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教生死相許 文 / 自求我道
多洛雷斯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捻住那朵花兒的根莖。
那朵妖艷至極的花便在多洛雷斯的手上輕輕地搖曳。
多洛雷斯轉頭看向張辰和瑪姬，輕輕地搖晃了下那朵花兒，彷彿在道別。
「他要做什麼？」瑪姬緊張地問張辰。
「不知道。」張辰搖了搖頭。
「看見熄滅的，記住消失的。
我站在生與死的邊緣，
看著花朵的笑靨，
期待下一個輪迴。
把芳香留給過去，
彼岸是幽冥，
我只能默默等待著。
等待著千年的輪迴之後，
再次走過這火照之路，
她來對我說，
她做了千年的夢，
只為了這一刻夢醒。
我愛她。」
多洛雷斯緩緩地念誦著，高高地舉起那朵花兒。
此時那朵花兒已經爆耀出刺眼的妖艷紅光。
「醒來吧！迪麗雅！」
多洛雷斯大吼一聲，用力將那朵花兒狠狠地刺進自己的心臟。張辰和瑪姬都大吃一驚，但是多洛雷斯有言在先，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多洛雷斯痛苦得彎下腰去。而那朵花的根莖穿過多洛雷斯的身體之後，伸出了好大一截，鮮血不停地湧動，卻沒有滴落下來。
多洛雷斯的身軀在不停的顫抖著，身體已經弓成蝦米狀，雙手撐在祭台上。
那朵妖冶的花兒似乎在不斷的吸取什麼，花兒開始發起光來，霧濛濛的白光，一點一點的出現在花兒上，越來越多，越來越亮，直到整朵花兒都變成了晶瑩剔透的白色！
多洛雷斯此時身軀不再顫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回味，一動不動的站著，許久。
張辰和瑪姬靜靜地浮在半空中，看著這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多洛雷斯身子一顫，左手狠狠往外一抽！
一朵純白的花兒就這樣被抽了出來，然而奇怪的是，原本插在多洛雷斯的身上的那朵紅色的花兒仍在，而且那紅色變得黯淡，充滿了死氣。
多洛雷斯緩緩地挪到那女屍邊上，顫抖的左手將那朵白花的根莖對準了那女屍的心口，慢慢地插了下去。
那朵白花慢慢地沒入那女子的身體，而後那女子的身體慢慢地亮了起來，發出白濛濛的光暈，安詳、平緩。
此時，多洛雷斯的身體也開始亮了起來，只是他身上的光卻是黑紅色的，似乎還有鬼影在翻滾咆哮。
一人一屍，散發著不同的光芒，似乎相互吸引，又相互輝映。
當那一紅一白的光芒達到一種極致之後，張辰和瑪姬發現那一人一屍的身影在慢慢地虛化。
「原來這個世界也有這樣的傳說……」張辰歎了口氣。
「什麼傳說？」瑪姬問。
「地獄引魂花的傳說。」張辰又歎了口氣，「在我的家鄉，這種花被稱為彼岸花。」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兩隻妖怪。」張辰開始整理了下思路，緩緩到來。
「妖怪？那是什麼？」瑪姬好奇地問。
「呃……你就當是修煉到可以化成人型的魔獸吧。」張辰想了想說。
「哦。你繼續……」瑪姬點點頭表示理解。
「一個是叫做曼珠的花妖，一個是叫做沙華的葉妖。神規定他們兩個永不能相見。」張辰接著講故事，「曼珠和沙華都互相關注著對方的傳聞，心心相惜，互相傾慕。終於有一天，他們不顧神的規定，偷偷見了一面。見面後，沙華發現曼珠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而曼珠也同樣發現沙華是個英俊瀟灑的青年。他們一見如故，心生愛念，便結下了百年之好，決定生生世世永遠廝守在一起。」
「這不是挺好的麼？」瑪姬不解。
張辰接著說，「由於他們違反了神的規定。神給他們兩個下了一個狠毒無比的詛咒，神將他們變成了一株花的花朵和葉子。但是只是這花非常奇特，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後來人們就把這種花稱為曼珠沙華。」
「這是什麼神啊，怎麼如此惡毒？」瑪姬不忿地說。
張辰笑了笑，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那是啥勞子神，只能往下接著說，「傳說在輪迴無數次之後，有一天，佛主遇到了曼珠沙華。」
「佛祖是一位神的稱呼。」張辰連忙解釋道，瑪姬點點頭示意明白。
「佛祖見這朵花兒氣度不凡，妖艷似火，便走到花前仔細觀看，只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奧秘。佛祖不悲不怒，伸手把這花從地上給拔了出來，放在手裡，感慨的說道：『前世你們相念不得相見。經歷了無數次輪迴之後，你們相愛卻不得廝守。所謂分分合合，只不過是緣生緣滅罷了！你們二為一體，身上有著神的詛咒，讓你們緣盡卻不散，緣滅卻不分。這樣吧，雖然我無法幫你解開這狠毒的咒語，但我可以帶你去那彼岸，讓你在那兒花開遍野吧。」
「佛祖在去彼岸的途中，路過地獄裡的冥河，不小心被冥河水打濕了衣服，而那裡正放著佛祖帶著的這株紅色的曼珠沙華。等佛祖來到彼岸，解開衣服查看裡面包著的花時，發現火紅的花朵已經變做純白。佛祖沉思片刻，大笑說：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是是非非，怎麼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佛祖將這花種在彼岸，重新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曼陀羅華，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祖不知道，他在冥河上，被河水褪色的曼珠沙華花把所有的紅色都留在了河水裡，冥河水中終日有哀號傳出，令人聞之哀傷。地藏菩薩，就是另一個神，神通非常廣大，他得知曼陀羅華已生，便來到冥河邊，拿出一粒種子丟進冥河裡。不一會，一朵紅艷更勝之前的花朵從水中長出，地藏將它拿到手裡，歎息到：你脫身而去，從此自在逍遙，為什麼要把這無邊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無邊的地獄裡呢？我讓你做個接引使者吧，指引亡靈走向輪迴。彼岸已有曼陀羅華，就叫你曼珠沙華吧，讓他們就記住你這一個色彩。從此，天下間就有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純白無暇，一個生在冥河邊，艷紅無雙。」
瑪姬聽著張辰的故事，看著那光芒大作的多洛雷斯，不由得鼻頭一陣酸楚。
光芒中，瑪姬彷彿看到一個穿著樸素的年輕女子和一個英俊帥氣的小伙子緊緊相擁在一起，然後身上慢慢地飄出一粒一粒的小光點，越散越快，兩人漸漸消散，分解於天地之間。
而此時張辰確實皺著眉頭，就在剛才，他收到了一股意念。
「我是多洛雷斯，這是我最後的意念。感謝您見證了我和迪麗雅的最後時光。快逃出亞瑟大陸吧，毀滅將在不遠之後來臨，這一刻我見到了末世降臨的景象，無邊的巨口將吞噬這個大陸，生靈塗炭，無所遁逃……切記……」
不是吧？真的假的。張辰一時間也無從去判斷。
「辰……」瑪姬搖了搖張辰，「有麼有聽見我說話啊。」
「啊……哦，怎麼了？」張辰從亂七八糟的思索中醒來，見瑪姬帶著兩行珠淚，氣鼓鼓的看著她。
「怎麼啦？我的寶貝，誰欺負你了？」張辰伸手拭去瑪姬的淚痕。再一看剛才多洛雷斯所在的地方，除了一個簡陋的祭台，一切都消失了，就像一場夢，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在問你話呢，你半天沒反應。」瑪姬嘟囔著說，「你說多洛雷斯和迪麗雅怎麼了？」
張辰想了想，說，「如果按照我剛才說的家鄉的傳說，多洛雷斯就是把自己當作冥河，將曼珠沙華進行淨化，然後分出了一朵純白的曼陀羅華，以及一朵深紅的曼珠沙華。」
「那朵純白的曼陀羅華應該就是迪麗雅的靈魂寄托，而那深紅的曼珠沙華則是除了迪麗雅的靈魂之外，多洛雷斯、迪麗雅、以及不知名的死靈法師三人生前的一切的凝結。」
「迪麗雅的靈魂因為白色的曼陀羅華，將會到達彼岸，重新進入輪迴，忘掉今生這一切。而多洛雷斯則將因為紅色的曼珠沙華永遠留在冥河邊上，做一朵火照之花，守護著迪麗雅千萬世的輪迴。」
張辰還沒說完，瑪姬就已經趴在張辰的胸口，一邊聽著，一邊小聲的抽泣著。
「多洛雷斯好偉大。」瑪姬嗚咽的說。
「多洛雷斯之所以偉大，是因為迪麗雅也是偉大的，他們的愛是偉大的。」張辰輕撫著瑪姬的後背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辰……」瑪姬深情地呼喚，「你說，我們能一起白頭到老麼？」
「會的。」張辰點點頭，「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我們白頭到老！」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瑪姬說，「如果我先走了呢？」
「那就讓你再活過來！」張辰堅定地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算打下幽冥，我也要把你找回來！」
「嗯！」瑪姬八爪魚般地纏繞在張辰身上，緊緊地抱著，彷彿下一刻會失去一樣。
「辰……」瑪姬輕輕地叫到。
「嗯？」張辰聞著瑪姬身上傳來的幽香，輕輕回答。
「愛我……」瑪姬地聲音雖然小，但卻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