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不打不相識 文 / 木一一土
「好,時間到,停筆!」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教室裡的胡鐵花板著臉沉聲說道。
七號考場的同學們立即停下了筆,有幾個還唯恐躲避不及地把手放到桌子下面、以示清白,這其中就有那個文靜男徐小明。
有那麼誇張嗎?鍾海看在眼裡,奇怪之餘,又不由有些好笑。
胡鐵花一一收了試卷,語文考試就可以散場了。鍾海走上講台拿回自己的書包,也不打算再去問彭昊考得怎麼樣,因為在這之前,彭昊也已經用印語『告訴』他一切順利,答案都收到了。
為了避嫌,唔,還是同彭昊保持點距離比較好!鍾海如是想。
鍾海背起書包正要離開教室,卻驀然發現那個流氓臉閎連天湊了上來,有些親暱地在自己後背一拍:「哈哈,小子夠識相!你叫做鍾海是吧,以後遇到麻煩就報一聲我閎連天的名號,沒有誰敢動你的。」
鍾海把身子挪了挪,對這個渾身黑社會習氣十足的傢伙,自己還是少沾惹為妙,今天幫他傳遞紙條,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倒別被他理解成自己懼怕於他才好。
閎連天哈哈一笑,也不已為意,回頭向後面得意地聳了幾下眉毛,就晃著書包闖入前面的人群,橫衝直撞、揚長而去,惹得其他不欲惹事的同學們唯恐躲閃不及。
看著閎連天囂張霸道地離去,鍾海忽然想起還要向徐小明同學打聽打聽胡鐵花的軼事,為何這位監考老師讓他們如此畏懼,不料正欲動身,身邊卻傳來一聲悠揚悅耳的歎息聲,音量大小剛剛好夠自己聽見。
「唉,你這位同學,不但把會考當作兒戲,而且性格也是懦……算了,閎連天的樣子倒也是能嚇唬一些普通的學生,倒也不能全怪你……」
鍾海瞥眼一瞧,卻是那位古典美人陳媛媛從自己身旁經過,雖然連看也不曾看向自己一眼,但見她弧線優美的嘴唇躍動,說話的不是她又是誰?
哦,是在說我懦弱,怒我不爭嗎?被一個女孩,特別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小覷,鍾海心裡自然不是很舒服,心裡想道:好笑了,不是你自己主動給流氓臉傳紙條嗎,怎麼考完了還來怪我?好好一個淡雅脫俗的一班班長,沒想到本質居然這般不可理喻!咦……,她是火紅魔女的堂姐,這該不會是她們家的遺傳吧?
鍾海想到火紅魔女,就下意識朝周圍看去,沒想到還真給他看見了陳嬌嬌。
糟糕,怎麼這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驕傲美女好像正在朝自己走來,該不會是我眼花了吧?
看著小魔女寒著一張俏臉越走越近,鍾海不禁心裡一緊。不會方才考試的時候給流氓臉傳紙條的事情給她看見了吧?很有可能,畢竟她就坐在自己後面。
小魔女走到鍾海面前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蹙起好看的柳葉眉說道:「喂,鍾海是吧,我警告你,考試時別老是鬼鬼祟祟地回頭,要是讓我發現你偷看我的卷子,我就去告訴胡老師,讓她直接取消你會考的資格,明年的高考你就不要指望了!」
胡老師?是說那位監考老師胡鐵花嗎?她有這麼狠?鍾海打了個冷戰,心裡微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是七上八下地直打鼓。
原來這小魔女沒有看見我替她堂姐傳紙條的事,倒是自己偶爾幾次回頭看彭昊做出的印語被她逮了正著,吁……我冤枉啊我!
「不敢不敢,我偷看誰也不敢偷看小,陳同學你的卷子……」心虛的鍾海連忙表明立場。
「偷看別人的也不行!」小魔女皺著可愛的瓊鼻,指著鍾海的胸口哼道:「要是下面的考試被我發現你有舞弊的跡象,我一定會報告的,輕重你自己掂量著吧!」說完小魔女便仰起俏臉,驕傲地從鍾海身邊走過。
鍾海苦笑著目送著那一片撩目的火紅遠去,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看來舞弊果真有些傷人品哩,才剛過第一門考試,自己不但給兩位大美女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且還讓一個流氓習氣十足的傢伙誤認為自己老實好欺負,唉,難道我這張『愛人肉』的臉只對外婆那一年齡段的人有效嗎?
彭昊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鍾海也懶得管他,逕自下到教學樓門口找到符容,就一起到食堂就餐去了。符容還是老樣子,嘻嘻哈哈的,根本不把會考當成一回事,幾口扒完飯後就一招手,又溜去網吧了,看得鍾海直搖頭。
這傢伙,玩心還這麼重,嗯,聽說最近有一個叫做《legend》的網游挺火的,自己是不是也該給家裡的網絡升級,裝個寬帶了呢?這樣一說,這次會考的獎學金……我還真是志在必得了!
吃過午飯閒來無事,鍾海便來到自己熟悉的操場(由八個塑膠籃球場組成)溜躂。咦,沒想到先前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會得來全不費功夫,遠處那個站在籃球場邊替人加油鼓勁的同學不就是那個文靜男徐小明嗎?
「小明,中午不抓緊時間看書溫習,倒在這裡看別人打籃球,下午的政治考試你很有把握嗎?」鍾海走上前,親熱地打著招呼。
徐小明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被人一叫,不由駭了一跳,等回頭看到是這位上午考試時拿羅盤『做』題的『魁梧火星人』,也回報以微笑:「呵呵,聽說今天有高一校隊的練習賽,就忍不住來看了。反正都這時候了,該背的早背完了,臨時報佛腳也沒啥意思。」
看不出來嘛,這文靜男倒挺豁達的。鍾海對他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一邊看著籃球場上飛奔灑汗的運動健將們,一邊問道:「小明,上午監考我們的胡鐵花胡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怎麼你好像有點怕她?」
徐小明早就對他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火星人』有了免疫力,微微歎了口氣,道:「鍾海,你還真是……胡老師是我們十一中的四大名捕之一,有名的『狠』。還好我從來不舞弊,否則遇上她可就是倒大霉了。」
四大名捕之一?鍾海回憶起那個沒事就偷偷溜到教室外和人侃大山的中年婦女,心裡充滿了問號。
「你別這樣一副不信的表情。」徐小明彷彿看穿了鍾海的心思,繼續說道:「胡老師很奇怪的,有時候她監考好像瞎了一般,什麼都不聞不問,但要是你以為她是個好好先生,容易糊弄,那麼接下去你可能就要遭殃了……」
「怎麼說?」
「當你被她縱容得膽子越來越大,舞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時,她可能就會突然一個大變臉,將你拿下,然後毫不留情地把你送到教導主任那裡去,並且她的建議始終是兩個字:『開除』!」
徐小明一面說著,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往事,臉上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她居然是這麼恐怖、陰險、無情的老師?鍾海嚇了一跳。我還以為她只是表面嚴肅,內裡是和我外婆一樣的『和藹可親、串門拉家常』類型呢!人還真不可貌相啊!
「今天上午你算是夠幸運的了,不知胡老師是心情好看你順眼,還是打算來老一套,先縱容我們……」徐小明玩味地看著鍾海,「不然,管你帶的是羅盤還是色子,她肯定會有殺錯沒放過,通通沒收,然後讓教導主任給你一個警告處分!」
哇,這麼懸?你不會是嫉妒我用羅盤『做』題,故意嚇唬我吧?鍾海乜著眼,疑惑地看著文靜男。
徐小明說完這些,眼光就已重新回到那進行得極為激烈的籃球比賽上。
「好球!羅海峰,好樣的!」
只見場上一名身著紅色23號球衣的球員,一個漂亮的急停後仰,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空心入框!徐小明看得是眉飛色舞,又蹦又跳,立即大聲地喝起彩來。
沒想到這文靜男居然是一個狂熱的籃球fans,倒不知道他是不是光愛看、不愛打呢?鍾海一邊瞧著身邊徐小明那股高興勁,一邊揣測著。
籃球場上的比賽經過那名叫做羅海峰同學的漂亮中投後,彷彿如一頭公牛被人打了一針興奮劑般,進行的愈發精彩激烈。
只見那羅海峰大約1米85的身高,身材勻稱、手臂頎長,動作極其靈活,運球技術嫻熟無比,往往是一人獨闖對方腹地,連過數人後,或是分球、或是自己硬上,出盡了風頭。
對方無奈之下,只得分出兩個以上的隊員來專門防他,但即使這樣,這羅海峰也每每能在被逼到死角的情況下傳出讓人拍案叫絕的妙傳,助攻自己隊友得分。
總的來說,他這種水平在高中生裡已算是鶴立雞群、出類拔萃的很,怪不得徐小明在會考期間還要放棄午休,專門跑來看他的比賽。
「唔,那個穿23號的傢伙是我們學校的嗎?」鍾海托著下巴,似乎在自言自語,「打的好像還不錯嘛……」
「還不錯?!」徐小明馬上激動地轉過頭,看著不以為然的鍾海。
自己的偶像居然被『火星人』貶低了,他立馬怒不可抑:「想不到你不但是『火星人』,而且眼光也是差到極點了。那個紅色的23號叫做羅海峰,是我們學校高一二班的學生,籃球天才。聽說他初中時就已經可以和省裡的職業球員打一對一鬥牛了,並且在三對三的街頭鬥牛大賽中,一舉擊敗了獨霸納纏市連續三年的『天蠍街球隊』呢,還有,別看他只有15歲,個頭已有1米88,可以單手灌籃……」
徐小明越說越激動,如數家珍般把羅海峰的大至過往的輝煌事跡、小至身周的八卦瑣事,一五一十地全給鍾海倒豆子似地倒了出來。白色的飛沫星子,漫天飛濺,幾乎噴得鍾海滿臉都是。
「好了,停止!」鍾海拚命護住了臉,伸手制止徐小明繼續製造噁心的液體,「我承認,這個羅海峰很強、暴強、最強、超級強……,總行了吧?」
「哼,那還用講?不用你誇,羅海峰也是最棒的!」徐小明絲毫不領情。
「好了,小明,別光顧著看比賽了,這場比賽也沒什麼懸念了,羅海峰那一隊贏定了……你看,他自己都下場歇息去了。」鍾海指著場上說道:「除了胡鐵花之外,我還有事情要向你打聽打聽呢!」
徐小明一看場上比分已是44:13,時間也只剩下3分鐘不到,勝負確是已見分曉,況且他的偶像羅海峰也下去擦汗了,便說道:「又有什麼問題要問啊?拜託你,這次一定要問些有深度的問題行不行,要不然我一直回答你那些個白癡問題,自己也快變成白癡了……」
白癡問題?鍾海心裡一火,這文靜男怎麼也越來越出言不遜了,是不是看我面相老實可欺?唔……我是不是要再用我健碩的身體壓一壓他?
「呃,是這樣的。」鍾海思量再三,覺得還是先把問題問完再修理這個文靜男為妥,「今天上午考試和陳媛媛一起來的那個流氓臉是什麼來頭?這麼看都是個不良學生耶,我們十一中怎麼會收這樣的人?」
流氓臉?或許是覺得鍾海這個稱呼過於形象,徐小明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不過他好像又念起了什麼,那股笑意又沉了下去:「噓,你可千萬別讓閎連天聽到你這樣叫他哦,那個人是這學期才轉到我們學校的,不知道家裡有什麼關係……要知道我們十一中是什麼學校?管你再優秀,我們也是一律不接收轉學生的,何況閎連天他學習成績又那麼差……」
成績差?嘿,那就對了,不然還要我幫著舞弊幹什麼?鍾海心裡想著。
「你叫他『流氓臉』還真是叫對了。聽說他在外面的**上混過幾年,朋友圈子很廣很雜,以前有一幫小弟叫他大哥……就是現在據說他已改邪歸正、準備讀書考大學了,那也不是我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能惹得起的。」徐小明臉上露出幾分驚恐,「他要是想修理我們簡直太簡單了,叫上十來二十個小弟,在你回家的路上隨便找個巷子一堵,你挨了揍都沒地方喊冤去!」
哇塞,這麼嚇人!鍾海也有點吃驚,還好我上午幫他傳了紙條,不然他是不是也會找人打我?好險哪……啊,對了,可惡的葉老,說走就走,也不留下點防身的寶貝給我,你好歹也是修行者啊,隨便給我對青索紫郢月光寶盒什麼的,我還會怕這個流氓頭子嗎?
「有這麼可怕?我看他好像和你們班小魔女,還有她堂姐陳媛媛都挺熟的樣子,不會是你聽人以訛傳訛,被扭曲的事實假象給蒙蔽了雙眼吧!」鍾海心裡雖有些驚悸,但嘴裡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
「不信拉到!」徐小明顯然有些不忿,道:「……聽說那閎連天與陳媛媛姐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只是後來搬家分開了一段時間,雙方家長的關係可好得不得了呢!」
徐小明露出一臉八卦樣,壓低了聲音道:「告訴你,聽說陳媛媛和閎連天可是指腹為婚的一對,這次讓閎連天到我們學校來讀書,居然也是他們家長看在陳媛媛在這兒讀書的份上,好讓他們倆增進感情呢!我們班長都說了,只要閎連天一考上大學,他們父母就要給他們倆操辦婚事呢!」
鍾海的腦袋裡有些暈眩。指腹為婚?流氓臉和古典美人?典型的美女和野獸嘛,亂點鴛鴦譜也不能這樣瞎點吧!要是我是古典美人,如果要嫁給這樣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做老婆,只怕會憂鬱到死,或者是紅杏出……咦,我在想什麼呢?難道在想怎麼搬個梯子趴到她家牆頭等紅……呸呸,鍾海,你的思想越來越不純潔了,嗚……都是符容那個傢伙帶壞了我!
鍾海又讓自己充沛的想像力在腦海間自由遨遊了一番,忽然間靈光一閃,問道:「你們班班長說的?你們班班長不是小魔女陳嬌嬌嗎?我看她和古,呃……她姐姐不和,不會是故意中傷、造謠生事吧?」
徐小明微微一笑,讚許道:「嘖嘖,沒想到你這個『火星人』的腦袋也不算太笨嘛,不愧是能考進我們十一中的人!不錯,陳媛媛和閎連天的事根本就沒幾個人相信,因為小魔女她喜歡一班葛光輝的事是天下盡知,呃……,不包括你,你不算地球人……而葛光輝和陳媛媛又是年級裡公認的天造地設的絕配,所以小魔女這謠造的,一點含金量都沒有,根本就沒刮起什麼風浪!」
兩個美若天仙、性格迥異的姐妹花竟然喜歡同一個人?這葛光輝的桃花運也太強悍了吧?鍾海深深地嫉妒了,這倒不是他現在就對陳媛媛姐妹有了窺覷染指之心,而只不過是一個男人的正常想法罷了。
「這麼複雜的三角關係啊!」鍾海喃喃說道:「怪不得今天看她們姐妹之間好像瀰漫著一股濃郁的火藥氣息,本來我還以為是為了爭奪年級排名鬧的,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內在關係啊!小明,你懂的可真多。」
「那是當然了!」徐小明洋洋自得道:「班裡人都稱呼我『百事通』,這點過時的消息如何能難倒我?」
百事通?你還『114』呢,……你們全家都『114』!鍾海無比鄙視眼前這個囂張的文靜男。
總算弄明白了心裡藏著的疑惑,感覺舒坦了許多的鍾海一看時間還早,便和這個『114』聊起了籃球。
鍾海平時也自詡為一名籃球迷,平時籃球打得也還不錯,但和徐小明一比,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大到國際巨星、nba動態,小到國內cba、街頭鬥牛秘辛,徐小明都是張口就來,往往鍾海才說出一個nba的球隊名稱,他老人家就把這個球隊上至主席、總經理、主教練,下至所有隊員通通說了一遍,末了還會加上自己的見解:要是我是這個隊的主教練,我就要裁掉某某某,換掉某某某,再買來某某某等云云。
在徐小明如簧之舌不知疲倦的繚繞下,無聊的中午很快就過去,下午2:30,第二場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
下午也是提前30分鐘進考場,監考老師也沒變,依然是那位號稱十一中四大名捕之一的胡鐵花胡老師。
大家各就各位,都輕車熟路地把考前準備工作做好,就端坐著等發考卷了。鍾海四處瞄了瞄,彭昊依然是一副半趴在桌上的死樣子,徐小明則是正襟危坐,表現的好像幼兒園裡想要得小紅花的乖寶寶一般,一點都沒有中午侃大山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風發意氣。
而流氓臉閎連天則是一臉憊懶模樣,也沒有看向鍾海,而是兀自玩弄著自己垂下來的、好似麻花般的邋遢頭髮。
暈,你又不是小家碧玉,沒事用手指繞自己頭髮幹嘛?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做作,很噁心,會讓人吐出隔夜飯來嗎?
至於陳氏姐妹,如同她們迥異的裝扮,回應鍾海的偷瞄也各不相同。
古典美人是平視前方,坐得端端正正,玉容不見一絲波瀾,絲毫看不出一點被人偷偷注視的不安,一句話,淡雅恬靜就是她的本色。
裝、讓你裝!不是看不起我嗎?那怎麼也該對我這無禮的注視有點反應吧,可偏偏就彷彿無事一般,你以為你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經過中午古典美人一番飽含輕視的話語,鍾海心裡竟然有些不忿。
而小魔女的反應就很正常,很……可愛了。
她看見鍾海的狗眼(她的心裡話)在考試前又鬼鬼祟祟地轉了過來,不由瓊鼻一皺,杏眼一瞪,舉起芊芊小手上的……橡皮就要威嚇他。不過她在鍾海曖昧戲謔的眼神注視下反應過來之後,就更為惱羞成怒,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便伸出那蔥白也似的小手,在鍾海的腋下軟肉上狠狠一掐……
「啊!」鍾海不禁疼得叫了起來,惹得前排眾人回頭注視。
「鍾海,你怎麼了?」胡鐵花抬起眼瞄了過來。感情她已經記住這個用羅盤『做』題的學生了。
「沒事,我剛才……想通了一道難題,喜不自勝、樂不可抑,所以才喊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鍾海一邊反手去揉那估計有些青紫的部位,一邊訕笑道。
切!就你,還能想通難題?眾人不由在心裡紛紛鄙視,然後轉回頭去。
「痛,你還來?」感到那去撫慰傷口的手背又被人掐了一下,鍾海不由大怒,雖然這次他強忍住了沒喊出聲來。
「你想幹嘛?」鍾海偷偷地側過腦袋惡狠狠地問去。
「哼,上午不是警告你不許打著偷看我的主意嗎?」陳嬌嬌好聽的聲音傳來,「沒想到你不長記性,一來就犯,我這是給你長個教訓,被我抓總比被胡老師抓好吧?這是為了你好,是在挽救你的學習生涯呢!你就不用特意轉過頭來感謝我了,嘻嘻……」
太……太強詞奪理了吧!什麼叫『偷看我』、『被我抓總比被胡老師抓好』?這個小魔女完全是偷換概念嘛!哎喲,怎麼還來一下,真當我不敢打女人啊!鍾海憤怒地轉過頭去,盯著那巧笑嫣然,托著晶瑩剔透的下巴挑釁地看著他的小魔女。
「鍾海,馬上要發考卷了,快轉過頭來,不許干擾其他考生!」胡鐵花的聲音適時傳來。
鍾海無奈,只好做出自己認為最兇惡的表情再次瞪了一眼小魔女,不甘地坐正了身子。
「嘻嘻,事不過三,所以我才給你湊個整,讓你記得更牢一點!」小魔女甜甜的聲音又從鍾海後腦傳來,不過卻是氣得他牙癢癢的。
tm的,這個小魔女比小惡魔都難纏,算了,會考要緊,以後估計也很難有機會再和她打交道。媽媽教導過,男孩要讓著女孩點,尤其是美麗可愛的女孩。
小魔女,我鍾海就姑且忍你一次,下不為例!
下午的政治考試和上午比起來,需要『動筆』的地方就多了。鍾海也不敢怠慢,就開始認真地把腦海裡『存放』的標準答案稍稍地進行一下藝術加工,然後往卷子上寫去。
為什麼要加工?廢話,要是和課本一模一樣,老師不懷疑你作弊那還真叫見亡靈了呢!
鍾海的印語已經越來越熟練,這會興起,居然一隻手邊寫著卷子,另一隻手分心二用,做起印語,給後面的彭昊傳遞答案去了呢!
好在印語的傳遞不怕中斷,所以即便彭昊沒料到鍾海這麼早就開始傳遞答案,也不虞以後會接受到錯誤的信息。
倒是陳嬌嬌有時抬起頭,想監督一下這個坐在自己前面,還用羅盤『做』題的三班廢柴,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作弊的跡象。
當她看到鍾海左手不停地做著十分自然的動作後,心裡大是不屑:不會做就老老實實地趴在桌子上等打鈴嘛,拚命抓腦袋、搓手指有什麼用?不會就是不會,早幹什麼去了?沒見過這麼不重視會考的男生了!哼,想來就氣,他還是前四班的,難道以為進了十一中,上大學就保險了麼?不努力學習,到明年高考時哭不死你……
鍾海不知後面的小魔女對自己一肚子腹誹,他抬眼一看,發現胡鐵花又跑了出去侃大山了,就放心地拿出答題卡,把那些選擇題答案往上面塗。他這也是接受了上午的教訓,做人不能太高調,先把選擇、判斷題的答案記在心裡,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填上,這樣才不會有讓胡鐵花這『名捕』發覺的風險。
「噗——」鍾海正塗得歡,只覺那答題卡微微一震,一個完美的方塊已是不再完美了。
咦,又是一個紙團?被攪了性子的鍾海趕緊把那紙團抓到手裡,向右邊看去,只見陳媛媛依然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老老實實地寫著試卷,玉臉連一個度數也沒往自己這兒偏。
什麼意思?不是看不起我的懦弱、為虎作倀嗎?怎麼這會又把紙條扔過來,這不是逼我繼續『犯罪』嗎?
鍾海又盯了陳媛媛一會,發現她仍舊沒搭理自己的意思,心裡忽然一動:啊,難道這古典美人要考驗我,看看我是否被她中午的話觸動,還會不會屈服於惡勢力威脅之下。是了,一定是這樣的了!
自以為想明白了的鍾海慢慢地把頭向左邊扭去,只見那流氓臉正好也衝著自己這邊,擠眉弄眼的,示意他趕緊把那紙團像上午一樣拋過來。
這麼著急?哈哈,原來他的答捲上的大題部分還都是空白呢!
給還是不給?鍾海在心裡權衡起來。一邊是古典美人對自己的『考驗』,一邊是流氓頭子對自己人身安全的可能威脅,選那一邊呢?
哎呀,好難啊,可不可以不要選,或者……讓命理羅盤幫我選啊!鍾海苦惱地攥著紙團,搖擺不定。
對了,反正離交卷還有一個多小時,我何不先來個緩兵之計,拖延一下時間?看看這兩位的反應,到時再做決定也不遲啊!鍾海靈機一動,卻忽然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來。
這門可是政治考試啊,要寫的字數可不少,小小一個紙團就能包含全部嗎?不會只是寫了選擇、判斷題的答案吧?不對,要是那樣,流氓臉也不會空著大題乾著急了。
算了,想那麼多,我還是把它打開來看看,怎麼說我也是『差生』嘛,雁過不拔毛,不是我的本色,也順便看看古典美人的反應。如果她依然無動於衷,那麼十有**說明是在考驗我,反之她若心急了,那就說明不是考驗……
這麼想著,鍾海也不顧左邊一直在呲牙咧嘴,似乎恨不得衝過來一把將紙團搶走的流氓臉,鬆開手掌,再望了望門外的胡鐵花,才小心翼翼地把那紙團展開。
那是一張只有鍾海半個巴掌大小的紙片,但上面卻密密麻麻地寫滿了黑色的蠅頭小字,肉眼幾乎分辨不出,鍾海真不知道用什麼筆才能寫出這麼細小的漢字。這,這難道就是流氓臉想要的答案?他能看的清楚嗎?還有,陳媛媛又是怎麼在這張方寸紙片上寫滿答案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嚇了一跳,鍾海腦袋裡滿是疑問,不由左看看、右看看,想從這兩位當事人身上得到點提示。
你們倆究竟再搞什麼飛機!?
左邊的閎連天的臉色很有意思,他見鍾海不理會自己,而是打開了那個紙團,心裡便以為這傢伙終於是開了點竅,曉得在把紙條拋給自己之前,先看上一看,畢竟這可是從一班班長陳媛媛那裡傳過來的答案,要是換了閎連天來『中轉』,那也肯定是會先抄一遍的。
你看吧,我就不相信那麼小的字你能看清楚!閎連天心裡偷笑著,臉上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等到鍾海彷彿『求助』般遞過來眼神時,他的笑容就愈發笑得歡了……
笑,笑得比哭還難看,笑個p啊!
鍾海見流氓臉似乎在一個勁地傻笑,不由暗罵道。還是去看看古典美人的意思,這紙條是不是她在考驗我呢?
鍾海又向右邊的陳媛媛看去,不料那一張長久以來古井不波的玉容居然變了顏色,陳媛媛微微側過臉,大大的眼睛衝著鍾海飛快地眨了幾下,流露出一股焦急催促之色。
哦,原來不是考驗我啊!鍾海這下總算弄明白了,也好,至少不用擔心流氓臉叫一群小弟來扁我了。拋就拋嘛,又不是沒拋過。鍾海把那紙條重新揉成團,揀了個沒人注意的空閒,向流氓臉丟去。
流氓臉接到紙團,臉上卻沒有絲毫感激之色,而是張牙咧嘴地衝著鍾海做出一副『小子你有種』的凶相,還抽空用左手在桌子下比出一個拳頭。
我暈,幫了你還要嚇唬我麼?真當我老實巴交,好欺負啊?鍾海看見流氓臉那副兇惡的作態,心裡萬分不爽,但……也有一點點心虛。對方畢竟……是流氓頭子嘛!
不知道流氓臉是怎麼看清那張紙條上的小字的,反正他一拿到紙條後就如獲至寶地狂抄起來,那隱蔽的動作,讓鍾海看了也不禁有些佩服。
之後再沒有波折,打了鐘,收了試卷,胡鐵花一聲令下,會考第一天的考試算是全部結束了。
前排的同學或者是急著回家,走的很快,一會兒就不見影了。鍾海也想走,卻不料自己背上的書包被人從後拽住,動彈不得。
「小子,等會走,咱們好好聊聊。」鍾海回頭餘光一掃,卻是閎連天一臉陰惻惻的,三角眼中儘是不懷好意的神色。
鍾海心裡一疙瘩,tm的,好人當真沒好報嗎?幫你傳了兩次紙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只不過是因為好奇,中間稍微停頓了一小會,便要挨你的打嗎?
嘿嘿,別以為老實人好欺負,今天就算被你揍成殘廢了,我也要拉你陪葬!
鍾海心裡發起狠來,決心要以性命為賭注,和這惡勢力鬥上一鬥,倚仗嘛……自然就是自己這魁梧的體格,以及比流氓臉高上幾分的身高。
不過他心裡雖然定下了和流氓臉決一死戰的決心,但臉上還是裝出一副唯唯喏喏的樣子。兵法有云:示敵以弱,可一擊成之。
這會示弱,待會才好出其不意,給這流氓臉來一記重的!
「鍾海,不走嗎?」彭昊走到鍾海身邊,小聲地問道。
「呵呵,不急不急,我待會還要……打會籃球,你先走吧。」鍾海不願把瘦弱的彭昊捲進來,便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哦……那我先走了。」彭昊抱著書包,抬頭看了鍾海一眼,此時閎連天已是不動聲色地從鍾海背後走開。
彭昊沒看出異常來,便兀自垂著腦袋向門外走去。
「哼,就你這肥胖的身子還打籃球呢?我看呀,不是你打籃球,而是籃球打你吧,你比籃球可圓多了呢,嘻嘻。」小魔女不知何時也走到了鍾海身側,剛巧聽到了他方纔那番話,便忍不住出言取笑。
我比球還圓?鍾海最痛恨別人說自己『肥胖』了,自己這明明是魁梧的身材竟然沒一個人懂得欣賞?
鍾海扭過頭,作出一副不屑還嘴的模樣。快走快走,等會拳來腿去,不小心打到你這嬌滴滴的大美女,可別哭臉吶!
陳嬌嬌看鍾海還擺起了譜,心裡沒來由一陣不忿,便伸出小腳在鍾海的腳面上狠狠一踩……
「嘶……」
鑽心的疼痛立馬從鍾海的腳背上向上直竄,疼得他嘴都歪了,可偏偏又不願在『大戰』來臨前洩了氣勢,只是瞪了笑黶如花的小魔女一眼,便往教室後面走去。
那裡正大馬金刀地坐著閎連天。
陳嬌嬌見他一聲不吭地走開,小嘴一撇,也覺得無趣,加上心裡也著實看不起這個不用功的『三班差生』,便一扭蠻腰,化作一團紅雲,飛也似地走了。
沒過多久,諾大一個七班教室,就嘩啦啦走得只剩下流氓臉和鍾海二人。
雖說是定下了『示敵以弱、伺機同歸於盡』的戰略方針,但鍾海還是決定再給流氓臉一個解釋的機會,萬一他不是來找自己麻煩,這拳頭要是打錯了,可就對不起人家了。(作者:喂,害怕就害怕,不要找借口!鍾海:呸,你又沒給我配備什麼『北冥神功』、『降龍十八掌』這樣的蓋世絕學,我只是一個腦袋瓜稍微變聰明了點的普通高中生,對方是個混過**的流氓頭子,我害怕不是很正常嗎?)
「閎連天同學是吧,我們之前不是很熟,但經過這兩場考試,我想我們將來會有很多的共同話題,說不定還能成為好朋友呢,哈哈哈!」鍾海率先打破沉默。
閎連天瞥了他一眼,嘴角流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就好像是豺狼看著爪子底下不住掙扎的小白兔一般……他也不理鍾海的示好,而是站起身子走到教室門口,砰地一聲把門帶上,並且從裡面反鎖好,接著還把束在一起的窗簾散開,將靠著走廊的窗戶全部遮住。
做完這一切,閎連天才拍拍手,一邊走向神色有些緊張的鍾海,一邊玩味地笑道:「朋友?……我呸,你這胖子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我閎連天做朋友?」
眼看著就要走到鍾海身邊,閎連天突然翻臉,前一陣還只算一般兇惡的臉頓時變得猙獰一片,風聲響起,一個大巴掌已是向似乎是愣在了座位上的鍾海劈臉扇來……
閎連天的想法很簡單。
打今天上午第一次看見這個胖子心裡就說不出的討厭,哪有男人笑起來嘴邊還帶酒窩的?太噁心了!(鍾海:喂,別把不懂欣賞當個性,誹謗主角是要倒大霉的哦!)好在這胖子還挺識相,自己稍微恐嚇了他一句,他就乖乖地就範了,呵呵,這下媛媛一定氣得不輕吧?
本來我看在你這胖子還挺識趣的份上,要是以後幾門考試老老實實地給我把媛媛的答案傳過來,也許就網開一面,不揍你了(感情他不打鍾海就是對鍾海合作的感謝呢!)。
可誰知你小子偏偏有點不識相,連媛媛給我的答案也要先看一遍,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哼哼,我看你是肉多皮厚,癢癢了吧,今天不小小地修理你一下,後面五門考試你還不得給我玩貓膩?
今天是小小懲戒,等到考試結束了,我心情好就放你一馬,心情不好的話,就再叫些小弟來給你上一堂終身難忘的『皮肉課』!……
鍾海在流氓臉關起門、遮起窗那刻起就知道這事已是善了不得,全身便進入一級警備狀態,不過饒是如此,流氓臉那一巴掌顯然是練過,起的是毫無半點徵兆,鍾海只覺眼睛一花,那碩大的巴掌已是近在咫尺,連上面的顆顆老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完了,這下要破相了!鍾海正在心裡哀歎。不過此時異象突生,那巴掌越來越近,但似乎也……越來越慢了?
咦?有機會,鍾海意識一動,藉著這『慢』下來的瞬息,已是偏開頭去,只覺一陣強風從自己臉旁刮過,刮得自己半邊臉是火辣辣地生痛。
乖乖,擦了個遍就成這樣,那要是挨結實了,還不得被他扇飛幾顆大牙啊?!
鍾海又驚又怒,連忙跳到桌子另一邊,怒視閎連天,眼裡都要冒出火來。
「小子你敢躲?」閎連天也沒料到自己這屢試不爽的『無影掌』居然失了手,不由惱羞成怒,一把推開面前礙事的課桌,飛起一腳,就朝鍾海當胸踹去。
這一腳來的有快又狠,指的就是鍾海的胃部,要是被踢實了,恐怕隔夜飯也得吐出來。鍾海凝神以待,發覺那腳好似又慢了幾分,就像看錄像時被人按了1/2倍速鍵一般。
鍾海顧不得驚訝,雙手十分自然地使出了一式繁星濯手的手印,正好圈住那條氣勢洶洶的腿,體內一道微小的暖流升起,順手輕輕一帶,只聽一個難聽至極的慘嚎聲,那流氓臉已是被他借力用力給拋了出去。
「砰」
重重一響,流氓臉已是背部落地。還好他夠幸運,沒有跌到課桌椅子上,不然恐怕就要來個半身不遂,下半輩子和輪椅去作伴了。
「哎喲,疼死我了!」流氓臉的抗擊打能力還挺強,估計是從前練出來的,一邊叫喚著,一邊已是扶著腰站了起來,盯著鍾海,滿臉竟是不信、驚訝的神色,「你,你是個扮豬的高手,居然會武術?」
胡說,我要會武術,那還有誰能擋得住?呃……呸呸呸,你才會武術呢,你們全家都會武術!鍾海心裡一陣亂想,忽然低頭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原來,原來繁星濯手還有這麼一套,這下我可不用害怕流氓了!哈哈哈……
流氓臉倒也光棍,挨了一擊後,知道自己這兩下子根本不夠眼前這位『貌似高手』收拾的,也沒趁著鍾海陷入『武俠高手夢』的yy中,伺機逃走,而是走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說道:「閎連天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不要見怪……啊,不不不,一定要見怪的,怎麼懲罰小天都行,用這椅子、用這課桌、用教鞭、用蠟……哦不,總而言之,請前輩原諒小天有眼無珠,這個冒失的舉動,一定要狠狠地懲罰小天啊!」
鍾海被流氓臉這一番大吼大叫給驚醒過來。
泰山?喂,我可沒有女兒嫁給你,你死了這份心吧,流氓臉!前輩?小天?你這流氓臉怎麼叫得這般肉麻?還要狠狠地懲罰你,你,你這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點吧,不會是剛才一跤摔傻了吧?不會啊,明明看見他是『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著地的啊……難道說流氓的腦袋都長在屁股裡?寒一個!
「你瘋了嗎?什麼前輩後輩的……我告訴你,我叫鍾海,是高二三班的一名普通學生……喂,你別拉拉扯扯的,我也不想再懲罰你什麼。」鍾海甩開一臉諂媚,粘在屁股後面的流氓臉,「反正你也沒打到我,倒是我還摔了你一跤……不過,你今天這樣做,明天我也就不會再幫你傳紙條了,一句話,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兩不相欠!你放……嘴,你屬狗的麼?松嘴,我還要回去吃飯呢,餓都餓死了!」
一看鍾海去拉門後拴著的鎖,流氓臉『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扯著喉嚨慘嚎道:「前輩呀,您不要生氣,這事是小天我做的不地道,太下作!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饒過小天一回……您是肚子餓了?正好,小天身上正好有點閒錢,不如請前輩您屈尊隨小天到家酒……店吃上一頓,也好讓小天向您賠禮道歉啊!嗚,前輩您別走啊!」
鍾海最見不得男人下跪、女人流淚了,再一聽還有免費的晚飯蹭,也就沉吟下來,止步不動了。
「唔……,那你先起來。事先聲明,我可不是你嘴裡的前輩,你也別一個勁的叫自己什麼小天,大家都是十一中的學生,知道沒有?」鍾海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今天你還真是犯了大錯,這事做得忒不地道了!這是碰到了我,要是別的同學被你這連嚇帶打的,那還不得身心飽受巨大的創傷?人都是媽生的,你怎麼也該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著想。……不要以為混過黑社會,就一身的流氓氣,這裡是十一中,是學校,是學習知識的神聖殿堂,容不得你瞎來!」
鍾海早緩過勁來,一來知道自己有手印護身,流氓臉想再動粗自己也不用怕,二來這流氓臉好像把自己當成了中隱隱於市的『武學前輩』了,便學著黃大仙的口氣,老氣橫秋地教訓起這流氓臉來了。
「這……」
流氓臉為難了一下,但馬上眼睛一亮,用力一拍手掌:這才是前輩高人的風範啊!誰能想到一個堂堂的武林高手居然會躲在一所高中裡作一個老老實實的乖寶寶呢?高人這番話一定是在告誡我千萬不可洩露了他的真正身份,呵呵,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有機會可以學到絕世武功……
「我明白了,鍾海同學!」閎連天把『同學』兩個字咬得特別清晰,上前親熱地就要去挽鍾海的胳膊,「你放心,今天的事我閎連天絕對會守口如瓶,哦……今天哪有什麼事發生啊,哈哈,你瞧我這糊塗勁!走走,兄弟我帶你去吃飯,順便見識一下……,嘿嘿!」
鍾海見他一張臉變得飛快,怎麼一會從『小天』又變成自己『兄弟』了?鍾海一把拍開他的賊手,道:「請我吃飯可以,勾勾搭搭就免了。」
「是,是。」
閎連天既認定了鍾海是一名『武林高手』,現在對他可是言聽計從,那是不敢有半點違背。
二人走出校門,天色已是有些晚了。閎連天本來打算帶著這位不打不相識的『高人』去見識見識他從前廝混的地方,不料鍾海有心早點回去研究研究這貌似有武功奧妙的手印,便隨意點了一家飯館。
閎連天無奈,但卻辯不過義正嚴詞的鍾海:「明天還要考試,早點吃完,我還要回去再複習複習。」,只好作罷,依得鍾海意思。
說來也巧,鍾海這隨手一指,竟然是個熟悉的老地方:『小遠東』。
閎連天顯然比那天的黃大仙大方了許多,連菜譜都不看,就一張嘴:「小姐,把你們這裡今天的特價菜,哦不,是招牌菜一樣端一份上來!」
『小遠東』的特色除了『快』之外,另一樣『美』也被鍾海嘗到了。
不愧是招牌菜啊,這滋味和上次那是截然不同,吃得鍾海都要以為是不是走錯了酒家。
閎連天一身慇勤,沒個停地勸鍾海多吃多喝,把鍾海美得直打飽嗝。
酒過三巡,閎連天覺著自己和這位『高人』的感情也增進到一定程度了,就大膽地問道:「鍾海,你看這頓吃的還滿意不?」
「嗯,不錯不錯。嗝……」
「那,那明天的考試……」閎連天試探地問道。
「嗯?」鍾海瞇著帶著幾分醉意的眼睛(作者:別誤會,未成年不許喝酒,他們喝的是可樂。xx:暈,可樂也會醉,什麼酒量啊?),打量了一下滿臉急切的流氓臉,心裡有些明白,「明天,明天是有考試了,你問這幹啥呢?」
「明天的考試,那紙條……」閎連天沒想到鍾海繼續裝傻充愣,不由憋紅了臉,索性把話挑明。
「啊,這事啊。」鍾海難得地打了個長長的官腔,「這事也容易,不過……你得把這事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一絲不拉地通通告訴我,一點都不許隱瞞!」
閎連天一聽,鬆了口氣,忙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前……鍾海你沒原諒我呢。這事簡單,我先說一遍,你有什麼不明儘管問!」
「好,你說吧。」
「呃,怎麼說起呢……」閎連天撓了撓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才慢吞吞地說道:「其實,我現在是住在媛媛的家裡……」
「噗」
鍾海一口可樂就吐了出去,噴得猝不及防的流氓臉一頭一臉。鍾海滿是痛惜地看著正狼狽地尋找紙巾擦拭的流氓臉,心裡悲呼道:禽獸啊禽獸,想不到你們已經同居了啊,可憐古典美人一支鮮花還是插到這坨牛糞上了!可憐,可歎,自古紅顏多薄命吶!
「你聽我說完啊。」好不容易擦乾頭臉,敢怒不敢言的閎連天彷彿知道鍾海為什麼『吐血』,忙解釋道:「其實我爸爸和媛媛爸爸是蹲過一條壕溝的戰友,關係鐵的跟親兄弟一樣,嗯,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反正,媛媛家可大了,是個三層的小洋樓,我和她一個睡二樓、一個睡三樓,遠的八桿子都打不著呢!」
鍾海心裡一鬆,稍微舒服了點,嘴裡道著歉,心裡卻道:八桿子打不著?就算打的著也不許打!嗚嗚,雖然不是同一間房,但畢竟也是同一屋簷下了,那也可以叫『同居』啊!
「本來我是對讀書這碼事半分興趣都沒有的,可誰讓這是我媽媽的意思,非讓我考個大學呢……」閎連天一邊思索著,一隻手居然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煙,點燃了放在嘴邊。鍾海本想怒斥他並加以制止,不過忽然看到他兇惡的臉上滑過一縷哀傷,倒又忍住了,這是個有故事的男人吶!
「你知道,要想高考,這會考可是非通過不可,可我之前初中都沒畢業就上街打流去了,短短一個學期時間,天才也考不過不是?(誰說的,我鍾海不就幾天搞定了麼?)」閎連天抽了幾口,看了鍾海一眼,又把煙頭給按掉了,「於是我想了個法……正好這次會考排座,我和媛媛挨的很近,我便求媛媛給我傳紙條,幫我過會考這一關。」
「傳紙條倒沒錯,但她怎麼就透著點古怪?」鍾海皺著眉把這一天來陳媛媛自相矛盾的事給一一說了出來。
「哈哈哈……」閎連天聽了大樂,直拍大腿,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你不知道,媛媛她雖然答應給我傳紙條,但卻提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那就是她的紙條不能直接給我,而是會給一個中間人,而這名中間人必須在沒有經過我恐嚇的前提下自願把紙條傳給我才行。」閎連天得意地說道:「可她沒想到,我只是趁著放書包的空隙嚇唬了你一聲,你就乖乖……」
說到這裡,閎連天倒是忽然反應了過來,自己嚇唬的不就是面前這位『高人』嗎?
鍾海恍然大悟,怪不得古典美人一臉不忿的樣子,原來自己還是壞了她的好事呢!
「倒不是你那一句恐嚇的話起了作用。」
鍾海苦笑地搖了搖頭。自己只是一時興起對『戰友』的同病相憐,才順手把紙條拋過去的。
「哦,我還有一個疑問,那紙團上的字那麼小,她是怎麼寫上去的,而你又是怎麼看清的呢?」
說到這個,閎連天不由大為得意:「你不知道,我和媛媛小時候可在一起學過微雕,那是我爸爸部隊裡一個奇人傳授給我們的……明天你注意看,媛媛她桌上可是擺了一支特製的筆,也只有用那種筆和她微雕的技巧,才能在小小一張紙片上寫滿常人看不清的答案呢。」
閎連天頓了頓,又道:「至於我怎麼看,那靠的是這個……」
只見他用手指按住下左眼皮往下一拉,眼珠子一翻,一片薄如蟬翼的晶片便掉落在他手上,「看,就是這個特製的鏡片,有了它,那些小字可是清晰無比,唔,只是有些不方便走路而已……」
原來是這樣,鍾海心中的謎團終於全部解開,不由舉杯浮以大白(那是形容喝酒,你這可樂就不要亂套了),想了想又問道:「閎連天,冒昧地問一句,你怎麼會住到陳媛媛家裡的,你的爸爸媽媽呢?」
不料此言一出,閎連天卻是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