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馬球賽 文 / 鐵頑石
長安城每條街道都是萬人空巷，來瞧吐蕃使團的陣仗。白居易把使團迎進驛館，安頓雜役人員住下。申不凡望著心儀已久的大詩人忙前忙後，心中頗為不過意。公主率禮儀、史官、女侍、侍衛官、馬球隊員，帶著贊普進獻的禮品，進宮來朝見唐天子。
公主以君臣禮拜見憲宗皇帝，憲宗賜了嘉賓座位。吐蕃禮官上來，獻上墀德松讚的禮單。司禮官員接著，唱了禮：「夜明珠五十顆、冬蟲夏草一袋、駝馬三百匹。」遞交的國書上是言辭切切，與大唐結為兄弟盟邦，永不敵對。憲宗皇帝很是開心，自公主以下，都給了賞賜。
憲宗皇帝賜宴大明宮。大唐國宴，那排場、氣勢非同凡響，讓白瑪拉姆公主和一干使臣是大開眼界。宴席是一人一幾，按職位高低排定座次。桌上都鋪了桌幃，擺放著細花瓷餐具，那一套套餐具就堪稱精品。飲食茶酒的選用隨客人的意思。
白瑪拉姆公主本來能飲酒的，但盛大的場面上，為了穩妥起見，還是選擇以茶代酒。席間更有絲竹歌舞助興。
先上來的是飯食點心，花樣繁多，各取所需：巨勝奴、婆羅門輕高面、貴妃紅、漢宮棋、長生粥、甜雪、單籠金乳酥、曼陀樣夾餅等。席上人人是胃口大開。
接下來是主菜及各種羹湯：通花軟牛腸、光明蝦炙、白龍曜、羊皮花絲、雪嬰兒、仙人臠、小天酥、箸頭春、過門香、猴頭蘑、蒸鰣魚、燉熊掌、龍肝鳳髓等。無一不是名貴極品美味。申不凡在大快朵頤的時候，不由得想起那些在海上的日子，那老王留的金齏玉膾，比起這些山珍海味來，竟然還是略略佔了上風。也不知道老頭子現在的生意怎麼樣了。
白瑪拉姆公主率吐蕃臣下向憲宗皇帝祝酒，願天子健康長壽，早日平定叛亂，重造大唐盛世。憲宗心花怒放，豪氣勃發。白瑪拉姆趁機進言：「陛下，為了增進大唐、吐蕃的友誼，此番隨使團來的，還有我吐蕃馬球隊，願與大唐馬球隊切磋球藝，重拾多年前兩國間已經中斷的馬球賽事。」
於是，兩家約好，第二天辰時在大明宮馬球場舉行一場馬球比賽。
唐蕃球賽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大明宮一大清早就聚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隨後不久，他們就遭到了御林軍無情的驅逐。尋常百姓想親眼目睹這一盛事，那簡直是奢望。
帝王與民同樂，古往今來，扳著指頭就能數清次數。
憲宗皇帝和白瑪拉姆公主先後駕到，在馬球場邊的高台上坐定。侍立兩邊的是比賽雙方各十人，一方是南卡洛登為隊長的吐蕃隊，一方是竇易直的手下，禁衛軍頭目季軍麟為首的馬球高手。那些王侯達官，都在馬球場旁邊安排有座位。
場上一通鼓響，比賽雙方上前拜了憲宗皇帝和白瑪拉姆公主，齊齊上了馬，手持馬球桿靜候在球場兩端。裁判將拳頭大小的馬球放在球場中圈。主席台上燃起了一炷高香。雙方球員凝神屏息，激烈的比賽馬上要開始了。
一陣急驟的鼓點響起。雙方隊員從端線疾奔而出，馳向中圈的小球。駿馬風馳電掣，不相上下。場上觀眾都緊張地注視著場上。衝在最前面的是季軍麟，只見他伸球桿把球挑向空中，跟在後面的隊友心領神會，伸桿接住了球，在空中挽了一個花。那手法甚是精熟。觀眾爆發出巨大的喝彩聲。
吐蕃球手散開陣型，圍追堵截。唐球手技藝實在不凡，那小球並不落地，舞得讓人眼花繚亂。經過數十下傳遞，小球又到了季軍麟桿下，他漸漸突破吐蕃球手的防守，迫近了吐蕃人球門。季軍麟調整了一下馬球在空中的位置，凌空一擊，馬球朝球門飛去。觀眾們歡呼起來。
眼看唐隊就要取得領先。殊不料這個時候，旁邊衝出一個唐球手。那人見球已射出，胯下馬卻收勢不及，擋在了球門和球之間。那球「砰」的一聲，射在了馬的身上。這一下幫了吐蕃隊大忙。回防的吐蕃球員剛好來得及控制好小球。季軍麟哼了一聲，狠狠瞪了那個壞了好事的馬球手。
觀眾席上齊齊發出一陣惋惜聲。
吐蕃隊陣型十分有章法。前面三騎衝鋒，後面三騎緊隨，左右各有兩騎策應。遇到強大的阻擊時，隊形倏地分散，小球在兩翼傳遞，讓唐隊難以防範。且小球在每個吐蕃球手不做長時間停留，唐隊根本找不到防守的重心，只好跟著小球走，小球到哪，唐球手就追到哪。
吐蕃球手配合默契，小球忽焉在左，瞻之在右。唐球手疲於奔命，防守陣型大亂，球手間相互衝撞的情況也有發生。趁著唐隊亂成一團的時候，吐蕃隊幾個精妙的配合，洞穿了唐隊的球門。憲宗皇帝拉長了臉，觀眾一片沉寂。
重新開球，又是一邊倒的局面。吐蕃隊並不追求個人技藝，用巧妙的配合輕輕鬆鬆就瓦解了唐隊的防守。反觀唐隊，個人技藝看起來都很純熟的，就是在場上一盤散沙，球手間各自為戰，甚至互撞的事件常有發生。幾個回合下來，吐蕃進了五六個球，而唐隊是顆粒無收。
連場下的人都看得出，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而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大唐自安史之亂後，政局動盪，鮮與外界來往。天子雖在軍隊大力提倡馬球運動，但終究是閉門造車，那些精妙的配合沒有親歷過，如何憑空練成？
一炷香看看即將燃盡，吐蕃隊游刃有餘，大比分領先。還是他們看在東道主的面子上，有意留了許多情面。不然，差距更加懸殊。
申不凡看著憲宗皇帝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有些奇怪，輕聲問竇易直：「竇大人，不就是一場球麼？輸了就輸了，天子至於那樣小器麼？」
竇易直：「你有所不知。當今天子是一個爭強好勝之人，若讓吐蕃人贏了球去，長了威風，滅大唐志氣，那是他不能接受的。更何況，天子事事以前朝玄宗皇帝為模範。當年玄宗皇帝親自上陣和吐蕃人賽馬球，以四敵十，都取得了勝利。兩相比較，天子如何不覺沮喪？」
下一章預讀：申不凡巧妙指點，大唐馬球隊擊敗來訪的吐蕃馬球隊。申不凡和公主的婚禮盛況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