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糌粑與牛糞 文 / 鐵頑石
申不凡臉有憂色：「這如何便好？」
馬神針：「你擔憂什麼？擔心不能幫他們平定叛亂？」
申不凡搖搖頭：「平定叛亂不是什麼難事，我在想墀德松讚的身後之事。您想啊，這墀德松贊一旦駕崩，誰來接他的贊普之位？我聽公主說過，她的弟弟還不到十歲，如何能夠主持朝政？公主來接位？也似乎不大可能。這吐蕃人重男輕女的思想，聽起來比我們唐人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一來，我們辛辛苦苦地幫墀德松贊重掌大權豈不是徒勞無功？吐蕃搞不好又會群龍無首、四分五裂。」
馬神針嘖嘖稱讚：「你小子眼光真是夠遠。這些國家大事，不是我們平民百姓瞎操心的。誰在其位，誰謀其政去。」
申不凡反駁道：「老爺子，這話不是這麼說。吐蕃局勢動盪，戰事必定不斷，終將會波及到大唐的邊境。國家不穩，老百姓的日子就別想安穩。」
馬神針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小子少跟我講這些大道理。我看你對吐蕃國事這麼上心，只怕另有所圖。」
「我會有什麼企圖？」
「小子，老夫人老眼睛可是不老。我看你望著白瑪拉姆公主的時候可是眼睛都很少眨的。」
「老爺子，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不要為老不尊，捕風捉影的事情莫信口開河。」
墀德松讚那蒼老的模樣浮現在申不凡的心頭，一個念頭難以拒絕地閃過：要是找了這麼牛的一個老丈人，那我是不是這雪域高原最牛的姑爺？
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
下山的道路被突如其來的大雪徹底封鎖。
給納木錯駐軍運送補給隊伍被困在山口，進不得，退不得，陷入絕境。
侍衛隊長米瑪深恐怠慢了桑結貝師兄弟，在他們眼中，這幾個是不可不巴結的紅人。當然，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在幾個和尚的隨從當中，竟然會藏著吐蕃公主白瑪拉姆。米瑪命令侍衛們騰空了一間大石屋，準備供小分隊歇宿。桑結貝到一邊請示了一下申不凡，申不凡微覺不妥：小分隊和吐蕃侍衛夾雜在一起，很難時時刻刻保持警惕，要是不小心洩露行藏，那會影響全局。把米瑪叫過來一問，才知道這島上還有其他幾處天然的大山洞，安置小分隊隊員不成問題。申不凡大喜。米瑪吩咐侍衛馬上去把山洞拾掇停當，把小分隊全員搬進去。小分隊隊員大多沒經歷過這樣的嚴寒，直呼吃不消。侍衛們又搬來幾個爐子，裡面取暖的燃燒物竟然是牛糞。但入鄉隨俗，隊員們也不能夠講究了。牛糞燃起來，洞中的溫度慢慢升高，隊員們再也不用瑟瑟發抖了。
隊員們圍著牛糞爐坐定後，米瑪又派侍衛送來糌粑。望著這奇特的食物，隊員們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吃法。等侍衛離開後，公主和五個和尚給隊員們作了示範。
先在碗裡放上一些酥油，衝入茶水，放上一點糌粑面，用手不斷攪勻。攪拌時，為了不讓茶水漫出來，先用中指將炒麵向碗底輕搗；然後轉動著碗，並用手指緊貼碗邊把炒麵壓入茶水中；等到炒麵、茶水和酥油拌勻，能用手捏成團，就可以進食了。食時用手不斷在碗裡攪捏，揉合成一團一團的，用手往嘴裡送。
申不凡望著這吃法，心道：敢情這玩意跟方便面差不多啊。我還以為方便面是現代食品，哪知道吐蕃人早就發明了啊。
陸有文苦著臉：「就沒有筷子什麼的？」
公主回答道：「咱吐蕃人進食，基本上就是用手直接來拿。」
申不凡下令道：「到這裡就不用窮講究了。等大傢伙完成任務，回到京城，我掏腰包請你們吃上幾天山珍海味。到外邊去，把手在雪中擦拭乾淨，進來吃糌粑。」
小分隊隊員到雪地中淨了手，然後學著公主她們的樣子，鼓搗起糌粑來。隊員們對這奇特的糌粑充滿新奇，都是躍躍欲試。一嘗之下，發覺那口味實在是不敢恭維。嘗鮮的興致一下子降到冰點，耐不住肚餓，每人唉聲歎氣地嚥下一小團。
申不凡見大家情緒有些低落，勸慰道：「你們別給我哭喪著臉了，容我再想想辦法，我一定給你們找些好吃的來。」
申不凡、馬神針和公主宿在贊普的行宮。
晚上申不凡洗漱完畢，正要上床的時候，白瑪拉姆公主前來叩開了他的房門。申不凡見她的臉上陰雲密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穿好衣服，悶聲不響地跟她出了行宮。
皎潔的月光照在雪地上，雪湖上到處白茫茫一片。降雪已經停止，凜冽的寒風刮在人身上，依然如刀割一般。這麼冷的天氣，人們都早已經蜷縮進被窩當中去了。
申不凡跟在公主後面，一言不發，只聽得見嘎吱嘎吱踩在雪上的腳步聲。公主一直帶著申不凡走到日間看到的那股溫泉邊才停下來。溫泉正在轉角背風之處，湖面熱氣繚繞，到了這裡，暖和了許多。
申不凡開口問道：「公主，你找我何事？」
白瑪拉姆不滿道：「申哥，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你看這麼大雪，我們被困在這裡，搞不好要等到明年化雪才能下山。要是消息走漏，奸相派一支軍隊來包圍，我們豈不是要被他玩一個甕中之鱉？」
申不凡哈哈笑道：「原來公主是為這個煩惱啊，你放寬了心，下山嘛，只是區區一樁小事。」
「申哥，你說的倒是輕巧。這冰天雪地的，大夥兒又沒長翅膀，怎麼能夠下山？」
「公主，我是不能讓大傢伙脅生雙翅，但是我有辦法讓大家腳下生風，騰雲駕霧下山去。」
白瑪拉姆一臉的狐疑：「申哥，你這不是哄我開心吧？」
「咳，我的公主妹妹，你怎麼就不相信人呢？我哄誰也不能哄你，從大了說，我哄你是欺君之罪；從小了說，我沒那麼狠得下心。」
「真的？」
「真的，說假話天打五雷轟。」申不凡不由自主地暗笑一下，我相信天打五雷轟這樣的鬼話才怪呢。
白瑪拉姆又想起一個問題：「那，我父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