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江南可採蓮 文 / 鐵頑石

    申不凡聽到雲夢山莊這幾個字，心中警惕起來。怎麼這麼巧？自己此行也正是去雲夢山莊。

    那少女話中似乎是對雲夢山莊頗為好奇，不過申不凡斷定，她絕不是僅僅好奇這麼簡單。少女既然不說，他也就不便細問下去，微一躊躇，便應允下來。反正沒有好的下一步行動選擇，不如跟那少女出去探一探虛實。

    二人牽馬離了店，沿洞庭湖邊道上行走。他們所處的湖邊，湖中滿是荷葉，一片碧綠，看不到盡頭。湖中的荷葉天然生成，在湖面綿延數里，很是壯觀。

    那雲夢山莊建在湖心的一個小島上，要划船才能夠上去。那少女尋了附近一戶人家，把馬匹托付，許了主人家五兩銀子，向主人家租借了一隻小船。那主人家夫婦兩口子歡天喜地，不知怎麼平白無故交上如此好運，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富貴。

    二人上了小船。那靠近岸邊的湖面，荷葉太過密集，申不凡只能夠用力撐長篙，才能夠使小船慢慢前行。一篙下去，小船才前進尺許。前進得幾里水程，申不凡已經汗流浹背了。

    陽光漸漸火辣，二人一人摘了張荷葉頂在頭上，汗水不住地涔涔而下。正是蓮子成熟季節，那少女捲了衣袖，伸出玉藕一般的胳膊，採摘船邊那熟了的蓮蓬。少女邊采邊吟唱：「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申不凡撐著船，聽著婉轉悠揚的歌聲，看著天仙般的美貌少女，簡直疑心自己置身夢中。不過，他暗暗自我解嘲，見了漂亮的女孩子就動心，如果讓白瑪拉姆知道了，那還不大發雌威？

    不多時，那蓮蓬已堆積了半艙。那少女停止了採蓮，坐在艙中，剝了蓮蓬來吃。

    申不凡悶聲不響，只顧伸長篙撐船。

    少女見氣氛有點僵，於是主動和他攀談起來。

    申不凡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舒盈，是齊州人氏，父親是個馬幫頭領。她此行是奉了父親之命，來江南尋找失散多年的宗親。因為生在北方，舒盈並不識水性，也不會撐船划槳，故此叫上申不凡。說起昨晚在客店發生的事，舒盈想起那些賊盜的狼狽樣，忍俊不禁：「申公子，你也是陰損了點，騙人家吃半個月的便溺。我是清清楚楚記得『逍遙散』的藥效最多只能維持五個時辰。」

    申不凡笑道：「我是讓這些傢伙受些驚嚇，長一點記心，再偷偷摸摸時不會忘了昨晚吃的苦頭。」

    舒盈連稱慚愧：「想不到我看走了眼，差點不自量力，強自出頭。幸虧沒有出手，否則以你的身手，白白貽笑大方了。我早該看出，你是大智扮愚，大巧裝拙，哪裡有行走江湖這麼馬虎的人？」

    申不凡心中也是暗暗得意，那少女機心不多，十足是個生手。只不過她來歷不明，找楊興泰又不知是什麼用意，申不凡不能不對她有所戒備，故意說道：「你以為我身手很好？哈哈，想不到連你也騙過了！」

    「什麼？我明明看到你用幾粒花生米打落了那幾個人的牙齒。這一手，我自愧不如。」

    申不凡掏出小弩：「你看，我的功夫全在這玩意上面。離開了這張弩，我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舒盈哦了一聲，說道：「你這個人也坦率得很吶，防身的秘密也告訴我了。」

    申不凡望著舒盈，詭秘地笑了笑：「我看你這個嬌滴滴的小美女，不會是什麼壞人。昨晚擔心我被人暗算，這一點就足夠讓我掏心窩子說話。」

    舒盈被他稱讚，臉上一紅，低下了頭吃蓮子。

    小船撐行了七八里，現出開闊水面。遠遠望見湖心島上，亭台樓榭掩映山石樹林之中。申不凡把長篙擱在船舷，盪開了雙槳。行不多時，至湖中一大片蘆葦叢邊。「嗖」的一聲，蘆葦叢中射出一支響箭，落在小船邊。

    舒盈知是來人示警，要申不凡停了槳。

    從蘆葦汊中搖出一隻船來。一條形象威猛的虯髯漢子立在船頭，四名手持長刀的隨從分立兩邊。為頭的漢子聲如洪鐘：「二位請了，在下是雲夢山莊護莊李江鵬，請問二位意欲何往？」

    舒盈對道：「久慕雲夢山莊楊莊主大名，申不凡、舒盈今特到此拜訪。」

    漢子回道：「我家主人有要事纏身，無暇接待二位，還望見諒。請二位改日再來吧。」

    申不凡生性叛逆，越不要他做的事情他是偏要做的，他的語氣中滿是不屑：「我二人慕名而來，你家主人拒人千里之外，豈是待客之道？」

    那漢子是個性情火烈之人，若不是莊中現下來了大敵，不願多生枝節，早已發作。雲夢山莊雖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那也不是讓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近日楊莊主示下，將有強敵來攻，各人須得小心行事，不准輕舉妄動。

    李江鵬急切之間，無法向二人解釋清楚，料二人不會聽自己勸告，冷冷道：「在下好意相勸，二位若要強行闖莊，那請便罷！出了什麼事故，怕那時你們悔之晚矣。」

    申不凡滿不在乎地說：「我這個人別的什麼沒有，就是不怕麻煩。越是麻煩的事情，我越是要做。」

    李江鵬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那四個隨從表情甚是不耐，只待李江鵬的令下便即發難。李江鵬卻把手一揮，小船旋即隱入蘆葦叢中。

    舒盈對申不凡道：「雲夢山莊莊主楊興泰在江湖上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哪知行事如此小氣？」

    申不凡道：「既然來了，管他怎的，先進去看看再說。」劃起槳往湖心島進發。

    距島上看看不過一二里水程。舒盈站起身來，朝島上四處張望。忽地，小船一通搖晃，舒盈立足不穩，險些跌入湖中，她急伏在艙中。船底傳來一陣撞擊聲。申不凡拿起長篙在水中四下攪動，撞擊聲就此停止。舒盈道：「有些什麼古怪？」

    申不凡道：「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小船下面敲擊。」

    申不凡長篙一停，那船底敲擊聲又起，他又伸長篙到水中攪動。

    舒盈尖叫一聲：「糟了！」只見幾個小艙裂開，湖水湧入艙中。裂口處印痕儼然斧劈所致，小船本不怎麼結實，哪裡禁得起利斧劈斬？

    下一章預讀：小船沉水，舒盈和申不凡起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