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小陶
一室沉寂。
淚珠一滴一滴的自她的眼滑下,帶來了似冬天般的寒冷。
「這是你真心要我做的事嗎?」秦逸磊冷冷冰冰的語氣,帶著指控的意味,也帶著最後的決絕。
她身子一僵,微微的啜泣聲開始蔓延,是那麼傷痛,那麼心碎。他溫存時對她說過的誓言,還歷歷在目,然而一切都只是謊言!
「是。」
「那你怎麼辦?」她根本沒有想清楚做任何事的後果。「一個被休的女人,世人還會如何待她?」
她的喉嚨好像有硬塊卡住,黯然不已,然後又故意武裝自己,硬撐地道:「我就不相信沒有了你,我會活不下去,告訴你,就算沒有你,太陽還是一樣會升起來的。」
「我如你所願。」
秦逸磊的臉孔緊繃著,俯視她的眼中充滿了堅決,最後,他撇過頭不去看她,逕自離開房間。
他不斷深呼吸。不行,他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能被她一時的怒氣挑釁,否則,就再沒有能用理智解決問題的機會了。
現在無論他與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作用,只好放她一個人好好冷靜,之後再慢慢讓她明白他並沒有要納妾,也沒有要休她,他會是她一輩子依靠的相公!
仁娜見他真的走了,絕望得趴在床上號哭起來。
她真的很愛他,但是這份愛是自私的,她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一個要求自己的丈夫只屬於自己的女子。她承認自己氣度不大,可是越愛他,她就越想成為他的唯一,要跟其他女人共有一個男人,她絕對做不到!
再說,一切都是錯誤,她根本就不是他愛的女人,他想有更多選擇,那她就成全他,可她沒辦法故作大方地看著他們成親,再說出任何祝福的話。
生性爽朗的她,面對感情失利時,只能本能的尋求發洩,希望痛會少一點。所以現在,她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的過一段時間。
看來,她無法留在這個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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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少爺,你這回真的把少夫人給惹惱了嗎?」一直在學堂幫忙雜務的僕役,在書房找到秦逸磊後,簡直要急壞了。
「事情可傳得真快,沒想到連你也知道了。」看來他們剛才在下人面前,已完全失去了形象。「少夫人她氣過就好了,沒事的。」
他會跟她吵架,都是她逼的,否則他也不想跟她針鋒相對啊!
「什麼沒事?事情可大了!」少年急忙地拿出一封信交給他。「少夫人剛才拿著包袱,匆匆走過學堂,留下這封信後,便帶著她的侍女離開秦府,還說她不回來了!」
秦逸磊愕了片刻。
不回來?這三字實在太嚴重,她知道背後的意思是什麼嗎?
他二話不說地立刻打開信,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
夫要休妻,妻只好離開,勿念,珍重!
雖然這封簡單的信挺可笑的,但他一點也笑不出來。
「該死的!」他第一次如此生氣,又或者說胸口翻騰著的情緒,令他沒辦法不傷心!
她是認真的,她真的可以隨隨便便就不要他!為什麼她能如此狠心,留下隻字片語就離開?
「少爺,那我們要快點派人找少夫人了!」
少年瞄到信上那幾個字後,急得快跳腳,可為什麼少爺的動作那麼慢……不,應該說僵在原地了!
「不要找她!」秦逸磊壓低聲音,怨懟的神情嚇壞了少年。「是她先不要我這個相公,不要這個家了,我還要強逼她回來做什麼?她如此任性的話,也只是於她無益,我不會縱容她的!」
他的世界,難道是如此的毫無價值,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作是去玩的一樣,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了?
「這、這怎麼可以?少夫人她們在京城舉目無親,很危險的!」
「她要回來的話,就會回來。」他深邃的眼閃過一抹憂鬱。「這事我已決定,你別說了,快下去做事吧!」
「是。」少年瞥了秦逸磊一眼,不敢再多言,便退下了。
他真不懂少爺在想些什麼。一向疼惜妻子的少爺,眼中明明在擔心、牽掛離家出走的少夫人,為何卻硬著心腸不理她?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無論如何,他肯定少爺會後悔的。這個秦府和少爺的身邊,已經不能沒有能帶來歡笑和活力的少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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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近兩個月失去仁娜消息的日子,秦逸磊真是後侮了。
他沒有對外宣揚自家娘子「棄夫出走」的事,也沒有找任何人幫忙,只派家裡僕人暗中找尋仁娜下落。一來正所謂家醜不外傳,夫妻鬧翻還要讓人幫忙,實在不光采;二來他不想有存心不良的人,對仁娜不利。
秦老夫人蘇芳郁以為自己在這場婆媳角力中獲勝了,得意非常,還故意叫陸雨荷多接近秦逸磊,讓他盡快接納她,娶她進門,可是這只徒增他的痛苦,讓他不得不正面與母親起衝突,開門見山地拒絕她任何的安排,更拒絕納妾。
懵懂的陸雨荷也在這時候發現,自己竟被家人「賣」來秦家當妾,間接成了她所仰慕的表兄嫂之間的「第三者」。
別說她對秦逸磊沒有男女之情,從來就沒有要嫁給他之意,況且她是有讀過書的女子,不願委屈當妾,也不想令有情人不能眷屬。
在弄清楚一切之後,陸雨荷便馬上離開京城秦府,趕回江南的老家了。
而蘇芳郁也見識了除了溫文外另一面的秦逸磊,於是再也不敢提起任何有關仁娜或其他女人的事。
變得鬱鬱寡歡的秦逸磊,很快就叫同在翰林院工作、眼晴老跟著他轉的張大人生疑。
秦逸磊越是沉默,張大人越是好奇擔心,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登門造訪秦府,才驚訝地發現秦少夫人——仁娜格格,已經離家出走兩個多月了!
「請張大人不要四處張揚,我不希望我們夫妻之事有外人插手。」被張大人約到酒樓密談的秦逸磊,提出請求。
「這是當然。只不過……秦大人,你真的不理少夫人了?無論如何,你們之間也不能不明不白地過下去吧?」
不趁早解決,事情遲早會讓其他人知道,到時候傳到皇上、甚至蒙古親王的耳中,那豈不成了欺君之罪?
他一說完,秦逸磊立即起身的動作,使張大人嚇了一跳。怎麼突然如此聽話呀?
「我要去找她!」
「又不用急成這樣……哎呀,秦大人,你喝醉了是不是?」張大人突然發現桌上多了一個酒埕,裡面的高梁烈酒已被秦逸磊喝掉一大半!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看緊一點!」秦大人不是不能喝酒,只是他向來淺嘗即止,也鮮少喝烈酒,他現在這麼喝,不醉才怪!
分不清是身體上的,還是心坎內的難受,秦逸磊雙手抱肚,有點作嘔的感覺,但他整天根本沒吃什麼東西,想吐也吐不出來。
「小二,小二!給我一杯解酒茶!」張大人發現他很不舒服,便趕緊離座去找解酒茶,連小二也懶得等了。
「喔,這不就是秦大才子秦逸磊嗎?怎麼大半夜還沒到,就成了酒鬼?」幾句挑釁的惡聲傳到秦逸磊耳內,腳步聲也越走越近,他明白是有人圍在他身邊了。
「嗯……」他用力咬了一下唇,想藉此讓自己清醒些。他不能在這裡昏過去!
「真囂張,連咱們和坤大人的門生來了,都膽敢不瞅一眼,這分明是不給面子!」
秦逸磊緩緩抬起頭,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只覺得好窘,道歉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係,秦大人,要不要在下叫幾個人來照顧你?」和坤的門生姚棟樑,不懷好意地問。
京城內誰不知道和坤和紀曉嵐不對盤?而秦逸磊又是紀曉嵐的門生,兩方舊恨未清,現在只要他給這姓秦的一點教訓,用來逢迎巴結和坤,和坤一高興,他日他的仕途必定一帆風順。
「不必勞煩了,在下還未醉得走不了。」秦逸磊直接回絕。「先告辭了。」
「也對,我記得秦大人可有一個蒙古娘子,有她照顧,才不用我們多事吧?蒙古女人呢,那股味兒不知是否特別的騷?」說完,全部的人曖昧地笑了起來。
「請你們自重!」對仁娜的事,秦逸磊開不起玩笑,聞言後臉色丕變,語氣變粗。
「自重個屁,你自命清高是不是?一副窩囊書生相,還敢跟我們姚大人作對?」
有人動手壓住秦逸磊。
酒樓內見有惡人鬧事,一邊的老百姓和店小二都嚇得四散避開,免得殃及池魚。
「是你家姚大人先挑撥是非,怎能怪我?」他自問醉死了,也不會惹人鬧事!
「給我教訓他,讓他想裝醉也裝不了!」姚棟樑看秦逸磊那副仍毫無懼色的樣子,心中就有夠氣。