因為從小到大你都是媽媽的驕傲。你走以後,我親自看見你爸流出了眼淚,這是我嫁給你爸以來第一次看見你爸流淚,因為你爸是一個堅強的男人,我希望你和你爸一樣。兒子,你是爸媽的心頭肉,不管你走到哪裡,都走不出爸媽的心窩窩呀。」
駱平陽說,「媽,你放心,我懂你的意思。我要去買火車票了,等我到了廣州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駱平陽在廣州是沒有熟人的,曾經有幾個同學說過畢業以後要來廣州,可是她們現在還在家裡享受著做爸媽寶貝兒子的幸福,就像一隻剛剛長大的小鳥,最後一次鑽到媽媽翅膀下面,去體會媽媽翅膀下的溫暖。廣州,是多少青年男女夢中的天堂,是多少青年男女追逐夢想的地方。這片熱土上,聚集了多少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子。出了廣州火車站,看著廣場上萬頭攢動的景象,駱平陽的心中頓時湧起萬丈豪情,路就在腳下,就要邁出初涉社會的第一步了。那所有揪心堵心的事,全都被那種興奮的心情驅逐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旅社,放好行囊,洗了個澡,然後美滋滋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渾身的疲累,已經從背部湧出,跑到了光溜溜涼絲絲的竹蓆上。他穿得整整齊齊,然後對著手鏡,把鏡中那個帥小伙子的頭髮梳得光溜溜的,蚊子在上面歇一會兒也得栽個大跟頭。打扮得差不多了,便對著鏡子,露出潔白的牙齒,演練了一個自信的微笑。最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個人資料,去人才市場找工作去了。
找到工作以後,駱平陽把自己的行囊搬出來,去工廠旁的出租屋租了一間房子,然後打掃衛生,放好行囊。看著那間簡陋而又昂貴的房屋,不得不感慨生存空間的狹小。既然是個家,就應該具備一個家庭所需的物件。駱平陽開了一張諸如鍋碗瓢盆之類的清單,然後去附近一家商場裡按照清單備齊了一切。回到屋裡,把買來的東西該洗的洗了,然後規規矩矩的擺放好,一個臨時的小巢,就算是建成了,做完這些事,已經累得腰酸背痛,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大老爺們,竟然要為家務事所累,不禁搖搖頭,嘴角咧出一絲苦笑。
第二天就要上班了,駱平陽決定出去逛逛,放鬆放鬆,好蓄精養銳,應對將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
他到了一個公園。
公園魚池的欄杆邊圍滿了遊客,駱平陽擠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身邊,觀看起池塘裡的金魚來。有人往魚池裡拋魚食,只見黃色的,金黃的,花白的,銀白的,大的,小的金魚,一窩蜂似的去搶魚食。魚多食少,金魚們擠扁了腦袋,擠破了身子,昂首的,挺胸的,搖頭擺尾的,脫口大罵的,千姿百態,看得人大呼過癮。
駱平陽是被一記響亮的耳光帶來的劇痛從看金魚的興奮中拽回來的。摀住火燒火燎般的臉,隨著耳光甩過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自己旁邊那個長得漂漂亮亮,穿得大大方方的女子瞪著那雙大大的眼睛,正怒氣沖沖的看著自己,似乎那記耳光打得還不解恨。駱平陽看著她那像剛剝掉殼的鮮龍眼一樣光滑滋潤的臉蛋,看著她那苗條迷人的身段,火氣小了一半。他不解的問,「你為什麼打我?」
這時過來一個中年男子,問那女子,「瀾漪,發生什麼事?」
那被叫做瀾漪的女子指著駱平陽說,「他耍流氓,非禮我。」
那中年男人走到駱平陽身邊,眼睛瞪得銅鈴一般,牙齒咬得崩崩直響,握著一對肌肉粗壯的拳頭,直接就往駱平陽小腹砸去。駱平陽不敢怠慢,但背靠欄杆,無路可退,只有硬著頭皮伸手去擋,這一檔,猶如被鐵鎯頭砸中一般,痛入骨髓。當下勃然大怒,大聲呵斥,「再打我就不客氣了。」
那人正欲再出拳,被那女子拽住了,「謝叔叔,算了,我們走。」
那中年男子這才住手。
駱平陽攔住去路,「打了人還想走,沒這麼便宜吧。」
那女子說,「誰叫你耍流氓?」
「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不得好死。」
「瞧你那色迷迷的樣子,還不是你,還賭咒。賭咒又怎麼樣?賭了咒就清白了呀?那些殺人犯在法庭上一人賭個咒,是不是都得無罪釋放?」
「你也賭咒啊,你冤枉了我,不得好死。」
「我才不跟你這種沒修養的人賭咒呢。讓開,想打架啊?我說你長沒長眼睛啊?你打得過誰啊?如果我讓你倆打,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信。」那女子說完就和那中年男子一起走了。留下駱平陽一個人在那裡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