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容之
「啊，早上太匆忙了，我沒注意到，謝謝你。」
她力持鎮定的起身走至洗手間，表情從頭到尾沒變；而也因為這樣，所以那些不時傳來的竊竊私語對她根本沒有影響。
反正，無所謂。帶著發紅的耳朵，以及如常的儀表，繼續投入忙碌的工作。電話鈴聲突地響起，她沒有多想的就接起——
「喂，飛鷹投顧秘書室您好。」
「妍希，我是方經理。在忙嗎？」
「經理您好，沒關係，您有事請說。」她有什麼事情沒處理好嗎？方經理除了剛開始調派她過來時交代過一些注意事項外，就沒有太多聯繫了。
「你方便到安靜一點的地方接聽電話嗎？」
「啊？是的，我明白了。經理請稍後。」
葉妍希不動聲色的掛上電話，然後走向公司安全門附近的隱密角落。隨即掏出手機撥打。
「經理剛剛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事？」
「妍希，你在公司待了不少年，目前公司內部發生了危機，不知道你能否在最短的時間內回來支援？」
意思是，要她辭職？葉妍希愣住，一時間接不上話。
「經理的意思是，盡快回去？」
「不方便嗎？」
「不、不會。」她遊魂也似的回答。
「那我等你的消息。我相信辛總裁不至於不放人。有你幫他這段時間，他也算是得到不少好處了。」
「經理的意思是？」好奇怪的語氣！如果她沒聽錯的話，似乎帶有一絲絲的……諷刺？
「不不，沒什麼。有你這得力助手，無論對哪家公司都有利。」
「經理過獎了。等我辦好移交，就會盡快回公司復職。」
專注於講電話的她，完全沒有發現正有一陣腳步聲走近；才結束一場會議的辛令宇剛好聽到了「復職」兩字。
「好，等你消息。」
「是，經理再見。」
她似乎沒有說不的餘地，怔愣許久，直到一抹溫暖攬住她，才將她徹底嚇醒。「誰……」
「我。」辛令宇擺出「全公司除了我之外你以為誰敢這樣做」的不可一世神情。「接電話？誰打來的？」
我原本的上司希望我復職，所以，我要離開你了——這樣的話，哽在喉嚨間，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出口。可是，她不能背棄自己原先的承諾。這裡，終究無法久待。
她有些艱難的起頭。「因為偉聖內部發生了一些事，所以……」聲音被偷走一般，她再也無法說下去。
「所以，你要走？」
很好，他的臉色沒有預期中的難看，模樣也很平靜。這樣很好，真的。她不希望兩人因為這件事情鬧僵。
「是。」她把目光投注在他臉上。一切，如常。
「好，你準備準備，我請秘書室裡你認可的人去接你的職務。」
「好。」
他沒有留她。
在此同時，她真真切切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第十章
是時候了。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把請調到國外分公司的申請書填妥，再折疊封好，準備遞交給方經理——她的頂頭上司了從此告別這原本她最熟悉、此時卻感陌生的地方。
辛令宇搬出去了，屋子恢復了原本一個人時的安靜，卻異常擴大了心裡寂寞的深度。
早上睡醒時，沒有人在身旁像小狗一樣吵著鬧著、舔著親著，然後睜著一雙濕潤深邃的眼眸瞅著她看。
晚上下班時，一個人拎著公文包回到空蕩蕩的屋子，再沒有人和她討論晚餐菜色，還有孩子氣的猜拳決定。
都沒有了。
是不是可以不要在潛意識裡等待不可能響超吋電話？
是不是可以不要再傻傻的任手機開著，然後一整夜難以入眠？
內線電話響起，打斷她紊亂的思緒。迅速接起電話，禮貌的職業話語尚未出口，就聽見了一陣別人的交談聲，斷斷續續。
真是怪了……
正想掛上電話，一句話猛然竄進她耳裡——
「實在是失策了，派她出去根本沒什麼用，沒啥情報利用價值。」
「會不會是被發現了，所以拿到的資料都無關緊要？」
「有可能。季方鹹畢竟不是省油的燈，辛令宇也是，別看他一副散漫的樣子。」
「那個花瓶男人？得了吧。」
「從我手裡的資料看來，他根本是雙面人，沒有人摸得透他的心。這樣看起來，他的防心不但重，還狠狠踹了我們一腳。」
「什麼？怎麼可能！」
「失算了，真的是失算了，哼。」
「那，不如……」
這……是怎麼一回事？葉妍希從腳底一路涼到頭頂，一陣惡寒讓她的臉色不禁刷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謊言、騙局？以及，精心的設計？
這裡，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是，她可以去哪？
手心開始冒汗。她記得，那份條款裡載明，如果員工因個人因素辭職，必須賠償一筆為數百萬的款項，避免公司機密外洩。
他們，應該不會放過她吧？現在，她究竟該如何是好？連辛令宇，都不再是她可以信任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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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真的搬出小秘書的家，連著幾星期沒聯絡？」
「季方鹹，你少在旁邊說風涼話！」辛令宇心煩的找著打火機。
「原本我想給她一個星期去調適，看她會不會決定回到我身邊。我原本預計會看到她主動回來的。」
「帶著紅紅的眼眶？」季方鹹嗤笑一聲，換得辛令宇的狠瞪。
「從上星期開始，我打了幾百通電話，電話那端卻是暫停使用。去她家等了三天三夜，卻只發現大門張貼一張房東招租的紅單。」
煩躁地點起煙。這是他已經戒了很久的習慣，心情極度不佳時例外。
可惡！欲擒故縱這爛招到底是誰教他的？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順手拿過辛令宇指問的一點星紅，將它往百萬名家設計的沙發扶手按熄，季方鹹笑得人畜無害。「我這裡禁煙。」
「你！」
深夜，他硬是被季方鹹莫名其妙的叫來，竟還不讓他抽煙……有沒有搞錯啊！
「想找我幹架是吧？有種現在來啊！」辛令宇大吼出不滿，伴隨一記不留情的重拳！
季方成輕鬆格開他凌厲的攻勢，唇畔掛著的笑依舊優雅。
「如果你想浪費搭救小秘書的時間，我是很樂意陪你練練昨天初學的新招啦。」
「你說什麼……她在哪裡？你怎會知道她需要人搭救？」
更可惡的是，這狐狸男明明清楚他心急的在找她，偏偏……搞什麼鬼！
「這筆帳我記下了。」他惡狠狠的盯緊季方鹹一臉的無關緊要，滿心不爽飆到極限。「快說出她的下落！」
「等一下。你不好奇我怎麼會知道嗎？」
「我不想聽。」他直接拒絕。沒時間了，他要快點知道小秘書的下落，要是發生了什麼不測，誰負責啊！
「可是我很想說。」季方鹹依舊笑吟吟，反正事不關己嘛。
死死盯了他五秒鐘，辛令宇決定放棄找他幹架以爭取更多的時間。
「給你一分鐘，快說！」
「話說那一天，我跟你們約好去吃晚飯……我還滿懷念那家飯店的SPA按摩服務的……」
「說重點。」
「哦。總之，我在小秘書的隨身包包裡放了我最新收藏的新款竊聽器，還具有全球定位功能喔。」
天殺的！這傢伙把那天晚上所有的對話都聽了去？
「所以，你之後對她的試探，是因為她說你是狐狸的關係？」
「啊？也不盡然啦。其中也因為我掌握了部分情報……」季方鹹慢吞吞的說，擺明著要氣死某人。
「妍妍是對方派過來的商業間諜？」太老套的說法，他決定拒聽。
辛令宇瞇起眼，不耐煩了。「是間諜也好，不是間諜也罷，我都要定她了。」
「很好！」季方鹹歡欣擊掌，愉悅非常的宣佈；「小秘書發現自己被偉聖利用，並且快要被犧牲掉了，非常有危機感的她，目前正潛入放有機密文件、危險重重的辦公室。」
「你也太清楚了吧？」
「沒辦法，新貨入手的興奮，讓我忍不住在小秘書的隨身髮夾上也安裝了一個，試用一下不犯法吧？」
辛令宇終於深刻體會到什麼叫「睜眼說瞎話」了。
「那什麼的辦公室在哪？」
「就在小秘書目前任職的偉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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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貼著牆壁前進；靜謐的空間裡，除了微乎其微的呼吸聲外，再無其它聲音。
一定要找到啊！她現在什麼人都不能信任，除了她自己。
印象中，方經理將那張合約當著她的面放入保險箱。如果她沒料錯的話，偉聖這邊應該尚未發覺事機已敗露，應不致換地方才是。
問題是，密碼為何？這一點讓她傷透了腦筋。生日？身份證號碼？護照號碼？銀行賬戶密碼？
曾有一次意外撞見方經理使用保險櫃，但為了避嫌，當時她主動掉轉過頭，現在想起來真是扼腕啊。不過，印象中他鎖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