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疑雲密佈 文 / 蠻天
古井邊薄霧輕漫,大樹下獸伏禽落,托缽散人、鐵石、朱聰都是神情關注地看著蠻天,而那蠻天卻是兩眼深邃地望向夜空,好似正在回憶往事,組織語言一般。
終於,蠻天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他低聲說道:「魔尊,弟子所疑之人卻是那常春園的園主王艷王仙子。」
這話一出口,休說那鐵石、朱聰如墜雲霧,茫茫然然,連那托缽散人也是不明所以,進而更是啞然失笑,托缽散人笑道:「蠻天該打,你若是懷疑他人我或可思緒一番,不想你卻居然懷疑王艷,哈哈哈,她是絕無可能做下此事的。」
蠻天面上卻如古井無波一般,不動聲色地望著托缽散人,好似正在等待托缽散人給出理由,托缽散人見此,也把笑容一收,說道:「想那王艷一百餘年前便入得我這化靈門中,那小妮子向來都是恬靜易羞,不善交際,後來,你們於掌門見她心細手巧,便將她派入常春園內,專司養護花木,自那以後,她就更是深居簡出,未曾離開過這光霧山中,這樣的人,又怎會成為內奸與那飛劍門同流合污呢?」
蠻天聞此微微一笑,說道:「魔尊,您有所不知,當初在那內堂為這朱聰洗冤的時候,我卻是聽到掌門曾經說過,王仙子也是有過離山之時的。」
「哦?」托缽散人輕言一聲,後又問道:「蠻天,你不會因為人家百餘年來這麼離山一次,就是專門去與那飛劍門人勾結,意圖引賊入山的吧?」
蠻天見此趕忙開口言道:「魔尊不要誤會,弟子所說王仙子確有離山之時乃是實情耳,卻也並無半點強言污口壞這王仙子聲譽之意,只不過,弟子疑她另有下情需要稟告而已。」
托缽散人看這蠻天語氣頗為篤定,便耐著性子問道:「有何下情,不妨一起說出,我聽後再做判斷。」
「魔尊,弟子疑她卻有多處疑點,第一,樊堂主被殺當晚,她是第一目擊,雖然無人疑她,卻也難脫干係,第二,事發之後,她說朱聰那只天狗喜歡於她,可是,後來在那堂上,朱聰那只天狗卻是一副木訥之像,好似被人用過手段,制住一般,再後來,我還專門問過朱聰,他說那只天狗回到他的身邊數日之後,才開始精神好轉,恢復動態。」蠻天說到此處,轉頭看向朱聰。
朱聰沉思一陣,語氣肯定地說:「的確如此,當時,我還以為我的萌萌可能是受驚過度,現在蠻小哥這般說來,卻又真似它被人制住過的一般。」
蠻天得到朱聰肯定回答之後,接著說道:「第三,七日之前,我與鐵石、盧小美去到常春園看望幼時好友熊娃子,盧小美貪圖駐顏之術,服下了王仙子給的忘憂丹,還給白嬌、雲瑛師姐帶回兩粒,卻不想,今日早間,飛劍門人來襲之時,盧小美、白嬌便雙雙失常,卻又巧合。」
蠻天說到此處,鐵石、朱聰都是大點其頭,肯定蠻天所言不差。
「其實,剛才所說,均為疑點罷了,但是,今日之事,我才更覺王仙子有所不妥,一來,我們本待去到矮峰空谷暫且避難,魔尊說過,那個去處卻是靈須老人留給本門的保命之地,想來必然有其妙法能夠破敵制勝,若是我們引敵前去,或許能取得奇效,可是,王仙子卻阻住我們前往那處,雖然其有充分的理由,但是最終也未能讓我們去到那裡,此點著實可疑,容後再究。」蠻天繼續說道。
「二來,在我們到此的路上,我曾經問過王仙子,當飛劍門人侵入常春園時,我那幼時好友熊娃子是何行止,她回答我說已從秘處獨自逃脫去了,可是,別人或許不知,但是我、鐵石、盧小美卻是知道其中隱秘,我那幼時好友熊娃子是絕對不會丟下王仙子不顧,而自行逃跑的,所以,這也讓更加我懷疑王仙子之言語了。」蠻天再說其二。
「三來,我們現在所處之地十分隱秘,所行而來之路也是林密坡陡,萬般難覓,而且,那條路徑還是由陳堂主親自斷後,所有痕跡定然都已被其處置妥當,可是,即便如此難尋之所在,居然被那劍人鄭程洋銜頭追尾一般的輕易尋到找來,那就更能說明,我所懷疑的內奸必然藏身在當時的眾人之內,才會在暗中悄悄留下印記,指引大敵來此。」蠻天語氣雖輕,卻是侃侃而言。
托缽散人聽到這裡,終於動容,他很輕易的便能判斷而出,跟隨蠻天來到此處的眾人之中,於掌門、陳祖全、蠻天和自己都是與敵周旋多次,歷經過生死考驗的,絕對不可能與敵相通,那麼,唯一剩下之人就只有那王艷了。
蠻天知道自己魔尊已經起疑,此刻多半正在肚內思量,所以,他也並不打擾,而是反覆思索王艷此舉卻是為何?而那鐵石、朱聰早就被這蠻天所言之語聽得呆住。
終於,托缽散人面上怒色漸起,他開口言道:「蠻天,你剛才所說之言,卻也有幾分道理,不過,這事還需雙方對質之後,才能做下結論,如果,那王艷果然如你所猜,那我絕對不會對她姑息!」
氣過之後,托缽散人卻又問道:「即使那王艷確為內奸,那她意欲何為?還有,你為何如此肯定,她會帶人偷襲此處?」
托缽散人不愧為坐鎮魔尊,他震怒之後隨即抓住要點,提出這兩個關鍵問題,他本是滿心期待蠻天能夠給予解答,卻不料那蠻天聽後,居然雙手一攤,做出一個我也不知的樣子,極為光棍。
不過,蠻天雖然做出無奈之舉,卻也勉強回答:「魔尊,王仙子因何叛變弟子實在苦思無果,但是,有人會來偷襲此處,弟子倒是可以猜上一猜。」
蠻天說到此處,卻又停住,好似賣弄關子一般,只是拿眼不住偷望托缽散人。
托缽散人見此情形,不禁呵斥道:「蠻天,你休得弄巧,把你所想所猜給我說出來吧!」
蠻天見那托缽散人有些急了,便趕緊說道:「魔尊休惱,弟子所猜有些大而不敬,說出來怕會惹您生氣,故此,才稍作停留,非是不說,其實,那原因很簡單,有敵前來偷襲此處,多半都是為了您才來的。」
「呃…這個…」托缽散人畢竟人老成精,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蠻天之意。
此時的托缽散人因為施展金缽伏魔咒而導致暫時性的魔力全無,與那普通魔物沒有什麼區別,而大戰過後的蠻天又尚在昏迷狀態之中,餘下的鐵石、朱聰自然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他們所處的位置雖然隱秘,但是,對於別有用心之人來說,自然也就極為脆弱易攻。
不巧,如果蠻天所猜無誤,那常春園的園主王艷,就正好是那別有用心之人,她若此刻引來敵人,卻是可以輕易就將這化靈門中擎天巨臂一般的托缽散人至於死地。
只是,如果蠻天真的將上述言論平鋪直敘地說了出來,確實對那托缽散人有些失敬,故此,他才磨嘰半天,最後暗示而語。
卻在這時,從那堆禽獸之中,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犬吠。
「汪…汪…汪…」,這般聲音正是從那朱聰的天狗萌萌所發而出的。
天狗萌萌叫過之後,更是從那堆禽獸之中衝了出來,但見它是身圓腿短,膘肥毛順,也不知那朱聰對它如何飼養,好好的凶狗烈犬卻被他喂得富態體胖,極為可愛。
不過,此時這只天狗面上,卻沒有半分憨態乖貌,而是一副死敵來犯,噬物而吞的樣子,朱聰見到天狗這般模樣,他也好生奇怪,自語言道:「奇怪,萌萌從來都很溫順,今日這般卻是何緣故?」
朱聰話音未落,那堆本來安靜待命的飛禽猛獸也都紛紛露出異樣神態,好似它們已經感覺,此刻卻與平日有所不同。
禽獸們的異象自然引起托缽散人和蠻天的注意,托缽散人還稍微好些,他已經魔力全失,縱使有心,卻也無力,他將白袍一抖,竟然席地而坐了,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其從容氣度,卻也令人佩服。
然而,蠻天觀此異象,卻在心內打鼓,前面幾次三番動手爭鬥,均是有掌門、堂主在側,他心裡多少還有些指望,可是現在,自己儼然成為戰力最強之人,必須要扛起大梁,肩挑重擔,而且,來敵數量,戰力如何,皆都是未了之數,他只感覺壓力山大。
這時,鐵石在旁忽然陰惻惻地說道:「小天!我已經觀察多時,這次絕對不會再出偏差,在我們的正西方向,已經進來為數眾多的奇怪之敵。」
「你…你…你怎麼現在才說?」蠻天指著鐵石鼻子怒道。
「我…我還不是擔心又弄錯了啊!」鐵石顯然還沒有走出剛才後踹托缽散人的陰霾,不過,他見蠻天卻是真的氣極,隨後趕緊補充言道:「小天休惱,這次入侵之敵,數量雖多,卻也不甚厲害,他們顯然不能識我陣法之妙,早就已經被我惑在陣中,卻是拒在外陣,離我們遠了去了。」
「好了,小石,大敵當前,不可玩笑,你說進來的是什麼奇怪之敵?這又是何意思?」蠻天穩住心神,極力平淡口氣,緩緩問道。
「這些東西奇怪的緊,雖是人形,卻又無息,我實在不知那是何物。」鐵石老實回答。
蠻天心中一凜,沉聲問道:「小石,你那金鉤拘鬼陣可能抓得一兩個入侵之敵過來?」
鐵石聞言洒然一笑,說道:「呵呵,那是自然可以的。」
言罷,鐵石從自己的福獸袋內又取出一面綠旗,然後,他手指一處空地,說道:「你們注意了,我若是將他們拘來,你們可要隨時準備出手,我只擔心我的陣法禁制不住它們。」
蠻天略一點頭,然後從容放出自己的那三枚人形骷髏頭,很快,在這淡淡的白霧之中,卻又緩緩升起團團黑霧,這些黑霧瀰漫開來,輕易就將眾人掩入其中,甚至把那四間石屋和古井、大樹也都一起遮護起來。
布下黑霧,蠻天隨手又將烈日劍召喚出來,然後,指揮那把烈日劍隱在黑霧之中,盤旋在那鐵石所指的空地上方。
原來,當初這三把奇劍被那劍人鄭程洋收去之後,卻並未及時處置,而是讓其盤旋在他身側,後來,鄭程洋急於斬殺蠻天,卻被那道金色狂雷給秒殺了,於是,這三把奇劍失去約束,自然落到地上,待蠻天甦醒以後,輕念劍訣,感應到了這三把奇劍,便又將它們收了回來。
故此,蠻天卻是未失一寶,裝備全在。
蠻天布完黑霧,祭起烈日劍以後,便沉聲說道:「好了,小石,看你的了!」
這鐵石卻是第一次真正用自己所佈陣法與敵廝殺,他緊握那支綠旗的右手,看上去都有些瑟瑟發抖,卻不知其是因為緊張所致,還是因為過於興奮而造成的,總之,看上去是顫顫巍巍,抖個不停。
片刻之後,鐵石終於強自鎮定下來,然後紮下馬步,平穩手腕,高舉著綠旗指向空中,末了,將那綠旗連連搖動,緊接著,鐵石更是大喝一聲:「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