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午夜夢迴 文 / 銀小狐

    「英雄不為紅顏老，衣食住行競折腰……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目光散漫神思恍惚的莫用大吃一驚，定睛一看，一雙幽深清澈的星眸近在咫尺，恍若兩個無邪無盡的美夢，輕易的就讓莫用深陷其中，一時間怔怔的癡了。

    「喂，喂，喂，看什麼呢，這樣盯著一個女孩子流口水是很沒有禮貌的！」星眸退了開去，一隻纖細白皙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縹緲的幽香淡若雲煙，「還在做夢是吧，該醒醒啦！」

    星眸和玉手的主人是脈脈，就在莫用神志恍惚之中，他又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富貴山莊」，成了那個總是在大床上睡懶覺的「王動」！

    「我怎麼會在這兒？」

    莫用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連說話都傻乎乎的，脈脈撇了撇嘴道：「動動，不是我說你，一天到晚就這麼睡也就罷了，畢竟你做的夢很有趣，可是夢醒地時候就該清醒一點才是，你不會把這裡當成了另一個夢吧？」

    廢話，這裡難道不是夢？

    莫用也撇了撇嘴，不過馬上就覺得不對：「英雄不為紅顏老，衣食住行競折腰——你怎麼知道我說的話？」

    沒錯，這話是在現實中說的，夢裡地脈脈沒道理知道啊？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半夢半醒日復日，恍兮惚兮幻亦真，這有什麼好稀奇的。」脈脈兩個指頭一捻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當初為了治莊周的『蝶夢神遊症』，我可是特地配製出了回夢丹，有了這回夢丹，夢與醒已經沒有了什麼差別！」

    莊周，那可是春秋時代的名人，「莊周夢蝶」就是「想入非非」這個成語的由來，聽起來這個脈脈最少也是和莊週一輩的人物，那還得了，叫祖奶奶都還不合適！

    不過現在，莫用沒有心思去琢磨脈脈的輩分和來歷，他已經傻眼了，看起來有點老年癡呆症提前發作的意思。

    隨著脈脈的那一彈指，一點金光在她指尖綻開，轉眼間化為一個透明的泡泡，泡泡輕飄飄的升起迅速變大，然後泡泡裡七彩紛呈，影像漸漸浮現，就像高清晰的立體電影。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立體電影播放的影像，廚房臥室書房三合一的房間，一個瞪著雙眼睛發呆的醜男……

    那不就是現實中的住所現實中的莫用？

    「你在這裡瞪著眼睛發呆或者睡覺的時候，裡面那個就是你的夢，你在裡面發呆或者睡覺的時候，這裡就是你的夢，夢與醒，現實與虛幻，不過是薄薄一張紙的兩面，是相依並存相對而言的兩個世界，明白了沒？」

    莫用怔住，照她的「相對論」來說，現實和夢有什麼差別？

    「差別當然有，一般的人只能存在於一個世界，或者是說只能以一個世界為主。比如說你們所謂的現實，當你們在那個現實中奔波忙碌悲歡離合的時候，你們會完全投入到那個現實而忘記這個世界正在做夢的你們，只有在偶爾的午夜夢迴才能回到這個世界，不過等到一覺醒來，你們會把這個世界的所見所聞當作南柯一夢，反之亦然。說實話，如果沒有這個耗費我整整三年心血才琢磨出來的回夢丹，我同樣不能在這個世界看那個紛擾紅塵。」

    脈脈的聲音很輕，輕柔似夢，那對清澈無塵的星眸更加的幽深，那種包容萬物的蒼茫和看破紅塵的空靈水**融，俯視蒼生的清高和生化萬物的慈悲相互交織，透露出來的神韻說不出的矛盾，又說不出的和諧。

    那一刻，莫用既想五體投地把脈脈當作菩薩一樣的膜拜，又想把她輕攬入懷當作夢中情人一樣的憐惜，感覺是說不出的詭異。

    「罷了，不說這些，現在你該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你在現實中說的話，也該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兒了吧？」

    脈脈又是一個響指，現場直播的立體真人秀停止播放，那個七彩泡泡迅速收縮，變成一點金光落下，轉眼間就消失在脈脈白玉般的手掌之中。

    「我明白了，現實是物質世界，夢幻是精神世界，兩者一體，在這裡，我可以把現實世界看成一場大夢，在現實世界，這裡就是午夜夢迴的心靈淨土，說白了，這就是我的心靈世界，外面那個，就是我的物質身體，是不是？」

    「這麼解釋，也不是不可以。」脈脈似笑非笑，「怎麼說來，你也明白了我這個房客和你這個房東的關係？」

    莫用盯緊了脈脈那純淨清澈的星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附體？」

    不錯，就是附體，傳說中的鬼上身。

    這個富貴山莊，就是莫用的精神世界，這些空房子，就是他的心靈空間，這個王動，就是他最真實的自我，或者說，是他的本命元神，也就是魂魄。

    神秘的脈脈，是一個遭逢意外的游離精神體，她需要一個修養的地方，所以來租房子，莫用同意了她的要求，也就相當於同意了她的魂魄附體，同意了和她共享這個精神世界。

    「不錯，就是附體，現在的我，和這裡的你一樣，和那個在現實裡困窘落魄的莫用是一體兩面，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的一部分，卻又是一個獨立的你……」

    「停，停，停！」莫用被她繞口令似的你呀我的饒得暈頭轉向，「不用解釋了，太複雜的東西我沒興趣。」

    脈脈不再囉嗦，卻是笑吟吟的看著他，眼裡有一點點狡黠和促狹，看起來多了些靈動和生氣，不再那麼像不可褻瀆高不可攀深不可測的神仙中人了。

    「你不怕我？我可是附體的鬼哎，說不定會鵲巢鳩佔把你給吃掉然後控制你的身體，那叫什麼來著，奪……奪舍，對了，那叫奪舍，你不怕麼？」

    「怕，怎麼不怕，我真怕你把我吃掉，那個啥，老牛吃嫩草耶，我能不怕……哎呀，別揪，別掐，別擰，別抓……我的小姑奶奶，注意風度，風度，你是仙子哎！」

    胡說八道語帶調笑的莫用很快就裹了被子落荒而逃，天曉得，這個仙子般的脈脈居然也會小野貓似的抓抓掐掐，只差沒有咬了，更要命的是——

    「這不是夢麼，這不是精神世界麼，靠，怎麼會那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