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漁村怪人(2) 文 / 鐵頑石
申不凡來了精神,急忙道:「你且說說看,這個人如何怪法?」
那個漁民回答:「他終年漂泊在海上,平時以船為家,極少上岸,也很少與人打交道。除非要補充日常用品,他才上岸來,賣些海中的漁獲,換些必需品。這個怪人行蹤不定,從沒人知道他會什麼時候上岸,也不知道他會在何處上岸,更不知道他來自何方,是哪個村的人。他好像根本就沒有家。」
「他本來是有家的。」一個鬚髮斑白的老漁民插言道,「只不過後來沒了。」
申不凡:「哦?這是怎麼回事?」
老漁民說:「剛才劉兄弟說的這個人,我認得的。他原是是鄰近王村的漁民,名叫王留。祖上世代都是打漁的好手。王留母親早亡,父親王順帶著他和兄長王濤靠打漁為生。在幾十年前,一場橫禍降臨到這家人身上。一天,王留的父兄出海捕魚,不小心誤入到屬淄青管轄的海州(今江蘇連雲港)海域。不幸的是,他的父兄被李師道的手下抓住了。那群如狼似虎的淄青士兵把王留的父兄綁在漁船上,鑿沉了他們的漁船,他的父兄二人葬身海底。那一次,王留因為身染小疾,沒有隨父兄出海,因此倖免於難。王留得此噩耗,大病一場,從此性情大變。他病好後,一把火將家中草房燒得精光。他到現在都是孑然一人,全部家當,都在那隻小船上。」
申不凡又問道:「如此說來,那個王留以船為家,以海為家,那定然到過許多地方了?」
老漁民點點頭:「終年跟大海打交道的人,不但會把海風、海流的脾性摸得熟透,在海上更是隨遇而安,活動的範圍極大。」
申不凡遣散了眾漁民,帶著謝東石和鄭師爺一行踏上了歸程。
申不凡對鄭師爺說道:「我們這次行動,多半要著落在這個王留身上。師爺回去後,請跟龐大人稟明,要多派人手,守在王留可能的上岸處,一定要想方設法找到王留。找到王留,重重有賞!」
申不凡帶著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天天勤加練習體能,靜靜地等候龐大山這邊的消息。在第四天上,鄭師爺樂顛顛跑到驛館來報喜訊:「找到了!找到王留了!」
申不凡問:「人呢?怎麼沒有把人帶過來?」
鄭師爺有些尷尬:「申隊長,我們的人把他強請進了一家酒館。這個王留,對我們好像並沒有什麼好感,也不怎麼買我們的帳。恐怕還得請申隊長親自出馬,去說服他。」
申不凡跟著鄭師爺出了驛館。
申不凡調侃道;「看來你們龐大人在楚州也不見得是一呼百應啊。」
鄭師爺急忙辯解道:「誰要是對龐大人不滿一定是腦子進了水,像這樣愛民如子的清官上哪找去?也就是這個不識好歹的王留,才會軟硬不吃。」
說話間,就到了那間酒館。一個長髮披肩的人,冷冰冰地坐在方桌的一端,上次的那兩個隨從,在旁邊端茶送水,大獻慇勤。那個怪物,卻一點都不像領情的樣子。
那個怪物的外形,實在是叫人難以恭維。蓬亂的長髮披散在肩上,看上去還夾雜著不少油膩。鬍子也不知有多少年沒有修剪過了,長及胸前。皮膚黑黝黝的,想來是多年來風吹日曬的結果。他身上的衣服堪稱襤褸,週身遍佈補丁。一雙手放在桌上,指節出奇地粗大。
申不凡在那怪物的對面坐下來,問了一句:「王大叔?」
怪物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一個隨從說道:「老王,這位是申老闆。我跟你說了,只要你願意做嚮導,二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就歸你了。」
王留冷冷地說道:「我要那麼多銀子有什麼用?我又不缺銀子花。」
隨從被他的一句話頂回來,嗆得開不了口。
申不凡盯著王留的眼睛,緩緩地說道:「王大叔,你想不想為你死去的父兄報仇?」
聽到這句話,王留被震得渾身一抖,幾乎坐不住。他嘶聲說道:「我這幾十年來,日日夜夜不能忘記的就是這血海深仇。只要能手刃李師道這個狗賊,就是要我粉身碎骨也死而無憾!」
申不凡賣了一個關子:「李師道這個逆賊壞事做盡,朝廷對他動武,是遲早的事情。我現在只能跟你說這些。我們找上你,就是去尋李師道晦氣的。王大叔,你幹,還是不幹?」
王留牙一咬,斬釘截鐵地說:「干!只要是跟這個狗賊作對,我就盡全力去幹!」
鄭師爺不由得有些佩服申不凡了,三言兩語,就把這個軟硬不吃的王留搞定。申不凡叫過跑堂的,要他另外安排了兩間雅座。
申不凡有些歉疚地對鄭師爺、謝東石和兩個隨從說:「我有些話要跟王大叔討教,只好委屈你們到另外一間了。東石,好酒好菜儘管上,都算在我賬上。你可得把師爺他們的酒陪好。」
謝東石拍拍胸脯,說道:「包在我身上。」
鄭師爺笑著說:「申隊長,你請便,我們會
申不凡和王留一前一後,進了雅間。他非常高興,吩咐道:「小二,上菜!把你們最拿手的菜上上來!我要和王大叔痛飲幾杯。」
王留淡淡一笑:「量這個小酒館也拿不出什麼好菜來,菜倒不需要講究,酒卻不可少。」
店小二很快麻利地擺上碗筷,打上一壺酒,上了一盤鳳蹄和一盤清蒸鱸魚。申不凡為王留斟上一杯酒,說道:「王大叔,這第一杯酒,我敬您老人家深明大義,伸出援助之手。」王留端起酒杯和申不凡碰了一下,說:「你們跟李師道作對,就是我的好朋友。你們的事情就是我老漢的事情。」兩人齊齊一乾而盡。
申不凡把兩個酒杯重新滿上,又說道:「這第二杯酒,是為了我們這一行生死未卜,要老人家以身犯險,申不凡心中愧疚。」
王留一擺手,不由得老淚縱橫,說話有些哽咽:「這麼多年來不能找那個狗賊報仇,我每天都是一種煎熬。老漢已經風燭殘年,只恨不能手刃仇人,又何必把這條老命看到如此珍貴。」他用手擦了一把眼淚,仰起頭,又把杯中酒乾了。
申不凡心中惻然,說道:「老人家,勾起您的傷心往事,真是過意不去。這第三杯酒,小子在這裡做出一個保證。只要我們這次行動成功,日後朝廷對李師道用兵之日,小子一定盡全力協助老人家報這個血海深仇。如果小子不兌現這個誓言,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有限的歷史知識中,還是有一些印象的,這個李師道,後來確確實實被憲宗皇帝出兵鎮壓了。既然穿越到這個朝代,想要建功立業,衝鋒陷陣是免不了的。所以,他這番話,不是信口雌黃。
王留熱淚盈眶,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申不凡的手,說道:「申隊長,你言重了。只要你有這份心意,老夫赴湯蹈火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